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入目的是一片雪白,後腦的疼痛讓她的大腦有一些混沌。
想要去揉,手剛抬起就聽到身邊有人說話,「張小姐,剛才是怎麼回事?」
張虹轉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聶紹輝陰沉著臉站在床頭,上身只穿了一件純白色的襯衫,已經被汗水濕透,領帶斜斜的掛在脖子上,看上去有些狼狽。
這還是張虹第一次看到聶紹輝衣衫不整的模樣。以前他哪次去店裡,或者是來接柳河的時候,從來都是西服革履,一絲不苟。
看到張虹看著他發呆,好像根本沒聽到自己的問話,聶紹輝眉頭蹙的更緊,聲音也更加冷凝,「張小姐,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柳河在哪?」
柳河?張虹緩過神來,腦海裡馬上浮現之前發生的事情。
她們報完警之後就開始在那條街上挨棟廢棄的樓裡找,她的腳被燙起了水泡,被鞋子磨壞,動一下都會鑽心的疼。
後來她實在走不動,唐甜甜就攙扶著她,柳河拿手機照明走在最前。
她們順著一棟樓二樓的樓梯往上爬的時候,剛拐上樓梯拐角,她就覺得後腦一疼,失去意識前她還聽到柳河喊道:「放開我……」
她把這些告訴聶紹輝,聶紹輝竟然直接拿出一支煙點上,一點都不顧及這是醫院的病房,他身前還有一個傷者。
「甜甜呢?」張虹喃喃問道。
她現在很後悔,一開始柳河就說報警,三個小女生去找黃豆豆太危險,是她不聽。說什麼也不聽的。現在好了,柳河不知去向,唐甜甜也不知道怎麼樣,聶紹輝對她肯定沒有一點兒好印象了。
聶紹輝吸完一支煙才開口說話,「她比你嚴重一些。」
哪裡是嚴重一些。明明是嚴重很多。唐甜甜也被敲了後腦,身子直接從樓梯上滾下來,現在還在昏迷。
「你好好休息!」聶紹輝只留下這幾個字,就轉身走了。
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事情不過發生幾個小時,可是。柳河卻像是在人間蒸發了一樣。
他趕到柳河發給他的那條街道的時候,警察已經到了,唐甜甜和張虹都陷入昏迷之中,警察並沒有在現場找到其他人,甚至整條街道的廢棄樓房都查過。並沒有找到柳河,黃豆豆也不知所蹤。
這條街沒有監控,從街口的監控上也沒有發現異常,事情陷入了死局,只能等張虹和唐甜甜醒來問她們。
剛剛張虹提供的線索實在有限,就算唐甜甜醒來,恐怕也說不出什麼來。
公安機關已經立案,但是聶紹輝打聽過。毫無線索的情況下找到柳河,很難。還有一種更大的可能,就是屍體在某一處隱蔽的地方被發現。
發現屍體……
聶紹輝不敢往下想。
出了醫院。他拿出手機,他把通訊錄裡的名字從頭看到尾,從小玩到大的哥們兒,同學朋友,和聶家關係不錯的人家,腦子裡想著他們之中有沒有搞刑偵的。
翻到一半兒的時候。電話響了,是彭煜城。
「喂」。他疲倦地接起電話,「事情不妙」。他不等電話那頭的人開口,就把已知的事情經過告訴彭煜城了。
「你現在在哪?」最後,聶紹輝問道。
「我在省城,正在往市區趕。」彭煜城淡淡說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一定會把柳河找回來。」
掛斷電話,彭煜城催促開車的張澤楷,「快點。」
張澤楷握緊方向盤,心裡嘀咕著再快就要飛了,嘴上卻什麼都沒說。
彭煜城轉過頭,把剛才聶紹輝說的經過講給申信。
說完之後,他問,「白花,你怎麼看?」
白花申信是警校出身,在學校裡的成績就非常優秀,最擅長的是傳統刑偵,這些都是在他進到特別任務組之後,彭煜城才知道的。
那時候他還慶幸,自己無意中撿了一塊寶,現在,這塊寶終於要發揮他的作用了。
申信垂頭沉思了片刻,「案犯明顯是有針對性犯案。小嫂子三個人過去,兩個被打暈卻沒有帶走,只帶走小嫂子,說明他們的目標就是小嫂子。之前的一切,只是誘餌。」
這一點彭煜城也想到了,「然後呢?」他問道。
「其他的要等到去了現場才能知道。」申信回答。
彭煜城轉回頭,從褲袋裡抽出手機,打開地圖,地圖上已經沒有閃爍的紅點,是沒電還是關機了?不管是哪種可能,他都追蹤不到柳河了。
現在只能靠申信一點一點分析去找柳河了。
案發現場一個人都沒有,警察沒有在現場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只好撤走。
彭煜城和張澤楷給申信打的手電,申信伏在地上,細緻地查看,一絲一毫的細節也不放過。
他不光查看了案發的樓梯,一直走到樓頂,每一層都細細的查看過。
「怎麼樣?」等他看完,彭煜城迫不及待的問道。
「這棟樓很久沒有人住,落了一層灰,所以地上留下了很多清晰的鞋印。」說著,申信脫下自己的一隻鞋,蹲在地上,彭煜城和張澤楷也跟著蹲下。
「你看這個鞋印,我咱們的鞋」,他把鞋底朝上,給彭煜城看。
「一樣的!」彭煜城冷聲說道。
「沒錯,是一樣的,但肯定不是我和地瓜的。樓上除了我和張澤楷剛剛留下的這種鞋印,還有三組這樣的鞋印,所以,案犯應該是三人或三人以上,很可能曾經是職業軍人。」申信最後總結道。
說實話,他們現在穿的鞋,除了職業軍人,其他人應該不會穿。特別是現在這個時節。
「你快把鞋穿上吧」,張澤楷捂著鼻子,嫌棄地說道。
申信穿好鞋,看著還蹲在地上的彭煜城,「妻奴。現在還不能排除綁架勒索的可能,最好的情況就是等案犯主動打電話來」。
等,只能等!
