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皇上要帶領文武百官前去觀看水稻種植,朝廷眾人自然知道這是趁機出頭的好機會,尤其是那劉祜,因為嫡子在劉琦在工部任職,當即就趁機就暗中授意自己的兒子,讓他先到那處稻田,做好準備。
此刻,郊外的那處稻田,趙小麥剛剛將稻苗從魯城運來,因為這路程遙遠,車上的稻苗都是種在一個個的專門製作的大木盆裡的,連著土一起裝上來的。如今的稻苗,經過這好幾年的改良,有些像現代東北那邊的稻苗,就算是不種在水裡,也是能成活的,但是就算是這樣,趙小麥也準備了聖泉水,以備不時之需。
趙小麥帶著車隊剛剛到地方,氣還沒有來得及喘一口,就見那邊走過來幾十位身穿官服的官爺,為首的三十多歲的年紀,身形微胖,滿臉油光,一見趙小麥就說道:「趕緊卸車,準備好,今日皇上出巡,要親自看你們種水稻,你們可要機靈點,別惹皇上不快,不然的話,吃不了兜著走!」
趙小麥帶著的車隊,從魯城日夜不停的趕路,一來是怕耽誤了節令,而來是怕稻苗在路上多有閃失,此刻已經是兩天兩夜沒有睡覺,疲憊不堪,動彈不得,此刻他們正等著雇工前來插秧,初四已經去太子府報信,順便要府裡準備一些吃食,沒有想到突然跑出這些官家來。
趙小麥這些年也算是見識了世面,當即也就上前說道:「這位官爺,這地是咱們家的,各位官爺前來這是……」
劉琦有些不耐煩,嚷嚷道:「沒聽清楚麼?皇上要出巡視察,點中的就是你們這一片地,你們趕緊幹活兒!」
趙小麥還是不明白,他一個農村裡長大的漢子,自然不明白這官場的許多事情,他也想不通皇上好端端的為啥要來看他們幹活,這些官兵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地是他們的,稻苗是他們的,啥時候幹活自己說了算,這些官兵咋管的這麼嚴?
「這位官爺,俺還是不明白呢,你說……」趙小麥再次上前,正待要細問,那劉琦一見趙小麥羅裡吧嗦的,當即就不悅起來,讓人上前抓了趙小麥大聲吼道:「廢話什麼,本老爺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趕緊卸車,趕緊插秧,要先插一半,不能插完,等著皇上來查看!」
劉琦說完,又吩咐身後的官兵說道:「你們趕緊挽了褲腿袖子下田,這樣子也做的足,可不能讓人瞧出破綻來,皇上龍顏大悅,本老爺能高昇的話,少不得你們的好處!」
趙小麥本就體力已經透支,疲憊不堪,被人這麼一抓,就覺著腳下有些虛浮,可是他還是掙扎了想要問清楚,那劉琦卻再次不耐煩了,狠狠的將趙小麥踹倒在地上,冷聲喊道:「磨磨蹭蹭的耽誤老子的大事兒,你們全都滾一邊去,老子自己找人卸車!」
劉琦話聲一落,那些官兵就將車隊上的人全都推搡到了一邊,圍到了車旁。
車隊上的所有人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再加上這是官爺,他們那裡敢動手,只得一個個全都蹲在地上,看著那些人卸車。
趙小麥被踹了一腳,只覺著心窩子疼,一抬眸,見那些官兵粗暴的將稻苗掀了下來,那些稚嫩的稻苗有好多掉落在地上,有的折斷了身子,有的被官兵踩斷,趙小麥眼睛立即一熱,騰的一下子站起身來。
他是個莊家人,雖說這幾年富貴了,可是也知道這苗子來的不易,哪裡看的過這些人如此糟蹋,正待要上前,就聽見劉琦大聲命令官兵趕緊將苗子栽下去。
那些官兵,隨便從那苗圃裡抓了一把,也不管有根沒根,就像那泥地裡塞,一塞就是一把,一回身,那腳也不管不顧,狠狠的踩了,那秧苗一下子就折服在泥地裡,全都不能用了。
趙小麥站在一旁看著,只覺著眉角直突突,這可是多少人的血汗呢,為了趕上時令,幾千人日夜不停的育苗,他們幾百人日夜不停的趕路,還有楚家妹子,大著肚子從都城到魯城,還差點被奸人所害,每一株秧苗,飽含了多少人的期盼,多少人的心血,怎麼就這樣糟蹋了呢!
