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我……你幫幫我吧」,電話剛接通,就聽到高嘉佳顫抖著聲音說道。
那邊不算安靜,好像是在外邊。高嘉佳似乎是很冷,說話聲音顫的厲害。
柳河從床上坐起來,柳灝看她的表情不對,也跟著坐了起來。
「嘉佳,出了什麼事?你在哪裡?」柳河急急問道。
「這麼晚我怕去你家不方便,現在在愛民街上最有名的那家火鍋店前面,你方便出來嗎?」高嘉佳含糊不清地說道。
這個時候,就是不方便也得方便啊。
「方便,」柳河一邊往外走一邊回答高嘉佳。
「柳河,給我帶幾件衣服,還有錢,我現在除了手機什麼都沒有。」臨掛電話前,高嘉佳囑咐柳河。
柳河見到高嘉佳的時候,才知道高嘉佳說的什麼都沒有是什麼意思。
她找到高嘉佳的時候,高嘉佳正蜷縮成一團,蹲在火鍋店邊上的一片陰影裡。
她把高嘉佳拉起來,才發現她竟然只穿了一身秋衣秋褲,腳上穿的還是一雙棉拖鞋,整個人已經凍的連話都說不清楚。
「怎麼來這裡等我,你去肯德基啊」,柳河差一點兒掉下眼淚來,她還從來沒見過高嘉佳這般狼狽過。
她帶高嘉佳去住旅店,過年前後查的嚴,沒有本人的身份證登記根本不讓住。柳河要帶她回家,高嘉佳卻死活也不願意。
最後柳河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帶著高嘉佳去了濱城的世紀酒店。開始也是要身份證才能入住,後來柳河提了提彭煜城,又報出自己的名字,酒店的前台直接告訴她,「柳小姐,我們酒店有您的預留房間,以後您來住。直接說名字就好。」
柳河訝然,沒想到自己的名字在濱城的世紀酒店也好使。
酒店給她的預留房間,其實就是早前彭煜城住的套房,高嘉佳是第一次來,卻沒有心思四下看,進房間之後直接鑽進了被窩裡,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嘉佳,到底發什麼了什麼事啊?」柳河給高嘉佳燒了熱水,放到床頭櫃上,這才坐下來問道。
高嘉佳只一顆亂蓬蓬的腦袋露在外面。眼眶裡馬上聚集一汪眼淚,她卻倔強的擦去眼淚,對柳河說道:「我從家裡跑出來了。我,我實在受不了了。原來我以為我要嫁的只是一個二婚帶孩子的男人,我今天無意中聽到我爸媽說話才知道,那個男人早前生了一場大病,留了病根,前妻不是死了,是跟別人跑了。」
這樣的事情電視報紙上看的多了。高嘉佳一說完柳河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高嘉佳才二十歲,嫁過去就守活寡,太不公平了。她之前是犯了錯,可也不至於用一輩子來彌補啊。再說。她自己都改過了,她爸媽又有什麼權利讓她犧牲自己的後半輩子。
「那你打算怎麼辦?」柳河擔憂地問道。
高嘉佳苦笑了一下,「我今天和他們吵了一架,實在太生氣就跑出來了。其實是我太衝動。我當時應該忍下這口氣,趁著我爸媽不在家拿著錢和證件從窗戶上爬出來。」
「這太危險了」,高嘉佳家住的樓層可不低。從窗戶裡爬出來,萬一掉下去,不死就是半殘。
「你還是想想其他的辦法吧,爬窗戶肯定不行。」繼續說道:「要不,你回家和你爸媽好好說一說,叔叔阿姨還是愛你的,也許他們現在只是沒轉過這個彎來。」
「這輩子恐怕是轉不過來了,在機關單位當領導當的,思想都僵化了」,高嘉佳毫不避諱對父母的批判,「沒什麼好說的,我明天回家,給他們認錯,先把他們穩住,然後拿證件和錢,再想辦法偷跑出來。」
「偷跑出來你能去哪?」柳河不大贊同高嘉佳的主意,一個女孩子,離家出走哪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高嘉佳突然笑了起來,伸手抱住柳河的胳膊,「柳河,還有你啊。你難道不幫我?我還打算跑出來之後去投靠你呢。」
柳河無奈地搖搖頭,「你如果真的找到我,我肯定不能不管你啊,不過你也不能和你父母斷絕關係,還是應該想辦法解決問題才是。」
高嘉佳點頭,「他們就我這麼一個閨女,辛辛苦苦把我養這麼大,我肯定不會不管他們的。等他們氣消了,也等我混出個樣子來,再回家和他們好好談吧。」
也只有這樣了。
兩個人又說了些話,高嘉佳知道柳河明天要回學校,推著柳河讓她先回家。
柳河臨走之前,還給她留了一千塊錢,「萬一用得上呢。」
