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煌搖搖頭:「我是為了另外一件事情而來,這堤壩還真的沒有想到!」
楚一清見他不像是說假話,當下也就先將這件事放在心裡,趕緊去醫館瞧瞧那個鄭三兒傷的如何。
醫館裡,許廷找了把乾淨的剪刀,先給鄭三兒將血淋淋的褲子剪開,然後擦拭了血跡,止了血,這才查看了骨頭。
「許大夫,俺兒咋樣?」鄭老爹看著鄭三兒那兩條血淋淋的腿嚇得渾身哆嗦。
許廷皺皺眉,說道:「傷的不輕,骨頭有了裂紋,還好沒斷,但是需要休息上一段時間!」
鄭老爹一聽骨頭沒斷,趕緊朝外磕了頭,念了句上天保佑,這才又擦擦眼淚,問道:「許大夫,那不影響以後走路不?不會成了跛子吧?」
「影響不大,不過還是要看恢復的情況,也幸虧孩子年輕!」許廷先用藥給鄭三兒止了血,然後趕緊去找木板固定住。
或許剛才吃的那止痛藥管用了,這會兒鄭三兒也不嚎了,只是默默的躺著,彷彿傷心到了極點。
「孩子,腿沒斷就好,咱們養養,養些日子就好了!」鄭老爹怕他想不開,趕緊上前安慰道。
鄭三兒只是默默的點點頭,兩眼無神的望著黑漆漆的屋頂,就是不說話。
鄭老爹歎口氣,這家裡本來就窮,這三兒又傷著腿,這醫藥費……要說如果去上工,傷著也應該問趙家拿錢,可是三兒是去玩的,這傷著……
鄭老爹正猶豫著,楚一清就到了,先進屋瞧了鄭三兒,然後又去問了許廷鄭三兒的傷勢。
「骨頭折了,不過孩子年輕,能養好,怕他們家人擔心,我就說只是裂了個縫!」許廷低聲道。
楚一清立即明白了,說道:「許大夫,麻煩你了,鄭三兒的治療費、醫藥費我全出,你只管給你治就好!」
許廷點點頭,如今他已經收了一個叫芫斗的小徒弟,專門給他磨藥、煎藥、照顧病人,他就只管開藥。
楚一清又去了裡屋,對焦慮的鄭家父子道:「鄭老爹,我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三兒,不知道……」
鄭老爹趕緊點頭道:「楚姑娘,你問!」
楚一清點點頭,當即上前坐在一邊,淡聲問道:「三兒,你能不能跟我說說,大早上的為什麼去堤壩?你可看到了什麼?」
鄭三兒一怔,突地瞪大了眼睛,問道:「楚姑娘,您懷疑是俺弄倒了堤壩?楚姑娘,俺哪裡那膽量啊,俺就是沒事兒去轉轉,去瞧瞧,這不打算去鎮子做工麼,俺有些捨不得,所以才……」
「捨不得?」楚一清疑惑的看著她。
鄭三兒低下頭,似乎下定了決心似的,這才抬起頭來說道:「楚姑娘,俺就直說了吧,俺喜歡榮叔家的秀秀,前幾日托人去求親,可是榮叔說考慮一下,還沒給個准信,但是俺爹又催著俺趕緊去鎮子上工,俺就有些捨不得,俺是在堤壩上喜歡上秀秀的,所以就想著大早,趁著沒人的時候去瞧瞧,誰知道剛剛在那兒坐下,就聽得後面轟隆一聲響,俺想跑卻來不及,一下子給砸在了裡面,也幸虧俺坐的是塊石頭,那一驚,從石頭上滑了下來,那跌下來的堤壩就讓石頭撐了一下,不然的話,俺這腿恐怕就成了肉泥了!」
「楚姑娘,你可要相信俺兒啊,俺家也是上家村的人,這修堤壩是造福子孫後代的事情,俺兒就是再不爭氣,也不敢做出這種讓人唾沫星子就能淹死的事情來啊!」鄭老爹也趕緊上前說道。
楚一清趕緊說道:「鄭老爹,三兒,你們誤會了,我不是懷疑你們,只是想問問你們可有看見什麼可疑人物,想要將破壞堤壩的人抓住而已!」
鄭老爹跟鄭三兒一瞧楚一清的神情很認真,當即也就相信了,心裡也就放心。
「楚姑娘,俺真的沒有看到,俺只是聽到一聲轟隆聲,一轉身就被砸在裡面了,這……」鄭三兒味道道。
楚一清見問不出什麼,當即也就說道:「那你就在這兒好好的休息吧,我已經跟許大夫說了,你的醫藥費什麼的,我全都出,你只管養好身子就行了!」
鄭老爹一聽,連忙跪地道:「楚姑娘,你可真是活菩薩啊,俺三兒給你添麻煩了!」
楚一清趕緊將他拉起來,說道:「鄭老爹,咱們都是鄉親,以後這相處的日子還多呢,不必計較這麼多!」