「停下,你們都停下!」趙小麥啞著嗓子大叫著,急了,就上去拉扯那些官兵,那些官兵卻不管不顧,將他推倒在一旁,有急得,更是給了趙小麥兩拳,打的趙小麥許久沒有站起身來。
跟著趙小麥的有四五人是趙小麥從楚寒帶來的親信,想要護那車上的秧苗,也被踹了幾腳,打了幾拳,全都有些迷糊,這會兒劉二帶著護衛回來,一見趙小麥吃虧,當即全都跑了過來,尤其是那劉二,直接擋在趙小麥的身前大聲喊道:「你們不能打人,你們到底想幹什麼?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那些官兵向來是霸道慣了,怎麼會將劉二這些莊稼漢子放在眼裡,見劉二喝問,又礙手礙腳的,當即一腳踢在劉二的小腹上,劉二啊的慘叫了一聲,就趴伏在地上。
幾個護衛也衝上前,與那些官兵纏鬥在一起。
劉琦看看時辰,距離皇上出宮的時辰差不多了,他不能讓皇上看到趙小麥這些人鬧事,壞了他的大事兒,當即也就指著七八個官兵說道:「你,你,你,你們幾個,趕緊將這些不知好歹的人全都拉到衙門裡關起來,再去找一些良民來,讓他們裝作插秧的樣子,知道了嗎?」
那些官兵一聽,趕緊點頭,一擁而上就想要架住趙小麥與劉二等人,剩下的人,則驅趕著他們離開。
車隊的那些人,此刻雖然跟官兵起了衝突,可是此刻還是懵懵的,他們實在是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一路上有龍堂的護衛,他們十分的順利,卻沒有想到到了目的地,眼看著就要將秧苗種下去,卻有了大麻煩!若是遇到搶劫秧苗的,他們自然會下狠手,不用趙小麥吩咐,可是如今面對的是官府的人,而且他們根本就搞不清楚狀況,一下子也就懵了,只能一邊抵抗著,一邊望向趙小麥,看他的決定。
趙小麥被打的渾身是傷,也有些發懵,搞不清楚這些人到底要幹什麼,可是見秧苗被毀的實在是厲害,他也顧不上什麼了,當即也顧不上身上臉上的痛,大喝一聲道:「不管你們是什麼人,損毀這秧苗可是補不回來的,你們趕緊住手,趕緊住手!」
劉琦見他鬧個不停,越發的失去了耐性,大聲喊道:「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將人帶走,若是耽誤了本大人的好事,你們都別想吃官家這碗飯了!」
那些官兵一聽,此刻關係到自己的飯碗,當即也就不再客氣,直接下了狠手,其中一人狠狠的敲了趙小麥的腦袋,將趙小麥打昏,就跟拖死狗似的,將人拖到了卸下稻苗來的板車上。
不聽話的幾人,全都打昏,這樣一來,別的人都不敢動了,全都被押著去了衙門。
楚府,劉二帶著人前來,說是趙小麥帶著車隊到了,楚一清心裡自然是歡喜,趕緊讓人擀了餅,準備了清涼的各種小菜還有綠豆湯,讓人趕緊去送飯。至於雇工方面,則交給麥香帶著人去通知。
麥香向著郊外趕去,先去了村子,在村頭上,就見有人驚慌的飛奔而來,其中一人麥香當初租地的時候見過,正是這村裡的村長,她趕緊上前攔住問道:「村長,你這是急什麼?」
