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的凌越天,吩咐著身邊跟著的小廝,正交代著,沒想小夏子尋來塞了字條,然後匆匆離去,凌越天展開一看,冷笑一聲,抽身上了官轎。
傍晚的雀躍樓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樓上樓下皆是客人,這裡的菜好景美姑娘柔,讓男人哪人來選都是必來之處。
此刻雀躍樓的竹號雅間坐著兩人,一人身著暗紅黑紋華服,帶著隱約的貴氣,一人身著藍底鑲白緞衣,稍有女人之勢。
那藍衣的人兩手捏杯,翹著蘭花指,笑著道:「恭喜丞相此次逃過一劫。」這句丞相稱呼的正是凌越天。
凌越天冷笑,不知對面的人他是真傻還是裝傻:「逃過一劫?公公居然還敢約凌某共會,不愧是皇上身邊的紅人!!」那句公公道明一切,面對凌越天所坐的人正是小夏子。
「丞相這是什麼意思?」小夏子聽凌越天一番話突覺哪裡不妥,手中的杯也放了下來,略微疑惑的看著自己對面,面色不佳的凌越天。
「意思就是,本丞相這一次要好好謝謝方中柏,方大人,若不是他壓了下來,賬本裡怎麼會沒有我的名字。公公,你自求多福吧!」凌越天怎麼都不會想到壓下賬本的人不是方中柏而是皇上,甩袖離開不想再見此等閹人。
杯倒酒灑,小夏子慌了神,連凌越天的走他都沒辦法顧及,只能軟了腿坐在椅子上:「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畏縮的身影在座椅上絮絮叨叨,自言自語,回朝之時,他明明就將消息傳了出去,可凌越天卻說沒收到,難道,皇上知道了?
一陣冷風從虛掩的門吹進了雅間,吹得小夏子順著脊樑爬起一股寒,冷汗濕了衣襟,小夏子六神無主,皇上,凌越天在自己的腦子裡糾結成一片,有一個可怕的心思隱隱的提醒著他,那就是今晚他徹底完了!!
走出雀躍樓的凌越天,抬眼冰冷的看了下雀躍樓的二樓,出聲喚了身邊的人。
一名相貌普通,臉黑身矮的壯漢立刻上前:「丞相。」
凌越天冷笑低語:「別讓他再回宮,我不想聽見有人在皇上耳邊吹風。」
「屬下明白。」壯漢拱手,身形立閃,人就不見了蹤影。
是夜已過,這一晚不太平,慕容殤在紫鸞殿看著手中的奏折,一夜沒有喚人伺候,那個知心的人走了,以後伺候的人就沒那麼順意了吧。
清晨華陽初上,繁華街道的後巷出了一則讓人驚悚的消息。
說是一具無名屍,丟了頭,光了身,只留一條褻褲,身中十數劍,被人放開了血,最後還取了首級,是如何大的仇要這麼心狠手辣,官府封鎖了消息,但民間一時還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紫鸞殿中,慕容殤身邊有名侍奉的小太監,不再是小夏子,眉清目秀,多了勤慎少了親近。
「皇上,小夏子,去了。」殿下站的是黑衣暗衛,殿上坐的是慕容殤,如何知道小夏子也是凌越天的人,只因為他對暗衛的事太感興趣,每每偷聽就讓人起疑了。
「他跟了朕這麼多年,朕也一直信他,不過沒想到是錯信,現在他被人奪了性命,那,就好好照顧他的家人吧。」
慕容殤揮揮手遣了人下去,這段時間的事接踵而來,忙得讓人都沒時間去難受,寒月,你現在在哪裡?凌越天有為難你嗎?
