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心狠狠的推開她,那眼睛都被仇恨染紅了,「金玉,你問問沈慧安,如果不是她,我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嗎?會嫁給吳老五那個殘廢嗎?」
皇甫心這一句話喊出來,除了剛剛在外面聽說了的金玉,楚一清跟皇甫老太等,全都愣住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才明白皇甫心說的什麼。
「心兒,你說什麼?你嫁給了吳老五?」皇甫老太不顧楚一清的阻攔上前,不敢置信的問道。
一見到皇甫老太,皇甫心立即就跟瘋了似的撲上去,兩隻手狠狠的掐住了皇甫老太的脖子大聲的叫道:「沈慧安,你不要在這兒假惺惺的做好人,你害了我一輩子,現在我要你償命!」
皇甫老太被她掐的臉色漲紅,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楚一清趕緊上前,單手砍在皇甫心的脊背上,皇甫心立即暈了過去。
衝過來的金玉正好順勢接住皇甫心的身子。
皇甫老太咳嗽了兩聲,望著皇甫心許久,這才低聲道:「金玉,扶著你小姑進去!」
「哦!」金玉雖然有些不願意,但是見皇甫老太態度堅決,只得招呼了夏荷一起,將小姑抬到了屋裡的炕上。
皇甫老太坐在炕沿上,緩緩的撥開皇甫心那凌亂的髮絲,見當年知書達禮的小姑娘,如今變成了一個粗魯刁蠻村婦,皇甫老太心中忍不住一陣唏噓。
「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小姑怎麼會……」皇甫老太緩緩轉身問金玉道。
金玉也是一頭霧水,只是說道:「俺這不剛出去,就聽村裡人在議論,說是昨日原本應該跟吳老五成親的四叔家的大丫頭拜完堂之後就回了家,還說是看見小姑一大早從破廟裡哭著跑出來,衣衫不整的去找二叔算賬,感情昨晚跟吳老五洞房的是小姑,而不是大丫頭!俺這不就趕緊回來跟娘說,這知道一進門就看見小姑拿著菜刀已經在咱家了!娘,俺覺著小姑是讓二叔跟林氏坑了!」
皇甫老太望著皇甫心那鐵青削瘦的臉,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你小姑從小就高傲,這麼多年還不肯接受現實,大把的青春浪費了,如今……」
金玉趕緊說道:「娘,這事咱別管,咱家跟二叔他們不是沒關係了嗎?再說小姑一向跟你不對付,出了這事雖然可憐,但是……她還想著拿菜刀砍娘呢!」
皇甫老太沉默了,許久都沒有說話,抬步起身出了屋。
阿寶終於不哭了,楚一清抱著他輕輕拍了兩下,或許是累了,竟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阿寶咋樣?是不是被嚇著了?」皇甫老太進了屋,見阿寶睡下了,趕緊低聲問道。
楚一清也是小聲道:「我看還好,就是哭累了,睡著了!」
皇甫老太歎口氣:「這次的事情多虧了你,不然她小姑發起橫來,我還真的不知道怎麼攔!」
楚一清笑著問道:「娘,這事你打算怎麼辦?」
皇甫老太頓頓,猶豫了一會,終於說道:「咱家已經跟他們沒有關係了,等她小姑醒了,就送她走,咱家不去招惹他們!」
楚一清見皇甫老太雖然這樣說,但是表情之中還似乎有些不忍,也知道她也是有點為皇甫心不平,當下就說道:「娘,如今這皇甫祿在村子裡住著,那就是村子裡的人,凡事都有村長呢,這騙婚這麼大的事情,想要捂著也摀不住,我看不如去找村長做主!」
皇甫老太猛地一拍手,又突地想起阿寶在一旁還睡著,迅速的壓低了聲音道:「一清,你瞧瞧我,剛才一下子急糊塗了,倒是忘記了村長這回事情,那好,咱們趁著皇甫心沒醒,還沒開始折騰,先去跟村長說說去!」
皇甫老太說著,趕緊出了屋。
楚一清搖搖頭,看來這皇甫老太心裡當真記掛著皇甫心,或許在她心裡,她對皇甫家還是有愧的!
