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一聽,此刻也顧不上進屋拿小被跟尿片了,趕緊跟著吳老五回了家。
楊氏走了,林氏也閉上了嘴巴,想了想,這才慌慌張張的出了門,站在村口,碰見人就問是不是去鎮子裡,這會兒終於攔住二嘎子的車子道:「這位兄弟,能不能去鎮子的吉祥雜貨鋪子找找我當家的?就說他妹子難產,讓他趕緊回來一趟!」
二嘎子在宅院裡待了些日子,今天正打算去鎮子侍弄攤子,拉了一車的東西,一下子被林氏攔住,因為知道林氏平日的為人,心裡正不悅呢,一聽是皇甫心難產了,怎麼也是人命關天,也就說道:「行,俺一去鎮子就找他去!」
林氏趕緊道謝,又在村頭轉了好久,這才下定決心回家,進皇甫心的屋裡拿了小被子、尿片出來,也就趕緊趕去破廟。
這次跟二嘎子去鎮子的,還有兩個長工,也都是上家村的人,這會兒見林氏急急呼呼的走了,也就議論道:「這婆娘還算是有點良心,看皇甫心難產也知道著急!」
二嘎子點點頭道:「這怎麼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咱們趕緊走吧,一到鎮子裡,你們先去攤子,俺去找皇甫祿!」
那兩個人也點了頭,二嘎子立即甩開了鞭子趕著馬車去鎮子裡。
楊氏跟吳老五進了破廟,就見吳老五間出的那間小屋裡,接生婆急得不斷的吆喝,「用力,用力,孩子橫著呢,你要用力啊,不然的話……再端一盆水來!」
王婆子在外面等著,一聽見接生婆吆喝,就趕緊端了木盆遞進去,又將滿是血水的木盆端出來。
楊氏一見那滿盆的血就發暈,這鄉下,多少女人生孩子一屍兩命的,一想到這,楊氏就忍不住的渾身哆嗦,趕緊上前問道:「徐婆子,到底如何了?咋出這麼多的血?」
接生婆滿頭大汗的說道:「孩子橫在裡面呢,位置不好,生不出來呢,那血就使勁的向外冒,俺看著……」
王婆子一聽,那心裡就有些發虛,今個兒寧子有些發熱,她就在家看孩子,外面冷,也就沒有去領雞蛋,這才讓王喜上工的時候順便捎著,誰知道一會兒那王喜就急急忙忙的跑回來,說是跟皇甫心撞了,皇甫心似乎要生孩子,王喜終究不如王婆子經歷過事情,心裡就害怕,王婆子則趕緊讓王喜去上工,這好不容易找到的活兒可不能耽誤了,將寧子讓王老頭先瞧著,自己就趕緊去了村長家,正好遇到村長帶著人將皇甫心抬了出來,她就趕緊來幫忙,這樣至少能好說話點不是,卻沒有想到皇甫心這一下子就是難產,那心裡就有些慌,趕緊對楊氏說道:「老妹子,這皇甫心早就不是你家媳婦了,這在你家萬一出了事,那皇甫家一家子可不是省油的燈……」
楊氏只關心皇甫心肚裡的孩子了,倒沒有想到這一層,一經王婆子提醒,那心裡也就一緊,急忙說道:「那要不要請許大夫?許大夫雖然是個男人,但是終究是個大夫不是?」
王婆子一聽,雖然這鄉下沒有男大夫接生的先例,但是現在人命關天,也顧不上什麼,當下便說道:「那俺就去找王大夫,可是有一樣,老妹子,咱們這些年的鄰居,俺跟你說個底實話,你不應該讓皇甫心在你家生啊,哎!」
楊氏這會兒心裡也後悔,但是也顧不上什麼,只盼著皇甫心跟孩子平平安安的,別的她也計較不了那麼多了!
