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這裡也不適合你!像你這樣與世無爭的女子,其實更適合生活在無拘無束的宮外。」緊緊地盯著她清亮的眸子,軒轅墨玉輕輕一歎,聲音中掩藏了一份讓人聽出的憂傷情感。
因為從雲清的身上,他可以看到自己母妃的影子。
她跟當年的母妃在許多程度上都有著意外的相似,她們都是那種華清若水的女子,喜歡清和安寧,可後宮終不適合她。唯有自由自在的宮外生活,才可以讓她得到長久的幸福與快樂。
如果可以,他願意牽她的手,帶她離開這座牢籠般的宮殿,帶著她,一起遊覽天下名川。
氣氛,在四周突然的沉寂下凝固起來。碧桃雖感同軒轅墨玉的觀點,可是她卻深知,小姐此生怕是再也無法出宮了。
都道一入宮門深似海,小姐縱使無心爭奪帝寵,可這後宮天下,卻非她一介女子可以輕易脫身去的。
唉!如果小姐沒有入宮該有多好,風公子信守承諾,又與小姐兩情相悅,相信他一定可以給小姐一個最幸福的人生。
只可惜,造化弄人,小姐與風公子雖然真心相愛,卻終是相愛容易,相守難。
次日上午,當小桃紅從太后的祥寧宮回來時,身後還跟了四個年輕的小太監。
最前面那個生得眉清目秀,白白淨淨,咋看之下,倒不似一個太監身份。只是他那一身鮮明的帳青色宮服,卻又確確實實證明了他的身份。
「奴才凌歌,常喜,福德,陸安!叩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見雲清,四人便恭恭敬敬地下跪向她叩了三個響頭,而後在雲清一臉訝異的相問之下,那長得眉清目秀喚名凌歌的太監便主動上前回道:
「皇后娘娘金安!回娘娘,奴才等四人是從尚監局新調去金鳳宮任職的小太監,之前一直受榮公公調教,如今得公公厚愛,得以前來侍奉娘娘,請娘娘移架隨奴才們回宮!」。
說著,便恭敬地垂立雲清身前,恭等著雲清鳳駕回宮。
「凌歌?」雲清美眸一眨,看著這個清秀的小太監,倒是第一次聽到如此獨特的太監名,也難怪了他長得如此清俊,做個太監可惜了。
「是的,娘娘!」凌歌恭敬地低著頭,雖年輕,卻一言一行無不透著九分的成穩,讓雲清不由暗暗讚歎。
太后宮中的掌事公公果然非同一般,經他調教出來的太監,即便年紀輕輕,卻也足以獨擋一面。
這讓她不由想起原金鳳宮的那位成公公,雖然年紀頗長,為人處世卻根本不適合任一宮之掌事,與眼前的太監相差甚遠。
「呵呵,你們四個是奉了太后的懿旨而來吧,雲清榮幸,勞煩你們替雲清謝過太后她老人家。只是雲清一介廢後,實不敢再搬回金鳳宮,還請幾位回復太后,雲清罪妾之身,還是留在翠微宮中更適合。」雲清淡淡一笑,看著眼前的太監,聲音從容而平緩。
可是她所說的話卻是讓小桃紅都大吃一驚,碧桃就更沒有想到,小姐竟然會直接拒絕了太后的好意。
「小姐!」她輕聲催喚一聲,看到小姐面色絲豪不變,不得暗暗著急,不知小姐這作的什麼打算。
「娘娘從今往後便是奴才等人的主子,主子在哪兒,奴才們自當跟隨到哪兒。既然娘娘不喜搬回金鳳宮,那奴才等也便一同隨娘娘留在這翠微宮中侍候。常喜,你跑趟祥寧宮去回稟太后,便說我等四人願意隨娘娘留在翠微宮,請太后放心,奴才們定會用心照顧好娘娘!」。
相比於碧桃的訝異,凌歌卻是面色平靜,不慌不忙地讓那個叫常喜的太監前去祥寧宮通報。
其態度端正,聲音也不似通常的太監那般尖細,相反多了絲柔和之色。
雲清秀眉輕佻,卻是默默地看著這個凌歌沒有多言。
經過前日落水一事,她雖然還是她雲清,卻不再是那個任人欺負的雲清了。
