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連著幾天下著雪。
外面甚是寒冷。莫蘇蘇已經在屋子裡呆了幾天了。門外天寒地凍,那些侍衛來回走動的聲音卻一直都沒有停歇過。
莫蘇蘇曉得,這是卓清派來守護她的。她曉得他一定是聽到了南宮允來了辰國的消息以後,擔心自己的安危才如此做的。可對她而言,這卻有些過了。
她莫蘇蘇還需要什麼人保護嗎?有小黑,還有鳳吟劍。不過,既然他還不放心,那就讓她守著吧。
這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除夕之夜。莫蘇蘇一早和莫賢自己掛了幾個燈籠,然後又差人剪了幾個紙花貼在了窗戶上。這樣看起來更有些年味。
可莫蘇蘇總覺得還缺點兒什麼,她看了半晌,這才發覺,她缺的是一副對聯。於是,便差莫賢去果親王府上討要一副對聯回來。
誰曾想莫賢去了以後回來,卻說沒有見到夫子,卻見到冰冰在果親王府裡打點著。
莫蘇蘇聽到這個消息,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只是心裡偷偷的想,夫子一定是去看麗妃娘娘了。明日就要過年了。她一個人在那破廟裡,是挺孤單的。
想到這裡。她覺得自己反正呆在後宮也是無事,不如也去麗妃哪裡。幾個人一起過定然很是熱鬧。
於是頓時對聯也不貼了。興高采烈的打扮一番,帶著莫賢也去了麗妃哪裡。
莫賢總覺得這樣不妥。可莫蘇蘇一定要堅持。因為卓清最近一直為了南宮允和拓跋瑞的事情忙碌著。根本就無瑕顧及後宮中的自己,已經好幾日都沒有來過朝鳳殿了。
到了麗妃哪裡,果然見夫子和麗妃在屋子外頭正在貼對聯。莫蘇蘇急跑過去幫忙。
口中也念叨著:「夫子,你來這裡也不說一聲,我也好跟你一起來。我也早就想來看舅母了。」
卓冉見她跑了過來,眼神一亮,面上也露出喜色來,見她如此說,卻說:「你今日不該來的。皇上一人在宮裡,應該也是很寂寞的。你應該留下來陪他。」
「他哪裡需要我陪,這幾日,他一直都在忙著抓拓跋瑞。還有那南宮允也來了辰國,他也要將他來辰國的目地調查清楚。我已經好幾日沒有見他了。你們就忍心我一個人在朝鳳殿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發呆嗎?」
莫蘇蘇的語氣裡含著一絲委屈。聽的卓冉頓時心軟了。
他笑道:「既然如此,你便同我們一起過吧。」
莫蘇蘇這才高興的拍了拍手,模樣嬌俏可愛。竟看的卓冉癡了。
麗妃聽見莫蘇蘇的聲音,急忙迎了上來,高興的說:「冉兒一定要來陪我過年,我自然是高興的。不過,我可沒想到。就連蘇蘇也會來。舅母可真是高興壞了!」
莫蘇蘇卻乖巧的跪倒在地磕了一個頭,口中說道:「外甥女給舅母拜年了!」
「哎呦,我們蘇蘇可真是乖巧,快起來,快起來!你這聲舅母叫的舅母心裡好甜。不過,這舅母怕也叫不了幾天了。」
莫蘇蘇訝然。卻聽麗妃緊接著說道:「再過半個月,你就要同清而成親了。到時候,就改改口叫娘親了!呵呵呵……」
「……」
莫蘇蘇被麗妃的話羞了個滿面通紅,那卓冉的眸子卻瞬間黯淡了下去……
麗妃見莫蘇蘇紅了臉,便也不再說下去,又去裡屋搬了兩個凳子出來,給莫蘇蘇和莫賢坐。
莫蘇蘇這才發現,這些凳子都是用木板坐的。不由問道:「這想凳子都是舅母做的嗎?」
「哪裡,這些都是冉兒做的。」
麗妃的語氣裡有著作為母親,對於兒子的孝順和能幹的炫耀語氣。聽在莫蘇蘇的耳朵裡,竟然是別樣的感覺。
她自幼就沒了母親,是父親一手將她養育成人,跟本就沒有享受過母愛。每次看到這樣的場景都忍不住感傷一回。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麗妃似是看出了她心裡的傷感,不動聲色的從屋裡端出一些花生瓜子之類的放在桌上。看了一眼屋外黑漆漆的天說:「今日是除夕,要守夜的,咱們娘幾個就坐在這裡吃著小吃等天亮吧。你們看可好?」
「好!」
大家異口同聲答。
就連莫賢也高興的說好。
莫賢以前和從來沒有跟親人一起過過春節。殺手的命運大多悲慘,很多人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莫賢就屬於那些人裡的一個。她從來就不曉得自己的父母是誰,從記事起就每天訓練訓練,很少有過自己的思想。若不是如今跟著莫蘇蘇,只怕她還是那個冷血無情的莫賢。只是,跟著莫蘇蘇以後,她才漸漸認識了親情和友情。小姐對朋友的仗義和對感情的執著都令她對人生有了另外一種感受。