鄭老爹點點頭,卻感激的擦著老淚。
金玉走的慢,這會兒到了醫館,一見這光景,就歎了一口氣,也沒進屋,只管去幫著熬藥。
楚一清安慰了鄭三兒幾句,也就出了屋,正準備再去堤壩上瞧瞧,就見花兒在不遠處朝她揮揮手,她淡淡一笑,上前問道:「花兒,找姨有事嗎?」
花兒點點頭,示意楚一清彎下身子,小聲的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姨,俺爹說他看見那個破壞堤壩的人了,讓俺跟你說一聲,他在醫館外等著你呢!」
楚一清一愣,想不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當下也就親暱的捏了捏花兒的小臉,這才覺著她的小臉冰涼,也就讓她趕緊回屋多穿上兩件衣服,當即便出了醫館。
鐮頭穿著一件藏青色的布褂子,鬼鬼祟祟的躲在醫館外的大樹後,見楚一清出來,趕緊上前說道:「楚姑娘,俺……俺看見那人了!」鐮頭一邊說著,那身子一邊的顫抖,似乎非常的害怕。
「你別怕,慢慢的說!」楚一清低聲道。
或許楚一清的聲音天生有種讓人安靜的力量,鐮頭也就慢慢的鎮定下來,嚥了一大口口水說道:「俺今日去地裡,為了貪近路,俺就從堤壩上走的,俺看見梁個屯的梁扒皮帶了四個人來,站在那堤壩下面,那些人也沒有拿什麼家把式,就用手拍,也不知道怎麼的,那堤壩就倒了!」
梁扒皮?楚一清對這人倒是有些印象,前些日子打蜜蟲子的時候,他就來搗亂,如今這堤壩……只是梁扒皮如果只是個地主,怎麼可能僱傭那麼多的高手?
鐮頭四處望了一眼,又道:「楚姑娘,那俺先走了,麥子還在曬麥場上呢,趁著天氣好,俺想著趕緊翻曬翻曬!」
楚一清點點頭,讓他離開,心裡想了一會兒,便回了宅院。
一進院子,就看見阿寶身著綠雲緞小衣,穿著白綾小襪,與厲煌躺在院子的陰涼地裡,鋪著席面乘涼,兩人倒是安靜,只是偶爾厲煌會輕聲的說兩句,阿寶便拚命的點頭。
「人傷的如何了?」楚一清剛進院子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皇甫老太就從屋裡出來問道。
「骨頭裂了縫,休養著呢,幸虧沒有出人命!」楚一清趕緊說道,讓皇甫老太放心。
皇甫老太點點頭,念了句阿彌陀佛,說道:「你也別上火,事情出了總要解決!」
楚一清點點頭,這會兒就聽著阿金跟阿銀哭,皇甫老太也就趕緊進了屋。
「娘,躺躺!」阿寶這會兒已經聽見楚一清的聲音,當即一骨碌就坐了起來,拍拍身下的蓆子道。
楚一清點點頭,過去坐下,逗弄了阿寶兩下,忍不住問厲煌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厲煌的神色黯淡下來,壓低了聲音道:「父皇病重,太子黨趁機上書,要求皇兄登基,父皇給了皇兄一個期限,讓他一年之內解決與五大家族的抗爭,前幾日我收到消息,皇兄已經離開都城,我怕你有麻煩,所以來看看!」
楚一清這才明白過來,卻忍不住為厲煌擔心,問道:「你與太子向來不和,如果太子登基,你怎麼辦?」
厲煌幽幽一笑:「你知道為什麼我會在六年前裝病嗎?就是因為當時能夠與皇兄爭奪皇位的皇子,連二連三的出事,三哥因為一個女人,心灰意冷離開了皇宮,四哥戰死沙場,六弟患有眼疾,不可視物,還有七弟失足落水……如果當時我不裝病,或許我根本活不到現在!」
楚一清心中一緊,問道:「你懷疑這些都是太子在搞鬼?」
厲煌搖搖頭:「我不確定,這六年來我一刻也沒有放鬆過對大皇兄的監視,但是沒有任何的證據,比起大皇兄,我更懷疑當今的皇后,她是大皇兄的母妃!」
楚一清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也就不說話了,畢竟現在她距離皇宮,都城,那些事情太遙遠了!
