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一邊跟著楚一清學種蘑菇,一邊說道:「妹子,咱們這樣跑來跑去實在是麻煩,要不就將東西搬到這兒來吧?」
楚一清笑笑:「不急,那個老房子娘心裡捨不得,再說這邊有二嘎子住著,看著,也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只是咱們多走兩步就是!」
金玉知道楚一清的心思,只得說道:「妹子,要不俺跟娘說去?」
楚一清趕緊攔住她:「別,其實這事只要我提出來,娘一定會答應,但是不想讓娘心裡有疙瘩。乾爹遷墳的事情,你們就放心吧,只要過些時日就一定能解決!」
金玉見她說的這麼肯定,忍不住便問,楚一清只說這是秘密。
金玉最後無奈道:「妹子,上次的傻事你可一定不能再做,不然就算是爹的墳遷了回來,俺跟娘也會一輩子不安心!」
楚一清趕緊安慰她,最後保證絕對不會那麼做金玉這才放心。
二嘎子第二日便去了孫家村,裝成磨剪子菜刀的,背上搭著一個褡褳,在村裡就吆喝開了:「磨剪子菜刀了!」
孫家的早就跟二嘎子說好了,在家裡聽到二嘎子喊,便拿了自家的剪子出來,坐在二嘎子面前,給二嘎子指了指村頭一處草胚房說道:「那就是山丹家,你別看著那房子外表不咋的,裡面可是收拾著乾淨,因為家裡沒男丁,姑娘們都在家裡,所以還特地圍了個小院子,在院子裡養雞種菜啥的,山丹最大,那手可也是最巧的,經常會繡個帕子什麼的去鎮裡賣,貼補家用!」
二嘎子邊磨著剪子,邊嘿嘿一笑:「孫大嫂,這麼好的姑娘俺怕她看不上俺呢!」
孫家的趕緊說道:「你怕啥,你在楚姑娘那兒干,掙多少錢俺還不知道麼?你放心吧,你這條件非常的好,再說那山丹人雖然好,可是家裡實在是窮,你瞧瞧,這村裡就數她家房子破,又全是閨女,這要老了是要侍養老人的,她不能太挑!」
二嘎子這才笑笑,說道:「那嫂子就將她叫出來吧,俺相看相看。」
孫家的有些遲疑,不安道:「二嘎子兄弟,這村裡實在是沒有什麼規矩,萬一讓人家知道,俺在這村裡不好做人啊!」
二嘎子狡猾的眨眨眼:「俺不說你不說誰知道?你就說讓她出來磨剪子就成!」
孫家的有些猶豫,最後想想還是站起身來說道:「那成,但是這件事情你可不能跟任何人說,以後就算是成了也別說,知道嗎?」
二嘎子立即道:「嫂子你就放心吧!」
孫家的猶豫了一會,這才朝著山丹家走去。
這會兒已經麥收,地裡也都種上了苞米,所以山丹正在家裡繡花,陪著她的還有她的四個妹妹,一溜的在院子中的老槐樹下排開。
孫家的站在門外望了一陣,一眼就看到了山丹,立即就喊了一聲進了院子說道:「山丹,你那日不是說刀鈍了麼?這會兒村裡來了個磨刀的,你拿出去讓人看看!」
山丹見是鄰居嫂子,趕緊站起身來,將撐子放在一邊,笑道:「多虧了嫂子提醒呢,差點又忘了!那刀鈍的實在是沒法子用了,切個菜都困難!」說著,便先讓孫家的坐著,自己進屋拿了刀出來。
孫家的看著地裡種的那綠油油的小油菜,忍不住道:「這油菜看著真嫩,山丹,都是你侍弄的吧?」
山丹見孫家的一直望著,也就趕緊下地拔了一些,放在籃子裡塞在孫家的手裡:「嫂子,你喜歡吃就拿去吃吧,反正是自家種的東西。」
「那可不成,咱們這兒窮,這菜是多金貴的東西,不成不成!」孫家的雖然眼饞,但是知道各家種點東西都不容易,所以趕緊推辭。
「金貴什麼啊,俺家就是地少,口糧地都要種口糧,這扣了賦稅去剛剛夠吃的,所以只能在院子裡種些,如果再有多塊地種菜就成了,你看這點菜,也就只能自家吃,如果上了規模,也值當的向鎮子裡跑一趟不是?」山丹說著,忍不住就有些歎氣。
孫家的趕緊點點頭,想到楚一清種的大棚,立即說道:「俺餵奶的那戶人家,人家也是種菜的,據說還發了呢,今年剛起了座大宅院,這十里八村可都是少見的。如今俺家男人也在她家干呢,工錢也不低。」
山丹一聽,立即道:「嫂子,俺早就聽說了,眼饞的不行,俺還想著,哪日央求你帶俺去看看,一來是去瞧瞧人家所說的那大棚,看看是個什麼稀罕玩意,二來呢,俺想問問,人家還要人不?你也知道俺家的情況,俺是老大,下面還有四個妹妹呢,爹娘就靠那兩畝口糧地,家裡的日子實在是緊張。」