皇甫老太打發了金玉去找村長,金玉到村長家的時候,就聽見裡面吵成了一團,正是楊氏拉著林氏在村長家評理呢,吳老五則悶著頭坐在一邊抽著旱煙,面色愁苦。
「村長大哥,你可給俺評評理,俺跟五小子是沒有法子活了,俺將棺材本都拿了出來,就是為了討得一房好媳婦,卻成想被這林氏偷梁換柱給換了一個半老徐娘,那可比俺家老五大十幾歲呢,這又差著輩,村長大哥,俺這心裡太無囊了,俺這死了,都沒臉去見老五他爹啊!」楊氏拉著林氏的手臂不鬆手,朝著富貴哭訴道。
林氏則一臉的平靜,將那諫子向村長面前一攤說道:「村長,你瞧,我家當時給吳老五說的就是我家的小姑子,楊氏,你也不瞧瞧你兒子什麼條件,就他這樣的,能找到我家小姑子這種黃花大閨女,你還有什麼可抱屈的?再說這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你還在這兒嚷嚷啥?」
富貴拿起那諫子一看,見上面果真寫著皇甫心的名字,於是就問楊氏道:「這諫子就是憑證,上面就是皇甫心,你咋沒看清楚呢?」
楊氏有些不敢置信,趕緊搶過那諫子來看,見上面果真是清清楚楚的寫著皇甫心三個字,連那出生年月日也是對的,當下就喊冤道:「村長大哥,她說的是她四兄弟的大丫頭皇甫清,這咋變成皇甫心了呢?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林氏一把掙開楊氏冷冷笑道:「這諫子可是一式兩份,你如果不信,你將家裡的那一份拿出來瞧瞧,看看到底是不是假的!」
楊氏一怔,這才急急的從身上拿出諫子來,一瞧上面也是皇甫心,竟然一下子驚得說不出話來。
「不會,這個不會,俺這傳諫跟成親是一日,那日事兒多,俺沒有仔細看,誰成想……」楊氏後悔的連連大聲叫著。
富貴一聽這話,忍不住歎口氣,指著楊氏的鼻子說道:「你說說你,這諫子就是憑證,你咋這麼粗心,不好好的看麼?你說說你,現在讓我怎麼為你做主?」
楊氏頓時哭的稀里嘩啦的,一再的說道:「村長大哥,俺真的不知道怎麼一回事,當時林氏是掀了蓋頭讓俺看了媳婦的,那果真是皇甫清,俺認得的!俺一時心裡歡喜,就忘記了看這諫子的事情,誰知道……」
金玉在一旁聽著,這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看來這事情都是林氏預謀好了的,有諫子為憑,如今又洞了房,這樁親事還真的不好說!