「其實這次回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的弓弩很好用,我想大量生產,用在戰場上,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有一種叫做弩車的?」厲煌的聲音突地變得輕鬆起來。
楚一清皺眉,其實她做弓弩也是一時興起,給厲煌用作防身之用,如果運用在戰場上……弩車殺傷力太大,現代的時候雙手沾了血腥太多了,這一世,她只想做個普通人。
「你放心,我不會用它來擴張領土,前幾年,厲國與羅國的紛爭不斷,這些年,厲國逐漸的強大,羅國才不敢來犯,不過每年,厲國還是要向羅國交納貢品,厲國本來資源就匱乏,這樣下去恐怕遲早會變成羅國的附屬國!」厲煌語重心長的開口。
「娘,你就答應爹吧!」楚一清正低頭思考著,突地,阿寶伸出手來推了推楚一清,撒嬌道。
楚一清一愣,低頭看著阿寶,笑道:「你知道齊公子在說什麼?」
阿寶搖搖頭,卻奶聲奶氣的說道:「是爹讓我這麼說的!」
厲煌立即尷尬的笑笑,轉過臉去摸摸阿寶的鼻子。
楚一清歎口氣,說道:「我可以給你畫出來,將詳細的機關表明,但是需要你自己去造,如今正麥收,我走不開身!」
厲煌立即滿意的點頭,順勢將阿寶抱起來,狠狠的親了一口:「阿寶最棒了!」
阿寶縮著小脖子,忍著癢,忍不住呵呵的笑。
厲煌只待了一下午便走了,臨走的時候帶走了楚一清畫的弩車圖。
傍晚的時候,溫仁突然找到了宅院,吞吞吐吐的,似乎有話要說。
「溫師傅,快坐吧,梨子,去倒水!」楚一清趕緊將他讓進大廳。
「楚姑娘就不必客氣了,實在是不好意思,這堤壩我們不能修了!」溫仁咬咬牙,突地說道。
楚一清一愣,趕緊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因為早上那件事情,堤壩倒了,不是質量問題,是有人故意的破壞,溫師傅不必介懷!」
「不是這樣!」溫仁趕緊說道,「楚姑娘,你是師兄介紹的,這些日子在這裡吃住,趙夫人也待我們很好,那我就實話實說了,楚姑娘你可能是得罪了什麼人?昨天晚上我們住的那破廟外就有異動,當時我們哥幾個以為是老鼠,也就沒上心,只是呼喊了一聲,也就罷了,可是今天早上一聽說堤壩倒了,我們也就疑心,這才發現破廟外堆著一堆麥稈跟柴火,昨晚上,我懷疑是有人想要放火燒死我們呢!」
楚一清眸色一暗,迅速的站起身來:「你說的可是真的?」
溫仁趕緊點頭,「楚姑娘,所以我們不敢在這兒待了,你看……要不將我們的工錢結了吧?」
楚一清卻只是道,「帶我去看看!」
溫仁只得起身,一邊向外走,一邊說道:「楚姑娘你咋就不相信呢,昨晚確實是有人想要對我們不利,不信你問問我那幾個兄弟,現在他們想過來,才覺著後怕呢!」
楚一清卻不回答他,只是跟他一起去了破廟,果然見破廟周圍堆了一些柴火跟新的麥稈。
「你看,我沒瞎說吧?」溫仁指了指那堆柴火跟麥稈。
楚一清沉吟了一下,心中也就有了主意,只是讓溫仁稍安勿躁,立即去了醫館。
如今花兒治病,鐮頭一家人就都住在醫館,進醫館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鐮頭剛剛從曬麥場回來,正坐在門檻上抽著旱煙,花兒乖巧的在給他拍打著脊背。
「楚姑娘來了?」鐮頭遠遠的瞧見楚一清,趕緊站起身來。
「鐮頭,我有些事情要你幫忙!」楚一清當下將主意說了,鐮頭卻有些猶豫,支吾了好一會,才對花兒說道:「花兒,你去找你娘去!」