吳老五從來沒有見人生過孩子,這會兒見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來,那心裡就一陣一陣的發虛,六神無主的,一個勁的抓著楊氏的袖子道:「娘,這咋辦,咋辦?」
「俺咋知道啊,俺生了五個,也沒一個跟她這樣似的,老五啊,俺說什麼了,這女人年紀大了不好生養,你不信,你看看,造孽啊,造孽!」楊氏用手拍著大腿,嚎道。
吳老五見自己娘都沒主意了,渾身嚇得顫抖,這會兒,王婆子帶著許大夫來了,許大夫一見那掛在門上的紅布,當下就為難的說道:「我是個大男人,怎麼能去接生?我只能開些催生的方子,但是現在已經見紅,這方子也不管用了啊!」
吳老五卻不管,趕緊拉著許廷道:「許大夫,你就救救皇甫心吧,這可是兩條性命啊,這……」
許廷還是搖頭,他是御醫,從來沒有幹過接生,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不能隨便攬活,再說這是在鄉下,他又為人師表,怎麼能幹這種事情?於是只是搖頭,說什麼也不進去,只是說道:「還是去找個經驗豐富的產婆吧,可別指望我,耽誤了事情!」
吳老五許廷不肯,那皇甫心也在裡面叫的漸漸的沒有力氣,他一急,拔腿就向外跑。
「五兒,五兒,你去哪?」楊氏趕緊追出來道,現在她也有些害怕了,萬一皇甫心真的有什麼事情,那皇甫家還不打上門來啊?
吳老五頭也不回,一瘸一拐的跑出了村子,逕直去了宅院。
楚一清這會兒正在修建果樹,果樹種了一年,水肥都跟得上,如今根壯枝繁,楚一清準備加強一下管理,最好今年就能開花坐果子。
「楚……楚姑娘!」吳老五急急的跑進宅院,被果兒攔住,無奈果兒人實在是太小,哪裡是吳老五的對手,吳老五在宅院裡東衝西撞,果兒無奈,才說小姐在後院果林,那吳老五就立即跑到了後院來。
楚一清轉身看著吳老五那急急忙忙的樣子,皺眉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吳老五渾身抖得厲害,喘了好幾口氣,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斷斷續續的說道:「楚姑娘……求求你救救皇甫心,她要生了,可是接生婆說位置不正呢,怕是要……」
楚一清趕緊將手裡的剪子交給於叔,從梯子之上下來道:「可請了許大夫?許大夫怎麼說?」
吳老五搖搖頭道:「請是請了,可是許大夫說救不了,說他不會接生呢!」
楚一清咬咬唇,也知道在這古代,生孩子全靠產婦自己,確實也沒有很好的辦法,只是……
「楚姑娘,俺知道你是個能人,你去看看吧,你就救救皇甫心吧,這好歹是兩條性命啊!」吳老五猛地跪的上前走了兩步,緊緊的抓住楚一清的衣襟不放。
楚一清有些哭笑不得,讓她種地行,殺人行,但是給人接生……但是這好歹也是人命,只得說道:「行,我跟你去看看,只是我也不會接生……」
吳老五哪裡還聽得進去她的話,自從楚一清發家之後,這上家村的人都將楚一清看到神一般的人物,如今連許大夫都不能依仗了,也只有找楚一清。
楚一清跟吳老五剛到前院,就見皇甫老太跟金玉也聽到了消息,趕緊出了屋。
「一清,我跟你一起去!」皇甫老太說道,立即去廚房取了包紅糖,又吩咐金玉道:「你跟孫家的在家看好阿寶!」
楚一清點點頭,跟皇甫老太出了院門。
金玉張了張嘴,本想說什麼,但是見這回人都走遠了,也就只能歎口氣,這村裡人,雖然平日裡有個矛盾啥的,但是這人命關天的時候還是要幫得,哎!