富貴正頭疼呢,一抬頭看見金玉,就問道:「金玉,你有事?」
金玉趕緊說道:「村長叔,俺也是為這件事情來的,如今俺那小姑拿著菜刀闖進俺家裡了,要殺俺娘償命,俺娘說過來請村長主持一下公道!」
富貴一聽說皇甫心拿著菜刀要殺皇甫老太,忍不住啊的叫了一聲,趕緊上前幾步問道:「你娘沒事吧?」
金玉點點頭:「沒事,就是這會兒俺小姑昏著呢,怕她醒了再鬧,這不過來找村長麼!」
村長是多少知道皇甫家的一些家事的,跟著也歎口氣,就見林氏這會子正打算腳底抹油呢,忍不住就喝道:「皇甫林氏,這事還沒了呢,你想去哪兒?走,都去祠堂,將族老們也請來,咱們要好好的說說這件事情!」
林氏懶懶的轉身,有些不服氣道:「村長,我們又不是這村的人,你把祖宗們叫出來也沒用啊,再說這諫子都在呢,就是告到大老爺哪兒去,這理也都在我們這邊呢!」
村長聽了這話也只撓頭,按照規矩,這諫子上寫的清清楚楚,是有些棘手,但是見林氏這麼橫,他心裡卻不舒服,只是說道:「不管怎麼樣,現在人家男方告你偷梁換柱,這女方怎麼說,還要等人醒,這事你家是脫不了干係!」村長想到這兒,突地說道:「我說你家老爺們呢?咋就你自己過來呢?這輪身份,你也只不過是皇甫心的嫂子,是外人,啥時候這婚事輪到你做主了?」
村長這樣一問,林氏方纔的橫勁兒就有些收斂,趕緊說道:「我家當家的在家呢,這不是楊氏非要拉著我來……我這就去找當家的去!」
村長立即擺擺手:「你別去了,我讓人去,這樣一瞧,這諫子上的媒人擔保人都是你,這可是有些不合規矩!」
楊氏一聽,立即一喜,趕緊上前問道:「村長,這事情還有轉機?」
村長不悅的訓斥道:「都是你,給自己兒子娶媳婦也這麼馬虎,再說昨晚上進了洞房,這老五就沒看出異樣來?」
楊氏立即哭喪著臉說道:「這老五讓皇甫祿家的兩個小子灌醉了,俺就聽著裡面有動靜,俺就放心了,誰知道能發生這種事情?」
「好了好了,你的意思是,你也承認這事是生米煮成熟飯了是嗎?」村長不耐煩的擺擺手,問道。
楊氏臉色突地變得難看,許久才咬著牙根說道:「就算是做成熟飯俺家也不能要這樣的媳婦,那皇甫心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整個一好吃懶做的主!俺家老五本來腿腳就不利落,俺這又能活幾年,俺一定要給他找個能幹活掙錢的媳婦兒!」
村長聽了這話臉色也是難看,本想著噘楊氏兩句,但是守著這麼些人,也沒好意思,只是說道:「都去祠堂吧,這事可是大事,待好好的說說!」
金玉在一旁聽著,也算是聽出個大概來,雖說平日裡不待見皇甫心,但是還是覺著替皇甫心委屈,想想那皇甫心清高了一輩子,最後老了,竟然落到了這步田地,當下心裡也不好受,趕緊跟村長說了聲,這就回了宅院。
回去的時候,皇甫心還沒醒呢,楚一清不放心皇甫老太跟皇甫心獨處一室,就讓皇甫老太看著阿寶,她則在皇甫老太的屋裡看著皇甫心。
「妹子,這事麻煩了!」金玉一進門就說道:「俺去村長家的時候,楊氏正拉著林氏評理呢,俺聽了聽,似乎那諫子上寫的就是小姑的名字跟生辰八字,那楊氏也沒仔細瞧,結果這親也結了,洞房也入了,最氣人的是,那楊氏還口口聲聲的嫌棄小姑,俺看這事……」
金玉說了一半猛地不說了,就見皇甫心突地睜大了眼睛,直直的坐起來,狠狠的盯著金玉問道:「你說什麼?」
