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前面的小鎮子上的醫館裡,屬下打聽到有人見過和畫像上人相似的外地人。不過,這幾天倒是沒有看到過她。」
「醫館?她做了什麼?」他轉身問道,骨節捏的發白。
侍衛不敢抬頭看他,只是低低一聲:「是向大夫買了落胎藥。」
冷冽的風,卻也比不過軒轅卿塵的臉色。「走!」他滿是怒意的高聲喝道。跨坐在馬上,一路疾馳。
花媚奴,你要是敢真的打掉這個孩子,孤王當場殺了你!
屋外的雪終於有了要停下的意思,一連幾天的下著,滿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夜景瀾裹緊身上的冬衣還是覺得冷侵入骨髓。
藥也按時吃了,可是身下的血依舊沒有停止。她皺起眉頭,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憔悴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心裡莫名的恐慌起來。
如果再接著血流不止,這個孩子恐怕會……她的手放在小腹上,擔憂的輕聲言道:「你要和我一起加油啊。」
「小姐,吃藥了。」小可推開門,手裡端著藥碗頗為憂心的看著默默不語的夜景瀾。小姐的身體一直都沒有恢復好,她偷偷的問了房東大嬸,如果再這樣下去,只怕是小世子……「在想什麼?」夜景瀾看她呆站在門前,不禁問道。
「啊,沒有、沒有!」她趕緊的將藥端了過去遞給夜景瀾。「小姐,要不奴婢再給你請個大夫來吧?」見夜景瀾沒有好轉,她提議道。
「不行!」夜景瀾想了想還是否定她的提議,算算日子,軒轅卿塵的搜索範圍也快到這裡了,他這個人的心思縝密,一定會查到和她相關的一切,況且已經有人見過她的樣子。「小可,你準備一下,雪一停,我們要接著趕路了。」她一口喝完藥,吩咐著。
寶寶,我是要你的,不過現在真的要看你和我的緣分了!她心裡暗暗想到,長歎一聲。
策馬疾馳,眼前的小鎮越來越近,馬蹄踏雪,飛濺起一片。軒轅卿塵的心好似也跟著飛起,胸膛中憋了幾天的怒氣,在一瞬間似乎升到了最高點。
花媚奴、花媚奴……他在心裡不斷的重複著這個名字,牙關緊叩咯吱做響,手中的馬鞭抽打的更是厲害。
「王爺!」一直守護在小鎮出路口的侍從見了他恭敬的說道。
「說!」他停下馬來,寒風中,揚起的烏髮和彷彿可以噬人的面具,讓他宛如從煉獄中走出的修羅。
「屬下查過,這幾天沒有人出過小鎮。醫館中的人也能確認前幾天所見的人,正是王妃和她身邊的侍女小可。」
一抹殘酷的微笑噙在軒轅卿塵的嘴邊,花媚奴,孤王說過什麼?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孤王也要將你捉到,無論上天入地,你都是孤王手中的奴!
他揚聲道:「給孤王去搜,翻遍了整個鎮子都在所不惜。誰家敢窩藏她,不用留下活口!」他的笑意正濃,語氣卻冷酷殘忍。誰幫你,誰就得死!
一聲令下,守候的侍從們開始一家家的搜查起來,軒轅卿塵看著周邊的環境思索片刻,吩咐著。「去找些熟悉山路的當地人,讓他們帶路上山,再派人守著入山口。其他的人將山上的每一寸地方,都給孤王翻遍!」他說著捏緊了拳頭,陰冷的目光一掃四周。
兀的,夜景瀾沒來由的感到心跳加速,惴惴不安的看著屋外。下一刻,小可慌慌張張的衝了進來,一張臉嚇的煞白。
「王爺、王爺帶人追到了!」她雙腿都在打顫,驚慌失措的看著夜景瀾。
比她算的要早到了,她冷哼一聲。「東西都準備好嗎?」
「嗯!」小可拉著她的衣袖,每一次只要看見夜景瀾鎮定的表情,她似乎也有了勇氣般。
「從山路走。」她說著拉著小可就從偏門出去,來不及和主人說一聲。一定要趕在被軒轅卿塵發現前走到山上,不然……雪地中,拉著小可她深一腳淺一腳的,盡最大努力的走著,前路如何她不敢想像。她只知道,失去這次機會,她以後恐怕真的要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那雙金銀色的妖瞳在眼前浮現,帶著陰冷嘲弄的笑意冷冷的注視著她。哼,軒轅卿塵,我夜景瀾不會屈服你!