皇甫老太跟楚一清到了破廟,就見林氏已經到了,一開始還很關心,跟著忙前忙後的,這一聽產婆說皇甫心不行了,就在那兒吵吵開了,楊氏早已經被氣得坐在地上喘不過氣來。
「你出去!」吳老五一見這時候了林氏還在鬧騰,當即過去,毫不留情的抓了她的領子,將她丟出了破廟。
「吳老五,楊氏,你們這是草菅人命呢,你看我去官府告你們不!」林氏還在那兒抓著門大叫。
「林氏,你吵吵什麼?人還沒死呢!」皇甫老太站在她身後,冷聲道。
林氏一瞧皇甫老太也來了,當下就嚷嚷道:「你來幹什麼?人都不行了,你還來湊什麼熱鬧裝什麼好人?」
皇甫老太不理她,逕直進了破廟,掀了簾子進去。
皇甫心此刻已經奄奄一息了,身上的棉衣上面是汗水,下面是血水,那頭髮全都貼在了臉額上,臉色也是蒼白。
接生婆這會兒只是站在一旁,她接生這麼多年,這種事情也早就見過,所以也就放棄了,見有人進來,以為是家人,就說道:「準備後事吧!」
皇甫老太上前,探了探皇甫心的鼻息,那心裡也是一沉,又看了看皇甫心的下面,擼起袖子道:「一清,你去兌碗紅糖水給她小姑喝了!」
楚一清趕緊應了一聲,出去找了個碗,兌了紅糖水,進了屋,就見皇甫老太探進手去摸了摸,說道:「這孩子確實是橫的!不轉過來就真的麻煩了!」
「轉不過來了!」那徐婆子生怕影響了她的名聲說道,「這產婦年紀大了,又是橫位,就是神仙也難救!」
皇甫老太皺皺眉,趕緊招呼楚一清道:「來,一清,你托著她小姑的屁股,我伸進手去,將孩子撥弄正了!」
楚一清點點頭,趕緊托著皇甫心,皇甫老太就伸進了手去,或許是太痛了,已經昏迷的皇甫心就又醒了,沙啞著聲音嚎。
「先別叫,再叫就徹底沒力氣了!」皇甫老太喊道,手下一用力,就將孩子的頭推到了正位上。
「她小姑,快,快用力,孩子就快出來了!」皇甫老太一邊掰著皇甫心的腿,一邊喊著,又讓楚一清趕緊給皇甫心喝了紅糖水。
皇甫心迷迷糊糊的,直覺的嚥下那紅糖水,卻怎麼也使不出力氣來。
「她小姑,現在你孩子的性命跟你的命可都在你的手上,快使力,只要使把力,就有希望!」皇甫老太急得不行,趕緊喊道。
楚一清將糖水碗放下,在她耳邊低聲說道:「皇甫心,你真的就想這麼死了嗎?你甘心嗎?你的小姐夢呢?不要了嗎?」
皇甫心迷迷糊糊的,聽得楚一清的話,猛地張開了眼睛,是啊,她不能死,她不甘心,她一定要活著,討回那一百兩銀子,好好的養大自己的孩子!
楚一清見皇甫心張開了眼睛,於是趕緊用手頂在她的背上,暗暗的給她輸了一些真氣,當下又讓楊氏去兌了一碗紅糖水。
皇甫心藉著楚一清的真氣,頓時有了些力氣,抓緊了炕頭,咬牙用力。
「好了好了,看見頭髮了,她小姑,再用力!」皇甫老太喜得不行,只得一個勁的大喊。
皇甫心咬緊了牙關,想要用力,人卻一陣陣的迷糊,腦海裡突然迸出許多年前的一幕,她穿著緋紅的宮錦鈿花彩蝶錦衣上衫,配著同色的緋紅百摺羅裙,外面罩著一層嫣紅的薄絲蠶錦細紋羅紗,露出紅紅的尖尖繡鞋,坐在鞦韆上,一擺一擺,新奇的望著高牆外,身邊,兩個梳著墮馬髻,身著綠色衣裙的小丫鬟高聲的叫著:「小小姐,小心呢!小心呢!」
皇甫心突地勾了唇幽幽一笑。
皇甫老太見她不用力了,生怕孩子會憋死,急得再次大聲喊起來,皇甫心卻完全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兩眼無神,只是勾了唇笑。
楚一清只得又度了真氣,這會兒,那孩子的頭好不容易露了出來,皇甫老太就又伸進手去,費力的抓住了膀子,終於將孩子拖了出來。
孩子拖了出來,皇甫心也暈了過去。
孩子一出來,那接生婆就喜得上前,趕緊用剪子剪掉臍帶,這時候,楊氏也進來,拿了一些尿片,一塊兒擦把乾淨了,這才用小被子包了。