高嘉佳也沒有拒絕,「柳河,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只有你幫我,我肯定會記在心裡的。」
柳河最受不了這樣的煽情,趕緊走了。
回到家,已經十一點多,一家人都沒有睡在,在等她。
「發什麼了什麼事啊?一個電話你火急火燎的就走了。」柳河剛進屋,何小曼就拉著她的手問道。
接到高嘉佳的電話之後,她著急去找她,也沒和家裡人說清楚,只說一會兒就回來,他們不著急才怪。
「沒事,沒事,已經處理好了」,柳河不打算多說,這件事還是越少人知道對高嘉佳越好。
柳成業和何小曼也沒有逼她,只讓她趕緊回房間去睡覺。
柳奶奶不僅沒有像往日那樣對她冷嘲熱諷,竟也囑咐了她幾句,柳河當真是受寵若驚。
晚上,她和何小曼擠在一張床上,她迷迷糊糊睡著了,何小曼還看著天花板發呆,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柳成業開車送他們去火車站,還有柳爺爺柳奶奶,也要坐火車回家,就一併給送來了。
到達省城的時候是傍晚五點多,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他們剛出出站口,就看到一個身姿筆挺的男人站在外面。
出站口燈光並不多明亮,而且人非常多,但是柳河只一眼,就在人群裡看到了那個總是一席西裝的男人。
她朝他揮了揮手,「聶大哥」。
聶紹輝也第一眼就看到了柳河,直接朝她走過來,伸手卸掉她的背包,還幫她拉過皮箱。
「聶大哥,你怎麼知道我們今天回來啊?」看到聶紹輝,柳河心裡還是挺雀躍的,聲音都比往日靈越了幾分。
「城子給我打電話了,讓我來接你」,聶紹輝回道。
其實,不光打電話了,他們還見了一面,談了很多。
他把柳河的身世告訴彭煜城了,彭煜城當時倒是沒多驚訝,不過他猜,等彭煜城緩過神來,一定驚訝的不行。
之所以要告訴彭煜城,自然是希望彭煜城對柳河更好一些。
真相,不可能永遠掩埋,總一天要揭出來,至少到那一天,不管柳河多難以接受,身邊總還有一個人能給她一些溫暖。那個人,除了彭煜城,他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來。
聶紹輝先開車送柳灝回學校,然後才送柳河去別墅那邊。
回到別墅,吳微竟然已經在她之前回來了。不僅她來了,她還帶了個人來。
「彭女士,您也來了?」柳河看彭菁芸驚訝的不行,卻也沒有忘記禮數,給彭菁芸規規矩矩的鞠了一躬。
彭菁芸看柳河的表情依然很挑剔,說話的語氣也還不錯,「吃飯了沒有?沒吃就過來一起吃吧。」
吳微還讓聶紹輝過來一起吃,聶紹輝借口還有事要忙先走了。臨走還給柳河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意思是有時間給柳河打電話。
柳河點頭,看著聶紹輝離開才去吃飯。
一頓飯吃的安安靜靜,吃完飯之後,吳微收拾碗筷,彭菁芸一邊喝茶一邊漫不經心地問柳河,「回家看書沒有?」
柳河心虛地點點頭。她帶了不少書回去,回家之後卻連書包都沒打開,幾乎是原封不動的拿回來的。
現在的彭菁芸有些嚴肅,她怕自己實話實說惹她不高興,所以就撒了個謊。
只可惜,她實在不是說謊的料,彭菁芸還沒說什麼呢,她的臉已經紅透,一看就是心虛的模樣。
彭菁芸輕哼一聲,嘴角浮起一抹微不可見的笑,不可很快便隱沒不見。
「現在還不努力,到時候就是哭都找不到地方哭。為了我們煜城,我決定,留下來監督你好好學習。」彭菁芸十分威嚴地說道。
柳河自然不敢提反對意見,其實她也覺得彭菁芸留下來挺好,至少,彭煜城再回來,有他姑姑在家裡,他也不敢胡鬧。
柳河坐車勞累,彭菁芸也體諒她,早早就讓她回房去睡了。
從第二天開始,柳河的生活就開始忙碌起來。
早上六點起床,要和金小敏一起跑步,鍛煉身體。七點半吃過早飯,有課的話吳微會開車送她去上課,沒有課彭菁芸就看著她看珠寶設計方便的書,有什麼不懂的彭菁芸也能指導她。
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她幾乎沒有閒暇的時間,饒是這樣,她還是覺得時間不夠用。
因為,彭菁芸還給她安排了新的課程——學開車。
別墅區地方寬敞,進出的人也少,吳微和彭菁芸兩個人輪流教她開車,當她終於達到能夠上路的水平的時候,已經是四月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