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連跟了蕭郎兩天,只見他總是留戀於各個妓院。特別是聽見誰家說來了個新的姑娘,他一定是要去看看的。
冰冰打心眼裡看不起這個人,不曉得卓清當初怎麼會把無影堂交給這樣一個人來打理。
可今日早上她終於明白了。
今日一早,蕭郎就急匆匆的出了門,冰冰一路尾隨。終於見他進了一家名為翠香閣的妓院。
冰冰這幾日為了方便,也是男兒裝打扮。因此直到她跟了進去,老鴇也沒有發現她是個女子,而蕭老三卻不曉得在想些什麼,只是向她這邊看了一眼,冰冰微微轉了個身。他也沒有留意,便又注視著樓上了。
當時正是早上,妓女們都還沒有起床。老鴇見有客人來了。急忙站在院子裡叫道:「姑娘們快下來接客了!」
「來啦!」
頓時,樓上傳來一陣應聲。不一會兒從各個房間裡就走出許多姑娘。
冰冰一見這陣勢便又些怯了。只是,為了得到消息,她卻不得不繼續留下。這時,只見那蕭郎將所有的姑娘都看了個遍,卻問老鴇道:「新來的玲兒姑娘呢?怎麼不見!」
「客官,奴家就是玲兒,奴家就是玲兒呀!」
從樓上蹬蹬蹬的跑下來一個姑娘,拉著蕭郎的手就向樓上扯去。
那蕭郎卻一把將她的手甩開,繼續看著樓上說:「本公子是衝著玲兒姑娘來的,煩請媽媽將玲兒姑娘叫下來吧!」
那被蕭郎甩開的姑娘見人家不理自己,便又轉而求其次而跑到了冰冰的面前,嗲聲嗲氣的說道:「這位客官好面善啊。今日就讓玲兒來陪你如何?」
那老鴇也一指那女子說:「老鴇兒不敢騙公子你,這位真的就是玲兒姑娘。」
蕭郎這才重新審視著眼前這個濃妝艷抹,滿頭珠翠的女子。只見她面上脂粉甚厚,眉毛畫的又粗又濃,胭脂塗的紅的就像是猴子屁股。嘴巴也紅的如同喝了鮮血般艷麗。這般裝飾,著實令人看不清她本來面目。再看她身上穿的。也是毫無美感。一件桃花雲霧煙羅衫,紫綃翠紋裙、上面卻罩著一件藍色的撒花短襖。滿身的色彩,看的人眼暈。
那叫玲兒的見蕭郎用這樣的目光看著自己,也不由將面前這個油頭粉面的公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兩人互相端詳了半晌。玲兒這才一指蕭郎,說道:「你是蕭哥哥!」
「你果然是玲兒!」
蕭郎不敢相信的叫道。
「你果真是蕭哥哥!」
那叫玲兒的姑娘的眼中突然流下淚來。眼淚沖刷著臉上厚重的水粉,竟然衝出兩道印記來。
蕭郎此時也收了平日那嬉皮笑臉的表情,他蹙眉看著眼前的女子。片刻竟也流下淚來。
「玲兒,我找的你好苦!」他輕聲說道。
「蕭哥哥,我以為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玲兒說著便要撲到蕭郎的懷裡,那蕭郎也張開雙臂向玲兒走去。
冰冰看到這裡終於明白了,原來自己跟了蕭郎兩日,沒想到他居然不是來查探消息的,而是為了找自己的失散的戀人。雖然沒有得到什麼消息,可看到這感人的一幕,冰冰還是挪不動腳步。
眼看著這一對戀人就要撲做一堆之時,只見那老鴇兒卻突然插在了他二人中間。將手帕一甩說道:「我這翠香樓可不是任由你們談情說愛的地方,銀子拿來,想做什麼由你!否則,別怪老鴇兒我翻臉不認人!」
這個時刻,突然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直氣的蕭郎一張臉都綠了
他『噌』的拔劍出鞘,厲聲喝道:「你個臭老鴇,信不信我今日砸了你這醉香樓。」
那老鴇嚇的慌忙捂著嘴後退了幾步。可卻大聲叫道:「來人呀,殺人啦!殺人啦!……」她的聲音很大,頓時,街上的人都駐足向這邊湧來。氣的蕭郎更是氣血上湧,便要一劍結果了這個老鴇。玲兒卻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說:「蕭哥哥,千萬不要啊!」可蕭郎此時哪裡聽得進去。玲兒見拉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
聲聲泣血的說道:「蕭哥哥,算我求你了!你快走吧。別在這裡鬧事了。你若有心,改日帶著贖金來贖玲兒出這火坑。你若沒有那個能力,玲兒我也不怪你,只求你不要為了玲兒做了錯事!嗚嗚嗚……嗚嗚……」
蕭郎被玲兒這一舉動終於給擋住了。沒有再衝上去。
冰冰看著這一幕,想要離開,卻又不放心,於是乾脆靜靜的站著。想看看這個叫玲兒的姑娘接下來會做什麼。
只見蕭郎將玲兒扶了起來,沙啞著嗓子說道:「玲兒,你……我找了你四年,這四年裡,我跑遍了辰國,每到一個地方,找遍了辰國的每一個妓院。為的,就是能將你找到。如今好不容易將你找到,怎會不將你贖出去。你等著。我這便回去取銀子。」