屋裡響起孩子嘹亮的哭聲。
「恭喜,是個小子呢!」那接生婆喜道,抱著孩子給皇甫老太跟楚一清瞧。
楚一清看了一眼,看著嬰孩那皺皺巴巴的樣子,就忍不住想起了阿寶小時候,那心裡也就一軟,對接生婆說道:「好好的照顧他!」
接生婆應了,本想著讓皇甫心看一眼,見她暈著也就抱了出去。
皇甫老太看了一眼那孩子,心裡雖然歡喜,但是見皇甫心這樣,又忍不住擔心,問楚一清道:「這可怎麼是好!」
楚一清探了皇甫心的鼻息,皺眉道:「是失血過多,得補血呢!」
那吳老五這會兒也不顧楊氏的阻攔,掀起簾子跑了進來,一看這情景,跑出去就拿了一把刀子一個碗,掀起衣袖就割腕取血。
「五兒,你傻了啊?」楊氏一見,趕緊上去攔著,卻晚了一步,吳老五的手腕上早就割開了一個口子,那血不斷的向外流。
「娘,你別管俺,俺不能讓俺兒一出生就沒有娘!」吳老五咬著牙,推開楊氏喊道。
楊氏咬咬牙,又趕緊讓王婆子去請許大夫。
流了一碗血,吳老五懇切道:「楚姑娘,麻煩你給皇甫心餵下去!」
楚一清歎口氣,雖然這喝血的法子有些笨拙,但是也管用,也就趕緊上前點了吳老五的穴位止血,又抬起皇甫心的頭,給她灌了下去!
許廷這會兒趕緊進來,把了脈,也幸虧回去拿了藥,直接拿出來就讓吳老五去煮上。
藥煮好了,吹涼了,給皇甫心喝下去,許廷再次把了脈,點點頭道:「雖然失血過多,但是這會兒算是緩過來了,沒有什麼感染的話,應該就無礙了,只是要多多的休息呢!」
屋裡的人一聽,也都舒了一口氣,覺著欣慰。
「呀?孩子呢?」楊氏剛才只顧著攔阻吳老五,這會兒才想起孩子,趕緊回身去找,卻沒有想到那孩子跟林氏竟然一起失蹤了。
「五兒,孩子不見了!」楊氏趕緊進了屋喊道,吳老五一聽,也是急得不行,趕緊追了出去,追了半里地,卻不見人影。
皇甫老太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皇甫心雖然生下了孩子,可是孩子卻被林氏抱跑了,看著還昏迷的皇甫心,皇甫老太拉著個臉,心裡似乎很是沉重。
回家的路上,楚一清見皇甫老太傷心的模樣,又想起那孩子也的確是可愛,當下就說道:「娘,明日我就去鎮子裡找找梁捕頭,讓他幫忙找找看!」
皇甫老太點點頭,歎口氣,拉了楚一清的手說道:「一清,娘實在是不忍心啊,說起來,她小姑的命也夠苦的,你就當做做好事,幫她這一次?」
楚一清點點頭,又說了點安慰皇甫老太的話兒。
「咋樣了?」金玉見兩人回來了,趕緊挺著肚子上前問道,「生了嗎?是小子還是閨女?」
皇甫老太歎口氣,將事情的經過說了,又道:「你小姑這會兒還沒醒呢,這一醒了,知道孩子沒了,可怎麼是好,這本來就是撿回一條命!」
金玉撫摸了肚子,以前雖然不待見皇甫心,但是現在同為人母,她也就覺著皇甫心的遭遇實在是有些可憐,當下也就說道:「娘,這天色也晚了,趕緊吃飯吧,等吃了飯,咱們提上一籃子雞蛋,去看看小姑,再大的怨恨,都這會了,總要幫把手不是?」
皇甫老太見金玉也釋然了,心裡也就放心了,趕緊進屋去瞧著阿寶,讓果子做飯,吃了飯,兩人就撿了一籃子雞蛋,提著一起去看皇甫心。
皇甫心躺在楊氏的炕上,眼睛紅腫,面色蒼白,似乎是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經過,整個房間裡充斥著一種草藥跟血腥的味道。
皇甫老太跟金玉進去,皇甫心絲毫沒有反應,兩人只得出來,將雞蛋交給了楊氏。
「這可怎麼是好,真的是多謝了!」楊氏趕緊道謝,卻又覺著道謝有些彆扭,畢竟這皇甫心現在跟她家沒有關係不是,憑什麼代皇甫心道謝?