彭煜城雙手握拳,重重地捶在灰沉沉的水泥地上,「靠!」
◆◆◆
「老大,現在怎麼辦?」
「等著唄。還能怎麼辦。上面不發話,咱們就等著。」
「那萬一不給咱們錢怎麼辦?咱們不知道他是誰,連電話號碼都不知道,這不是摸瞎嗎?萬一警察找過來,咱們供不出人來。那這事兒可就都要咱們自己扛著了。」
「……」
兩個男人時高時低的說話聲傳進柳河的耳朵。她現在雙腳被綁,雙手被反綁在身後,雙眼被蒙,嘴裡還塞了一團有汽油味兒的抹布。
剛被劫持的時候,一個男人用什麼東西摀住了她的口鼻,她昏厥了過去。再醒來,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不知道在哪裡,也不知道時間。她怕自己驚動那兩個男人。醒來後就保持一開始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讓他們以為她還在昏迷。
現在。她的雙腿和雙手都已經麻木,痛苦的不行,但是在她確定暫時安全前,她必須忍耐。
「來電話了沒有?」這時候,伴隨著推門的聲音,又一道男聲傳進她的耳朵。
「兩個都沒醒。不應該啊。」還是後進來的那個男人。
「老三,不就是買點兒吃的。怎麼去了那麼久?」被稱作老大的人問道。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後,老三回道:「這個點兒開門的超市不多。我走了好幾條街才買到。」
「外面有什麼動靜嗎?」老大問道,然後是「砰」的一聲,像是打開易拉罐的聲音。
「能沒有嗎?還聽到警車的動靜了。不過沒事,咱們幹的這麼利索,就是給他們十個腦子也查不到咱們這兒。」老三渾不在意地說道。
之後就是安靜地咀嚼聲,他們應該在吃東西。
老三說這個時間找不到買東西的地方,可見現在還沒到白天,至少是沒到各個超市開門的時間。
也就是說,她被抓來並不是很久,還不到十二個小時。
而且,剛才老三問的是兩個都沒醒,除了她之外,還有人也被劫了過來。是誰?唐甜甜還是張虹?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身邊好似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繼而是驚恐的「嗚嗚」聲傳過來。
原來另外一個人就在她身邊,現在才醒過來。
「喲,醒了一個」,老三進來之後一直沒說話的男人說道。
「老二,你過去看看。」老大命令道。
「看什麼看,這個也換不著錢,留在手裡也是個禍害」,老二咕噥著,卻還是走了過來。
柳河能感覺到男人的欺近,最後,男人停在她身邊,蹲下身子。
「別吵,敢吵老子現在就殺了你,聽到沒有?」老二威脅道。
「嗯嗯嗯……」一連串急促的鼻音。
「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求求你們,我給你們錢,我有十幾萬,都給你們。」黃豆豆的聲音傳過來。
「哈哈,十幾萬,十幾萬還算錢?你知道老子這一趟能賺多少個十幾萬?」老二不屑地說道。
再三警告黃豆豆老實一點兒之後,黃豆豆又沒了聲音,顯然是被抹布堵了嘴,老二也起身離開。
「她有十幾萬也不少了,加上咱們那些,夠盤下一個店了。萬一那邊不靠譜,咱們這次至少沒走空啊。」老三突然沉聲對老大和老二說道。
沉默片刻,老大終於開口,「那行,老三,你去看看。」
ps: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距離2015年還有四個小時,親們,提前祝大家元旦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