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舊是佛笑堂的雅間,只是這一次,照舊男裝打扮,化名顏九的顏莞已經鎮靜了許多,臉上帶著客氣疏離的笑容,姍姍來遲。舒睍蓴璩
「上官公子,久等了!」顏九笑著,抱抱拳上前,「方纔被一樁生意絆住了,讓上官公子久等了,實在是對不住!」
阿寶淡淡的勾唇,自然知道這顏九是故意來遲,也就只是淡淡的點點頭,坐在椅子上連屁股都沒有抬,只是示意顏九坐下。
或許是聽了上官宇的話,這一次,阿寶倒是細心的打量起面前的人來,只見「他」皮膚是白了一些,也沒有喉結,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女子小小的,粉嫩的耳垂上,果真是有小小的耳洞,只是那耳洞太小,不近瞧是瞧不出來的!
因著蔡力的話,顏莞對面前這上官公子也刻意的打量了幾眼,卻沒有想到抬眸正好撞上對方打量的目光,那目光沉穩、內斂,完全不似十三四的一個少年應有的,不知怎麼的,顏莞就覺著臉色發燙,不自覺的,那眸光就垂了下來。
顏莞一低頭,就露出衣領裡半截粉嫩的脖頸來,不知道怎麼的,阿寶的視線也移不開了。
顏莞垂下頭,心裡有些惱怒,她走南闖北這麼些年,什麼人沒見過,今日不知道怎麼,竟然被一個毛孩子瞧得紅了臉,她咬咬唇,突地抬眸,倒是嚇了正看得入神的阿寶一跳。
阿寶有些狼狽的移開眼睛,慌張的神情正好入了顏莞的雙眸,彷彿是扳回一局似的,顏莞彷彿舒了一口氣,輕聲的笑起來。
如此一來,兩人僵持的氣氛就被打破了。
「其實我今日來是為了天水碧的事情,上次你開的條件,我可以答應,只是我師父不能去羅國,你要將人送來厲國!」阿寶淡聲笑道。
顏莞的臉上立刻顯出一抹為難來,她低聲道:「我弟弟的病實在是太重,我怕長途跋涉對他的身子不好,難道你就不能求求鬼醫師父辛苦一趟嗎?」
「原來那病人是你的弟弟!」阿寶這才恍然大悟,望向顏莞的神色裡多了一抹敬佩。
這些日子,上官宇派去調查顏九的人也回了消息,證實研究的確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而且顏九這個人也是近三年才冒出來的,不過卻是經商奇才,頭腦靈活不說,手段也犀利,不過短短幾年時間,已經成為羅國皇商之一,如今是羅國數一數二的大富豪。
當初阿寶看完顏九的消息就對這個人產生了興趣,如今再確定這大名鼎鼎的顏九竟然是名女子,阿寶的興趣就更濃。
見事已至此,顏莞也就直言相告,「我弟弟患有心疾,從出生時就有這病,我爹已經遍訪羅國的名醫,可是都束手無策,後來聽說鬼醫的醫術天下無雙,這些年我四處奔走,一來是為了籌借弟弟的醫藥費,二來就是為了尋找鬼醫,如今終於找到鬼醫的下落,還請小兄弟多多的幫忙,顏某感激不盡!」
見顏莞話說到這份上,阿寶也就正色道:「既然如此,我再次與師父商量一下,明日你等我的消息!」
顏莞見阿寶說可以再次勸說鬼醫,不知道怎麼,竟然對阿寶生出一抹親近感來,兩人也就又談了一下合作的細節,聊著聊著竟然聊到羅國這五年閉關鎖國的事情上去。
「皇上的確是錯走了這一步!」顏莞歎口氣道,「因為害怕外來的衝擊,所以將自己保護起來,結果就是,禁錮著自己不能前進,而外國卻越來越強大!」
阿寶見她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見識,心中也就越發的中意,兩個人就越說越投機,竟然不自覺的說了兩個時辰,直到天色暗了。
皇宮裡,楚一清與厲煌、祝福等著阿寶回來吃飯,可是眼見著天色暗了,阿寶也沒有回來。
「小福子,可去問了景翊宮的人,大皇子今日到底去哪兒了?」厲煌有些不悅,讓懷孕的老婆挨餓,這個阿寶可是從來沒有如此不知道分寸過。
「奴才已經去問過了,景翊宮的人說大皇子今日吃了午飯就出去了,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小福子趕緊回道。
「那就不要等他了,咱們先吃吧,祝福也餓了呢!」因為阿寶這大半年才回來一趟,楚一清是想一家人多吃幾頓飯的。
「上次停手阿寶偷跑出去是去找鈴鐺,這次莫不是又去了?」厲煌皺眉。近來因為羅國元親王提親的事情,厲煌對阿寶的親事也上了心,如今阿寶也大了,他身邊出現的女人也該清理一下,這個年紀,可是最是容易受迷惑的時候。
