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清一愣,上前趕緊扶住皇甫老太,接過阿寶,這才問道:「怎麼回事?孫家嫂子……」
「咱家東屋裡進了人,孫家的過去看,剛到門口就被那人撞了一下,孫家的想要拉住她,誰知道那人就給了孫家的一棍子,越過院子就逃跑了,幸好許大夫到咱家來,現在正在給孫家的醫治呢!」皇甫老太急急的開口。
東屋就是蘑菇房,楚一清一聽是蘑菇房進了人,就知道這件事情不簡單,金玉也是,幾乎驚叫出聲,幸虧她迅速的伸出手來摀住嘴。
「楚姑娘,快回去看看吧,這兒有我呢,你放心!」村長聽說了,趕緊推促楚一清道。
楚一清點點頭,趕緊抱著阿寶向家裡走。還沒到家,遠遠的就見厲煌正站在院子裡,似乎在觀察著什麼,屋門開著,隱隱的看見孫家的躺在籐椅上,許大夫忙來忙去。
楚一清顧不上跟厲煌打招呼,逕直進屋,就見孫家的臉上全都是血,許大夫已經為她簡單包紮,此時正在為她洗臉。
「孫家嫂子,你怎麼樣?」楚一清趕緊將阿寶交給金玉,上前問道。
孫家的趕緊坐起來道:「沒事,楚姑娘,只是頭上破了皮,沒事!」
楚一清一聽,微微的有些放心,便又望向許廷。
「病人受了重擊,不過幸好那棍子偏了一點,目前來看沒有什麼大問題!」許廷說道,將擰濕的毛巾遞給孫家的。楚一清趕緊上前接過,親自為孫家的擦淨臉上的血跡。
「楚姑娘,俺自己來就成!俺真是笨手笨腳的,原本好心去瞧瞧是不是進了賊,想不到那人一出來,俺竟然一下子沒有了主意,就只會發呆了,這次給楚姑娘添麻煩了!」孫家的不好意思道。
「孫家嫂子,你這樣說,我這心裡就更過意不去了,什麼先不要管,先養好身體再說!」楚一清趕緊說道,又拜託了許廷,這才急急的去了東屋,就發現離門最近的一排蘑菇架子上,基料連同蘑菇一起,少了一塊。
「看來那人是衝著你的蘑菇來的,不過來人步履沉重,不像是會武功的,而且一隻腳深一隻腳淺,似乎是個跛子,不知道什麼人竟然會讓一個跛子大白天的來偷東西!」厲煌將身子靠在門上,幽幽的開口。
「跛子?」楚一清眸色一暗,直覺的想到吳老五,難道吳老五是被賭債逼得才來偷盜的嗎?那塊基料跟蘑菇不值什麼錢,只是這蘑菇生意剛剛開始做就被人惦記上……
「需要我幫忙嗎?」厲煌斜睨著楚一清,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算了,那些東西也不值什麼錢,還是先將孫家的身子養好再說吧!」楚一清淡聲說道。
「你是怕這件事情宣揚出去,蘑菇的生意會遭人嫉妒?」厲煌幽幽一笑,問道。
楚一清見他猜到,也就不想瞞他:「這蘑菇雖然現在不值什麼錢,但是到了冬天,身價一定會向上翻,如今我已經是樹大招風,自然是不想再招惹無謂的麻煩!再說這件事情如果是普通的偷盜也就算了,如果是有人背後指使,就會很麻煩!」
「好,我知道了!」厲煌淡淡的開口,悠閒的踱著步子向外走,邊走邊說道:「這幾日我要回鎮裡一趟,你就不用準備我的飯了,我回來的時候,自然會讓人通知你!」
楚一清心裡煩躁,正求之不得呢,也就淡淡的說了一句:「請便!」
傍晚的時候,孫氏的丈夫孫明髮帶著拖拉著兩個孩子,懷裡還抱著一個,急急的趕了過來,一進門,那兩個拖著鼻涕一身補丁的半大孩子,就抱著孫家的哭喊起來,再加上這天氣本來就熱,屋裡的氣氛直接壓抑的人喘不動氣。
「這叫什麼事啊,本來都好好的,你看看出了這檔子事!」金玉趕緊將楚一清拉了出來,緊皺著眉頭,煩躁的開口,「妹子,你說這事咋辦?這可是打傷了人的,俺看著不行咱就報官吧!」