皇甫老太望著楊氏,也都知道這裡面的尷尬,當下也就什麼都不多說,又安慰了幾句,說好明日拉著吳老五一起去城裡報官,這才又回了家。
第二日,楚一清押著菜車到了鎮子裡,先讓張三去卸下菜,自己則帶著吳老五去了衙門。
「拐賣嬰孩?」梁捕頭一聽,趕緊帶著楚一清跟吳老五進了衙門,找鎮府老爺說了事情的經過,鎮府老爺立了案子,許諾開始尋找。
從衙門出來,吳老五再次一下子跪在楚一清的面前:「楚姑娘,你的大恩大德吳老五無以為報,這一世,俺願意給你當牛做馬,還望楚姑娘不要嫌棄!」
楚一清只是想讓皇甫老太安心,又見皇甫心確實有些可憐,卻從來沒有想到讓吳老五當牛做馬,當下趕緊將他扶起來說道:「這鄉里鄉親的,雖然平日裡有些矛盾,但是都是一起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哪裡用行這麼大的禮,報這麼大的恩?」
吳老五卻堅持跪著不起來,說道:「楚姑娘,俺知道俺沒有什麼本事,但是俺會打兔子,俺會砍柴,楚姑娘,你就讓俺跟著你干吧,俺一定洗心革面好好的幹!」
楚一清也只得笑笑,說道:「吳老五,說實話,你改邪歸正是好的,但是……這樣吧,這一季的小麥產量,你如果能在那片地裡得第一,那你以後就跟著我,我保證不會虧待你!」
吳老五一聽,趕緊點頭,這才爬起來,一想到丟失的孩子,就又心事重重的。
既然來了,楚一清就決定去看看攤子跟鋪子。
這幾日二嘎子不在,都是劉翠姑跟孫山丹支應著攤子,雖然是兩個女人,有很多想打鬼主意的,但是因為有小石頭捕快照應著,倒是風平浪靜,再加上碼頭上的船隻漸漸的多起來,這攤子上的生意,雖然不如年前火爆,但是也慢慢的好了很多,忙的劉翠姑跟孫山丹腳不沾地,也幸虧今日二嘎子帶著人到了。
現在正好是中午,攤子上吃豬骨跟朝天鍋的人格外的多,楚一清到了之後,先品嚐了煮鍋跟朝天鍋的味道,給孫山丹跟劉翠姑提出一些小建議來,也就幫忙招呼了一下,待的正午最忙的時候過去,大家這才坐下來,圍在一起,吃著煮鍋,聊聊天。
「山丹,這幾日委屈你跟翠姑了,沒有人來搗亂吧?」楚一清掰了一塊火燒塞在嘴裡,問道。
山丹立即擺擺手,說道:「沒呢,這攤子有李掌櫃跟石捕快罩著,誰敢來搗亂?出姑娘放心就是了!」
楚一清點點頭,又問劉翠姑道:「麥香跟柳毅這些日子如何?家裡忙,也沒顧得上他們,在城裡生活還習慣嗎?」
劉翠姑趕緊說道:「習慣呢,聽柳毅說,麥香讀書進步很大呢,連夫子都誇獎呢!鐵栓也來過幾次,孩子們都好!」
楚一清也就點點頭,正打算吃完去鋪子,就聽見山丹問道:「楚姑娘,那皇甫心生了小子還是姑娘?」
楚一清奇怪的看看她,問道:「你怎麼知道皇甫心生了?」
二嘎子趕緊說道:「昨個兒來的時候,在村頭遇見林氏了,說是皇甫心難產,讓俺去給皇甫祿帶個信兒,怎麼樣?母子平安嗎?」
楚一清立即問道:「讓你帶信?帶什麼信?」
二嘎子想了想,說道:「看樣子挺急的,說是讓皇甫祿回來,說是皇甫心不行了,俺還說呢,這林氏平日裡那麼壞,關鍵時候倒是不含糊,俺看那林氏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就是嘴上不饒人罷了!」
楚一清冷笑一聲,說道:「她讓皇甫祿回來,怕是不是擔心皇甫心吧?」說著,便將林氏抱走孩子的事情說了,那山丹跟劉翠姑一聽,便不停的說林氏喪良心,簡直是太黑心了!