花兒趕緊乖巧的進了屋。
鐮頭這才將擔心說了,「楚姑娘,按理說你是俺家的救命恩人,俺作證沒有什麼不可以的,可是俺怕啊,俺實話實說吧,這以前俺也租過梁老爺的地,俺家裡那位跟孩子都離不開人,俺只能是種地養活這一家人不是?梁老爺家的地也肥沃,能多收些糧食,但是租子實在是太高,自打去年俺租了你家的地,俺就不租梁老爺的地了,可是這平日裡,還是被梁老爺欺壓慣了,俺不敢去!更何況俺瞧著那幾個人都不是善茬,俺就是善意的提醒一下楚姑娘,這作證的事情,恐怕……」
楚一清見他不願意,也就算了,反正這梁扒皮又是推倒堤壩又是打算放火殺人的,他不仁,那她也就不義,只是這樣一來,恐怕難以找到那背後的人……
夜裡,楚一清換上一身夜行衣,逕直去了梁個屯,在屯子裡轉了一圈,便找到了那高牆大院,一個縱越就跳上了牆頭,確定了主屋之後,縱身跳下。
梁扒皮家的院子不大,不如楚一清的宅院大,瞧著也不過是個一般的地主,那些武林高手是從哪裡請來的?楚一清帶著這疑問,先摸到了書房,仔細的查看了梁扒皮與外面來往的信箋,找到了一封都城的來信,信封上面寫的是尤氏,信裡卻沒有信紙。
這信雖然是都城來的,但是這姓氏卻是楚一清沒有聽說過的,當下也就不甚在意,繼續翻找,卻再也沒有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出了書房,楚一清找到梁扒皮的寢室,逕直一腳踹開那寢室的窗戶,驚得那梁扒皮一個激靈就從床上坐了起來,他那第十二房小妾也嗷的尖叫了一聲,從床鋪上滾了下來,露出渾圓白皙的身子。
手中寒劍一抖,冷冷的指著梁扒皮,楚一清沒有說任何的話語,只是刀劍一偏,梁扒皮的額頭上就畫了個大烏龜。
「好漢饒命啊,饒命啊!」梁扒皮只覺著眼前一片的紅,趕緊忙不迭的跪在榻上喊著饒命,這會兒,院子裡的護院似乎也聽到了,趕緊將屋子圍了起來,有人還在外面喊道:「老爺,老爺,您沒事吧?」
楚一清靜靜的等著,許久不見鐮頭所說的那四個人進來,楚一清冷冷一笑,待那些護院衝進來之前,先點了梁扒皮的穴道,然後將他那肥胖的身子用床單子一裹,逕直大搖大擺的從後窗又跳了出去。
「快快,老爺讓黑衣人抓走了!」那十二房小妾,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趕緊跳著身子指著後窗子大喊,那一身白花花的肉,倒是讓衝進來準備護主的十幾個護院瞧了個過癮。
「呀,你們瞧什麼呢,還不趕緊去救老爺?」十二房小妾見護院不動,這才發現那些男人的目光都在她白花花的身子上,趕緊扯了被子蓋住了身子大叫道。
那些護院全都嚥了一大口口水,這才反應過來,待追出去,梁扒皮早就不見了人影。
將梁扒皮放在上趙山的深山裡,楚一清便輕快的打道回府,如果不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她還想真的好好的教訓一下這個梁扒皮,不過今晚就算是個惡作劇,地主相爭,自然有地主的手段。
那梁扒皮一絲不掛,被掛在樹上,看著樹下集結的野狼山豬,又冷又怕一晚上,第二日就吊了一天,到第三天才被人發現。
晚上出去活動了一下,楚一清就覺著全身爽快,當即就又練了一會兒功這才去睡覺。躺在床上,看著阿寶一直沒有改變的睡姿,楚一清笑笑,湊上身去親了親。
第二天,經過兩個日頭的暴曬,所有的小麥就都開始壓場,揚場,於是山村裡,到處都可以聽到石轱轆嘎吱嘎吱的聲音。