楚一清搖搖頭:「不能報官,這事情背後說不定另有玄機,我們還是先看看再說!金玉姐,這天色也晚了,人家孫家的是為了咱家受的傷,這大人孩子都來了,不能讓他們餓著不是?先給他們做飯吧,等吃完飯,咱們再跟人家商量商量,看看人家想要什麼補償!」
「妹子,你說這孫家一家不會獅子大開口吧?咱們地裡買了點錢,這人可都盯著咱家呢,這又出了這事,俺真怕咱家被人訛上!」金玉擔憂道。
「我看那孫明發是個老實人,應該不會吧,一會談的時候,也將李家嫂子叫來,怎麼他們也是親戚,或許好說話一些!」楚一清微微沉吟之後說道。
「妹子說的有道理,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咱們,要咱們出醫藥費沒問題,但是若是真的獅子大開口,訛咱們,那是萬萬不行,也幸虧許大夫是咱們的鄉親,這樣咱們心裡也有了底氣!」金玉終於慢慢的舒展開眉頭說道。
「嗯,先別向壞處想,事情既然出了,就要面對!」楚一清點點頭。
晚上金玉做了一鍋餑餑,又炒了兩個菜,孫明發跟那兩個孩子就跟幾輩子沒有吃過的一般,一會兒就風捲殘雲般的吃光了,無奈金玉又去炒了個雞蛋,這才勉強夠。兩個小的,楚一清則一樣都為了土豆泥跟炒麵湯,孫家的最小兒子叫做虎子,只比阿寶小二十天,但是身高體重上卻是小了一大截,臉色青白,似乎發育不良的模樣。
金玉原本擔心孫家一家人會訛詐自己,如今看著這一家人的光景,心中也是覺著可憐。
剛剛吃完飯,就聽見村長在屋外喊道:「楚姑娘,金玉?」
楚一清跟金玉趕緊出屋應道:「村長怎麼來了?」
「我這不放心,收了工就來看看!」村長壓低了聲音:「事情怎麼樣了?人傷的如何?」
楚一清趕緊說道:「頭破了,出了一點血,雖然沒有什麼大礙,但是還是需要休息!」
村長一聽,忍不住歎口氣:「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啊,這青天白日的,怎麼就招了賊呢,偷點東西還好說,咋把人給傷了?」村長嘮叨了一陣,又問道:「你那屋裡可是少了什麼東西?」
楚一清趕緊搖搖頭:「沒少,看來那賊剛進屋,我娘就聽見聲音了,因為抱著阿寶不方便,正好孫家的剛進屋,她就想過來看看,驚動了那賊,這不出了這檔子事!」
「楚姑娘,你也別上火,你的為人我是知道的,我作為一村之長定然會為你主持公道,你看這是要不要報官?這畢竟傷了人,如果報了官,這賠償的事情也好商量不是?唯一遇到不地道的人家,給人訛上就麻煩了!」村長關心的說道。
「那人是李家嫂子的表親,一會將李家嫂子叫了來,怎麼也是沾親帶故的,先問問她看看,如果要的賠償不多,這官就不報了,眼下正是忙的季節,我這大棚還沒有開始修建,種子都等著種呢,實在是不想折騰!」楚一清趕緊說道。
「也是,這官府辦事很是麻煩,我們這兒離著鎮子又遠,去一次就要早起晚歸的,如果衙門的人辦事再拖拉一些,恐怕這事幾天也辦不完,不過好在楚姑娘認識衙門的人,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咱們也不怕!」村長笑笑道。
楚一清知道他指的是上次的事情,當下也就不動聲色的笑笑,正準備讓金玉去找李林氏,就見李林氏推開門進來。
「楚姑娘,金玉妹子,俺是來瞧瞧的,白日在工地上幹活,走不來,這不收了工,俺就來看看,俺這嫂子是俺介紹的,這出了事,俺也應該來看看不是?」李林氏陪著笑道。