「二嘎子,你去哪兒找的皇甫祿?」楚一清突地意識到什麼,趕緊問道。
「吉祥雜貨鋪子,就在鎮子西頭,皇甫祿爺三個都在那兒干呢,規模很是不小!」二嘎子趕緊答道,又問:「楚姑娘懷疑林氏會將孩子藏到那鋪子裡去?」
楚一清點點頭,這林氏抱了孩子去,不外乎是想要買了,這鄉下買孩子的少,各家都窮,也賣不上價錢,憑林氏那貪心勁兒,很有可能是賣到城裡去,既然是城裡,那就需要打聽人家,所以說不定那吉祥鋪子的老闆知道些什麼。
一想到這裡,楚一清就趕緊起身,眼下這會兒沒生意,二嘎子也就趕著車,給楚一清帶路。
吉祥雜貨鋪子,這會兒沒什麼生意,只有兩個夥計在靠著櫃檯打盹兒,一聽見動靜,趕緊抬起頭來迎客,見楚一清穿著不俗,更是陪著笑臉迎出來道:「這位姑娘,想要買點什麼?我們這鋪子裡,但凡種家裡用的地裡使的,樣樣齊全!」
楚一清環顧了鋪子一周,只是問道;「這位小哥,我那日來的時候看見有位老人,五十多歲,怎麼如今不見了?」
那夥計一聽,立即說道:「姑娘說的是皇甫老伯?他不幹了,昨日急急慌慌的回了家就再也沒來,今個兒早上,他那兩個兒子也不幹了,收拾鋪蓋回家了!」
楚一清有些失望,果真是來晚了,正待要離開,就見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上身絳紫繡花的衫子,一身元白色的裙子,盤著髮髻,看打扮似乎是這店裡的老闆娘,掀了簾子出來說道:「是誰找皇甫那老混賬犢子?」
那夥計趕緊指了指楚一清道:「夫人,是這位姑娘。」
那婦人打量了一眼楚一清,又瞧了瞧二嘎子,問道:「姑娘成親了?」
楚一清不答,只是說道:「夫人知道皇甫祿在哪兒嗎?」
「我哪裡知道!那家人可真不地道,拿了我的貨錢就跑了,我正打算報官抓他們呢,看你這樣子,我也知道怎麼回事,姑娘,我跟你說,他說能賣給你孩子你可千萬別信,說不定是偷來的孩子,我可是看姑娘你面善才告訴你,看你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可別到時候因為這事兒惹上官司,壞了名聲!」那夫人氣鼓鼓道。
楚一清聽出一點意思,也就順著她的話兒說道:「夫人的意思是,那皇甫家的人是騙子?可是他明明說好是有個孩兒的!」
「這孩子,那老犢子可是許諾了好幾家人,喏,城裡的大戶蘇家,也想要這個孩子呢,說是過繼給陸府的遺孀,以後好撐個門面,姑娘,不是我小瞧你,你出的價兒能有蘇府高?所以啊,你就別來找那老犢子了,他是想騙你們錢呢,今個兒那兩個小犢子走了,我這才知道,這皇甫家在鄉下的房子都賣了,準備騙了銀子走人呢,你還沒給銀子就算了,如果是給了銀子,那就趕緊去報官,幾罪一併,那官府也重視!」那婦人氣狠狠道。
楚一清一聽,沒想到這皇甫祿跟林氏是早就計劃好的,還虧得村裡人見林氏那麼急,還以為這林氏終究還有一點良心,卻想不到這兩個人真是黑心黑透了!