孫家的立即笑道:「你都十八了,還出去做什麼工?就好好的打扮一下,在家裡做點繡活,等著人上門提親就成了!」
山丹不好意思笑笑,漲紅了臉,低聲道:「嫂子,您別取笑俺,你也知道俺家的情況,找個好人家實在是不容易……」
孫家的見山丹這麼說,心裡也就有了數,當下也就接過那籃子油菜,一邊向外走一邊說道,「算了,咱們不說這些了,你說的這事,俺去幫你問問,可是你別抱太大希望,你也知道咱們這裡的情況,那大老爺們都去鎮裡打工,這女人可都閒在家裡呢,有的侍弄孩子,有的侍弄地。人家上家村村裡也有許多閒下來的女人,一般的來說,人家都是用自己村裡的人,知根知底的,也放心不是!」
山丹跟著她出了院子,也就說道:「這事俺也知道,嫂子只管費心的問問,如果不成也就算了!」
孫家的點點頭,將山丹領到二嘎子的面前,跟二嘎子說道:「師傅,你給看看這刀還能磨嗎?」
二嘎子一直盯著山丹家的房子呢,就見一個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年輕女子跟著孫家的出來,他知道那就是山丹,當下就趁著兩人沒到眼前,使勁的打量了兩眼,就見那姑娘一身碎花的連襟衣裙,雖然有些舊,洗的發白,但是很是潔淨,梳著兩條油光光的大辮子,膚色不似那些長下地的女子一般黝黑,一雙眼睛也是有神,也算是漂亮,當下就心裡喜得不行。
二嘎子一直盯著瞧,這人都到眼前了,孫家的也拿了刀給他看,他卻一直沒有回過神來,只是緊緊的盯著人家姑娘瞧。
山丹沒有想到磨刀的是個年輕小伙子,只覺著那人的目光有些討厭,當下就閃身躲在孫家的身後,低聲問道:「嫂子,這人怎麼這樣盯著人看?」
孫家的趕緊輕咳了一聲,提高了聲音道:「磨刀的,讓你看刀呢,你看什麼呢?」
二嘎子被孫家的一聲吼,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去抓刀,一時慌亂,那手就抓在刀刃上,驚叫了一聲,割傷了手,那刀就掉在了地上。
孫家的一瞧二嘎子竟然割了手,當即喊道:「哎呀,這可怎麼是好?」
二嘎子趕緊捏了那手指,擺擺手:「沒事沒事,是俺自己不小心!」
山丹則趕緊跑回家。
孫家的埋怨道:「你說你,你咋看著人家不轉眼睛呢?現在好了,將人嚇跑了!」
二嘎子嘿嘿的笑笑,覺著自己的確是有些唐突,不過這山丹的確是長相漂亮,除去他心底那個視為天仙的女人,算是第二漂亮的。
「反正俺也瞧見了,這事就這樣吧!」二嘎子心裡喜滋滋的,起身就打算收拾攤子走。
「磨刀的!」山丹從家裡跑出來,手上拿著一棵七七牙,說道:「你將手伸出來!」
二嘎子愣愣懵懵的伸出那只好手來。
「那支割傷的!」山丹小聲的喊著,將七七牙放在嘴裡嚼了嚼,擠出汁液來,塗在二嘎子還在流血的指頭上讓二嘎子自己壓著說道:「這叫做七七牙,可以止血的,你幹這活,以後受傷是難免的,這種野菜不難找,溝裡就有,再割了手,就拔棵,自己嚼嚼抹上,一會兒就好了!」
說完,她就示意二嘎子看看。二嘎子低頭一看,那血果真是止住了,也沒有像剛才那麼疼。
「山丹,你咋這麼聰明呢,這東西你也知道?」孫家的喜道。
「我從小就跟著爹娘進山,這些自然是知道!好了,俺看著這刀也磨不成了,那俺就先進去了!」說著,跟二嘎子點了點頭,就算是打了招呼,進了院子。
「咋樣,相中了沒?」孫家的低聲問道。
「謝謝嫂子,這事如果成了,少不得嫂子的紅包!」二嘎子望著那手指上的七七牙低聲說道。
孫家的一聽就明白了,趕緊喜滋滋的回家去。
二嘎子當即又回了家一趟,給他娘買了一些吃食跟日常的用品,也就順便說了相看那姑娘的事情。嘎子娘一聽楚一清果真是兌現了諾言,當下也就放心了,只是覺著對這山丹不放心,就也想著去看看,二嘎子立即攔住道:「娘,這八字還沒有一撇呢,你放心,你不同意,這親俺也不會答應,你只管等俺消息就成了!」
嘎子娘這才放心,一日一日的在家盼著消息。
等二嘎子回到趙家,孫家的早已經將那天發生的事情跟楚一清說了,楚一清當下也就放了心,就等著二嘎子回來,就托村裡的金媒婆上門去要個八字,先合合看看。
二嘎子自然願意,第二天,金玉就出面找了金媒婆。
金媒婆五十多歲的年紀,上家村的男女姻緣差不多都是她操持的,聽說二嘎子要說親,當下直喊可惜。