金玉被她那兇惡的眼神嚇得嚥了一口口水,哪裡還敢說楊氏嫌棄她那些話,只是說道:「小姑,俺也替你委屈,可是這事情發生了,總要有人做主不是?你也是讀過書的,也講講道理,這事情跟俺娘可一點關係都沒有,當時你跟著二叔一起住進俺家的老房子的時候,俺娘也跟你們說的清清楚楚了,咱們兩家就算是沒有關係了,以後誰也別找誰,如今你被二叔一家坑了,你就應該去找二叔家算賬,你找俺娘算怎麼一回事?」
皇甫心只是呆呆的瞪大了眼睛,一遍一遍的問金玉:「你剛才說啥?」
金玉見她這模樣,立即害怕起來,趕緊問楚一清道:「妹子,小姑不是傻了吧?」
楚一清見她神色混沌,像是受了刺激,當下就說道:「你先去請許大夫來,讓他給看看!」
金玉趕緊應著,迅速的出了門。
一刻鐘的時間,許廷來了,給皇甫心把了脈,立即取出大椎針來刺了她的人中,皇甫心這才啊呀叫了一聲回過神來,一抬臉看見皇甫老太抱著阿寶進了屋,本想再次發狠,但是又忌憚楚一清在身邊,只是嚶嚶的低頭哭起來。
楚一清一邊接過阿寶,一邊對她說道:「如今你哭也沒用,娘已經去找了村長,現在村長領著族老們都在祠堂呢,你有什麼委屈就去祠堂說個清清楚楚,冤有頭債有主,誰禍害你的,你就去找誰,將力氣用在正地兒才是!」
皇甫心逐漸的反應過來,她也知道如今皇甫老太有楚一清做住,她討不到什麼便宜,適才也是腦門子一熱,舉著菜刀就上門了,這會兒清醒過來,心裡也有了主意,知道二哥家這會兒是回不去了,那吳老五她又瞧著憋屈,也斷斷不能跟他過,如今瞧著這大宅院,又寬敞有漂亮,還雇了使喚丫頭,當下立即就換了一副嘴臉,一把上前抓住皇甫老太的袖子就哭訴道:「大嫂,大嫂,我現在才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你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皇甫心這臉變得快,一屋子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尤其是皇甫老太,見皇甫心不埋怨她了,心裡一喜,多少年的疙瘩算是解開了,立即將皇甫心扶起來:「你快別哭了,這事情有村裡呢,現在我就跟你去祠堂!」
皇甫心點點頭,抹了抹眼淚,竟然乖巧的跟在皇甫老太身後出去了。
金玉還愣愣的,轉眸問楚一清道:「妹子,這是唱得哪一出?小姑啥時候也學會變臉了?」
楚一清抱著阿寶從始至終看著皇甫心的改變,心裡就隱隱的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她也知道,當時皇甫老太說要跟皇甫家斷絕關係,也是因為皇甫老太不想給她添麻煩,其實皇甫老太的心裡還是希望一家和睦的,如今連對她最大敵意的皇甫心也軟和了……
「金玉姐,咱們一起去吧!」楚一清說著,抱著阿寶就出門。
厲煌慢慢的踱著步子從外面進來,一見一行人急急的向外走,忍不住問道:「這是要去哪?」
楚一清低聲道:「今日發生了一點事情,你讓夏荷給你包餃子吧,反正肉都買了回來,麵粉跟韭菜都是現成的!」
金玉一見厲煌,突地想起什麼,扯住楚一清的手臂說道:「妹子,祠堂那地方阿寶去不得!」
楚一清一愣,也意識到自己一時心急,竟然忘記了那祠堂裡都是供奉的上家村祖宗的牌位,對阿寶這種小孩子確實是無利,可是她不放心皇甫老太,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托付。
