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三月之後,都城發生了一件大事。
自從入春之後,都城一直都是似雨非雨的奇怪天氣,陰霾沉鬱的天空,如垂眉的惆悵容顏,朵朵烏雲如墨,似浸飽發脹的生宣,彷彿下一刻就要滴下水來。風帶著春寒,捲起了無數花瓣,白色的花瓣在空中隨風飛舞,更為都城平添了幾分蕭瑟。
入夜,皇宮,三更的更聲剛剛響過,十幾個黑影就從宮牆之上利落的翻落下來,避過宮中侍衛的耳目,朝著宮中國庫的位置而去。
此時,御書房中,厲煜恭敬的站在文案前,看著當今的皇上厲閏檢閱國庫收支。
「去年從三月份就開始買糧,如今已經整整一年的時間,怎麼只有四十萬斤糧食?這個數目遠遠不夠,如今國庫空虛,煜兒,你到底是怎麼辦事的?」厲閏仔細的看過收支賬目之後,冷冷的喝道。
厲煜趕緊上前跪在地上:「父皇息怒,兒臣已經盡力了,五大家族這次來勢洶洶,絕對不是沒有準備的,舉國上下,五大家族控制了三分之二的良田,剩下的地一年的收成,百姓本來能夠果腹就已經是豐年,哪裡還有閒糧存下來?再加上年前父皇認為魯城那些地能夠瓦解五大家族的陰謀,所以……」
厲閏聽了厲煜的解釋更加憤怒:「你的意思是埋怨父皇低估了五大家族的實力?」
厲煜趕緊跪地磕頭:「父皇,兒臣不是這個意思,是兒臣疏忽了,不過如今國庫中的餘糧還能堅持三個月,到那時候新一季的小麥就會收下來,到時候再填充國庫也不遲!」
厲閏終於不再發怒,低聲道:「好了,下去吧!」
厲煜擦了擦臉額邊的汗水,正打算站起來,就聽見宮內侍衛首領急急的進來稟報:「皇上,不好了,糧倉燒起來了!」
厲煜一怔,趕緊大聲問道:「哪裡的糧倉?」
「是……是皇宮內……」侍衛首領的話還沒有說完,厲煜就一腳將他踢倒,罵了一句廢物,逕直衝了出去。
「皇上,這……」一直伺候厲閏的蘇公公也被著突然的變故弄的手足無措,國庫中的糧倉竟然失火了,這……
厲閏也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得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國庫中的糧食被燒,那就是有再多的錢也買不回來,上官雲逸,這才是逼著他動手了!這麼多年,他對五大家族算是夠仁慈了!
「怎麼會這樣?」厲煜衝到火災現場,望著沖天的火光,不時的抬著水桶,架著水車噴水的水軍,忍不住大聲喊道。
「太子殿下,放火之人死的死,傷的傷,雖然抓住兩個活口,只是可惜他們全都服毒而死,沒有一個活口!」月明上前稟報道。
「一個都沒有?」厲煜的聲音都在顫抖,到底是誰,是誰這麼大膽?
「糧食呢?」許久,他舒了一口氣,轉眸問道,眸色中帶著一抹希翼。國庫中有兩個糧倉,一個是他這接近一年從全國採買來的,大約有四十萬斤,另外一個是去年收上來的賦稅,大約有五十萬斤!加起來,大約有一百萬斤的糧食!
「兩個糧倉都著了,雖然發現的及時,但是……」月明的聲音壓得更低,「損失了接近三分之二!」
厲煜的臉色突地變得慘白,唇角都在顫抖,接近一百萬斤的糧食啊,三分之二,那不就是比他買來的糧食還多,他辛苦了接近一年,從全國各地去買來的幾十萬斤糧食,就這樣沒了?
