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進來的人,不用任何人開口,余商與無名的老者都明白,犯錯了。
還來不及細想,這個瘦弱的女孩子已經退出了房間,然後幾乎就是同時間,另一個幾乎是差不多的,臉上也一樣是花裡胡哨的女孩子走了進來。
這到底是誰?余商的眉頭緊緊地皺起。
他一向辨認人的方法,就是從細節——聲音是他最可靠的依仗;然後就是他的體形,他的習慣性小動作,他的獨特神情……
然而,就算是沒有別人告訴他,他也知道,從這裡方面去辨認一個人,是多麼的不可靠。所以,這麼多年,他才會一直堅持不懈地四處尋找名醫,能夠治好他的醫生。
但是,一直到現在,他看看一旁,比他更茫然更無助的無名老者,還有那一開始雖然有些疑惑,但是很快就瞭然的魯神醫,他才明白,自己與正常人,區別空間有多大。
如果不能治好他的這個病……就算是不能完全治好,只要稍微治好那麼一點點也行啊!
至少,不會讓他在現在這樣的茫然,無措。
「耳尖?」他向來人的耳朵看去,可是耳朵卻被遮住了。
顧茗,果然是個聰明的女子。
很快余商便發現了!,在他觀察著身邊人的細節時,還有另一個人,也觀察著。而且,她觀察的程度,不比他淺。
所以,在今天的這場比賽當中,他輸了。
因為,顧茗將幾乎所有人的特別,全都掩藏了出來。
甚至他發現,自己對人年紀的判斷,也出現了差錯。余欽與阿七兩個人,身高上的差距並不算特別大,也都挺瘦。
他們兩個人除了臉之外,最大的區別,就是年紀。阿七比余欽大了大約有七八歲的樣子。
按道理說,七八歲的年紀,是很容易便能夠看出來的,可是突然間,余商發現,兩個人一同站在他面前時,他根本就認不出來,哪個是余欽,哪個是阿七。
他甚至已經沒有辦法看出來,哪個年紀更大,哪個年紀稍小一些。
到是無名老者,茫然了半天,才顫抖著伸出了手,指著左邊一個問道:「這個,這個好像是他的那個兄弟……」他指指身邊的余商。
魯神醫點點頭。
最後一個進來的,這下子到是沒有什麼難度了。雖然他的臉也畫得花花綠綠的,可是不管是余商還是無名老者,都第一時間認出來了:「那個胖子!」
「老何!」
他們的聲音幾乎是同時發出來的。
老何通紅著一張臉,覺得自己深負十四娘的期待,一頭就竄了出去。
「我……十四娘,小的搞砸了!」出來見到了十四娘,老何還是一臉羞愧,臉上那麼厚的脂粉,也遮蓋不住他那通紅的面皮。
「不要緊,總得讓四爺認出來一個。」顧茗微笑著說道,「不過,你還是要好好地減肥了。」
老何鄭重點頭,開始盤算起來,自己應該怎麼做,才能在最短的時間,瘦下來。
但是顧茗的心裡,卻完全沒有像她臉上所表現的如此輕鬆。
余商的病情,竟然比無名老者更沉重!這個認知,也讓所有人的心頭,都沉甸甸的。
至少,無名老者還能勉強辨認出年紀來,可是余商連辨認年紀,都非常的艱難。
一般對正常人而言,一個人有多大的年紀,是能夠從對方的臉上分辨出來的,誤差一般不會超過三歲。除非是特殊情況,比如說精於保養的女人,或者飽受風霜的窮苦人。
但是,余欽與阿七,他們兩個人,並不是這樣的特殊人。他們的年紀,正常人是很容易從他們的臉上分辨出來的,七八歲的年齡差,就算不認得臉,在島上只有這麼幾個人的情況下,哪個是哪個,猜也猜得出來。
但是偏偏,連無名老者都猜出了的情況下,余商卻沒有認出來。
他沉著臉,走進了魯神醫的房間。
余商的臉色黑壓壓的,非常的難看。
「你對人的年紀,光靠自己來分,你能分成幾個階段?」顧茗直接對他問道。
余商深深吸了口氣,將那不好的情緒全部都壓了下去,很平靜地想了想,回答她:「還不會走路的嬰兒,還沒有開蒙的孩童,還沒有及冠的少年,還沒有蓄須的青年,中年,老年……」
剛開始幾個階段還算細緻,雖然比起正常人還是差了些,但是,比他後面的,卻是要強上不少。
這也是因為,青年之前的各個階段,區別很大,很容易區分。
但是,從青年之後,也就是蓄了須之後,分辨的難道,對他而言,就已經很大了。中年人,說年輕已經不年輕,說老偏又還不老,正是一個人精力最旺盛的階段……
這些人,對他而言,卻也是難度最大的,他根本不能將他們這撥人,再進行年齡上的細分。
顧茗皺眉,沒有想到,他的情況這麼嚴重。
中年人在他的眼中,就是一個整體,他甚至都沒有辦法根據年齡來猜測,那個人到底是誰……
可是偏偏,朝堂上的官員們,幾乎都是這個年紀的。年輕小的,還在苦讀,青年人;正在各個基層崗位上磨練;老了動不了,都告老歸鄉了……
整個朝堂上,幾乎所有的官員,都是三十多四十五十六十的。超過七十的,已經很罕見了。
而他,卻偏偏對這些人沒有辦法。
也許正常人是很容易區分,三十多歲的人,四十多歲的人,五十多歲的,還有六十多風的……在普通人的眼裡,一眼就能夠看出來,這個人到底是三十還是四十。
可是……
難怪他一定要治病,這個病,對他而言,果然是太絕望了些。
可是,這要怎麼治?顧茗將期待的目光,轉到了魯神醫的臉上。
「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用『強制療法』。」魯神醫臉色很嚴肅,「這病情,遠遠超過我的估計。現在,只有用強制療法了。」
強制聞法,就是強製法的聞法。在短時間內,大量的接觸對病者來說有難度的事物,讓他強迫性的接受,然後情況得到改善。
於是,魚村的人有得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