「給我吧!」厲煌伸出手來說道:「阿寶不禁餓,我跟阿寶在家裡吃飯,你們去吧!」
楚一清一怔,其實厲煌以前也單獨跟阿寶單獨待過,換做以前,她也就放心的將阿寶交給他,但是最近一段時間,她對厲煌心裡有些牴觸,就有些猶豫。
厲煌伸著手,見楚一清猶豫,那眸子裡忍不住就有些失望,一抬頭,就見趙小麥二嘎子等人上工回來,就說道:「找小麥跟二嘎子都回來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就待在宅院裡不走!」
金玉在一旁瞧著,實在有些瞧不過去,忍不住給楚一清打圓場道:「妹子,你在想啥呢,反正麥香爹跟二嘎子回來了,一會麥香也下學了,家裡人多呢,就算齊公子不會看孩子,還有別人呢,這幾個大人也不能連個小孩子都看不好!」
楚一清這才不情願的將阿寶交給厲煌。
阿寶在厲煌伸出手來的時候,早就向著他探身了,這會兒窩在厲煌的懷裡,小手兒把玩著厲煌腰間的一塊玉墜子,高興的很。
「走吧,阿寶,咱去吃飯吧,今天吃餃子嘍!」厲煌接過阿寶,立即歡喜起來,立即抱著阿寶進了院子。
楚一清看著男人的背影,真的很難將這個每日裡閒職臘肉的齊公子跟那個深藏不露的五王爺聯繫起來。
「這是要去哪?」趙小麥跟二嘎子走過來,放下家把什問道。
楚一清趕緊說道:「發生了一點事,不是大事,趙大哥,你跟二嘎子先進去吃飯吧,今個兒是立秋,夏荷在包餃子呢,阿寶我就先放在家裡了,你們幫著看看!」
趙小麥跟二嘎子趕緊應了,楚一清這才拉著金玉急匆匆的出門。
「妹子,你剛才是怎麼了?你怎麼對齊公子似乎……」路上,兩人急急的走著,金玉忍不住問道。
楚一清搖搖頭,「金玉姐,先別說這個,我看今天的事情有些棘手!」
金玉一開始沒聽出楚一清的意思來,直接就說道:「咱家反正做到仁至義盡了,再說這事咱家又沒摻和,不該咱家的事情,妹子你別上火!」
楚一清試探的說道;「可是我看娘似乎有些上心……」
金玉一愣:「啊?怎麼可能?俺娘一向跟小姑水火不容的,咱家又跟皇甫家斷了關係,不過……」一想到剛才皇甫心態度的轉變,皇甫老太那欣喜的模樣,金玉也有些忐忑起來,也終於明白楚一清是為這件事情著急,當下就說道:「妹子,你放心吧,咱娘有分寸,如今咱家紅紅火火,和和美美的,怎麼能讓小姑進來摻和呢,你放心,這事有俺!」
楚一清立即說道:「其實我理解娘的心情,她雖然口口聲聲的說跟皇甫家沒有關係,但是心裡還是想要乾爹認祖歸宗的,我也不是那種不通情理的人,我是真的怕皇甫心有陰謀,你想想,她對娘的恨那麼深,這一下子就改變了態度,似乎有些……」
金玉趕緊說道:「妹子,俺知道,你是什麼人俺還不知道呢,你不是嫌棄皇甫心住進來,白吃白喝的,就是怕她對咱家不利,俺跟了你這麼久,俺都懂,你放心吧,一會俺好上的看著點,一定攔著點娘!」
楚一清見金玉這麼說,也就放心了,跟金玉加快了步子。
祠堂裡,村長跟村裡的族老們在上首坐著,皇甫祿跟林氏站在左邊,楊氏跟吳老五在右邊,皇甫老太則陪著皇甫心站在中間。祠堂外則圍了村裡看熱鬧的人。
楚一清跟金玉擠了進去。
祠堂裡,村長將事情大致的說了,又見諫子拿出來給各位族老們瞧。
「各位族老,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你們看這咋整?」村長最後問道。
