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她咬緊雙唇,下意識的看著身邊的他,恰巧目光接觸,軒轅卿塵卻將頭別過,不願看她。難道真的是這樣?!她身子一晃,差點支持不住。
他的反常、他所作的一切,通通都是因為這個原因嗎?可笑、真是可笑!這麼做算什麼?算什麼?!火蓮是他找來的,是他要將她作為試藥的人選、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你胡說,誰知道你從哪裡編造的這些!」她抬起頭,晶亮的眸子裡滿滿的怒意,「讓開,我現在要出去,你別指望用這些可以來騙我!」
「無痕的話說完了,王妃大可以出去。不過,要提醒你的是,火蓮的毒尚未出清,王妃若是不留在王府裡,而隨意的走動,怕是會對孩子有更大的影響。」說完他轉身讓出路來。
夜景瀾的步子卻停滯了下來,會對孩子有更大的影響!無痕的話,讓她躁狂的情緒平穩了一些。她轉而看著一旁的無痕,最終還是鬆開了軒轅卿塵的手臂。對他低低一聲:「你最好不要騙我。」她死死咬緊了牙關,卻逼不回落下的眼淚。
玉辰宮在夜色中一片黑暗,軒轅卿塵站在玄機宮的跳台上看著那個方向,眼神冰冷一言不發。
「既然來了,又不說的站在這裡做什麼。」無痕站在他的身後道。
良久他才開口道:「什麼時候,你變的比我還要殘酷?」
「什麼時候?一直都是啊!」無痕一點也不在意他的話,「我知道你在怪我今天不該自作主張的,對她說出原因。」他聳聳肩,「可是我是大夫,不該隱瞞什麼。」
「不,你有的做法,我明白。」軒轅卿塵歎息道,在給夜景瀾端去那碗藥的時候,他就沒有打算讓她知道,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無需對任何人解釋,只要他認為是對了,就可以放手去做。
無痕走到他的面前,搭在他的肩頭,收斂起平日裡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和軒轅卿塵並肩站著。他太清楚他的個性,一早就料到他會如何對待夜景瀾。他和她都是一種人,彼此間只會帶來更多的傷害。
卿塵,為何你總是看不清楚自己的心,總是會一次次的傷害著自己……很久沒有回到這裡了,無痕推開沉重的大門,聽著它發出沉悶的聲響,心裡突然的安靜了下來,他以為自己不會再進來。從他十四歲出師後,他就真的沒有想過再一次的回到這裡。
偌大的空間中,長明燈明晃晃的在頭頂投射下一束光線,四周靠牆從屋樑開始,堆滿了厚重的典籍,他用了六年的時間將它們通通的看完,並且學以致用,卻沒有想到還是遇上了讓他一籌莫展的事情。
軒轅卿塵啊、軒轅卿塵,我無痕該是欠了你的,又要重新回到這裡開始如從前般的學習了。看著眼前浩瀚如海的書籍,他雖然能將它們每一本都倒背如流,卻還是要從頭看起,希望能在字裡行間中發現新的方法。
「沒用的,你何必花費這麼多的心思來救一個快死的人,和一個原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的人。」嬌媚的聲音在寂靜的屋中響起,讓無痕眉峰一挑。
「怎麼連你也來了。」他轉身看著眼前的飄過的一片紅,「有什麼話在王府裡不能說,還要勞煩你跑到這裡。」魅惑的笑容堆滿了臉,他恭敬的站在來人的面前,微微俯身道。
「你又何必這樣對待我,怎麼說我們也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你可是我最崇敬的師兄啊。」來人淡淡的笑著,一雙妙目在室內熠熠生輝。
「除去師傅外,這裡就我和你兩個,你不崇敬我還能崇敬誰。」無痕笑的越發的明朗,毫不客氣的說道。
「你的脾氣一點也沒有改變。」她搖搖頭,抬頭看著滿目的書籍,有些感歎著,「當初是怎麼看完的還真的不記得了。」手指撫過發黃的書頁,她抿嘴一笑。「你還記得嗎師兄?」側目看著身旁的無痕,她的神情好似天真無邪的孩子,彷彿在回憶著過往的種種。
「側妃娘娘,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無痕也忘記的差不多了,大概是上了年紀不中用了!」他不由的感歎著。
「又不是在王府裡,你不用這麼的客氣生疏吧,我還是喜歡以前你喊我師妹或者是靜婉。」她轉身道。