「太子殿下!」月明趕緊上前,伸出手臂來讓厲煜支撐。
厲煜深深的舒了一口氣,看著那火光越來越小。
大火燒了接近一個時辰才被撲滅,挽著還冒著濃煙的殘骸,厲煜已經說不出話來。募集糧食一向是他負責的,如今出了事情,恐怕與他也脫不了干係,父皇對他本來就……厲煜的身子劇烈的搖晃了一下,一口鮮血噗的一聲吐了出來。
「太子,太子殿下!」月明大叫,趕緊攙扶住厲煜滑落下來的身子。
「五王爺來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厲煜瞳孔一縮,臉色更是蒼白,他望向疾步走來的厲煌,半明半暗的光線將他的臉籠罩得一片朦朧。
「損失如何?」厲煜聽見了厲煌的聲音。
「損失一大半!」
「放火的人呢?」
「全都死了,他們都是死士!」
接下來就是沉默。
「哈哈哈!」突地,厲煜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
厲煌緊皺著眉頭轉過臉來看向他。
「五弟,現在你滿意了?現在你得意了?糧倉被燒,父皇一定不會饒了我,太子這個位子,你想了好久了吧?」厲煜緩緩的站起身來,走向厲煌。
厲煌靜靜的看著他,漸漸地,唇邊勾起了一個幾不可見的弧度,「大皇兄,你為什麼這麼想?」
「為什麼這麼想?」厲煜面上一片惱怒,「我的好弟弟,你這麼聰明,難道不知道嗎?」
厲煌的臉上還是一片沉靜,他看了看厲煜衣襟上的血漬,淡淡的皺皺眉:「皇兄,你受傷了?」
厲煜的身子再次輕輕靠在身後月明的身上:「五弟,你贏了!」
厲煌上前,突地握緊了他的手,冷澀的感覺從指尖一直傳到了他的心底。孤獨如清清的月光悄悄漫過了他的全身,「皇兄,我從來沒有想過用百姓的血汗換取這個位子!」
厲煜幽幽一笑:「是嗎?」說完,他緩緩的合上了眼睛。
「爺!」月明低聲喊道,突地,他憤怒的望向厲煌。
「這火不是本王放的,你要恨,也要恨放火的人才是!」厲煌淡淡的開口,望著面前的狼藉,幽幽的歎口氣,開始了嗎?
距離皇宮不遠的上官府中,上官雲逸站在攬月台上,興奮的望著遠處沖天的火光,絕美如玉的臉上有著一抹痛快,他舉起雙手,衣袍落下,露出白皙的手臂,遠遠的朝著那火光,昂起頭,哈哈大笑。
一抹青色的身影落在他身後,他眸色一暗,連頭也沒有回,逕直說道:「表弟,你終於來了?」
上官宇不解的望著遠處的火光,冷聲道:「你叫我來,不是看你發瘋吧?」
上官雲逸止住笑意,緩緩的回臉,眸色中全是得意:「自然不是,我叫你來,只是想讓你看場好戲,你看見遠處那個火球了嗎?你可知道是從哪裡發出來的?」
上官宇皺皺眉,上前,突地,他臉色一白:「皇宮?」
「沒錯,是皇宮!」上官雲逸輕輕的笑了起來,「沒有想到吧?」
「你想幹什麼?」上官宇臉色一白,「你不要胡來!難道你以為皇上是真的忌憚五大家族嗎?他只是不想天下大亂而已,如果你做的太過分……」
「放心,我不會殺了皇上的!」上官雲逸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以為我要毀掉五大家族?怎麼可能!我是五大家族的掌舵人,怎麼會置五大家族於不利?我只是幫了羅國奸細的一個忙,告訴了他們糧倉的具體位置而已!就算是皇上找到那些人,要對付的也是羅國,不是我們!」
上官宇握握拳。
「怎麼?現在感覺到了壓力?我早就跟你說過,五大家族的掌舵人只能是我,也只有我,能夠帶領五大家族凌駕於皇族之上,再也不用瞧別人的臉色!」上官雲逸淡淡笑道:「表弟,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心機了,看在咱們表兄弟這麼多年的情分上,你做的事情我不會計較,你還是回你的楚寒去吧,我保證,楚寒還是你的天下!」
上官宇皺皺眉,轉身大步離去。
歐陽明軒立即上前低聲道:「公子,要不要……」
「不用了,現在上官宇已經得到五大家族中三大家族的支持,殺了他只會惹來更大的麻煩,等這場硝煙的戰爭勝利了,再收拾他也不遲!」上官雲逸舒了一口氣,哈哈大笑:「一年了,就只有今天,才覺著揚眉吐氣,舒坦!」
