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修抬頭,只見殿上的房樑上,竟然半躺著一個人。
那人一身黑衣,面容白淨,身材修長。他一邊用左手將遮擋著自己的視線的頭髮向後一甩,一邊甚是自戀的向眾人拋了個媚眼,而後用那只修長白皙的右手,為自己的嘴裡送上了一口酒。
慕容修當即被此人的放蕩不羈氣的哆嗦了起來。他不明白,為何他精心佈局了如此久,竟然沒有發現房樑上居然躺著一個人。
「給我將此人拿下!」
慕容修一聲令下,事已至此,生死攸關,他不能讓任何人擾亂了他的計劃。
可是此時,他的命令下過之後,卻沒有一個人動。
「你們都聾了嗎?我叫你們把這個人給我抓起來!」
慕容修又喊了一句。他隱隱感覺到不對。聲音有些氣急敗壞。
這次,有人打破了沉默,卻不是去抓房樑上的蕭郎。而是對慕容修說:「慕容大人,別來無恙!」
慕容修聽見這個聲音,如同被驚雷打到一般,愕然抬頭,正對上桑魅那一對如死人一般灰撲撲的眼。
「阿彌陀佛!」
隨著一聲佛號,虛空大師也出現在他面前。於此同時,所有的侍衛竟然都放下了刀劍,退後幾步,畢恭畢敬的站在一處了。
原來,桑魅早在慕容修行動之前就將他的人全部圍剿了。來這裡的,都是自己的人。
慕容修此時見桑魅和虛空大師突然冒了出來,嚇的一連後退幾步。指著桑魅和虛空大師說道:「你,你,你你們……你們是人是鬼?」
「呵呵,別怕,我們自然是人。你想知道我們是如何躲過那些盜匪的嗎?那好,我便慢慢於你道來。」
桑魅說道這裡停頓了一下,這才又說道:「慕容修,你以高價買我和虛空大師的人頭,那狼頭上的盜匪們為了銀子,便果真來殺我。呵呵,不過,如果我不說,你到死也不會曉得,其實,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那一日,我們知道盜匪要來,提前就設置好了埋伏,等那些盜匪來了之後,我們便一鍋將他們端了,那一群烏合之眾你以為能成得了大事?而後,我們便又放出話說,說我和虛空大師都已經遇害,又將那些盜匪全都殺了。」
「沒想到你信以為真。然後,皇上又故意順水推舟,答應立蘭貴人為後,目地就是為了讓你放鬆警惕。宮中的侍衛雖然全都是你的人,但你別忘了,皇上還有一股暗勢力,那就是無影堂。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房樑上的那位,便是無影堂的堂主蕭郎。」
桑魅說道這裡,那蕭郎還笑意滿滿的衝下面的人揮手致意。直看的幾位大臣閉了眼睛轉過頭去。
桑魅接著說:「無影堂的人遍佈全國,他們最拿手的事情你曉得是什麼嗎?」
慕容修一驚,看向桑魅。
桑魅冷冷一笑說道:「那就是打探情報和找人,皇上在剛剛回宮就已經曉得了是你將衛統領一家害的家破人亡。因此,他及時的將蕭郎招了來,命令他調動無影堂的人四處尋找衛虎。所性,衛統領雖然受了很重的傷,但還是被我們找見了,帶了回來。」
他的話說到這裡,門口頓時出現一個人影。
大紅的燭火照耀著大殿,令大殿看起來如同白晝一般命令,他背著光走了過來,如一尊神邸。他緩慢的一步一步的向慕容修走了過來。正是衛虎。但人們也在此時發現,衛虎竟然是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原來他在逃跑的時候摔下了山崖,摔斷了一條腿,不過,也因此逃過了慕容修的追殺。
衛虎走到慕容修的面前,冷冷的問道:「你把她怎樣了?」
慕容修嚇的連連後退,口中說道:「老夫根本沒有見到過令夫人,我們去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蹤影。我們一直也在找她。不信你可以問蕭……蕭什麼郎。」
「蕭郎!」
房樑上的蕭郎見有人居然記不住他的名字,頓時氣的糾正。
說完,他又點了點頭說道:「他說的沒錯,我們如今也在全力尋找令夫人,相信很快就能找到。衛統領不用擔心。」
衛虎卻在此時流下淚來,他盯著慕容修的眼睛狠狠說道:「流朱才剛剛生完孩子,我的孩子還沒有一個像樣的名字。你這個混蛋!」
說著伸出一拳,直接搗向慕容修的面門。那慕容修竟然沒有避過,頓時鼻血便流了下來。同時還附贈他一個大大的黑眼圈。慕容修被打的連退幾步,差一點兒就摔倒在地上,踉蹌著剛剛站穩,衛虎又撲了過來。
「衛統領,不要打了,等我們將事情處理完了,他便交由你處理!」
一直沒有說話的卓清此時開了口。
說完,他又說:「慕容修,你以為我的龍嘯劍真的被慕容蘭偷了嗎?你看看這是什麼?」
說著,卓清自身後拿出一柄寶劍來,真是龍嘯劍,原來,慕容蘭那日偷到的,竟然是假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來,你們一個個都在騙我!都在騙我!」