「嫂子來的正好,正打算讓金玉姐去請你呢,這事出了咱們大家都不願意,李家嫂子,你先進去看看孫家嫂子吧,一會我們再進去!」楚一清趕緊說道。
李林氏點點頭,經過金玉身邊的時候握住了金玉的手:「金玉妹子,那日的事情真的是不好意思,今天咱們先不說了,改日咱們姐兩個一定好好的談談!」
金玉也拍了拍她手道:「李家嫂子,怎們處了這麼久了,客氣什麼,你快先進去吧,你放心,醫藥費俺們出,絕對不會讓孫家的掏一分錢的!」
「俺知道俺知道,金玉姐,你跟楚姑娘也放心,俺這表哥從小就是個老實的,雖然家裡窮些,但是確實本分的,你放心吧,他們不會多要的!」李林氏一語說中了金玉的心事。
金玉訕訕的笑笑,這才讓李林氏進去。
這一會,孫家的正躺在裡屋的炕上休息呢,炕頭上放著一碗熬好的藥,正在放涼。
「表嫂子,俺老晚了,你別見怪,今日村裡修祠堂呢,一家出一個勞力,俺實在是走不開,這不一下工就來看你了,哎呀,表哥也來了,還有貓兒、狗子!」李林氏打著招呼就進了屋。
孫家的趕緊扯了扯身子說道:「還讓妹子跑一趟,都怪俺不爭氣,給妹子給楚姑娘一家添麻煩了!」
「這不是應該的麼,再說這活兒是俺介紹你來的,你如今有了事,別說咱們還沾親帶故的,就是不是親戚,也應該來看看不是?」李林氏一邊說著,一邊趕緊讓孫家的躺下。
「表哥跟兩個孩子吃飯了沒?」李林氏又問孫明發道。
孫明發趕緊說道:「吃了吃了,這家人很實在,做了一鍋餑餑,還給炒了三個菜,孩子都吃得非常飽,就連虎子也吃的很好,吃的叫個什麼土豆,炒麵湯的,在家的時候聽孩子娘說過,如今見虎子吃了,果真是吃的香!」
「那就好,這家人算是不錯的,嫂子來的時候,怕奶水不足什麼的,經常給些好吃的!」李林氏笑道。
「妹子,這次是俺不好,俺不該多管閒事,給人家添麻煩了,你放心吧,俺的身體沒大事,這份工俺還想做,你能去給俺說說不?」孫家的緊緊扯住李林氏的手說道。
李林氏皺皺眉,問道:「嫂子,這身體可是咱家的本錢,你確定你沒有事?」
「沒事沒事,咱們鄉下人哪有那麼嬌貴?那人沒呼著實,就擦破了一點皮而已,俺現在就覺著皮疼,沒有大夫說的頭暈、想吐的症狀,你看人家大夫還給俺抓了藥,俺心思著,這喝了藥就不能喂孩子了,你去跟楚姑娘說,這藥就免了吧!」孫家的趕緊說道。、
李林氏趕緊道:「這藥你該喝就喝,人家大夫開的,就一定是有道理的,至於這活兒的事情你別擔心,俺去跟楚姑娘說!」李林氏微微的沉吟一下又問道:「表哥,表嫂,這事出了,你看你們有什麼想法沒?咱們怎麼也是表親,有什麼話就直說!」
孫明發趕緊擺擺手道:「咱家能有什麼想法?是你表嫂自己不小心,人家又沒讓你表嫂去抓賊不是?是你表嫂一下子嚇蒙了,也來不及躲,這才挨了一棍子,要說這事賴不上人家家裡,只要人沒事就成,俺們沒有什麼想法!」
孫家的也說道:「是啊,這以前的時候,這家的老太太就待俺不錯,經常讓俺帶著吃食啥的回去給孩子,俺這心裡感激著呢,這事就算了,只要俺好了不耽誤幹活就成!」
李林氏點點頭,「那行,俺這就去跟楚姑娘說去,你們先等一會!」
孫家的趕緊點點頭,又叮囑了李林氏幾句,這才放心讓她離開。
屋外,楚一清聽了孫家的要求之後,心中便明白,這一家人是憨厚的老實人,可這畢竟是在自家出的事,當下也就不含糊,跟這李林氏進了裡屋,說道:「孫家嫂子,李家嫂子也說了你的意思,你放心,只要你的身體沒事,這份活兒就還是你的,另外醫藥費這塊你不用操心,我會負責,這兒有兩弔錢,是給你補身體的,等你身子完全的好了,你再來,怎麼樣?」