「公子,發生什麼事情了,您的臉色……」上官管家跟隨著上官宇進入書房。
「上官雲逸瘋了,他竟然跟羅國奸細合作,燒了國庫!」上官宇沉聲道。
「啊?」上官彥也是一愣,他也絕對不會想到上官雲逸竟然會冒這麼大的險,裡通外敵,這是多麼大的罪名?而且……
「那些糧食都是百姓的血汗,上官雲逸竟然會為了一己私利幹出這樣的事情!」上官宇狠狠的捶在文案上。
「公子,這是一個好機會,如果這次再鬥不過朝廷,那公子就可以利用這個事情,要挾上官雲逸退位!」上官彥突地喜道。
上官宇冷冷的望著上官彥喜悅的表情,冷聲道:「上官彥,難道你的心裡只有五大家族掌舵人的位子嗎?你可想過百姓?如果皇上不妥協,受苦的就是百姓!」
上官彥面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他斂眼低眉,冷聲道:「公子,老奴的心裡只有公子,老奴不是聖人,能顧得上天下蒼生!」
上官宇冷冷的哼了聲,上官彥,如果不是看在他從小就服侍他,對他忠心耿耿的份上……
翌日上朝,大殿之上,文武群臣人心惶惶,全都低聲的議論著昨晚皇宮裡的大火,雖然昨天晚上皇上下令封閉消息,可是昨天晚上的火光沖天,許多人都是看到的!
厲煌神色冷靜的站在眾大臣之中,臉色無比的平靜。
「皇上駕到!」隨著太監一聲尖利的喊聲,明顯看出有幾分蒼老的利潤坐在了皇位之上。
文武群臣趕緊畢恭畢敬的行禮:「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厲閏緩緩的抬抬手,眾大臣趕緊站了起來,分站在兩旁。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萬公公高聲喊道。
楚占天給禮部侍郎李丁使了個眼色,李丁趕緊出列問道:「皇上,昨夜裡皇宮大火,可有損失?」
厲閏冷冷的望著李丁,許久才低聲:「看來大家都想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
眾臣趕緊低頭:「不敢!」
「煌兒,你說吧!」厲閏輕輕的咳了咳。
厲煌淡淡的應了一聲,出列站在眾臣的面前:「昨夜裡小太監不小心,令皇宮走水,燒了座小亭子而已,諸位大人不必驚慌!」
眾位大臣哪裡還敢再問,趕緊斂眼低眉齊聲道:「皇上萬福,蒼天保佑!」
厲閏淡淡的揮揮手,沉聲道:「楚王、相國,你們留下來,其餘的人退朝吧!」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位大臣再次叩謝皇恩。
皇上御書房,當梁文與楚占天知曉昨日之事之後,兩人的臉色也是微變。國庫失火,接近百萬斤糧食毀於一旦,這事情如果傳出去,不但百姓驚慌,護衛城防、邊境的戰士驚慌,如果讓外國知道,裡憂外患,厲國不久已!
「皇上,太子他……」梁文自然首先想到厲煜,一直是厲煜負責徵集糧食,如今如此大意讓敵人鑽了空子……
「不要再跟朕提這個沒用的小子!」厲閏冷聲道。
厲煌低聲道:「大皇兄心力交瘁,臥床不起!」
「啊?」梁文忍不住驚呼。
楚占天卻很快恢復了平靜:「如果不出意外,這件事情應該是上官雲逸做的,這一年多來,朝廷與五大家族鬥得如火如荼,上一次魯城的那些蔬菜,給五大家族重重一擊,看來上官雲逸是狗急了跳牆,忍不住了!」
厲煌搖搖頭:「那些死士不像是五大家族的人,他們的身上都有一個紋身,似乎不是厲國的人!」
「不是厲國人?那是……」楚占天一怔,頓時覺著事情重大。
「可能是羅國派來的奸細!只是不過十幾個人,就能避開成千上萬大內侍衛的耳目,本王懷疑皇宮之內有內應!」厲煌沉聲道。
「這麼說,羅國知道糧倉被燒了?」梁文此時已經顧不得厲煜,驚聲道。
「昨夜裡十三個人都死在了現場,應該沒有生還者,所以這消息暫時還沒有到達羅國,如果這個消息外洩出去,不用羅國,只要五大家族就……」厲煌沉聲道。
