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妍現在幾乎已經可以斷定那光頭並沒有把手機交給傅慎行。她微微垂目,不動聲色,只坐在那裡不言不語。
事到如今。就是最遲鈍的阿邦,也已瞧出傅慎行與何妍之間氣氛不對,納悶地去看眼鏡男。眼鏡男向他擠了擠眼睛,也扯著他往外走,口中哈哈道:「走吧,阿邦,我今兒沒開車,你送我回去。」
眾人紛紛離去,不過片刻工夫,偌大的房間裡就只剩下了傅慎行與何妍兩個。傅慎行依舊坐在牌桌前,手心裡把玩著兩張麻將牌。冷眼打量何妍。何妍心中忐忑,面上卻是淡定,也不理他,身體往後一靠。撿起了雜誌攤在膝頭繼續看。
傅慎行輕輕地嗤笑了聲,抬手輕輕一丟,將一顆牌不偏不倚地砸到何妍的雜誌上,問她:「你今天發的是什麼瘋?」說著一揚手,又丟過了顆牌來,輕佻地砸到她的身前。向她抬了抬下巴,譏誚道:「怎麼?這情婦剛剛當上,就想著要在人前立威了嗎?」
何妍這才放下雜誌,平靜看他,答道:「新官上任三把火,現在趁著你還在興頭上不作,什麼時候作?現在作一作。起碼能叫不三不四的人高看一眼,以後不會被他們拿去胡亂墊牙玩。」
傅慎行聞言輕笑。讚道:「你倒是直爽。」
「算不上。只是比你強點,心裡怎麼想嘴上就怎麼說了。」她嘲弄地扯了下唇角,又道:「不像你,明明是不爽手下的幾個兄弟看我胸,偏要找個小姑娘做筏子,還『你叫我什麼?』,裝腔作勢的,說得時候自己不覺得好笑嗎?怎麼,你這『行哥』兩個字還多尊貴嗎?街頭混混一樣的稱呼,普通人還叫不得了?」
這話語可真是字字帶刺,句句嘲諷,縱是兩人關係最僵時,她也極少表現出這樣的攻擊性。
傅慎行氣惱之餘又覺詫異,瞧她那雪白的面色,心中又添幾分不忍,微微瞇了瞇眼,壓著脾氣,冷聲問她:「今天這是吃嗆藥了?我說一句,你就給我砸過一筐話來。」
何妍也似察覺道自己異常,抿住唇角沉默下來,片刻之後,道:「心裡躁得慌,你先別搭理我了。」
傅慎行仍是皺眉看她,問:「到底是怎麼了?」
她不答,唇瓣抿得更緊,面色也越發蒼白起來,手也不自覺地捂上了小腹,抬眼瞧他還在打量自己,沒好氣地問道:「有什麼好看的?沒見過女人痛經嗎?」
他愣了一下,遲了片刻才明白過來,神色裡頗有些無奈,「難怪會發瘋。」他停了下,上下打量她一眼,又輕輕冷哼,「不舒服就待在家裡,還穿成這樣來這裡發騷做什麼?」縱華介扛。
何妍不理他,只起身去找水,屋子裡到處是酒,她好容易才找到瓶純淨水,自己費半天勁卻擰不開。瞧她那咬牙切?的模樣,他忍不住笑了一笑,起身過去從她手中拿過那瓶水,擰開了重給她遞回去,調侃道:「你那些本事呢?」
她習慣性地說了句「謝謝」,卻沒立即喝,把水瓶往茶几上一放,拿了皮包過來翻找東西。他沒在意,在旁側的沙發坐下了,斜斜地撩她一眼,有些掃興地說道:「白天不是還沒事呢嗎?你倒是真會挑時候。」
何妍剛把藥片從藥板上掰下來,聞言動作一頓,想也不想地就把藥片連帶著藥板都往傅慎行身上砸了過去。
他一愣,臉色頓黑,冷冷看著她,道:「何妍,矯情也得有個限度,我肯哄著你,那是我心情好,別得寸進尺,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她眼圈紅了,唇瓣微微發抖,怒聲說道:「傅慎行,你當我願意矯情?巴掌是你扇的,臉都打腫了,你摸一下就以為我不疼了?還哄我?我真是謝謝你哄我了!」