楚一清從那雜貨鋪子出來,望了望天色,就去找梁捕頭,將查出來的事情說了,梁捕頭就有些犯愁,說道:「別家倒還好,如果真的是蘇家買的,那可就麻煩了,這陸老爺雖然被砍了頭,但是蘇貴妃還當寵呢,這楚寒,誰敢惹蘇府的人?楚姑娘,我聽你說的事情經過,這孩子與你也沒有什麼關係,你就別管這閒事了,現在亂著呢,先顧好自己吧!」
梁捕頭說這話倒是真的為楚一清好,換做平日,楚一清也不願意管這樣的閒事,但是那個孩子是她親自接生的,她就看了一眼,自從有了阿寶之後,楚一清也變得喜歡孩子,再加上皇甫老太一心唸唸的,當下也就說道:「梁捕頭,你有你的生存之道,我不強求你,還是謝謝了!」
梁捕頭一愣,見楚一清回身走了,忍不住歎口氣,搖搖頭。
吳老五一直等在衙門門口,這會兒見楚一清出來,連忙上前問道:「楚姑娘,咋樣了?孩子有消息嗎?」
楚一清自然不能告訴吳老五實情,只是說道:「梁捕頭答應給找呢,你也別急,先回去吧,皇甫心的身子還弱呢!」
吳老五搖搖頭,蹲在牆邊道:「俺不回去,這衙門就是這樣,不催著他們,這孩子永遠找不到,家裡有俺娘照顧皇甫心呢,俺不擔心,楚姑娘,你忙你就回去吧,俺再等等,俺就不信找不到孩子!」
楚一清有些驚訝的望著吳老五,吳老五自打成親之後,還真的是變了好多,這會兒見他瑟縮著身子蹲在牆角,也覺著有些可憐,當下就說道:「我那宅院離著這兒不遠,你如果實在要在這兒等,晚上就去我那宅院裡睡吧,晚上我讓二嘎子來找你!」
楚一清說完,就又拿了一串銅板給了吳老五:「這錢你拿著,買點熱乎飯吃!」
吳老五沒有推辭,收下了,再次跪地磕頭:「楚姑娘,這孩子不管找到找不到,你都是俺的救命菩薩,俺會記得與楚姑娘的承諾的,將來一定會好好的報答楚姑娘!」
楚一清淡淡的揮揮手,也就上了馬車,讓二嘎子回攤子,自己在大街上轉了一圈,看到街上有個算卦的,上前就坐在那算卦的面前。
算卦的白了白那雙瞎眼,摸摸索索面前的銅錢問道:「請問是測字還是算卦?」
楚一清淡淡一笑,拿了一些碎銀子放在那瞎子的面前。
那瞎子聽見動靜,趕緊在桌上摸了,終於摸到那銀子,放在鼻子前聞了聞,這才說道:「客官這銀子可大,老夫找不開!」
「不用你找,你去幫我做件事!」楚一清說著,湊上前,低聲吩咐了那瞎子,那瞎子也就點點頭,站起身子,拿著棍子,敲敲打打道:「姑娘在前面帶路吧!」
瞎子到了蘇府前,逕直犯了瞎眼望著天道:「好大的邪氣啊!」
蘇府門衛立即不耐道:「去去去,說什麼胡話,再說胡話,將你打死!」
瞎子拿起手指,認真的算了一算,問道:「這位小哥,請問府上今日是不是來了個嬰孩?」
那門衛本想著趕人,一聽瞎子這麼說,也就對望了一眼,說道:「你怎麼知道?」
那瞎子當即就捋了花白的鬍子道:「老夫雖然眼瞎卻能看見常人不能見到的,這位小哥,聽老夫說,這個小娃娃可是混世魔星轉世,不能留啊,不出兩天,你這府裡必定有血光之災!」