身旁小太監的額頭流下了汗,宮中穿插著凌丞相的人本就是公開的秘密了,只是不知道哪些人是,哪些人不是,原來小夏子公公的死皇上知道的,皇上就是皇上,什麼都瞞不過皇上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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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老林,破廟瓦房,清晨蕭寒月一身癢的去找朗斯。
一腳踹開土匪寢室門,蕭寒月在雞飛狗跳間,眼中只有朗斯朝她直直走去:「我要洗澡。」
「不生氣了?」朗斯上身未著衣,倚靠半坐著,修長完美的肌理在窗外滲進的陽光下灼灼閃耀,一頭金髮柔軟的垂落在胸前,一下又一下的騷擾著那無暇的胸膛。
周圍土匪嘈雜的咆哮聲,頓時都化作了悅耳的背景音樂,藍天白雲,小橋流水,漫天飛舞櫻花瓣,蕭寒月搖頭,心底承認自己被吸引,色不迷人人自迷,配合天時地利人和,男人也有勾人的本事,怪不得有男色一說,朗斯確實有勾人的本錢。
「我要洗澡和我原諒你是差之千里,而且是失之千里,還有麻煩你把衣服穿上。」蕭寒月把眼中的驚艷藏在平靜後面,淡然的開口。
「求人的態度,是這樣的嗎?」朗斯隨手拖了身旁的粗布麻衣罩上,下了床,一攬蕭寒月的肩頭,帶著往出走。
「我不是合格的肉票,也就沒有標準的求人範疇,不如你教教我?」蕭寒月抖掉肩膀上礙眼的手,並肩跟著朗斯一起往屋外走去,所到之處又是激起一陣叫罵熱浪,大家剛穿好衣服還沒穿褲子,蕭寒月目不斜視,可都看在眼裡,然後偷笑。
「笑了,就表示你原諒我了,去給你燒水洗澡,順便給你拿套乾淨衣服。」
「謝謝。」蕭寒月不是矯情的人,雖然心底沒有原諒這個對自己百般欺騙的人,但基本的交流還是要有的,畢竟現在在人家的地頭,吃住用都是朗斯管著,冷戰的結果只是自己餓肚子,她不會做這種損不著人,還利不到己的事。
等到朗斯燒好水,蕭寒月自己動手,在土匪們袖手旁觀的眼光中,把洗浴的木桶拖進破廟後院的一間屋內,然後把門當著所有人的面甩的驚天動地。
讓在外看戲的人都肝膽一顫,面面相覷著暗躇,這女人是在耍脾氣嗎?
房內,蕭寒月丟開木桶一屁股坐到地上,累的滿臉通紅,汗流浹背,這些愛記恨,小心眼的大塊頭,居然完全不顧相處了十幾天牌搭子的友誼,雖然她贏了他們的錢,看了他們的裸(和諧)體,剝奪了他們睡覺的時間,但是在他們付出代價的同時,她也給他們枯燥的生活帶去了快樂,不是嗎?
居然沒有一人幫手,讓她一個人拖那體積是自己十倍的大傢伙,那哪裡是洗澡桶,完全是木質微型游泳池,寬度是比擬她的身高,高度與寬度相呼應,滅頂不是問題。
朗斯燒水前,指給她看的時候,她還用曖昧的眼神和語氣,口氣含糊的問他,是否他們都是幾個人一起共用,被朗斯無視。
等到水燒好,朗斯招呼著人將熱水灌入,試好水溫,擺好屏風,放好香皂,備好乾淨的衣服,居然還給她甩了一堆花瓣進去,關了門,上了栓,蕭寒月才激動的脫掉衣服,踩在木桶上專門搭配的矮梯,一個猛砸進去,濺起水花無數。
把自己埋在水底閉氣憋紅了臉,冒出頭來,舒服的吐出一口熱氣,整個人掛在桶邊,突然覺得這種生活比皇宮裡好上萬倍,唉!又……不想回去了!!