楚一清有二十幾匹馬,拉著石轱轆,比起人拉來,實在是省力了不少,不過兩天,也就全部將三百畝的小麥收到了布袋子裡。
因為許廷說第三天有雨,楚一清當即也就沒讓那二十幾匹馬休息,趕緊幫著上家村跟趙家屯的那些租戶,將麥子收了起來,全都裝在袋子裡。
第三天果真下了一場雨,幸虧不大,第二日也就晴了,所有的小麥也全都開始攤晾開暴曬,也在這一日,吳老五進山發現了梁扒皮,竟然成了梁扒皮的救命恩人。
剛剛吃過早飯不久,楚一清也就到了曬麥場,吩咐趙小麥跟孫明發,待日頭升起來,將地曬乾了,再攤曬麥子。
「哎,你們聽說了嗎?前日失蹤的梁扒皮找到了,被人脫光了衣服掛在深山裡呢,是被咱們村裡的吳老五救出來的,救下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於二餅跟幾個長工閒磕牙,突地響起什麼來,說道。
「吳老五去深山幹什麼?」有人不相信道,「他腿腳那樣,還能去深山?他也不怕讓狼叼了他去!」
「去打兔子唄,怕也沒辦法,吳老五為了買皇甫家那房子,欠著一屁股債呢,他家麥子熟的早,也割得早,這會兒早就收起來了,所以也就沒有了活計,想著打兔子進山,誰知道卻救了梁扒皮,聽說梁家為了感謝他,還給了他一個大元寶呢!」於二餅搓搓手羨慕道。
「吳老五算是交好運了,你看人家媳婦兒,雖然年紀大些,可是人家如今是學堂的夫子了,那如今可打扮的年輕了不少,還有個大胖小子,這又成了地主的救命恩人!」有人也跟著嘖巴嘖巴嘴巴,羨慕道。
楚一清在一旁聽著,倒想不到是吳老五救了那梁扒皮,看來這梁扒皮祖上積德,死期未到!
鐮頭向著那群閒聊的漢子瞧了一眼,走到楚一清面前低聲道:「楚姑娘,這梁扒皮失蹤的事情……」
楚一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淡聲道:「你只管照顧好你的老婆孩子就行,不該管的別管!」
鐮頭趕緊點點頭,退到了一邊。
楚一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這些無謂的恩怨,她其實也不想再牽扯更多的人!鐮頭不作證,不能以正常的渠道解決,也是有他的苦衷的,所以楚一清並不怪他,只是不想讓他牽扯進去而已。
鐮頭哪裡能體會到楚一清的苦心,自那日之後就鬱鬱寡歡,總覺著愧對楚一清,第二年也就搬離了宅家屯,自然這是後話。
老天開眼,接下來的四五天全都是晴天,所有的小麥都得到了晾曬,楚一清就先將那三百畝的麥子全都收到後院。
金玉去後院看了之後就發愁,趕緊問道:「妹子,不是說好今日交租子麼,如今這家裡都沒有地方放了咋辦?」
楚一清也有些發愁,今年的小麥產量比她想像的要高,一畝地平均有八百斤,這接近三百畝地就是二十多萬斤,她那二十間屋早就放不下了,如今還有一些堆在外面的木架子上,蓋上了油布。
「妹子,今年咱們村裡大多數都自己種了小麥,再加上劉老闆的養豬場要賣,這麥子不好賣呢!」金玉不知道這裡面的事情,只是聽說劉老闆要回都城,那養豬場要賣,這糧食也就不收了,她只覺著這幾百畝地的糧食要留在手裡,當時就有些心急,又問道:「往年上官老闆也能要一些的,今年咋沒消息?」
金玉這一說,楚一清才記起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上官宇了,之前跟上官宇合作,三天兩頭見一次面,如今她有了自己的酒樓,蔬菜鋪子,這地裡的菜什麼的,都不用找他,時間長了,竟然關係疏遠了!