族老們商量了一下,最後選了一個最有份量的族老發言說:「先聽聽雙方人的要求吧!」
楊氏立即搶著開口道:「這媳婦俺不能要,俺就要楊莊的皇甫清!」
楊氏一開口,皇甫心就氣的渾身顫抖,這會兒也顧不得平日裡那些大家閨秀的派頭了,破口大罵道:「你以為本姑奶奶稀罕跟著你家兒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家什麼德行,我皇甫心當年怎麼也是名滿都城的皇甫大小姐,我家祖宗怎麼也是在都城裡做大官的,你們吳家八輩上連個秀才也沒有,還想著要高攀本姑奶奶?」
楊氏冷冷一笑:「流蠻子,竟然說出這樣大言不慚的話來,你也不怕被拉去重新流放!」
皇甫心一怔,被楊氏堵得說不出話來。
「好了,別吵了,既然你們兩家都不願意這門親事,那就和離吧,以後男娶女嫁各不相干!」村長趕緊站出來打圓場道。
「不行!」這一次,皇甫心跟楊氏倒是難以的意見統一。
「俺家可是花了十二兩銀子娶回來的媳婦,俺家不和離,再說俺家老五是跟楊莊的皇甫清拜的天地,與這皇甫心有什麼關係?俺家就要皇甫清!」楊氏斬釘截鐵的開口。
皇甫心本想著提出自己的要求,一聽楊氏這話,忍不住又罵道:「你個老不死的,你家咋這麼不辦人事呢,你兒子佔了本姑奶奶的便宜,你不說出個道道來,還在這兒胡說八道你……」
楊氏立即雙搖一掐瞪大了眼珠子道:「還不知道是誰占誰的便宜呢,俺家老五好歹也是個大小伙子,被你這老婆子上了,你還說俺家佔你便宜?」
村長一聽兩家越說越不像話,那皇甫祿一家則站在一旁瞧熱鬧,跟沒事人似的,當下就咳嗽了兩聲說道:「好了,這事還是要看根上,皇甫祿,你家雖然說是外來的,但是進了這上家村,就得服上家村的管,你們明明跟人家說好的這女方是楊莊的皇甫清,咋洞房的時候就換了人?這要鬧到官府,少不得治你家一個騙婚的罪名!」
皇甫祿一開始是不贊成這件親事的,尤其一來被皇甫心盯著心裡發虛,也就沒說話,那林氏則理直氣壯道:「村長,我們也是讀過書的,知道法律,這都是以諫子為主的,上面寫的就是皇甫心,哪裡有錯,這騙婚又是從哪兒說起?」
村長不悅道:「皇甫林氏,你既然讀過書,那就應該知道,咱們朝廷的法度可是不允許無謀苟合,你這女方家長跟媒人擔保人都是一個人,這說的過去嗎?」
林氏一聽,那脖子就忍不住縮了一縮,低聲嘟囔了一句:「俺又不是皇甫心的娘,只不過是個二嫂,俺做媒也能做的!」
「那既然這麼說,那皇甫心的婚事你就不能做主,你為啥不經過皇甫心的同意就將她嫁人?」村長大聲訓斥道。
「她不同意,她怎麼去的吳家?切,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呢?」林氏又嘟囔了一聲。
皇甫心一聽,那身子一趔趄,差點摔倒,許久才倒上一口氣道:「林湘,你這個黑了心的,是你將我灌醉了抬到吳家的,我怎麼知道我怎麼去的吳家?」
林氏不耐煩的擺擺手:「你有證據嗎?」
族老們都沒有說話,這會兒卻人人心知肚明了,一看這林氏就是個不好纏的主,又是讀過書的,什麼都說的頭頭是道。
祠堂外圍滿了瞧熱鬧的人,這會兒瞧著,也覺著林氏有些欺人太甚,不管怎麼說,這一把年紀的皇甫心跟瘸腿醃灒的吳老五,怎麼也不是一路人,這為了十幾兩銀子,咋這種事情都做的出來?