說完,又衝著還在一邊躲著哆哆嗦嗦的老鴇兒說道:「你好生對我們玲兒,若有半點兒差池,我為你是問!」
說完轉身欲走,身後的老鴇卻在這時低低的說:「這玲兒可是我們醉香樓最紅的姑娘,你要贖她,最少也要五千兩銀子!」
「你說什麼?」
蕭郎騰的又轉身。一雙怒目瞪著老鴇。老鴇嚇的縮了一縮。
那玲兒也期期艾艾的說道:「媽媽,我來這裡時,看見你給那販子銀子也才二十兩,如何到了他手裡,就成了五千兩?」
那老鴇眼睛一翻,又懼怕蕭郎手裡的劍,脖子一縮,這才畏畏縮縮的說道:「你看錯了吧!再說了,你在我這裡吃的喝的,用的。難道都不要銀子?」
「好了,不要跟你一般見識,五千兩就五千兩,你可給把玲兒照顧好嘍。我明日便來贖人!」
蕭老三說完,又將玲兒的肩頭攬過,伸手慢慢將她臉上上的脂粉擦掉。他擦的很仔細,這許多的日日夜夜未見玲兒,他想要看到她的本來面目。直到蕭郎將玲兒滿臉的胭脂水粉擦個乾乾淨淨,冰冰這時才看清楚,這玲兒姑娘竟然生的甚是俊俏。
一張瓜子臉,皮膚甚是白皙,兩隻眼睛大而閃亮。眉毛細細的。冰冰此時彷彿明白了什麼。感情這玲兒姑娘是故意將自己醜化了的。
看來,這姑娘也是一個性情中人。
蕭郎將她的臉用手擦乾淨,可玲兒的淚卻一直流著。他怎麼擦也擦不完。
只好低聲說道:「玲兒乖,你先在這裡呆著,明日,蕭哥哥一定來接你。」
「蕭哥哥!」
玲兒使勁兒點頭,彷彿怕蕭郎看不見一般。蕭郎將那玲兒摟在懷裡,又輕聲說道:「我會很快回來的。」說完轉身就走。
冰冰看到這裡也急忙跟了出去。
那玲兒姑娘還兀自流著淚目送著蕭郎離去。
冰冰遠遠的跟著蕭郎,見他走進一個胡同便也跟了進去。卻發現不見了人影。
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一把劍已經抵上了她的咽喉。
「你是什麼人?為何跟著我?」
冰冰還沒來的及回答。那蕭郎忽而又笑了。說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冰冰姑娘。你跟著在下幹嘛?莫非是看上在下了?」說完,將劍從冰冰的頸上拿了下來。
冰冰「……」
若不是剛剛才看見他真情流露的那一幕,冰冰還真會覺得蕭老三是一個油嘴滑舌,油頭粉面,不學無術的浪蕩子。只是可惜,剛剛的場景卻偏偏被她看到了。
冰冰笑笑說道:「沒想到蕭老三竟然還是一個癡情種子。」
那蕭郎一愣,隨便明白過來,說道:「原來剛剛妓院裡那個男子是你!我說呢!」
說完,將劍收好。又說:「怎樣,有興趣的話跟著我去酒樓裡喝上一杯,我將自己的故事慢慢說與你聽。」
冰冰點頭,他二人於是便去了酒樓,原來,那蕭郎的家以前竟是漳州的,玲兒原名叫段玲兒,他們兩人自幼變青梅竹馬。可玲兒的爹卻是個不學無術的混混,沒事就幹些個偷雞摸狗的勾當。她娘跟著他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就連玲兒自幼也沒有穿過一件像樣的衣服。她娘靠給大戶人家洗衣服掙一些零用錢。玲兒自幼便很懂事。幫著娘料理一些家事。
蕭老三家裡情況稍稍好些,便經常接濟玲兒和她娘。有什麼髒活累活也經常幫著玲兒一起幹。倆人感情一直很好。那時蕭老三就發誓等玲兒長大以後便娶她過門,可沒想到的是,在玲兒十二歲的那一年。他爹在外面賭錢輸了錢,便把玲兒賣給了人販子。
從此以後,蕭老三就再也沒有見過玲兒。也從那時起,他也偷偷離開家裡,四處尋找這玲兒。
「原來如此。」
冰冰聽完這段故事以後發出一句感慨。沒想到,還以為蕭老三整日裡流連煙花場所,是個不學無術的傢伙,卻沒有想到,他居然是這樣一個重情重義的人。
冰冰這才覺得自己看錯了人。
她突然覺得他很像一個人,那就是當今皇上,卓清,卓清當年也是流連煙花場所,整日花天酒地,別人都道他是個紈褲皇子,卻沒料到那只是他的偽裝。
看來人真是不可貌相!人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皇上如此做,定當是瞭解蕭郎的為人才會如此的吧!
冰冰兀自還在發著感慨,便聽到隔壁兩人的談話。
一人說:「哎,你聽說了嗎?前幾日裡,皇上處死了皇后身邊的一個宮女,聽說叫什麼莫賢的。第二日皇后就離宮出走了,如今還不知去向,皇上一惱之下竟然納了一個貴人,叫什麼慕容蘭的……」
後面的話莫賢沒有聽進去,她抓起劍就飛奔出了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