第56章
澀然一笑,回門那日的情景再次浮現,她沒有忘了,爹曾警告過自己,千萬別誤了雲府中自己那些兄妹以後的前程。
呵,前程!爹拿著自己的性命來威脅自己,難道這皇后之位不是他最榮耀的風光嗎?
只不過,其他人是他自小疼愛的兒女,而自己,一直是可有可無罷了。便是入宮為後,也不過是誤打誤撞得來的,加上失寵,又盡讓他丟盡顏面罷了!
「小姐,那個華妃是什麼意思?是四小姐也在選秀之列嗎?」一旁呆著的碧桃見小姐自華妃離去後便神色黯然,不由很不解,小姐是在為什麼而神傷。
為何又突然提到老爺的偏心,難道四小姐進宮選秀,對小姐不利嗎?
「沒有,她只是給我出了個小小的難題罷了。」驀然收起那份傷懷,雲清緩緩地閉上眸子,再睜開,已是一片清明:
「她以為,我與雲雅素來不和,我定會想辦法阻擋她的進宮。而我身為皇后,如果連自己的妹妹都幫不到,那我在雲家的地位將會一落千丈。
可如果我讓雲雅進宮,那對華妃的地位根本無法撼動,相反還會給她多一個出謀劃策的幫手。所以,無論雲雅是否入宮,對她都沒有任何的損害,她自然想等著看一齣好戲。
呵,可是她卻不知,其實我在雲家的地位,從來沒有受到重視過。甚至在出嫁的那日,爹都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就連……」。
眼眶忍不住一紅,雲清有些說不下去,在碧桃顫顫的輕喚之下,她深深地呼吸一口,笑道:「也沒什麼,我本就注定失寵,在雲家是,在皇宮亦是。所以,這些早已既定的命運,根本不會再打擊到我。碧桃,我也累了,陪我出去散散步吧!」。
「好!」碧桃吸吸鼻子,知道小姐從來堅強,可是她更知道,小姐在堅強的外表下,更渴著常人所擁有的親情。
可蒼天不公,為何小姐這樣善良的人,偏偏總讓她受盡苦楚?
時間過得很快,自那日華妃離開後,雲清便一心打理著後宮瑣事,偶爾便去花園中跟碧桃一起護理花草。
如今天氣顯暖,金鳳宮中的花園中己有許多花兒綻放,放眼望去一片春意盎然,處處花團錦簇,很是讓人賞心悅目。
今日便是一年一度的清明祭祀大典之日,天色微青,似乎天氣也應景地有些陰沉,不似前兩日的艷陽高照。
雲清一早起來便讓碧桃和小桃紅代為梳妝妥當,而後帶上二人和凌歌以及常喜一齊前往太后的祥寧宮請安。
出乎雲清意料的是,今日軒轅澤與何若婉也去得很早,而且何若婉還難得地穿著一身淡綠色的裙衫,外披了一件純白的狐裘,看起來清新不少。
只是那滿頭的金釵珠花,卻與一身的行裝極是衝突,雖美,卻失了幾分脫俗的味道。
而雲清卻是穿了一襲杏黃的長裙,外系一件素白的披風,腳上穿著皇后出行所穿的正統金線鞋。發纈也僅是隨意地挽起一束,其他大部分髮絲都披在身後,左側頭上簡單地別著一枝翠色髮釵,上面加一朵碧桃從花園中摘下的金色迎春花,與翠色髮釵溶合一起,倒組成一支別緻的髮釵。
所以,當明艷又清爽的雲清出現在祥寧宮時,不僅芳菲與軒轅逸眼前一亮,便連軒轅澤都俊眉一挑,沒想到她如此清淡的妝扮,卻比婉兒還要耀人三分。
他這才想起,身為皇后的她,似乎從沒有穿過正紅與明黃二色,總是清淡到讓人習慣成自然。
此刻見她著皇后該有的正統黃色衣裙,到也很是清新明艷。
「嗯,都免禮吧!」太后見眾人都已經到齊,淡淡地擺擺手,神色清淡:「哀家今日便不隨你們前去皇陵了,澤兒,你與雲清可要好好代哀家祭拜列祖列宗。」。
