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套是牡丹花。世人愛牡丹,因其花色色澤艷麗,風流瀟灑,富麗堂皇。
而這一套的牡丹之中,打頭的便是姚黃,位例第二的便是魏紫。
「你怎麼畫了魏紫?」丁香皺眉說道。魏紫是好花不錯,長得也很漂亮,喜歡的人也多……可是余容院的人誰不知道,姚氏喜歡這個花?連帶得,她們都不喜歡這個花了。
所以她這話,便帶了幾分責怪。
紅梅正想要說什麼,顧茗卻擺了擺手,笑著說道:「魏紫是好花,不可因噎廢食。再說,世上多少喜歡魏紫的夫人,拖後腿能因為姚氏一個人的喜好,而耽誤了我們掙錢?」
丁香一想,也是笑了:「奴婢迷怔了。」就是就是,十四娘說得半點沒有錯,怎麼能因為姚氏喜歡魏紫,自己這邊就諱忌這種花?
花是無辜地且不說,這世上還有多少喜歡魏紫花的人呀!在這畫裡面加個魏紫,也許能多賺不少錢呢!
「有些人喜歡魏紫,那是真心喜歡,而有的人,則是別有所圖。」顧茗接著,又說道。
丁香一愣,驚訝問道:「夫人……她不是真心魏紫?」那還在院子裡種那麼多的魏紫花?天天寵得跟寶貝一樣?
「魏紫院確實是有人=真心喜歡魏紫,不過可不是姚氏。」顧茗微微冷笑,「好了,這幾套畫裡面,除了這些仕女圖還有些弱外,其餘的幾套,都算不錯。這樣,你開始準備吧,明天跟著老李一起,到各自轉轉,看看哪裡有合適的門店可以租下的。」
當真?十四娘說的是真的?紅梅張大嘴,已經暫時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怎麼,不願意去嗎?要不,我代替你去?」丁香見紅梅歡喜得都傻掉了,連回話都不知道回了,便打趣她道。
「願意願意!奴婢真的是太願意了!」紅梅張開嘴微微地喘著氣,在丁香的打趣下,終於清醒了過來,欣喜地說道,「丁香姐姐不要笑話我嘛,我只是高興得傻掉了。」
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還會有這麼一天?
「好了,那你就去準備吧……看好了,再來一起討論討論。」顧茗已經將剛才放下的書又拿起來了。
紅梅趕緊便退了出去。
「十四娘,你真的……真的要將我們都放出去當女掌櫃?」丁香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顧茗淡淡地說道:「是她們……」
她扭頭瞅了眼丁香的表情,見她就這一下子,臉上就好像凍結了一般,不由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說道:「你當大掌櫃。而我,當心當我的東家就好了。」
「十四娘!你這麼逗奴婢,奴婢……不理你了啦!」丁香嬌嗔地跺了跺腳,扭了扭腰,飛快地跑出去了。
顧茗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消失。她這些丫頭們都是經過再三的考驗的,放她們出去,她放心。
當然了,必要的監督是不能少的。這也是讓丁香當這個大掌櫃的目的。
用丁香監督著她們,然後,自己只要管好丁香就好了。
如果真的有人慢慢地變質,她就能夠在最短的時間裡,發現問題,而不是讓事情惡化。
而這樣還有一個好處,便是,她自己可以很輕鬆。
以後,她可能會經常會需要離開。如果自己不這樣做,那豈不是她一離開,鋪子就會運行不下去?
紅梅從顧茗的房間裡出來,金菊與雪梅趕緊將她圍住。
「怎麼樣怎麼樣?十四娘怎麼說的?」雖然十四娘前面就說過,等他們畫得好了,就開讓她們當掌櫃……
不是她們懷疑十四娘的話,而是這是一個太大的驚喜,大到讓她們不敢相信。
而現在紅梅已經完成了,所以,她們想知道剛才十四娘跟她說了什麼。
「十四發娘讓我坐馬車去街上逛逛,看看哪有合適的店面!然後回來告訴她!」紅梅的眼睛放著光,亮晶晶的。
是真的?十四娘說要開店讓她們當掌櫃原來是真的?
金菊與雪梅一下子呼吸聲就粗重了起來。
如果有得選擇,誰願意永遠當個服侍別人的下人?
年輕的時候當丫頭,年紀再大一些,或被納為姨娘,當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半主子;要不呢,就嫁個管事,自己則成為一個媳婦子,繼續為家裡賣力。
就算是生的孩子,也是天生的奴婢命。
而年老了之後,則當個婆子,繼續服務老爺夫人小姐少爺們……
這樣的人生,一眼望到底,既是可悲的,又是無奈的。
可是,在沒有別的選擇的時候,這樣的人生,也就是這樣慢慢地熬下去。
可是,當現在還有一條光輝的大道擺在眼前的時候,誰還會願意走那條雖然不算絕望、但是也很無助的老路呢!
「趕緊!咱們趕緊去練畫!爭取別遲紅梅太多!」雪梅兩隻眼睛晶晶亮,就像夜空的星星那麼一閃一閃的,「我去了!金菊姐姐,你也快點吧!」
看著雪梅轉身就跑,金菊也咬了咬牙。她膽子小,能夠做的事情有限。雖然是十四娘手下唯三的大丫環之一,但是她自己知道自己事。丁香是因為能力而晉級的,就算是從夫人那裡投來的山琴,也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只有自己,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因為資格老。畢竟在十四娘之前,總共才三個丫頭服侍……不管怎麼說,都是有幾分情面的……
再加上還有丁香一直在幫自己。
但是她也知道,這份情面是有限的。自己想要發展,還是要靠自己。可是在當丫環這方面,她真的是沒有什麼天份。
而畫畫,就是她最後的機會了。
如果這次機會自己沒有抓住,那麼以後,便再也不會有這樣的好事了……
她也急急地跑了回去。
攤開一張新紙,學著紅梅的樣子,先畫上一個指甲形狀大小的圈圈,然後,她換了支筆,小心地在這個圈圈裡畫起畫來。
「紅梅畫的時候我注意了一下,她是成套畫的。」雪梅湊近,輕聲說道,「要不,咱們也這麼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