浮在水面上,蕭寒月仰躺看著結了蜘蛛網的房梁,女人就是這樣,一輩子唯一不變的就是善變,前一刻還操心著朝堂之事,這一刻就打心底捫心自問,朝堂之事到底是干她屁事?!她幹什麼要火燒火燎的回去,往政治鬥爭的浪潮中投身自虐。
慕容殤應該快尋來了,凌越天那估計也要放她了,一切又將導入正軌。
人生啊,你敢不敢再無奈一點,真想趾高氣揚,渾身御姐范兒的告訴皇上,老娘還在劈荊斬路上,還有雪山未翻,大河未過,巨龍未殺,帥哥未泡,皇上你繼續睡死沒關係!可惜這番話只是腦內,她真正能說的是,皇宮,我又要回來了,真想一捆炸彈把那金絲鐵籠,深宮華府給炸了。
再歎口氣,蕭寒月十指纖纖,心不在焉的捏起了朗斯準備在旁的香皂,沒想到那玩意兒跟豬油膏一般,入手即滑,刺溜一聲從五指間飛射出去,吧唧落在地上還戲劇性的彈跳了兩下。
蕭寒月怒目眼刀,甩射向地上的香皂,心氣不順連物件都欺負人?
雙手撐著木桶邊沿,蕭寒月一躍裸身出了水,花瓣兩三片貼在她順滑的脊背上,一串串水珠糾纏著從窗戶門洞中瀉出的陽光,打出七彩的光為那嬌嫩的肌膚鍍上了一層耀眼交織的彩虹。
蕭寒月惦著腳,如玉的小足踩著木梯下了地,本只是撿塊香皂如此簡單的事,卻不想那香皂滑過的地上已經染上濕滑,蕭寒月一腳上去,騰空飛起,狀似素練風霜起,蒼鷹畫作珠,可惜飛的瀟灑,摔的落魄,腰臀著地,嚎叫憑空而起響徹雲霄。
不是蕭寒月不想維持風國皇后的儀態,實在是,太他媽疼了!!哦……雪特!!!
「怎麼了?」聽到屋裡淒厲聲音的眾人皆關心,湊上前想進屋看個究竟,開門,朗斯一人獨前,擋著身後人的探究,門再次甩的驚天動地,不過這次甩門人換做了朗斯。
朗斯臉色深沉,上前一把將蕭寒月托起,翻身把人放在自己的腿上,大掌輕輕撫上那紅腫的脊椎,按捏,一寸寸的摸,一點點的按,直至確定沒有傷到骨頭,才重重的鬆了口氣。
蕭寒月咬牙忍著疼,卻還是沒忍得徹底,悶哼出了聲,這該死的一聲提醒了兩人此時一個尷尬而鮮活的事實,就是……蕭寒月是寸縷不著,一絲不掛。
朗斯的臉頓時化作十成熟的老牛排,熱氣騰騰的冒著濃煙,前言不搭後語的開口:「好……你,那……什麼……不疼……哎……」
舌頭不聽使喚,沒了準頭,理智提醒朗斯應該目不斜視保持君子風度,可**強行牽引他的視線流連忘返於珠玉暇膚,硬是挪不開眼。
蕭寒月已經拋開了所有榮辱觀和羞恥心,腰間傳來鑽心的疼,讓她理智的意識到,緩解疼痛才是當務之急。
咬牙磨齒的聲音:「朗斯,如果你看夠了,把我放回水裡,如何?」熱水能緩解疼痛。
「啊?啊!好」朗斯趕緊站起身來,一手小心的架著蕭寒月的胳膊,一手攬了她的腰,手下光滑的觸感讓他又是一陣恍神,臉側到一邊,不敢看自己懷裡的人。
因為朗斯抬頭望天,折騰好一會才進了水的蕭寒月,皺著眉,半天才緩過勁來,再抬眼面向朗斯,勃然大笑。
朗斯不明所以,眼神飄忽,雙腳灌鉛般的挪不動:「你……笑……什……什麼?」
蕭寒月前仰後合,掛在桶邊,痛並快樂著的手指朗斯挺直的鼻子:「你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