「林氏,你不要仗著自己讀過書,就在上家村胡作非為,我還告訴你,這上家村有我一天,就不容許你撒野!」富貴生氣的拍著桌子大聲喊道。
皇甫祿雖然以前跋扈慣了,可是這幾十年在楚寒也是受了些教訓的,叫村長生氣了,趕緊一把扯住林氏呵斥道:「你個老太婆,你瘋了?咋這麼說話?」
林氏還是有些不服氣,一個勁兒的給皇甫祿使眼色。
皇甫祿抱拳上前道:「村長,我家初來乍到的,不知道村裡的規矩,還請村長大人不記小人過,這事您看怎麼處理?」
村長還是不悅道:「什麼村裡的規矩,這是咱們楚寒的規矩,再說這法度之外還有個人情,這皇甫心咋說也是你的親妹妹,你咋將她往火坑裡推呢?」
林氏還要說什麼,卻被皇甫祿拉住,搶先說道:「村長,我不是害妹子,只是她都四十好幾了,左瞧不上右瞧不上,我倒不是心疼那糧食,誰叫她是我妹子呢,只是這以後我死了,沒法子跟爹娘交代不是?我就想著,好歹給我妹子找戶人家嫁了,這吳老五腿腳雖然不太好,但是年輕不是?再說他這樣條件的,找人家好姑娘,人家也沒跟著的啊,所以我一時鬼迷心竅就同意了,覺著這生米做成熟飯,兩個人再怎麼樣也在一起過了不是,在這鄉下窮,不求大富大貴,只求有口飯吃就成!」
村長聽皇甫祿說的也是在理,但是還是說道:「這婚姻大事不管怎麼說,也不能如此草率,你看如今鬧成這樣,要怎麼做才好?」
皇甫心這會子,緊緊的抓住皇甫老太的手臂,不鬆手,堅聲道:「我是不會跟吳老五過的,我這還有大嫂還能依仗呢!不過這便宜也不能讓他白佔,我要告他強姦!」
金玉在一邊聽了,趕緊上前拉過皇甫老太對村長說道:「村長,這事不管俺家的事情,俺小姑上午拿著菜刀上俺家要殺俺娘,俺家對這事情也不計較了,如今既然這兒有村長做主……」金玉趕緊回身對皇甫老太說道:「娘,咱走!」
皇甫老太這心裡也是一陣猶豫,她雖然不喜歡皇甫心,但是總覺著這是一個能夠跟皇甫心緩和的機會,以前金玉爹在世的時候,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妹妹,她總覺著幫幫皇甫心,這金玉爹在泉下有知也能高興,但是也明白金玉這話的意思,這好不容易跟皇甫家斷絕了關係,可不能再攔這些醃灒事情上身。
皇甫心見皇甫老太要走,一把抓住皇甫老太道:「嫂子,你不是說為我做主麼?以前大哥是最疼我的,如果大哥還活著,我也不能讓人這麼算計欺負啊!」
皇甫心說著,竟然趴在皇甫老太的身上嗚嗚的哭起來。
皇甫老太一聽她將金玉爹拉了出來,那心又忍不住一軟,抬眸看了金玉一眼,又去看楚一清。
楚一清不好明說,金玉則拉著皇甫老太向外走,「娘,咱們回家,這事咱們不摻合!」
皇甫心突地一下子跪在皇甫老太的面前,泣聲道:「人家都說長嫂如母,大嫂,你難道眼睜睜的看著我讓人這麼欺負嗎?」
皇甫心這一下子,連楚一清都沒有意料的到,金玉更是愣了,趁著這空擋,皇甫老太已經將皇甫心扶了起來;「你快起來,這事我給你做主!」
皇甫心一聽,立即喜極而泣。
金玉不悅的喊道:「娘,你這是幹什麼?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皇甫老太低聲道:「金玉,你別管,我自有分寸!」
金玉氣聲道:「你有啥分寸?為什麼一定要摻和進這破事中來?娘,你咋……」金玉將老糊塗三個字硬生生的嚥了下去。
楚一清在一旁瞧著,心裡也是著急,但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皇甫老太要幫皇甫心,那她也只能見招拆招,上前立即勸金玉道:「先別急,咱們先看看!」
金玉氣的直跺腳,可是又不能放著皇甫老太不管,只能跟皇甫心一人一邊拉著皇甫老太的胳膊。
這邊,楊氏一聽皇甫心要告吳老五強姦,立即一個跳腳就站了起來罵道:「你還告俺強姦,俺家告誰去?反正不給俺換媳婦,俺就要錢,這十二兩銀子加上成親當天的酒水,還有對俺老五名聲的補償,一共二十三兩銀子,一分也不能少!」