孫家的趕緊說道:「楚姑娘,俺不能要你的錢,每月的工錢你都是多算俺一些的,如今俺為你添麻煩了,怎麼還能要您的錢?只要您繼續讓俺做工俺就很感激了,孩子他爹,你趕緊將錢給楚姑娘!」
楚一清堅決的將兩弔錢塞在她手裡:「孫家嫂子,你再這樣客氣我就真的生氣了,經過這件事情,我也瞭解你們是怎麼的一家人了,這樣吧,如果孫大哥沒有活做,就到我這兒來做吧,一月三錢銀子,你看如何?」
孫家的一聽,立即感激道:「三錢銀子?哎呀,去鎮裡做活,最好的也不過兩錢啊,楚姑娘,當真是謝謝你了謝謝你!孩子他爹,還傻愣著幹什麼?以後你就來楚姑娘這兒做活,人家楚姑娘讓幹什麼,你就幹什麼,可要聽話,知道嗎?」
孫明發在一旁,只知道搓手,這會兒已經趕緊的說不出話來。
「嫂子剛剛碰了頭,不易活動,今晚你就跟孫大哥、孩子們在這兒住一晚,等明日再讓許大夫老瞧過,沒有大礙了就回家休息,等好利落了再來給阿寶餵奶,你看這樣行嗎?」
「行行行,那俺家孩子他爹……」孫家的不好意思問道。
「什麼時候都可以來上工,反正現在正缺人!」楚一清笑道。
「那俺明天就開始干!」孫明發趕緊道。
「孫大哥還是照顧嫂子幾天吧,不急!」楚一清見他如此著急,生怕她會改變主意似的,當下就說道。
「家裡有孩子他奶跟爺呢,沒事,俺家裡三個孩子,還有兩個老人,負擔實在是重,楚姑娘,你就明日讓俺來吧!」孫明發懇求道。
楚一清見他如此,也就只能點點頭。
堂屋裡,金玉不安的走來走去,見楚一清出來,立即迎了上去小聲問道:「咋樣?」
楚一清笑道:「這孫家的一家人都是老實人,根本就不要什麼補償的事情,可是這事是在咱們家出的,咱們也不能不管不是?我給了他家兩弔錢,還有,讓孫大哥明日來上工,幫著趙大哥跟二嘎子幹活,一個月三錢銀子!」
金玉點點頭:「妹子做的對,咱家僱人就要雇老實的,踏實肯幹的,這次的事情雖然倒霉了些,但是能找到一個好夥計也不錯!」
楚一清笑道:「是啊,也算是有所得,這次的事情多虧李家嫂子,金玉姐,我知道上次因為麥香的事情,你們兩個人心裡有都寫芥蒂,不如趁這個機會說開,說開就好了!」
金玉點點頭,轉眸看著李林氏在院子裡走來走去,不時的向裡面張望,似乎還在擔心這件事情,當下覺著心裡就是感激,於是趕緊出了屋招呼道:「嫂子,沒事了,俺妹子跟孫家嫂子說好了,讓孫家大哥明日裡來上工,這一下子就成了一家人了,你不要擔心了!」
李林氏一聽,心中也是歡喜,又跟金玉說了一些話,說著說著,兩人就說到孩子的事情上。
「金玉妹子,俺那日當真是對不起你,俺真的不該跟你說那些話,你走了之後,俺越想是越後悔,你說自從俺家被老大家欺負,你家幫了俺那麼多,俺卻說出這樣的話來,俺是被鬼迷了心竅了!」李林氏懊惱的開口。
「嫂子,你這樣說,就真的將俺當做外人了,你家鐵栓要考童生試,這是多麼大的事情啊,萬一因為麥香分了心,這一耽誤就是三年,你家現在剛剛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你心裡憋著一股子氣,想要鐵栓出人頭地,這俺都能理解,是俺家麥香不好!嫂子,你看這樣成不,這件事情咱們誰都不要再提了,孩子的事情等孩子長大了再說,這都還小不是嗎?咱們就當做這件事情總來沒有發生過,該怎麼處就怎麼處,你看咋樣?」金玉趕緊拉住李林氏的手說道。
李林氏趕緊點點頭,兩個相視而笑。
楚一清在屋裡瞧著這光景,就知道兩人已經重歸於好,心中也是安慰。