而後她目光溫和地看向雲清,問道:「雲清,帝后祭詞你可都準備好了?」。
「回母后,都已經準備妥當,請母后放心。」雲清上前一步,態度恭謹。
軒轅澤卻是俊眉一皺,有些訝異地道:「怎麼母后讓皇后準備祭詞,這歷來不都是禮部為朕準備的嗎?」。
「呵呵,原本是,可是你芳菲姑姑那次看到雲清與我聽,讓我沒想到這孩子才情還挺不錯。便一時興起讓她準備清明祭祖大典上的祭詞,沒想到她真的寫出,而且寫得挺不錯。所以,哀家便沒讓禮部的那些學士準備,乾脆連你的那份讓雲清一起代勞了。」司徒纖玉一臉微笑,看著雲清的神情很是喜歡,也讓一旁的何若婉聽了心中一剌,美眸也黯淡幾分。
原本在看到雲清可以穿著杏黃衣裳出現時她就很恨,要不是她搶了自己的後位,自己今天也不用穿得這樣丟人現眼,白白讓她出了風頭。
可是她更沒有想到,太后竟然連祭祖上的祭詞都讓她一起擬出,這分明讓她佔儘先機。如果是自己,也定不會輸了她去,可是因為她是皇后,太后便將這份榮耀直接給了她了!
「母后看過?」軒轅澤則有些懷疑,她作的祭詞,大典之上能用嗎?
「沒有,母后只看過芳菲給帶回的那首詩,叫作什麼茶來著?」司徒纖玉微微擰眉,轉頭一看身邊的芳菲,便見芳菲立時代為念出:「回太后,是《明清茶》!全詩是:人世有代謝,往來成古今。世間多少情,盡付此清明。」。
「對對,看看,作得多好,讓哀家想起,這首詩都可以用在祭祖大典之上了。」司徒纖玉一臉的笑,看著雲清的目光很是喜愛。
一旁的軒轅逸心中一動,看向雲清的目光不由更深一份。
而軒轅澤卻是俊眸一凝,轉頭直直地看著身邊的雲清,漠然道:「給朕瞧瞧。」。
雖然他在上元之夜已經知道她是頗有幾分才情,可是如果依著母后隨意用她作的祭詞,萬一不倫不類,到時豈不是為天下人恥笑。
「請皇上過目!」雲清微微一笑,便淡然地從袖中拿出一份明黃的錦卷遞到軒轅澤眼前。讓他有些懷疑地看了她一眼,沒有作聲,便接過錦卷打開。
接手才知那錦卷綿軟輕溥、精巧細緻,拿在手中很是舒適。
他俊眸微訝,一眼便被捲上那絹秀清雅的字跡吸引,黑字黃錦,更比一般草黃的竹冊讓人眼目一亮,也讓他心情微變。
再粗看一眼上面所書的祭詞,軒轅澤的目光越來越沉鬱,而後,他的表情也由方纔的不置信變得更加黯沉。
之後他將錦卷一收,隨意放入自己袖中,哼了一聲:「尚可。」。
「謝皇上贊溢!」雲清唇角一勾,美眸映上幾許笑意,看著軒轅澤想挑剌卻沒有挑著的鬱悶心情,她心中卻也感到好笑。
見她這種明顯的笑意,軒轅澤臉色更黑,卻偏又發作不得。
一道銳剌的目光斜斜剌來,雲清眉目一挑,轉頭有些意外地迎上一雙幽森的俊眸。
同時,在雲清身後也有另一雙暗藏妒恨的目光,正死死地盯著她的背影,似要用目光將她啃噬。
而後,在司徒纖玉的催促下,軒轅澤便帶著雲清與何若婉等人齊齊離去。
「逸兒,你等等!」待看著眾人離去,司徒纖玉卻喚下走在後面的軒轅逸,讓芳菲拿來一件黑色的披風,欲替他披上:「外面風大,逸兒小心別著涼了。」。
「母后還是好好歇著吧,兒臣不冷。」冷冷地拒絕了司徒纖玉的好意,軒轅逸俊眸不再看司徒纖玉那微微黯然的眼睛,漠然地轉身離開。
她帶給他的傷早已根深蒂固,如今便是再多的溫暖,也暖不了一顆讓他憎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