那村長一看是麥香,當即趕緊說道:「趙小姐,咱們正要去找你呢,那拉稻苗的人是不是你的人?全都被官府抓起來呢,方才官府派人來,趕了咱們村子的人去外面的地裡,說是種秧苗,可是咱們哪裡會種,那些人不信,還打咱們村裡的人,現在正鬧著呢,這不,我就正要去找你,讓你瞧瞧這到底是咋回事啊,咋官府也摻和了呢?你們不會是得罪了官府的人吧?」
麥香一聽官府的人將運送稻苗的人抓了起來,當即就有些擔心趙小麥的安危,縱身上馬就去了地裡,就見一些官兵正在地裡栽種著稻苗,可是那些人又不會種,已經損害了一半的稻苗,丟的田里也到處都是。
麥香望了一眼,看到了樹蔭下一個大官模樣的人,她趕緊上前問道:「你是誰?我爹呢?」
劉琦這會兒正上著火呢,他雖然是工部的官兒,下面管著農官,可是這地是沒有種過的,更別說這水稻,只知道要插在地裡,可是怎麼插,間距是多少,插多深,都是不知道的,原先的人這會兒都被他關了起來,他自然是不能丟自己的臉,問那些人的,所以只得硬著頭皮,吩咐了手底下的人隨便插插,如今見到一位身穿紅裙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一下子衝過來,不朝著他行禮不說,竟然如此大刺刺的質問他,立即就冷了臉,大聲喝道:「哪裡跑出來的野丫頭,也不瞧瞧這是什麼地方,給本大人趕走!」
麥香氣的臉色漲紅,冷聲問道:「你說,你快說,你將我爹怎麼了?」
此刻麥香擔心趙小麥發了瘋,竟然只會說這一句話了。
劉琦氣的站起身子,冷斥道:「反了反了,你也不瞧瞧本大人是誰,竟敢如此沒有尊卑,還愣著幹什麼,將這個野丫頭抓起來,狠狠的打五十大板!」
麥香一聽劉琦如此不講理,頓時憤怒的瞪圓了眼睛,摸了腰間的虎鞭,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著劉琦抽了過去。
劉琦一開始並沒有將麥香放在眼裡,在她看來,不過只是一個野丫頭而已,卻沒有想到,就是這個不起眼的野丫頭,竟然掄起鞭子就抽,而且那鞭子正好抽在他的臉上,他只覺著一陣天昏地暗,緊跟著就覺著臉上黏糊糊的,恍惚中用手一摸,一臉的鮮血。
方才上前要拿住麥香的兩個侍衛一下子也就懵了,這劉琦雖說只是工部六品的官兒,可是仗著他老爹是禮部侍郎,再加上自己的妹妹是王妃,一向是飛揚跋扈慣了,就見工部侍郎都給給他幾分薄面,想不到今日竟然被一個小姑娘抽的臉上開了花。
「娘啊,我的娘啊!」劉琦疼的抽抽起來,慘叫不斷,指著臉色冰冷的麥香已經說不出話來。
那兩個侍衛被劉琦的驚叫聲驚醒,這才要上前,卻也被麥香一鞭子一個,抽倒在地上、
「來人,快來人!」那兩個侍衛趕緊大叫著,此刻在地裡插秧的官兵也顧不上那秧苗,趕緊衝到地頭上來,一見劉琦滿臉的血跡,幾十人就將麥香團團的圍住。
麥香一愣,方纔她擔心趙小麥,又見那些人要抓她,她一時憤怒就抽了人,這會兒一見如此大的陣勢,自己也反應了過來,當即只在那兒愣愣的站住,有幾個侍衛就上前,想要趁機將她擒住。
「本宮倒要看看你們誰敢動!」突地,一陣冷喝聲響起來,就見一位一身白衣的絕美女子,大步而來,而與此同時,她身邊的一位黑衣男子,早已經騰身而起,將想要擒住麥香的侍衛踢飛,一把環抱住麥香,將她帶離了包圍圈。
「姨,那個人抓了爹,還禍害了稻苗!」麥香一見到楚一清,當即就低聲道,聲音裡帶著哭腔。