「這可怎麼辦啊!」梁文急聲道,其實他更多的是擔心厲煜的太子之位,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皇上一定震怒,如今只是因為這件事情不能外宣,否則的話……
「叫你們來,就是商量商量怎麼辦!」厲閏沉聲道,「如果羅國真的來犯,現在只有五大家族能解眼前的危難,可是上官雲逸一定會趁機提出條件,到時候,五大家族就凌駕於皇朝之上,那這個天下……」
厲閏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父皇,您的身體要緊!」厲煌趕緊上前,從懷中取出一個精緻的羊脂瓶來,「這是兒臣偶然得來的一種藥,叫做蜜煉枇杷膏,對咳嗽很有療效,不如父皇試試!」
蘇公公趕緊上前接過,恭敬的呈上。
厲閏接過,聞了聞味道,只覺著有股甜香的味道,當即也就對嘴喝了一口,這邊蘇公公趕緊拿了茶水來,吞下去。
厲閏喘了口氣,低聲道:「這藥果真好,的確沒有那麼難受了!」
「父皇,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父皇著急也沒有用,最重要的是保重身體,幸好現在消息還沒有傳出去,咱們還有時間,只是可惜如今只是三月,青黃不接的時候,就算是要徵糧也不知道去哪兒……」厲煌歎了口氣。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只要有了糧食,那就不怕五大家族與外敵!
楚占天似乎想到了什麼,正要動唇,卻見厲煌冷冷的望著他,他頓時有些猶豫,話也沒有說出口。
「皇上,上官雲逸求見!」突地,有太監來報。
「來的好快!」厲閏冷聲道,「傳!」
「傳上官雲逸覲見!」太監的聲音在外面尖細的響起來。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上官雲逸一身白袍,墨發輕束,絕美傾城,他行禮之後環視在場的三位,薄唇微啟,勾起淺淺的弧線,似笑非笑道:「原來五王爺、楚王、梁相國都在,可是為了昨晚糧倉被燒一事?」
厲閏眸色一暗:「你胡說什麼?昨天明明燒了個小亭子,哪裡燒了糧倉?」
上官雲逸故意裝作一怔,問道「不是嗎?難道昨晚我的人抓錯人了?昨天晚上,皇宮發生大火之後,我的人在街上抓到了一個黑衣人,說是進入皇宮將糧倉燒了,難道那人在說謊?」
厲閏氣的渾身顫抖。
厲煌不慌不忙的笑道:「那人一定是在說謊,上官公子,你怎麼如此輕信那人的話語?」
上官雲逸抬眸,帶著一種半明半昧的眼神望向厲煌:「五王爺可真是冤枉我了,我一聽那人說燒了國庫的糧倉,心想皇上一定會著急,身為厲國的子民,自然是要為皇上分憂解難,所以我一大早就將那人帶到皇宮,一來是讓皇上發落,說不定能供出幕後主謀,二來呢,我們五大家族有的是糧食,如果朝廷需要的話……」
「上官公子,既然是沒有的事情,糧食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厲煌淡淡的打斷上官雲逸的話,「不過那個黑衣人,既然說燒了國庫,那說不定與昨晚放火的事情有關,就交給朝廷吧,多謝上官公子!」
上官雲逸呵呵笑道:「王爺真是客氣,身為厲國的子民,這都是應該做的,既然如此,我就告退了!」
上官雲逸笑著,不等厲閏開口,逕直轉身離開。
「狂妄小兒!」梁文氣的大叫,楚占天卻只是淡淡的皺皺眉。
厲煌沉聲道:「看來這件事情與五大家族脫不了干係,昨晚剛發生事情,一大早他就不避嫌隙來試探,可見他果真是野心勃勃,更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煌兒,你說他是試探?」厲閏低聲問道。
「但願是試探,如果不是試探的話,那這件事情就真的與五大家族有關了!如果昨晚那人真的是脫逃出去的,那上官雲逸就很有可能知道了糧倉被燒的事情!」厲煌緩緩開口。
「這個狂妄小子!」梁文氣的臉色發紅,可是翻來覆去只能是這一句話!