楚一清正想著,就聽見外面傳來了拍門聲,趙小麥出去一瞧,立即喜道:「妹子,是村裡人送租子來了,咱們放哪兒?」
楚一清當即決定道:「先鋪上木板子堆在前院吧,先收進來再說!」
趙小麥當即高興的應了一聲,也就打開大門,拿出稱來,讓孫明髮帶著三個人倒袋子過稱,金玉則進屋去拿出賬本來,對著帳,一個一個的來。
為了這次麥收,楚一清準備了五千根布袋子,無名鎮極其附近鎮子的麻布幾乎都讓她賣光了,所以過稱的時候,一百斤一袋,這樣好扛也好算數。
「連大哥家,六百三十斤,那四成就是二百五十二斤!」金玉先讓趙小麥過總數,然後再分出成來,將租子那一部分再收到袋子裡。
「喲,連大哥,六百多斤啊,今年你家小麥長的好啊!」連大一出門,就有人笑道。
連大是村長的大兒子,這次租地,村長媳婦張氏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租了一畝地,想不到竟然收成這麼好,當即心裡就有些後悔,面對村裡人的恭喜,這心裡也就不是個滋味。
「你瞧吧,俺說多租點,你偏不讓,咱就出個力,這就收了四百多斤麥子呢,這三文錢一斤,就是一兩二錢銀子,趕上你干半年的活計了!」張氏不停的嘮叨道。
連大也覺著後悔,也不回家了,就蹲在宅院外面瞧,這一瞧才知道,村裡其他人雖然收成不如他家這一畝地,但是也有五百多斤,交完租子也就是三百斤上,那就是九百文,那些一下子種了五畝十畝的,可是發了大財了!
交租子的人裡面,最打眼的還屬吳老五,今天吳老五是跟皇甫心一起來的,他家十畝地,光麥子就用板車拖了五大車,過稱用了兩刻鐘才過完。
「小姑,這一共是六千五百八十斤,扣去租子剩下三千九百五十二斤,快拉回去吧!」金玉喜滋滋的記著帳,跟皇甫心說道。
皇甫心一聽,那臉上的皺紋都笑的舒展開了,回身一把拉住吳老五,激動的渾身顫抖。
「呀,這接近四千斤呢,那就是十幾兩銀子呢,吳老五這下子發了!」有人一聽,立即大聲的嚷嚷道。
吳老五喜得不行,趕緊從袖子裡抓了一把糖出來,挨個的分糖,最後分沒了,這才摸摸腦袋,嘿嘿的笑笑:「家裡有,大傢伙一會上俺家拿去!」
那些人看著手裡的糖,這在過年也算是個稀罕物呢,如今吳老五就這樣發了一圈,看來這日子是過好了,當即就笑道:「老五,這糖可得吃,你這跟曜兒娘在一塊,不是還缺個儀式麼?」
吳老五不好意思的笑笑,說道:「不是辦了麼,缺啥?」
「那是第一次,你們後來不是和離了麼,這又在一起,總要有個說法不是?」有人大聲的起哄起來,「老五,聽說你還拿了人家梁地主家一個大元寶呢,更得要請客了,咱們也不多吃,去的人一人二兩苞米酒就成!」
吳老五看看身邊的皇甫心,想了想,說道:「那行,今晚就去俺家,俺還打了兩隻兔子呢,咱們燉了吃當下酒菜,只是俺家沒有那麼多酒呢!」
「沒有酒怕什麼啊,苞米酒俺家多的是,五嫂子,一會去俺那兒買啊!」半支花穿著個簇新的粉紅衫子,月白裙子,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笑道。
這邊,皇甫心伸出手來拽了一把吳老五,吳老五瞧了瞧,笑道:「這事兒俺還沒問俺娘子呢,娘子,成不?」
吳老五這話兒一出,皇甫心那臉就一下子紅了,碎了吳老五一口,也就指揮著吳老五趕緊離開。
皇甫老太在屋裡坐著,瞧著外面的光景,抹了一把老淚對楚一清說道:「一清啊,你是對的,你看心兒,現在多幸福啊,我這心裡……」話還沒說完,皇甫老太就趕緊去給皇甫淵上香,一邊上香一邊念叨道:「他爹啊,你看到了嗎?如今不光咱家,這上家村人的日子也越過越好了,這可都是托了一清的福氣啊!」
楚一清笑笑,心裡卻發愁那十幾萬的糧食,看來她又要置辦宅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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