方纔這個劉琦都要打她五十大板,還不知道怎麼對付趙小麥的呢,一想到趙小麥的處境,麥香就急得不行。
楚一清臉色冰冷,安慰的拍拍麥香的肩膀,低聲道:「一切有我!」
麥香趕緊點點頭。
楚一清說完,低聲吩咐雷淵,「將人擒了,若是反抗,殺無赦!」
「是!」雷淵接了命令,臉色一冷,先上前一腳將劉琦踢倒在水泥地裡,大腳狠狠的踩在他的脊背上。
「你好大的膽子,你竟敢毆打朝廷命官,你……」劉琦的臉上泥與血已經分不清楚,又連著喝了兩口髒水,好不容易將頭別過來,半邊臉露在泥水外,能喘了氣,可是還是不示弱的喊道。
「你這樣的朝廷命官,只會危害百姓,留著也無用!」楚一清冷聲道,眸色幽暗。她已經有些失去耐性了,原本不想一進都城就與人起衝突,可是越發這樣,有些人越發的以為她好欺負,如今竟然敢動她的人,禍害她的秧苗!
有了楚一清的話,雷淵腳下也就不留情,一腳下去,就將劉琦踩得一口血水吐出,立刻就暈了過去。
那些侍衛一見如此,全都大亂,此刻他們已經知道了楚一清的身份,全都跪下來求饒道:「請楚妃娘娘饒命,請楚妃娘娘饒命!」
楚一清冰冷問道:「本宮的人呢?」
那些侍衛趕緊說道:「都在牢裡關著呢……」
那些侍衛剛剛說完,就被雷淵帶著的人打的直吐血,那地裡紅紅的一片。
楚一清冷聲道:「雷淵,你帶著人在這裡,皇上不是要出巡麼,那就讓他看看他下面的好官員都在幹什麼!麥香,你跟我來!」
雷淵與麥香趕緊應著。
到了工部的衙門,有太子的令牌,那衙門自然不敢說什麼,立刻將人放了出來。
趙小麥頭上一片血跡,臉上有著明顯的巴掌印,是被人抬出來的,一瞧如此,麥香就驚叫了一聲,哭著上前查看趙小麥的傷勢。
楚一清也疾步上前,低聲問道:「趙大哥,你還好嗎?」
趙小麥張開眼睛,望了麥香,又抬眸望了楚一清,似乎想要說話,人還沒有開口,那嘴角先沁出血絲來。
那血瞧得楚一清眉際直突突,她趕緊低聲道:「先別搬動,快去叫雷霆來!」
十五趕緊飛上上馬前去。
一會兒,劉二與那些護衛也全都放了出來,人人身上都有傷,只是不像趙小麥如此嚴重。
他們一出來看到重傷的趙小麥,全都圍了上去,人人的臉上悲憤。
「夫人,那些人到底是怎麼人,我們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被打了一頓!」劉二趕緊回身,向楚一清行了禮,悲憤道。
所用的工人也全都附和,到現在他們都沒有想通,他們到底做了什麼事情才會惹來一頓毒打。
楚一清面色冰冷,低聲道:「我自然會給你們一個公道,現在當務之急是你們身上的傷!」
楚一清說著,讓他們先去太子府包紮,用飯,至於趙小麥,楚一清則不敢讓人動,怕是傷了筋骨,造成第二次傷害。
雷霆很快就來了,仔細把過脈查看過傷勢之後,走到楚一清的面前低聲道:「趙老爺斷了兩根肋骨,差一點就插進肺裡!」
楚一清冷聲道:「你好好的醫治趙大哥!」
雷霆點點頭。
楚一清轉身上車,吩咐道:「去郊外!」
這一次,她倒要皇上親自瞧瞧這劉家人的「功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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