今日,她又被當做一家人來對待,這樣的尊重令她心裡很是感動。
幾人閒坐著聊天。莫賢的話也較平日裡多了些。
卓冉提議眾人對詩句。莫賢急忙搖頭,她可是一點兒都不會。莫蘇蘇自己曉得自己幾斤幾兩,自然有些膽怯。不過,也不是完全不敢,反正有那麼多前人的詩詞她都可以借用,有什麼不可,因此,還是答應了。
反倒是麗妃,她第一個積極響應,而且還第一個吟出了一首詩來。
除夕無月出夜色
眾人不昧對詩詞
圍坐千樽酒一笑
再把新春墨留筆
莫蘇蘇聽完以後雙手使勁兒拍。這詩不管做的好與不好,都令她甚是驚訝。她沒有想到麗妃竟然有如此才華。
緊接著卓清也吟出了一首:
「除夕夜雪出蒼茫,
映入天瞑幻影光。
諸君對弈星作子,
一起天盤誰敢將。」
莫蘇蘇聽完,覺得這詩也似乎不是那麼難做,心頭突然靈感大現。也吟出一首。
又是一年歲將盡,
漫雪飛舞亂紅飛。
除夕之夜隨風舞。
卻把人間作凡塵
莫蘇蘇吟完,卓冉笑道:「你平日裡的才情都去了哪裡。這首詩做的卻不是那樣好。我幫你改改可好?」
莫蘇蘇吐了吐舌頭,她哪裡會做什麼詩,不曉得剛剛是誰那個魂魄附體,才做出一首什麼也不是的詩來。當真是要改改的。於是點了點頭說:「還請夫子指教。」
她一臉的認真,倒將幾人都逗笑了。
卓冉沉吟片刻,吟道:
「又是一年冬將盡。
漫雪飛舞亂紅零。
除夕夜處隨風舞。
卻是紅塵無月明。」
吟完,又謙虛的問道:」你看如此可好?」
莫蘇蘇哪裡敢說不好的。比她做的,不要好多少倍了。自然說道:「好是好,不過卻有些傷感了!」
卓冉卻不說話,不住的給爐子裡加著炭火,似乎唯恐屋子裡太冷莫蘇蘇不習慣。
莫蘇蘇嬉笑著也要幫忙。竟然弄的一手一臉的黑。逗的四人又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從窗內傳了出去。卻沒料到,屋外竟然站著一人,他死死的看著從窗戶紙上透來的人影,彷彿哪裡有什麼牽引著他的目光。久久的不肯離去。
夜半三更,一個人,一個和黑衣融為一體的人,在這個充滿歡聲笑語的屋子外面偷偷的站了一夜,直到東方發白。他才悄然離去。
而這些,屋子裡的人根本無人曉得。幾人聊天到了四更的時候,實在是困的慌,便俯在桌上睡了。
莫蘇甦醒來的時候,已然天色大亮,她這才伸了個懶腰帶著莫賢告辭回去。
麗妃怕卓清著急,便也沒有留她,只是囑咐她路上小心。
卓冉還留在麗妃哪裡。自從曉得自己有了娘。卓冉就很珍惜自己和麗妃相處的時間。如今正是過年,他自然更不肯離去了
雖然,他的果親王府豪華氣派,可他覺得,既然娘不肯去。那麼,沒有娘的地方就不是家。這個破廟,雖然破爛不堪,可因為有娘在,卻令他有家的感覺。很是溫馨,他自然喜歡呆在這裡了。有時候,他覺得娘不肯認卓清對卓清來說太不公平了。他自幼缺乏母愛,卓清自然也是。如今,他可以享受娘親的關愛,可卓清卻沒有。因此,每每面對卓清的時候,卓冉總覺得很對不起卓清。可娘的想法和他的不一樣,他也不能勉強,既然她不願意,那就慢慢來,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有辦法讓娘和卓清相認的。
莫蘇蘇帶著莫賢一路慢慢悠悠,高高興興的回到了朝鳳殿的外的時候,發現門外是侍衛們都不見了。
院子裡空蕩蕩的,安靜的可怕,不曉得發生了何事,不由的緊張不已。
她急忙跑進屋子。卻發現,卓清正坐在桌前愣愣的發呆。
他看見他進來。竟然一言不發的看著她。直看的莫蘇蘇心中發毛。不由顫聲問道:「皇……皇上,你……你為何……這樣可著我?莫非……莫非發生了……發生了什麼事?」
卓清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自己,彷彿不認識她一般。這令莫蘇蘇莫名的膽顫心驚。
連妖孽男也不敢叫了。直接稱呼皇上。這是她一次在單獨和他相處的時候這樣叫他。可他彷彿沒有聽見一般,還是冷冷的看著她。直看的莫蘇蘇感覺自己的汗毛都要一根根豎起了的時候。
他才問:「昨晚,你去了哪裡?那麼多的侍衛都看不住你嗎」
「侍衛?」
莫蘇蘇聽他問侍衛,這才想起來,他剛剛進門的時候就發覺冷清清的,那些侍衛呢?
「那些侍衛,怎麼都不見了?」莫蘇蘇的第六感告訴她,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事。
事實證明她的確是做錯了事。卓清下面的話清晰的讓她明白了自己的錯誤。卓清開口,一字一頓的說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