慕容蘭一直坐在地上,為了父親和自己最愛的人弄到今天這一步而傷心,到了此時,她突然爆發,大聲笑道,笑完又淒厲的說:「你們全都在騙我!我最愛的父親,您不是說,你只想幫助我坐到皇后的位置嗎?為何你要這麼做?」
她用一根手指指著慕容修恨聲問道。
問完,還不等慕容修回答,便又一指卓清,淒厲一笑,說道:「你曉得的,你一直都曉得的,你曉得我有多愛你,從見到你的第一天開始,你就在我這裡,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她指著自己的心臟部位說道。
「哥哥說讓我不要有非分之想,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啊!即使後來我曉得你抬我進宮是因為和皇后生了氣,可即便是那樣,我也是滿心歡喜的。因為,我終於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慕容蘭說道這裡,抽泣了幾聲,接著,又淒然一笑,接著說道:
「我以為,只要我努力,只要我鍥而不捨的對你好,終有一天你會喜歡上我。呵呵,我等啊等,等啊等……終於讓我等到了那一天,你終於肯跟我去甘露殿。我以為,你從此以後就會對我好。呵呵,我好天真啊!哈,哈,哈,我好天真。」
「你曉得嗎?當我看見你抱著莫蘇蘇那賤人從我眼前走過的時候,我心裡是什麼感受嗎?我的心在滴血。因為,你從來沒有那般溫柔的對過我,從來未曾用那樣的眼神看過我。我努力了那麼久!那麼久,卻在她回來以後又全部回到原點。」
「後來,太醫說我懷孕了,我急匆匆的趕到軒轅殿,卻看到你滿含深情的給莫蘇蘇那個賤人喂粥。當時,我恨不得上前將那碗摔破,可是我沒有,我沒有那麼做。那是因為,我是愛你的!皇上,我曉得你喜歡那個賤人,我不想讓你難受。後來,你又事去了瀘州。我便想,也許我的機會來了。」
「我開始謀劃毒害莫蘇蘇,故意在流朱生產的時候將太醫們招到甘露殿,卻又用他們的家人作為要挾,不讓他們告訴莫蘇蘇我懷孕的消息。我就是要讓莫蘇蘇生氣,發怒,那麼,她的傷口才會重新撕裂,碧螺也才會有機會給她上藥。每錯,果親王也是我叫回來的,他不回來,莫蘇蘇通姦的罪名又如何能夠坐實?不過,令我沒有想到的是,果親王死了,莫蘇蘇卻沒有死,即便爹爹燒了軒轅殿,她也還是被火鳳帶走了……」
慕容蘭的神情很是冷清,她一字一頓的將這些話說完,臉上的淚也不住的流淌著。
「你好惡毒!」
卓清怔怔的聽完,沙啞著嗓子說道。他一想到莫蘇蘇因此而受到的傷害,心裡就難過的如同萬箭穿心一般。
「我惡毒?我所做的都是你逼我的,你若一早就對我好,何至於有今日的我?」
慕容蘭一指卓清,淒厲說道。
「蘭兒,事到如今,你還不悔改!」
突然的聲音令眾人回頭,這才發現慕容槐正站在門口,一身大紅喜服昭示著他的新婚之喜,但他臉上悲慼的神情卻在向人們宣告,他不快樂。
是啊,父親犯了如此重罪,妹妹害死了果親王和皇后,他如何還有臉面對皇上,面對所有人?
「侯爺,您……」
不知誰驚訝的說了一句。慕容槐的新府邸,新房設在後院,和大殿隔著一道圍牆還有一個很大的院子。卓清當初將這個宅子賜給他,就是預防今日之事。卻沒有想到,他的洞房之夜卻還是被打擾了。
慕容槐並不理眾人,逕直走到卓清面前,噗通跪倒,口中說道:「請皇上治罪!微臣的父親和妹妹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我慕容槐不敢推脫責任,還請皇上治罪!」
「慕容將軍請起,這一切都跟你無關,你就不要自責了。」
卓清將他扶起,柔聲說道。
「皇上,還有我!請您治罪!」
沒想到賀蘭雪這個時候也跑了過來跪倒在卓清的面前。
「雪兒,快別胡鬧。快到爹爹這邊來!」
賀蘭國華見自己的女兒竟然也跑到這裡趟這趟渾水,生怕連累到女兒,急忙叫到。
「爹爹,女兒如今已經是慕容家的人,慕容家的人犯了法,女兒自然也難逃責罰。爹爹您就別勸了!」
慕容雪固執的說。
「不勸了?」賀蘭雪不由在心裡苦笑道。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弄不好要滅九族的,他怎麼能不勸。
「雪兒!你……」
「賀蘭愛卿不必擔心,朕不會責罰賀蘭公主的。」
卓清當然明白賀蘭國華的心裡,及時地說道。
說完,他又說:「非但雪兒朕不追究責任,慕容將軍朕也是不會追究的。慕容雪按律當斬,但念其懷有龍子便從輕發落,先打入冷宮,待她生下龍子再議。至於……」
「你以為我會感激你嗎?卓清,你太絕情!即使到了此時此刻,你還在傷我!我做了那樣的事,你竟然都不恨我!你只是討厭我!好,很好!打入冷宮,永世不見?那還等什麼?卓清,我詛咒你!永遠找不到莫蘇蘇,永遠也得不到她的原諒!永遠!」
慕容蘭的聲音帶著一種竭嘶底裡的絕望,說完這番話,她猛然衝向殿內的柱子,瞬息之間便倒在了地上。
慕容修撲了上去,卻只拉到她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