「不敢。」無痕收斂起笑容,淡淡的回答著。「側妃娘娘一路跟著無痕到這裡,應該是有重要的事情,還是請說吧,等一下我還要幫卿塵找東西。」
「花媚奴的孩子是保不住的,你還這麼費心去找根本就不存在的藥方做什麼?」她抬手掠過垂下的髮絲,在指尖纏繞。為了那個賤種,連久不出王府的無痕都親自出馬,卿塵對那個女人真的動了感情。
「你又是怎麼知道?再說了我找我的,你不用這麼操心,還是快點回去。」他懶得多說什麼,只顧著翻閱著典籍。
蘇靜婉卻不死心的走到他面前,「火蓮的毒無藥可醫,如果不是你救了花媚奴,那個女人也許早就死了!」她有些惱火的說道。
她一早就安排好讓大夫作假,騙說花媚奴懷孕,卻沒有想到她真的有了身孕。她早就知道卿塵用拿花媚奴試藥,連番的追捕卻不單單是因為她是他的藥引子。
當她聽說,卿塵錯手讓有了身孕的她被火蓮咬中的時候,一絲希望又重新浮現在心頭,只要花媚奴死了,卿塵就會回到她的身邊,因為只有她手上的藥,可以延緩卿塵心目中最在乎的那個人的性命。
可是,這一切都被無痕破壞了。
「你真是殘忍,即使花媚奴死了,軒轅卿塵的心中也不會有你,你爭了又有何用。」無痕說話間又翻閱完一本。這個女人太鼓噪,有她在這裡,他的計劃就要被延遲。
「我是殘忍,所以我今天來是要和你談一件事情。」她不在意被任何人說什麼,她只要軒轅卿塵可以永遠的屬於自己就行。她的個性一向如此,容不得心中的所愛被其他的人佔有。
「快說!我很忙。」他有些不耐煩。
「其實師兄你也沒辦法救那個孩子吧。」她臉上笑容燦爛,如果連無痕都沒有辦法,就真的沒有能救了。
「你又想做什麼?」無痕微皺眉頭,蘇靜婉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是勢在必得,他也明白即使自己救不了花媚奴,她也不會放過她們。
「我想做什麼你也不用管,我只是事先和你說一聲,我們各自不相干,如果我真的做了什麼,還請師兄不要插.手才好。」只要沒有無痕,花媚奴的性命就捏在了她蘇靜婉的手中。
「你不怕卿塵知道會殺了你。」蘇靜婉想什麼,無痕知道的一清二楚,多少次她都是這麼做了,不過只要不侵犯到他的利益,他也不想公然的與她交惡。
蘇靜婉笑的眼睛如彎月一般,「他才不捨得殺我,如果沒有了我,卿塵的心肝寶貝能殘存著一口氣活到現在嗎?」
她沒有說錯,窮盡數年他也沒有能找到根治的方法,只能靠藥物暫時讓那個人活著,卻也撐不了多久。而且唯一的火蓮也失去,現在大概只有卿塵一個人還抱有希望。
蘇靜婉見無痕沒有說話,輕笑著。「說定了哦,師兄可不能反悔!」她裊娜的身姿一轉,翩然而去,只留下一臉黯然的無痕呆愣的看著手中的典籍。
雪,翩然而至,如同扯絮般,漸漸落的大了,地面積下薄薄的一層,入了夜下的越發的張狂來,皚皚白雪茫茫一片,在清冷的夜空中泛起一層青色的光芒。
漆黑的屋裡,火盆中的炭燃的正旺,偶然發出「啪」的聲響,火星爆起跳躍在空中,瞬間隕落。
軒轅卿塵站了有些時候了,眼睛片刻沒有離開床上側身而臥的人,一連幾天玉辰宮裡都沒有掌燈,屋中即使有著暖人的火盆,他還是覺得沒來由的冷。
床上的人,呼吸平穩,一身單薄的衣衫,倔強卻又孤單的環抱著自己,將身子微微蜷縮著,偶然傳來的一聲咳嗽,讓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真是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但也符合了她以往的性子。想到這裡,他輕手輕腳的走上前去,將一旁的錦被拉起替,替她蓋上。
「唔。」她發出一聲低喃,眉間蹙起,媚態的五官也因此皺在一起。在睡夢中你也睡的不安穩嗎?
藉著月色,軒轅卿塵凝視著她。伸出手指卻只是隔著一段距離,順著她的五官輪廓緩慢的摩挲著。
媚奴,如果你放棄逃跑的念頭,而是肯呆在我的身邊,也許今天就不是這樣的局面。我要你試藥不假,可是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為什麼你總是不肯聽話,而是要一次次的逃離我?為什麼不像以前那樣,總是跟隨在我的身後,只要我一轉身,可以第一眼的看見你。
軒轅卿塵的眼神從她的臉上順著往下,落在隆起的小腹上。不禁輕笑一聲,不愧是我軒轅卿塵的孩子,生命力會如此的頑強,差一點他就要放棄不要這個生命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