過了一會,孫明發從裡屋出來,說是先要回村告訴家裡人一聲,免得家裡人擔心,楚一清趕緊讓趙小麥套了車送孫明發回去。
夜裡,楚一清讓皇甫老太跟麥香到她屋裡睡,麥香跟趙小麥照舊睡在外間堂屋的地上,一夜無話。
第二日,許廷一大早就來了,仔細的為孫家的診過脈,又問過之後,點點頭走了出來。
「許大夫,孫家嫂子的病情如何?」楚一清趕緊問道。
「跟我預料的一樣,沒有什麼大礙,不過畢竟是傷了頭,半個月不能做重活,這三天最好是臥床休息!我再開幾幅化瘀定神的藥,吃個三天就好了!」許廷恭敬的回答道。
「那能移動嗎?」楚一清又問道。
「最好是不要移動,這路不好走,實在是顛簸,楚姑娘這兒沒有地方,可以將病人移送到醫館,反正醫館裡有位子,而且也好讓枝兒煎藥伺候著!」許廷趕緊說道。
楚一清點點頭,這樣也好,那孫家的回去之後,老人要照顧孩子,照顧她,自然沒有時間熬藥,這樣有許枝照顧著,楚一清也算是放心。
「那就麻煩許大夫了!」楚一清道謝。
「不必客氣!」許廷笑道,進屋又交代了幾句,便出來說先去醫館準備著。
那孫家的一聽要去醫館住,便多番退讓,實在退讓不過,這才肯讓趙小麥拉過去。
孫家的走了之後,楚一清也就感覺做事沒有那麼束縛,仔細查看了那賊人留下的痕跡,確實像厲煌說的一樣,於是目標就鎖定在吳老五身上,但是村裡人都沒有見過吳老五,都說他沒有回來,楚一清也苦於沒有證據,這事就暫時先拖了下去。
接下來的幾天,楚一清一邊忙修祠堂的事情,一邊跟金玉和李家的,帶著四個男人搭建蔬菜大棚,用了七八天的時間將大棚搭建好,正好祠堂的也修葺的差不多,原本在試驗田里培育的辣椒、茄子、芸豆等種子也長出了四五厘米的苗子,就等著找到合適的雨布經銷商,蓋上雨布,將苗子移過去。
「楚姨,聽說您明日去鎮裡?」這天吃完晚飯之後,麥香主動找到楚一清問道。
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之後,麥香似乎沉穩了不少,不似之前活潑,而金玉也因為家裡忙,兩人一直沒有和好。
楚一清點點頭,問道:「怎麼?你想去?」
麥香微微的沉默,轉身跑進自己的屋裡,將一幅繡有雛菊的帕子抽出來,塞在楚一清的手中,「楚姨,這塊帕子是送你的,早就說好的,是俺能拿的出手的第一件作品,希望楚姨不要嫌棄!」
楚一清立即笑道:「楚姨怎麼會嫌棄,喜歡都來不及呢,你放心吧,楚姨一定好好的用它!」
麥香一笑,又取出幾塊錦帕來放在楚一清的面前:「楚姨,你看一下,這些都是我的繡的,您覺著我的東西有人要嗎?」
楚一清一怔,拿起其中一塊仔細的看了,雖然針腳不算細密,但是也不算粗糙,不過去大的繡行恐怕是不行。
「你想賣了這些?」楚一清抬眸看她。
麥香點點頭:「娘跟楚姨為了讓俺學繡活,花了那麼多錢,俺至少要賺回來一些才是!再說娘不是整日裡羨慕許枝姐姐麼,以後俺會努力的!」她說完,又擔心的問道:「楚姨,是不是俺繡的太粗糙,人家不要?」
「那道不是,不過這些花式都太過簡單素淨,大的繡行可能不會收,不過可以賣給街邊的小販子,價格雖然低一些,但是也有的賺!」楚一清怕她失望趕緊說道。
「沒關係,俺慢慢的來,許枝說她在家繡了四五年呢,俺這才多久!」麥香輕輕的笑笑。
楚一清看著她,心裡猛地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麥香不會是知道鐵栓喜歡的人是許枝,想要將自己變成許枝吧?