皇帝不分青紅皂白便廢了自己,乘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到頭來卻是讓人對自己百般刁難。而且,如果僅是這便罷了,頂多她再忍忍,反正忍這個字,從她出生至今,早已熟記於心。
可是她卻沒有想到,這後宮之中還有他人對自己虎視耽耽,讓自己便是想與世無爭地在這清冷宮中度完餘生都不得寧。
那個尚宮局的福貴,她只以為是世人的貪婪之心讓他處處為難自己,可是當那日他竟然執意只抓走碧桃的剎那,她再也不能說他只是欺善怕惡。
若非有人知道碧桃自小與自己情同姐妹,二人相依為命,感情早已勝卻尋常主僕之情,那福貴便不會單單要抓走碧桃,讓自己傷心自責而痛苦。
而雲清在這宮中並無得罪旁人,唯一可以解釋的,便是有人存心要打擊自己。
這個人,雲清可以相信,絕非那個冷酷自大的皇帝軒轅澤,更不會是太后。那與自己有過牽扯的軒轅逸也不會,不然他便不會這次設計幫助自己。
所以,唯一剩下的,便是當日福貴口中不斷提及的尊貴娘娘——華妃。
記得出嫁前雲雅曾前去自己的西苑假借探望之名悉落過自己,說自己硬生生拆散她的何姐姐和皇上,害那位何姐姐天天傷心垂淚,心情沉鬱。
所以,能夠知道自己與碧桃感情的人,必是與雲雅交情甚至好的天闕第一才女——何若婉。
呵,女子善妒果然不假,為愛扞情固然可敬,可她華妃,卻生生妒錯了人。
月老紅廟執雙影,玉橋風月是知音。任他桃李爭歡賞,不為繁華易素心。
華妃呵華妃,我本無心,奈何卿總惹不休?我雖不爭,卻不可不顧身邊人。從今起,雲清若無法做到雲清風清,後宮中,我將必爭!
「什麼?她真是這樣說的?」聽到秋月將探來的消息稟報給自己,何若婉纖細的秀眉不由深深地擰到一起,美眸直直地盯著秋月,似乎在思索她這話的可信度。
「秋月所言句句屬實,奴婢是從太后的宮中剛打聽出來的消息,估計待會兒皇上下朝之後,太后便會派人前來讓皇上擬旨召那女人回金鳳宮了。」秋月低著頭,在何若婉審視的目光下,也不慌張,神色從容。
「娘娘,現下我們該如何是好?」華妃的貼身宮女寧兒聞言面色微慌,看著何若婉沉思不語,不由急了:「原本這兩天娘娘便該冊封為後了,卻不想突然又冒出這事,這……」。
「這次壞在那個病世王爺的身上,若不是他,本宮也不會如此失策。」。
重重地哼了一聲,何若婉打破寧兒的聲音,美眸精光一現,又道:「不過,這次她可以僥倖活著,卻也讓本宮想通了一件事。咯咯,原來在這後宮之中,意外總是無處不在啊!」。
說著,她嘴角邪邪地揚起,那陰厲的聲音,讓秋月心中一驚,手心也下意識地發涼。
「奴才榮祿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萬歲、萬歲、萬萬歲!」剛下朝堂的軒轅澤,在回龍乾宮的路上卻被大內總管榮祿擋住。
只見他無比恭敬地老身一跪,拂塵一甩,那八百里加急都能聽到的標準公公嗓音便無比剌耳地剌激著軒轅澤的心臟。
「公公年紀大了,以後按中宮之禮請安便可,無須再行如此大禮。」不耐煩地揮揮手,最近朝政動盪,事情煩多,讓軒轅澤心情不免帶上一絲煩躁:「說吧,何事?」。
前日西北邊境有變,說鳳來國周邊居民開始小批量的騷亂,而鎮北大將軍——袁天綱雖年過剛剛回境,卻因突染惡疾並遲遲未康復,故而其麾下軍師——曹子建便上折過問朝庭是鎮壓還是暫放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