「阿寶與鈴鐺也算是從小就認識的,上次我旁敲側擊的問過他,看他對鈴鐺,似乎並不是那樣的感情!正好鈴鐺年紀也不小了,與花麟差不多大,你不如在朝裡給她尋一門親事,也好了了單家嫂子的心事!」楚一清一邊夾了菜給祝福,一邊說道。
厲煌點點頭,「鈴鐺個性太過綿軟,也不適合這宮裡的生活,不過我與你的意思一樣,若是阿寶真的中意花麟與鈴鐺其中一人,咱們也不能棒打鴛鴦,如今阿寶無意,則是最好的結果!」
楚一清也是這樣的想法,花麟雖然驕縱,可是太過單純,性子太直,不會迂迴,鈴鐺倒是溫柔,不過性子太過綿軟,她們兩人若是融合在一起就好了……
「可是我瞧得出鈴鐺與花麟都是喜歡阿寶的,若阿寶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這兩個孩子,都是不錯的選擇!」鈴鐺與花麟,都是楚一清從小看著長大的,如今她有兩個兒子,十分的想要個女兒,所以看著小女孩,就會不自覺的從心裡覺著喜歡。
「阿寶經過這半年歷練,成績不錯,對朝中之事的見解也不俗,是個可造之材!」厲煌淡淡的點點頭道。
「煌,那是不是說離咱們的田園生活不遠了?這些年一直在都城忙著,我倒真的有些懷念久違的田園生活了呢!」楚一清歎氣道。
說到這裡,厲煌就有些慚愧,當年明明說好會陪著楚一清每年去郊外別苑住一些日子,可是一旦忙起來,就忘得乾乾淨淨,就算是楚寒,也有三年沒有回去了!
「今天晚上的夜宵要不要吃燒烤?」厲煌一下子來了興致,上前輕輕的抱了楚一清,「如今你的身子不能遠行,可是後花園還是能去的,咱們就在那兒燒烤,我給你彈琴可好?」
厲煌的琴藝,是楚一清進宮之後才知道的,用繞樑三日而不絕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後來楚一清懷裡這個小寶貝之後,就會讓厲煌經常彈琴進行胎教,以彌補對阿寶與祝福的缺憾。
聽聞今晚上會進行許久沒有吃的燒烤,祝福也不願意吃飯了,早就眼巴巴的在等著了。
厲煌見如此,也就趕緊吩咐了下去。
月上柳梢頭,乾坤宮的後花園中,如今厲煌已經能擔當主廚,拿起一把羊肉串先放在燒烤爐上烤著,然後騰出手來,用刷子向茄子上抹油,放鹽,熟練而有序。
小祝福則幫著打下手,不時的跑來跑去。
楚一清依靠在舒服的軟榻上,摸著肚子,瞇著眼睛,笑嘻嘻的望著忙碌的父子兩人,笑容裡全是幸福。
之前她總想著遠離血腥,遠離是非,過平凡單純的日子,可是如今,她卻覺著有丈夫、有孩子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她也可以過得很幸福。
一排排的烤串擺上燒烤爐,厲煌一邊吩咐著祝福瞧著火,這邊則忙裡偷閒的坐在楚一清的身邊,彈琴進行胎教。
初夏的天氣涼爽而不煩悶,泠泠七弦音繞樑而舞,聲起影搖,花香陣陣,混著燒烤的香味兒,徘徊悱惻久久不消。
楚一清歪了臉,看著身旁弄音男子眼唇淺笑,眉宇間全是溫柔的情意,莞爾又是最魅人心弦……
一瞬間,楚一清笑了,與此同時,她也感受到腹中的胎兒輕動。
「娘親,爹爹,肉要烤糊了!」就在楚一清與厲煌兩人眼神膠著的時候,突地,祝福大聲喊道,徹徹底底的打碎了旖旎的情懷。
「……」琴聲嘎然而住,厲煌皺眉,回眸朝向楚一清抱怨道,「這祝福的性子像誰?可不像我!」
楚一清輕輕的笑了起來,「誰叫你那時不彈琴給祝福胎教的,結果養成這種毛毛躁躁閒不住的性子,一點都不知道風雅!」
厲煌一臉的委屈,「那會兒你可沒有說要胎教!這一次,咱們一定生一個文文靜靜的小公主,像祝福這種毛躁的小子,可不能再要了!」
祝福辛辛苦苦的烤串,想不到竟然招來爹娘的一頓嫌棄,他一邊將烤串挪出來,一邊抬起抹了灰的小臉抗議道:「爹爹,娘親,你們這樣說,祝福會傷心的!」
楚一清與厲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會兒阿寶也回來了,臉上帶著莫名的興奮,看到父母與弟弟在嬉笑燒烤玩耍,也就趕緊上前見禮
「怎麼才回來?去哪裡了?」楚一清溫柔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