「現在當務之急是找糧食!」厲閏沉聲道,「你們可有好法子?」
厲煌面無表情,兩外兩人卻沉下臉去。
厲閏重重的歎氣。
宮外的馬車上,厲煌閉上了眼,靜靜聆聽著窗外街道上的嘈雜聲,心裡卻是一片前所未有的紛亂。剛才,如果不是他制止,楚占天這個老狐狸一定會將楚一清再次推出來,現在還不是楚一清出來的時候,他絕對不能讓楚占天佔了先機!
「雷淵,一清跟阿寶還在魯城嗎?」厲煌突地開口問道。
「是,爺!」雷淵低聲答道。
「你去魯城,將他們送回楚寒去,就告訴他們要變天了,還是楚寒安全些!」厲煌淡淡開口。
「是,爺!」雷淵恭敬的應道。
魯城,阿寶精心伺候的蘭花終於恢復了一線生機,葉子直挺了起來,逐漸的由枯黃變成了綠色。
「娘,你快瞧!」阿寶喜滋滋的端著花盤跑過來,小小的腦袋擋在那花盤後,根本看不清腳下的路。
「阿寶,小心一點!」一清趕緊放下手裡的書,上前接過阿寶手裡的花盤,「你太小,花盤太大,跑這麼快,萬一摔倒可怎麼辦?這蘭花摔了事小,萬一紮著手……」楚一清忍不住責備道。
「娘親娘親,阿寶知道了,你啊,你怎麼跟姥姥似的,也這麼愛嘮叨了?這句話你都說過很多遍了!」阿寶皺著小鼻子抗議道。
「說了很多遍你還記不住,還跑這麼快!」楚一清寵愛的點點阿寶的小鼻子,將花盤放在桌子細瞧,驚喜道:「還真的有轉機呢,你瞧,我記得幾天前這葉子已經垂下來了,現在竟然變得直挺了!」
「可不是麼,這都多虧了朱姨還有鈴鐺,朱姨真的以前種過蘭花呢,什麼時候澆水,什麼時候曬太陽,朱姨都知道,還有鈴鐺,那馬蹄掌那麼醜,鈴鐺怕弄髒了我的手,經常替我泡,這蘭花才活了的!」阿寶忍不住炫耀道。
正好鈴鐺娘端了一盤面棋子出來,楚一清就笑道:「多謝你了!」
鈴鐺娘趕緊說道:「謝麼,是少爺聰明呢,一說就會!」說著,便將面棋子放在楚一清的面前,「小姐,你嘗嘗,味道可對了?」
今天早上,楚一清突然想吃麵棋子,就讓鈴鐺娘做,記得在現代的時候,二月二龍抬頭,總喜歡去超市買這個,今年的二月二她又忙的不知道哪天是哪天,既然今日想起來了,就做著吃,就當補過二月二了!
楚一清嘗了一下,面棋子裡面加了雞蛋和白糖,炒的兩面焦黃,放在嘴裡脆脆的,天天的,香香的,似乎比超市那些加了特殊調料的味道還要好。
「嗯,很好吃,朱家嫂子,你的手藝還真的不錯!」楚一清笑道,又吃了幾塊。
鈴鐺娘笑道:「原本我想著只用白面,正好有些擀麵條剩下的豆面,就摻在一起合了,想不到味道特別的好!」
楚一清點點頭,正打算讓阿寶也吃,卻見阿寶手髒成那樣,當即說道:「阿寶,去洗手,你看看你的手,髒死了!」
阿寶不樂意的嘟嘟嘴,鈴鐺娘趕緊上前說道,「走吧,小少爺,我陪你去洗!」
阿寶這才有了笑模樣,蹦蹦跳跳的跟著鈴鐺娘去院子裡洗手。
潘玉郎正好從外面回來,看著阿寶與鈴鐺娘的親熱勁兒,不悅的用肩膀上的毛巾拍打了身上的土,去了後院。
後院那單獨的小跨院裡,潘氏正在洗衣服呢,一邊洗一邊罵:「小放炮的,幹什麼弄的衣服這麼髒?讓兩個小丫頭洗,一個個的都嫌水冷,怕逡了手,真是小姐身子丫鬟命,聽老東西嚼幾句,還真的當自己是小姐了?」
潘玉郎將肩膀上的毛巾掛在曬衣繩上,低聲罵道:「吆喝什麼?是不是要所有的人都聽見啊?」說完,就坐在屋裡,拉了個小板凳在屁股下,從胸前的荷包裡掏出跟煙槍來,點了煙絲子。
潘氏環望四周,雖然有些不服氣,可是還是壓低了聲音道:「咱們這是單獨的小跨院,這會兒人不是去整飭樹林子就在前面忙活,後面沒人!俺就發兩句牢騷,還能咋的?」