「二嘎子雖然是外村人,可是如今跟著楚姑娘,掙得多,還住著那麼大的一個宅院,這村裡的姑娘都眼饞著呢,咋從外莊找呢?不瞞金玉你說,俺這手上可有好幾個村裡姑娘的八字呢,像是老何家的二閨女,殺豬榮的小女兒,那都是數一數二的美人,要不先從這裡面選選?」金媒婆說著,便向外掏八字。
「金媒婆,俺看還是算了吧,那老何家的二閨女都二十五了,比嘎子都大三歲,這不成。還有那殺豬榮的閨女,胖成那樣……俺看還是算了,俺說的那家就很好,你只管去,只要說成了,這紅包是少不了的!」金玉趕緊按住她的手。
金媒婆歎口氣,只得說道:「既然這樣,那俺就去問問,不過俺可先跟你們說聲,這家裡一窩閨女的人家,那可一般不會為男方著想的,因為沒有兒子養老送終,所以那眼光就短淺些,恨不得將男方家的所有東西都搜刮了去,給自己防老呢!二嘎子雖然跟著楚姑娘,銀錢上可能富裕一些,可是畢竟是外村的,再說聽說還是沒有了爹的,他娘前段時間到咱村裡,俺也聽說了,是個厲害的主。」
皇甫老太跟金玉坐著聽著,心裡當下就不樂意起來,說道:「嬸子,你咋這說話?俺家也只是閨女,人家還五個呢,俺家就一個,俺娘當年嫁閨女的時候,可沒有賣閨女!那樣的人家是有,嫁閨女跟賣閨女似的,可是通情達理的人家還是多的,你都沒去,就這樣說人家?」
金媒婆這才意識到自己口誤,趕緊說道:「俺這不是先跟你們說說麼,你急什麼?」
皇甫老太心裡也是不悅,但是也知道這媒婆都是這樣的毛病,這是趁著說這些想要多要些銀錢罷了,當下也就說道:「她嬸子,咱們一個村住著這麼多年了,當年金玉的親事你是你撮合成的,你有什麼要求就直接說!」
皇甫老太這樣一說,金媒婆倒不好意思起來了,當即陪著笑臉道:「咱們鄉里鄉親這麼些年了,再說這姻緣撮合的事情是積德的事情,哪能光看著錢啊,既然你家看好了那家的姑娘,那俺就去問問,大嫂子,你就等俺好消息吧!」
金媒婆走了之後,皇甫老太就責怪起金玉來:「一起在村裡這些年,你還不知道金媒婆?誰家給的銀錢多,就使勁說那家的好處,你如果得罪了她,別說現在二嘎子要說親事,以後還有麥香呢,她萬一在外面說些不好的話,豈不會毀了麥香一輩子?」
金玉也知道自己一時沒有沉住氣,當下就說道:「俺就聽不得人說這些,家裡只有閨女怎麼了?被人家罵絕戶不說,連說親事也受屈!」
皇甫老太歎口氣:「你啊,虧我還覺著這些日子你沉穩了,原來還是如此沉不住氣!」
金玉聳聳鼻子,當下就出了屋,去新宅院跟楚一清忙乎。
金玉剛去新宅院,就見一個黑黑胖胖的女子,正站在宅院外向裡張望著,見金玉來了,不好意思的便快步走了。
金玉認得那女子,正是金媒婆說的殺豬匠的小女兒,叫做秀秀的,可惜人卻沒有名字那樣秀氣,吃的五大三粗的。
想想金媒婆方纔的一些話,金玉心裡就犯嘀咕,莫非這秀秀看上了二嘎子?當即一笑,就進了宅院,去了蘑菇房,將這事當做笑話講給楚一清聽。
楚一清聽了,也只是一笑,心裡卻總覺著有件事情放心不下。
厲煌似乎從那日就沒有了消息,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他總該來個信才是!
金媒婆雖然是個勢利眼,但是辦事也利落,第二日就有了回信。
皇甫老太、楚一清和金玉,三人坐在屋裡,就等著金媒婆開口。
二嘎子急得不行,但是這事他不好直接出面,所以就蹲在外面聽著。
金媒婆咕嘟咕嘟的灌了一大口茶水,這才抹抹嘴說道:「嫂子,金玉,俺那日說那些話,你們還不願意聽,這會被俺說中了吧!人家爹娘說了,那閨女是他們的大閨女,是想要招個上門女婿的,如果實在條件好,也可以考慮,不過俺說了二嘎子的條件,人家直說不行,說是這寡婦帶大的兒子,婆媳關係不好處!再就是一聽說二嘎子是簽了賣身契的,當即更不願意,最後俺好說歹說,人家爹娘才說,這親事要談也成,但是是要五十兩銀子的彩禮的,還有那鎏金的簪子鐲子鏈子,這房子也要是自己的,至少兩間大瓦房!」
金玉一聽,當即就不樂意了,直接說道:「這孫家是嫁閨女還是賣閨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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