山腳下,她幾乎和軒轅卿塵派出的人同時到達。這麼快?夜景瀾皺起眉頭,好在她和小可披著白色的斗篷,在雪地裡不異被發現。選了一條偏僻的小路,她下定了決心般,踏了上去。
剛才看似要轉好的天,又一次的飄落雪花,漫漫無窮盡的。匆忙間她穿的鞋子並不合腳,已然被雪塞滿了縫隙,逐漸融化成水,浸透腳底。每走一步,都如同被刀割一樣。小腹開始隱隱作痛起來,這般的痛楚讓她麻木的加快了步子。
拉著身後的小可,越走越快,最後幾乎是向前奔去。每一步落下,積雪發出「卡嚓」一聲輕響,彷彿在她心頭一陣敲打。北方呼嘯著,雪花落在她的臉上,眼前開始有些模糊。越往前去雪積的更深,她跌跌撞撞的奔走,身後是一列歪歪扭扭的腳印,雜亂不堪。身體凍的麻木而僵硬,可是最深的寒意卻是在她的心頭。
抬眼看去前方皚皚白雪一片,好似永遠也走不到盡頭,山路崎嶇,她的呼吸開始變的急促。花媚奴的身體虛弱,加上肚子的孩子,夜景瀾漸漸感到力不從心。
身後的小可,似乎察覺到她的不舒服,連忙拉著她:「小姐,你不能再走了,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不行!」她轉頭看著小可,蒼白的面容上,嘴唇凍的微微發紫,呼吸急促的說道:「停下來,就會多一分危險,今天無論如何,我們要翻過這座山頭,晚一點我再休息。」才說完這幾句話,身子一陣發虛,腿間好像有溫熱的液體流過。
低下頭,刺目的紅順著褲腳流出,一滴滴的落在潔白的雪上,她的心頭一驚。
「真的不能再走了!」小可驚慌的扶住她快要倒下的身體,口氣從沒有有過的堅定。「您這樣下去,不要說小世子保不住,小姐都會……」嘴角一撇她差點哭出聲來。慌忙的摀住自己的嘴巴。,眼淚簌簌的落下。
「我還好,再走一段路吧。」天邊漸漸的暗了下來,她不敢去看雪地的落紅,心裡泛起一陣酸楚,這個孩子恐怕真的是保不住了。
小可任憑夜景瀾怎樣的拉著都不肯向前走一步,「如果小姐有什麼事情,奴婢寧願被王爺抓住,至少可以保住小姐的性命!」她哭著固執的說道。
夜景瀾最終無奈的點點頭,四周看去,不遠處,似乎亮著燈光,隱約看去好像是見草舍。小可也看見了那裡,扶著她道:「應該是山間獵戶捕獵休息的地方,興許能找到人幫忙!」她興奮的扶著夜景瀾往草舍走去。
此時夜景瀾雙腳有些發軟,每一步好似踩在了棉絮上,軟綿綿、輕飄飄的。整個身子都要倚靠著小可,也不知道她小小的一個人,是怎麼能有這麼大的力氣扶著她一點點的挪到草舍的。
看著她吃力的走著每一步,夜景瀾心裡不是滋味,現在的她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身手敏捷的殺手,無論做什麼都要靠著別人。落到現在的困境,也只有這個丫頭不離不棄的在身邊了。
小可,你跟著我太吃苦了。她心裡暗暗想著,眼角卻潮濕起來。
夜漸漸的沉了下來,好不容易在風雪中前行到草舍,夜景瀾聽見了有人在說話。小可剛要開口,她一下子摀住她的嘴巴,搖頭示意不要出聲。側耳聽去,斷斷續續的她聽的不真切,好像是什麼「北安王」之類的。
不對,裡面的人絕對不是什麼獵戶,她當下拉了小可就要離開。同時,裡面的人起身準備開門。她們連連後退幾步,周邊空曠,壓根沒有什麼可躲藏的地方,就是逃跑也來不及。情急之下,她帶著小可躲在院子角落的一堆柴禾的後面。
匆忙間,躲避的時候,小可碰落了一角堆放好的柴禾,發出細微的聲響。屋裡有人出來,她偷偷的越過柴禾看過去,那人提著火把把周圍一番都照了照,忽然又放低了燈籠,照著地上。槽糕!她心裡暗暗叫著不好,她一直都在流血,只怕是很快就被他發現了。輕輕的拿起地上的木棍,死死的盯著走近柴禾的人。
聽著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夜景瀾的心一下一下的像是撞在胸口處。果然,他看了看地面,舉著火把慢慢的走向柴禾堆。
她屏住呼吸,耳邊聽著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的。握住小可的手,她回頭看蜷縮在身邊的她,眼中是對夜景瀾無比的信任。她淡淡一笑,將身子一側,角度剛好是最隱蔽的,能在最不經意間給對手快速的一擊。唉,沒有那份體力,好歹她的腦袋還保持當初的敏捷思維。順手,她在地上抓起一把雪,幾下弄成了雪球在手間。
火把照出的光在眼前無限的擴大,那人終於在柴禾處停下,驀的一下,他的火把燃在了夜景瀾的面前。
同時,火光照亮了夜景瀾的眼眸,手裡的雪球揚起,準確無比的對著眼前人的鼻樑就是一擊,舉起手中的木棍,快、准狠的對著他的肋下打去。腳也沒有停下,連帶著對著他的膝蓋就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