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當真還是流年不利啊,不想見到的人偏偏都會在你眼前出現,就連一丁點單獨的時候都不會給你空閒出。
見來的是他,夜景瀾同樣是冷了一張臉,挨著燃起的火盆。「噗」的一個炸響聲,火盆中炸開一個火星。她隨手撥弄了一下,將手放在火盆的上方取暖。
無痕站在那裡只是微笑的看著她,眼神落在她的手上。一雙小巧白皙的手,未有染丹蔻,指甲泛起微微的粉色,像五瓣的梅花。
夜景瀾手有些暖意,才舒服的輕歎一聲,回眸斜睨著他一眼,「你深夜來找我,就是為了站在這裡的嗎?如果是的話,你就出去站,別吵著我的睡覺。」
「王妃的手可真漂亮。」無痕讚歎著,笑意的眼眸在夜景瀾看來簡直像一隻狡猾的狐狸。
「有什麼直接說,說完了就滾!」她討厭被人這般的盯著,尤其是軒轅卿塵和他。
軒轅卿塵的眼神妖冶,勾魂奪魄,霸道而帶著強烈的佔有慾,彷彿要被吞噬一般;而無痕如影子一般的站在他的身後,偶爾間的一瞥,他的眼眸深邃卻帶著某種能窺探到人心的力量。
無痕的笑容越發的燦爛起來,「很難想像,王妃的纖纖玉手,是怎樣練成如此的好的絕技。」花媚奴出生官家,從小就有人伺候,那小小的手軟弱無骨,白嫩無繭,卻是如何做到將銀針運用的自如。
夜景瀾眼神一動,該不是留下什麼證據被他找到了吧?
「什麼意思?」
「雲王爺逃脫的那夜,無痕奉命去大牢中勘察,很意外的發現了一樣東西,一直都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它是怎麼會在哪裡的?」他莞爾一笑,反問著夜景瀾,「王妃知道嗎?」
「不知道,不明白!」夜景瀾同樣的笑起,轉了身子回到床邊,懶懶的靠在那裡。腦中卻在飛速的運轉,會有什麼落在了無痕的手中?
「王妃,你怎能忘記你的東西。」無痕口氣似乎有些責怪,將手掌攤開,細細的銀針安靜的躺在他的手掌間,帶著隱隱的銀光。
是這個!她想起來了,那天射中了一名士兵,急匆匆的將他扔在暗處,卻沒有來及拔出。
「你想怎樣?這又能證明什麼?」夜景瀾很鎮定的看著他。
「王妃放心,你那天留在的證據無痕全都幫您處理好了,除了你和我,沒有別的人會知道這件事情,就是被您殺死的那些士兵,估計到死也不知道是誰下的手!」無痕雖然在笑,可是眼瞳中卻沒有半分的笑意。
出手快、準、狠,而且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殺了卿塵的鐵血衛隊中的人,這樣的身手就不該是出自官家名門的小姐。
夜景瀾收起笑容,還是露出了馬腳,被他逮到了。「對我這麼好?我勸你還是直接告訴他好了,你的這份情誼我領不起。」事到如今,她兩面受敵,與其被他們束縛了手腳坐以待斃,不然破釜沉舟的鋌而走險一次。
「告訴他什麼?告訴他你救了蘇雲風?還是告訴他你不是花媚奴?」無痕語氣淡淡,此刻不僅僅是眼瞳裡沒有了笑容,就連臉上他一貫的笑意都沒有絲毫。甚至,他多了一份警備。
「你的話好奇怪,我是救了蘇雲風不假,你憑什麼說我不是花媚奴!」夜景瀾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意思,她反而有興趣想知道無痕這麼說的原因?還有就是軒轅卿塵在酒宴那天,為什麼會對她的態度轉變的如此之快!