那門衛一聽當即有些含糊,趕緊跟另外一個商議了,進去稟報,一會兒就出來道:「我們老爺說了,你就是個騙錢的,來啊,打了去!」
那瞎子一聽,連忙一邊躲一邊說道:「老夫說的話句句是真,老夫號余半仙,就在東大街支攤子,如果今日的話得了靈驗,讓你們主子去東大街找老夫便是!」
那門衛拿了棍棒笑道:「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都這時候了還在攬生意!」
那瞎子趕緊用竿子點著路,走遠了。
拐彎處,瞎子對楚一清說道:「姑娘,我徐半仙在鎮子裡算卦算了不是一年兩年了,這萬一兩日之內,這家沒有災禍可怎麼辦?姑娘這不是砸我的攤子嗎?你瞧,為了姑娘這事兒,又挨了打……」徐半仙還沒嘮叨完,那手裡就多了一串銅錢,他晃了晃,滿意的點點頭。
半個時辰之後,蘇府出來一頂轎子,看目的地應該是去陸府,剛剛走過兩條街,那前面抬轎子的轎夫就退下一麻,雙雙的跪在了地上,那轎子裡的蘇小姐就咕嚕咕嚕的滾在了地上,磕破了腦袋。
一個時辰後,楚一清正在蔬菜鋪子裡盤著帳,梁捕頭就急急的找了來。
「楚姑娘,你在這兒啊,皇甫祿一家人抓到了,是蘇府管家親自送來的,小孩子也找到了,這會兒在衙門呢,那個吳老五已經先進去了!」梁捕頭喜道。
楚一清彷彿早就知道了一般,笑道:「多謝梁捕頭了!」
「楚姑娘難道早就知道?」梁捕頭一愣,問道。
楚一清則只是笑笑,說道:「皇甫祿一家拐賣嬰孩,應該不會輕判吧?」
「那是當然,尤其皇甫祿一家本來就是流放來的,咱們楚寒,最怕的就是這些人死不悔改,那刑罰是非常的重,這一下子恐怕是……」梁捕頭頓住了。
皇甫祿一家如何,楚一清絲毫不擔心,自作孽不可活,也算是罪有應得。現在既然吳老五找到了孩子,那她也算是完成了皇甫老太的囑托,當下將梁捕頭送走之後,又盤了一會兒帳,就又去了天地間。
醉仙樓已經開張,方生自然就回去了,現在天地間的大廚是夏荷,也幸虧夏荷在宅院的時候,跟楚一清學了不少的飯菜,再加上這幾日在天地間給方生打下手,那些菜都學得差不多,雖然有些疲累,但是多少還能應付。
楚一清進了廚房,就見夏荷跟許枝都在忙著,她上前去指導了一下,就發現廚房裡多了五個生面孔。
「這是……」楚一清問道。
夏荷趕緊答道:「小姐,是齊公子從都城帶來的廚子,有些菜式,夏荷只是知道怎麼做,可是手上生,不如這些大廚做的好!咱們天地間因為多了這幾個大廚生意好了很多呢!」夏荷說完,又問道:「小姐你不知道嗎?夏荷還以為公子跟小姐說了呢!」
楚一清搖搖頭,讓夏荷忙她的,又打量了那些大廚,見那些大廚果真是手法嫻熟,刀工了得,夏荷有他們相助,的確是輕鬆了不少。只是厲煌為什麼沒有告訴她?
「你們東家在嗎?」楚一清到了前面徑直找到莫大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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