他聽得糊里糊塗,不覺眉頭微斂,從身邊撿起那藥板來掃了眼,見那是止疼藥,神色這才緩和了些,卻又說道:「何妍,你講不講理?你痛經也是我打的嗎?」
何妍身子發顫,用力抿著唇角不肯說話,直到他又問了一句,這才抬眼看他,含著淚顫聲問道:「傅慎行,你是男人,從來只顧著自己爽快,你知道這幾個月我吃了多少次緊急避孕藥嗎?你知道這藥一年最多能吃幾次嗎?我還會挑時候?我生理週期早就亂套了,你當這時候是我挑的嗎?」
傅慎行還真是不瞭解這些東西,身為男人,他本來就對這些不在意,而且和其他女人都有採取保護措施,唯獨和她不同,開始時是為了折辱她,待到後來,是他迷戀那種無拘無束、水乳交融的感覺。
他面沉如水,默然看她。
她似是覺得太過難堪,話到一半就打住了,垂下頭去,片刻後又自嘲地笑了笑,自言自語地說道:「不過以後就沒事了,梁遠澤走了,別說吃避孕藥,就是去醫院結紮了也沒人管了。」
說完,她拎著皮包站起身來,又冷聲問他:「傅先生,您今晚上有打算要浴血奮戰嗎?如果沒有,抱歉我得先走了,我今天身體實在難受,也只能穿成這樣來騷一騷,在床上怕是騷不起來了。」
瞧著他沒反應,她就轉身往外走,走了兩步卻又返了回來,從他手裡把那板止痛藥奪了過去,正欲離開時,不想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她僵了一下,回頭冷漠看他,問:「怎麼?真要浴血奮戰?」
傅慎行面上似有些不耐煩,抬了另只手去捏太陽穴,淡淡說道:「鬧夠了就消停會兒,吃了藥早點去睡覺,我不碰你。」掌中之物:.
他說話果然算數,晚上雖然和她睡在了一張床上,卻真的沒碰她。何妍見好就收,也沒再找茬,只把自己蜷成一團縮在床邊,直等睡到半夜的時候,這才迷迷糊糊的翻過身來,投進了他的懷裡,臉在他肩上蹭了蹭,尋了個舒適的位置,這才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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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傅慎行睡眠極淺,早就被她驚醒了,意外之餘,心裡卻又有些異樣,垂眼看了看她的睡顏,遲疑了一下,這才用手臂環住了她,迷迷糊糊中竟也感到幾分塌心。
翌日醒來時,兩人姿勢比昨夜裡又親密了幾分,她整個人縮在他的懷裡,四肢卻像八爪魚一樣纏著他,頭依舊枕著他的臂彎,紅艷的唇瓣微微開合著,唇角處竟還有一絲光亮的口涎,真是睡得比孩子都香。
這種無意識的舉動最是能柔化人心的,他不覺出神,怔怔看她片刻,不知不覺中,唇角就翹了起來,心情大好,又靜靜躺了片刻,罕見地體貼,輕手輕腳地把她從自己身上解下來,起身去外面晨練。
再回來時,她也已起床,面色比昨夜裡好看了許多。保姆早就備好了早餐,她毫不客氣地坐在餐桌旁慢慢吃著,瞧見他進門也沒說話,直等吃完早飯後才神色自然地要求道:「要人開車送我一下吧,我得去學校。」
傅慎行也要去公司,不過卻與她不是同路。他略略點頭,想了一想,忽又道:「光頭那裡,你嚇唬兩句也就算了,不許真動手。」
以她的脾氣,他完全相信她敢把光頭的整隻手給剁下來。既然已決定先把她收在身邊,他不介意在兄弟面前給她點臉面,但是決不能任由她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