「其實王妃該是最清楚的,恕無痕無禮的說一句,也許花媚奴早就不在塵世中了。」說到這裡,他的眼中迸射出兩道凌厲的目光直直的射在夜景瀾的身上。卿塵也許早就意識到這點,確不肯承認。
「你沒有說錯,花媚奴在嫁給他之前就已經『自殺』了,而我是獲得新生的她!」她揚起臉龐,凝視著無痕的眼瞳。狹長的眼眸中,她是第一次看見無痕出現這樣的神情。「我自然不是花媚奴,被你和他折磨到今天的地步,我還真的覺得她死了是件好事情,以前的花媚奴膽小懦弱,卻唯一作對一件事情,就是死都肯嫁給軒轅卿塵這個混蛋,不然她的一生簡直就生無可戀!」
握緊了手,好容易才聚集的絲絲暖意一點點的消散,留下的只有憤怒。
她佔用了這個身體,卻一直都可以感受到她的意識所在。加上花清儒一番話,夜景瀾算是明白了一些。
這個可憐的女人,大概在以前是喜歡過軒轅卿塵的,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被他所恨著,而她心一直都是矛盾的。喜歡卻又害怕嫁給他,在被前夫皇上悔婚下嫁給他的前夕,唯有一死才解脫紛亂的一切。
「如果你知道她對卿塵做過了什麼,你就不會這麼說。」無痕冷冷的看著夜景瀾,眼前的人給了他一種無形的氣勢。
「無論她做過什麼,軒轅卿塵都不該這樣對待一個弱小的女子。」夜景瀾的眼中兩簇火苗閃動。
新婚之夜,她就跪在軒轅卿塵的床邊,看著他和別的女人歡好,花媚奴的心是在痛的;她有了身孕,夜景瀾幾乎可以感覺到她的身體對這個孩子同樣有著強烈的愛;孩子沒有了,小可不在了,她孤苦的在黑夜中獨處,心底的莫名的悲哀也許有著她的那一份。
她確實不知道這個女人對軒轅卿塵做過了什麼?可是無論是做了什麼,軒轅卿塵都好好的活著,還做了北安的王爺,他有著操縱別人生死的權利,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所以他可以將花媚奴折騰的死去活來,看著她痛不欲生的樣子,來償還以前的債嗎?
「如果你真的不是花媚奴,就不要呆在他的身邊,別再給他帶來傷害!」
給他帶來傷害?簡直是笑話,到了現在,誰傷害了誰?難道他是瞎子,還是他同樣也失憶了,都忘記他是怎麼和那個混蛋聯手來讓她變成現在這幅模樣的!
「夠了,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我給他帶來了傷害!」夜景瀾幾乎是低吼著,「他對我做的都不是傷害嗎?他殺了小可,讓我沒有了孩子,為了秋水讓我去試藥,毒發的時候我疼的就要死掉,這些罪難道就不是傷害了我嗎!」
無痕聽了沒有絲毫的動容,「王妃,人的心變的冷硬,就是傷害太多,不得不逼著自己去變,只有這樣在傷害來臨的時候,才不至於傷的那樣重。花媚奴受到的傷害,是因為她害的卿塵在一夕之間失去了所有,卿塵受到的傷害遠遠要大於現在你所說的一切。」
「傷害沒有大小之分,心被傷了,都是無法補救的!」她反駁著無痕的話,簡直是謬論。都是平等的人,為什麼他所遭遇的不幸,通通都要歸咎在花媚奴的身上。
花媚奴,你這個傻瓜,為了這個男人『自殺』,死了之後還要在這個殘破的身體中留下你的意識。你盼什麼啊?難道你還沒有為你所做的事情償還清嗎?你不再欠他的,不再欠了……靈動的眸子中閃現著決然的光彩。
「我只能說,卿塵現在因為你而改變了。」良久,無痕輕輕的說道。從她在出征前毒發的那刻開始,卿塵真的是被震驚了,他沒有想到花媚奴會痛的像要死去一般。因為在他的心中,從沒有過想要失去她的念頭。
卿塵,事到如今,你還能做什麼來挽留這個女人?這個原本就不是花媚奴的女人!無痕的眼底有著一抹痛楚。
「無論事情的前因後果是如何,我和他之間除了彼此的仇恨外,不會再有別的,同樣的沒有辦法去改變什麼。」過往的一切,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在北安中遭受到他的暴虐、被火蓮咬傷的疼痛、失去孩子的那一刻、小可被狼群撕咬的只剩下的白骨、他逼著自己為秋水試藥時候的神情。
她緩緩的閉上眼睛,他不是沒有溫柔的時候。雪谷中他替她擋箭,同她一起摔下山崖、毒發的時候總是守在她的身邊,那個時候的軒轅卿塵,簡直是另外的一個人。
只是一切都太遲了,你的補償無法抵消你曾經對我所做的一切傷害。夜景瀾努力的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她要的不就是要逃離他嗎?還在想著他的偶然的一絲溫柔做什麼!
「我放你走。」無痕突然說道。
「放我走?」夜景瀾有些詫異,這個男人從來都不會違背軒轅卿塵的命令,突然的提出這樣誘惑的條件。「這麼好!你不怕他?」她莞爾一笑,手指纏繞著髮絲,側目言道。
「我有條件的。」
「條件?」就知道他沒有這麼的好心。
「對,條件!」他的臉上重新浮現媚惑的笑容,「王妃應該還記得答應過,有朝一日,會為無痕做兩件事情。」他眸光閃動,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生死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