村長煩躁的揮揮手道:「好了,我看這媳婦也別換了,讓人笑話不是,皇甫祿,你趕緊將人家的彩禮錢還給人家,另外對兩家做出補償!這皇甫心,你就給她兩間屋,以後讓她單過,自己養活自己,至於吳老五這邊,也就二兩銀子吧!另外酒水錢麼,楊氏,村裡人去你家喝酒,也是湊了分子的,你也不吃虧,就不要嚷嚷了!」村長又轉向皇甫心跟吳老五道:「至於皇甫心跟吳老五,你們實在不願意在一起過,那就和離,這事情如今鬧成這樣,也別說誰占誰的便宜了!」
皇甫心跟楊氏還沒開口,林氏先跳了出來,不耐煩道:「憑什麼我家還要要還彩禮?這皇甫心在我家幾十年白吃白喝白住的,她要嫁人,這彩禮我家留下也不為過,再說這都成了親,入了洞房的,就算是和離,也沒有要回彩禮的規矩不是?」
皇甫祿一開始態度還算是不錯,如今一聽這錢錢都要還回去不說,還要另外搭上房子跟二兩銀子,當下也就說道:「村長,我媳婦說的也對,這親事都成了,就算是要和離,也沒有往回要彩禮的啊?這就算是打官司也打不贏不是?」
皇甫祿又轉向皇甫心道:「妹子,二哥跟二嫂就算是做的不對,這不也是為你著想麼,你這好歹算是嫁出去了,如果再和離,這輩子就別指望了,那就要一個人過了,妹子,我看事情既然這樣了,你就認了吧,我給你五兩銀子,你拿著這錢,跟老吳去鎮子做個小生意,或者買上幾畝地,都成!」
皇甫心不說話,只是怨恨的望著皇甫祿,眸色中全是失望。
楊氏氣恨的叫嚷道:「俺家老五還想要兒子呢,這皇甫心都四十好幾的人了,還生什麼?這媳婦俺不要,皇甫祿,你也少拿著俺的錢做順水人情!」
村長不耐的揮揮手道:「皇甫祿,你家無媒苟合這事是定下的,你們說什麼規矩也沒用,我看這樣,你們這錢如果能拿出來,心服口服的給兩家道個歉,這事也就算了,如果態度還是這麼囂張,那就別怪村裡不講人情,這事就報到上面去,讓官府給判吧!」
皇甫祿一見村長態度如此強硬,這心裡就有些發虛,但是這到手的銀錢掏出來實在是肉疼,更何況還要賠上一些,一時之間竟然也沒有說話。
皇甫老太卻對這結果非常的滿意,這樣皇甫心有兩間房子,就有住的地方,她想著再拿出自己一點私房錢來,給她買上幾畝地,這樣也能生活不是?
皇甫老太這邊正盤算著,卻聽見皇甫心這會兒說道:「村長,我不要那房子,我也想要二兩銀子,這銀子我給大嫂,以後我跟大嫂一起生活!」
皇甫心這話一出,皇甫老太也是一驚,更別說金玉跟楚一清。
「壞了,妹子,讓你說中了,咱家讓人黏上了!」金玉低聲道,又忍不住埋怨道:「都是娘,說什麼替人家做主,這會兒好了,小姑要住到咱家來了!」
楚一清也是皺皺眉,她一開始也就是估計,卻沒有想到皇甫心果真這麼做,如果皇甫心真的住進來,那這宅院裡恐怕就真的不太平了!
「嗤……」皇甫祿本來就在肉疼,這會兒一聽皇甫心也要二兩銀子,當下就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當家的,咱不能給,就讓村裡將這件事情報上去吧,咱家有諫子呢。不怕!」林氏強硬道。
「你糊塗啊,你忘記咱家啥身份了?那是流放來的,打官司對咱家有什麼好處?再說這二小子三小子都沒成親呢,這正好說著親,咱家一打官司,這親事不就黃了麼?都是你,偷雞不成蝕把米!」皇甫祿恨聲道。
林氏縮了縮脖子,也覺著窩囊,但是一想到皇甫心終於走了,也算是去了一塊心病,咬咬牙道:「那咱就掏出銀子來,這皇甫心走了,我不用日日的瞧著,我這心裡也高興不是?我跟你說,這大小姐我是伺候夠了,讓沈慧安伺候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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