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少君是……」
「住口.」
雪無塵清冷的聲音打斷泠月的話.無明望著他的眼神太過複雜.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眼神.他知道的無明.臉上不應該出現那種神情.他突然不願無明再呆在這裡.
雪無塵走到無名身前.語氣裡是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
「明兒.跟師傅回去.」
無明抬頭看他.兩人四目相對.雪無塵在無明眼中看到審視和堅決.
良久無明才開口道：「師傅.我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只這一句.雪無塵便再說不出話來.
泠月看著雪無塵因無明的話而神色變了變.心裡生出一份快意.
「少君出生之時.便被我族卜士測出是千年難遇的魔界聖君.魔骨靈心.仙魔元胎之體.所以當年少君出生之時.那些所謂的仙門正道.便以誅邪為由.要將剛出世的少君剷除.重蓮公主為了保護少君.也在那次事件裡被害.所以仙界所有人都是少君您的殺母仇人.」
泠月的話讓出了雪無塵之外的人都吃了一驚.仙魔元胎.那可是傳說中的魔神轉世.毀天滅地的存在.
「師傅你也是嗎.」
無明突然抬頭問雪無塵.
無明的眼神太過平靜.彷彿泠月說的這一切都不是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雪無塵這一刻才覺得自己對於這個相處多年的弟子也不是那麼瞭解.他完全看不透她此刻在想什麼.她的平靜讓他更覺不安.
玄清子見雪無塵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而無明只是倔強地望著雪無塵.似乎得不到答案決不罷休的樣子.
想來月魔這是想要離間他們師徒兩人.玄清子忙開口提醒道：「無明.當年的事情並不像她說的那麼簡單.你不能只聽她一面之詞.」
無明卻只是靜靜地望著雪無塵.又緩慢而艱難地開口問了一遍：「師傅你也是嗎.」
你也是我的仇人.你也是殺害我母親的兇手之一.無明其實很害怕知道答案.怕下一刻雪無塵會點頭說是.若真是那樣.自己該怎麼辦.要替母親報仇麼.
空曠寂靜的山頂.所有人都在等著雪無塵開口.可是雪無塵卻只是望著無明.冰雪般的眼中帶著淡淡的悲憫.始終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一旁的玄清子很擔心無明的身體.雖然無明出乎意料地有著強大地靈力.但是她似乎受傷頗重.又被鳳凰琴操控過心神.加上現在大起大落的情緒變化.真怕她頂不住.看她越發蒼白毫無血色的臉.心焦不已.可是尊上又絲毫沒有要解釋的意思.真是想不通.只不過是一句否認的話.為何他就是不肯說呢.
泠月守在無明身邊那麼久.算是最瞭解無明與雪無塵兩人之事的人.知道無明對雪無塵的那份絕望而又沉重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她曾經也有過那麼一段絕望的愛情.所以更能體會無明此刻的感受.
表面看起來平靜無比.此刻她內心恐怕正受著烈火煎熬吧.泠月像是在無明身上看到了當年自己的影子.自己當年為求一個答案.是否也是如此倔強絕望的神情.
「仙尊那時正閉關修煉.當年之事.他並沒有參與.」
泠月的話讓在場的幾人都意外而又鬆了一口氣.玄清子感激地看了泠月一眼.正好看到她落寞的眼神.憶起她之前與嵩雀的事情.心下感慨.這魔界大名鼎鼎的月護法.也不過是個可憐殤情之人.
「少君.你此番若是跟他們回歸雲山.定會因為與屬下相識之事而受到重罰.請少君隨屬下回魔界吧.魔尊大人一直在等您回去.」
魔尊.厲無疾.無明突然想起那個自己在青冥仙山遇到的人.那時她還把他當做自己的福星.雖然他是仙界人人痛恨的大魔頭.她卻對他有一種親切感.原來自己是跟他有著血緣關係的啊.難怪會覺得他親切.
見無明低著頭似乎在想什麼.嘴角竟然還有淡淡的笑意.玄清子怕無明看不清事實.真的跟月魔走了.便開口道：「小師妹.你是仙門中人.是歸雲仙山的弟子.要是真的跟她走了.才是真正成為背叛師門的罪人.會成為整個仙界的敵人.不要被她的話欺騙了.」
無明看了玄清子一眼.眼底帶著些感激.所有人都在等著無明的回答.無明看向雪無塵.
「師傅.我會被斷手斷腳嗎.」
雪無塵在無明眼中又看到了往日自己熟悉的神采.無明斂下眼瞼.扁扁嘴.小聲嘀咕了一句.聲音裡帶著些許委屈：「師傅.我很怕疼.」
小的不能再小的聲音.雪無塵卻聽得字字清晰.臉上露出不是很明顯的淡淡笑意.伸手溫柔地覆上無明揚起的額頭.
「不會.」
無明一句話便讓雪無塵冷若堅冰的心.瞬間軟化成三月春水.他怎麼忍心讓他可愛的小徒弟受苦呢.
泠月知道自己任務失敗了.這也是她預料之中的.自無明開口問雪無塵時.就已經做出了選擇.這孩子.還是這麼信任著那個人.即使跟著雪無塵回去會受到重罰.無明也會跟著他回去吧.
泠月看向雪無塵的目光越發冰冷.雪無塵.最好不要讓我更加恨你.
「少君.既然不願跟屬下回去.屬下這便告退了.若是哪天您改變了主意.只要您隨時呼喚屬下.屬下定然會立刻現身帶您離開.」
看著月魔身形漸漸消隱.一直在旁邊看戲的靈樞開了口：「月魔.將鳳凰琴留下.」
泠月揚眉.勾唇嫵媚一笑.精緻的容貌瞬間變得惑人無比：「想要鳳凰琴.追上我再說.」
月魔的身影瞬間在空氣中隱沒.靈樞雙手捏訣.卜算方位.下一瞬白色身影也消失在山頂.
玄清子也擔心著鳳凰琴的事情.此次修行的任務便是尋找神器.便開口請示：「尊上.是否……」
雪無塵看著月魔原來所在的位置.冷聲道：「她本尊並不在這裡.剛剛現身的不過是個幻影.」——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