「好了,我跟你說過,你享福的日子到了,你別不知足!你說說你也是,平日裡說自己多能幹多能幹,如今咋比不過那個鈴鐺娘?我剛才進門的時候,可看見鈴鐺娘帶著阿寶洗手呢,跟楚姑娘一家走的多親近!你說說你,你帶著兩個姑娘整日在家裡,就不知道跟楚姑娘、阿寶的,親近親近?這個家你也看出來了,是楚姑娘當家作主呢!」潘玉郎低聲道,啪嗒啪嗒的抽著煙槍。
「楚姑娘總不讓俺們去前面,俺能咋辦?再說前面廚房裡人手也夠了,俺去了幾次都說俺是親戚不用俺,俺能咋辦?」潘氏見潘玉郎的神色越來越不好,聲音也就越來越小了!
「別總說你那鄉下話讓人笑話,你看鈴鐺娘,剛見她的時候,一口魯城方言,現在怎麼樣?人家衣裳一換,頭髮一梳,說話辦事都利落的很!你應該多學學!」潘玉郎不耐煩的磕了磕煙槍。
「咋的,你是看上她了咋的?這眼瞧著沾了親戚的光,人家叫你兩聲舅老爺,還真的當自己是老爺了不成?想著娶小的啊?」潘氏突地大聲的嚷嚷起來,她就知道這潘玉郎嫌棄她呢,不管咋說,這潘玉郎出身貴族,雖然是沒落了,可是人家是秀才呢,她是啥?她就是一個鄉下女人,如今又忒大年紀,臉上的皺紋都能夾死蚊子了,如今潘玉郎投靠了有錢的親戚,一定是瞧不上她了!
潘氏越想越委屈,乾脆將衣服向那水裡一丟,大聲道:「我還不伺候了,誰願意幹誰幹吧!你現在發達了,就忘了那過去?當年你沒吃沒穿的時候,還不是俺爹娘……」
潘玉郎趕緊上前摀住潘氏的嘴巴,小聲道:「你胡吵吵啥,這是在啥地方,你不知道啊?如果讓楚姑娘聽見,怎麼的,你還想回去住那小破屋?」
潘氏被捂著嘴,嗚嗚了兩聲,示意自己不敢再說了,潘玉郎這才放開她。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再胡咧咧,我就先休了你,換別人!」潘玉郎冷聲道,扑打了身上一下進了屋。
潘氏氣的在外面直跺腳。
鈴鐺娘給阿寶洗完手,到後院來拿土豆做飯,正好經過小跨院,將潘玉郎跟潘氏吵架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她將那盆土豆放在門口就進了門,倚在大門口拿了帕子捂著臉哭訴道:「舅老夫人,我跟鈴鐺不容易,這麼年輕就守了寡,本來這外面的口舌就多,可是我想著,咱們都是自家人,總不能背後嚼我的口舌,怎麼沒想到舅老夫人跟舅老爺也這樣想呢,這話兒你們自己吵架,在自家家裡說說倒沒什麼,可是這隔牆有耳呢,這府裡人多,丫鬟婆子一大把,哪個耳朵長,聽了去,萬一傳到老夫人跟楚姑娘那兒去,還以為我這丈夫剛死不到半年就守不住,想要勾引舅老爺呢,你還讓我跟鈴鐺活不活了?不行我這就去跟楚姑娘說,這話兒我幹不了,我這個年紀了,已經嫁過人,人家戳我脊樑骨,也能忍,可是鈴鐺還小哩,這以後還要嫁人的,舅老爺跟舅老夫人說這些話埋汰人,我家鈴鐺還怎麼嫁出去?」
潘氏站在院子中央正使氣呢,一下子見到鈴鐺娘,尷尬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一下子還真的不知道如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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