「楚姨,那您明日能帶俺去鎮裡嗎?俺去將這帕子買了,順便再挑一些新鮮花樣!」麥香央求道。
楚一清將心中的疑慮壓下,點點頭:「可以,不過你要先去跟你娘說才行!」
麥香趕緊站起來:「俺知道了,俺這就去跟娘說去。」說完,便轉身出了屋。
楚一清正沉吟著,金玉一會兒就進了屋,臉色似乎有些不好,彷彿是剛剛生了氣。
「妹子,你說麥香是不是混賬到家了?她如今看著鐵栓喜歡許枝,是不是也要跟著許枝學?竟然跟俺說,也要將繡活拿去賣,她那繡工,花兒都皺皺的,誰要她的?」金玉氣鼓鼓道。
楚一清皺皺眉:「金玉姐,麥香正是敏感的時候,萬一她只是想要上進,你這樣誤會她,她會很傷心的!」
「什麼誤會,俺看就是這樣,以前也沒有見她這麼努力,自從知道鐵栓喜歡許枝之後,這幾日天天纏著咱娘教她繡活,剛才又跟俺說,想要明日跟著咱們一起去鎮裡,俺不同意,麥香這孩子還是盡早死了這份心!」金玉忍不住嚷嚷起來。
楚一清歎口氣,她自然明白金玉的心情,剛才她看到麥香那樣,心中也會那樣想,只是楚一清又覺著,麥香不可能是那麼不懂事的孩子!
「娘……」麥香怯怯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來:「俺說過,俺不是為了鐵栓學得繡活,俺是為娘,為楚姨,為姥姥,如果你不相信俺,俺就在這兒發誓,這一輩子都不再去想鐵栓,也不會見他,行嗎?」
楚一清一見麥香那委屈的樣子,忍不住扯了扯金玉的衣袖,趕緊說道:「麥香,你別往心裡去,你娘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是害怕你一時鑽進死胡同,你別在意!」
麥香搖搖頭,眸色沉靜的駭人:「楚姨,俺不會亂想的,俺知道娘是為了俺好,明日俺就不去了,這帕子姨給俺帶去,看看有人要不!」
麥香說完,轉身就走了。
待麥香走了,金玉這才轉身,神情煩躁,似乎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麥香姐,你可能真的傷了麥香的心了,麥香是你自己的閨女,難道你連自己的閨女都不相信嗎?」楚一清趕緊勸道。
金玉緩緩的搖搖頭:「真是孩子大了,還不如小時候呢,小的時候雖然離不開人,可是只要操持她的吃喝拉撒睡,如今大了,煩心事卻越來越多!」
楚一清笑道:「金玉姐,孩子總要長大的,咱們也會變老!」
金玉搖搖頭,歎口氣,也就不再說什麼,起身出了屋。
第二日,趙小麥套好了牛車,楚一清拿著要買的東西,就要準備去鎮裡。
楚一清見金玉在屋門口猶豫,便知道她心裡想什麼,趕緊上前勸道:「母女兩個哪裡有隔夜仇的,你生了那麼久的氣,也該消了,還是讓麥香跟著去吧!」
金玉咬咬唇,點點頭,這才進屋叫麥香。
麥香正準備吃早飯上學,一聽金玉讓她去鎮裡,當即便高興起來,飯也不吃了,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在一個小包袱裡,便跟著金玉出了門。
許枝早就在院子外等著了。
接近晌午,進了鎮子,楚一清就分了工,讓趙小麥保護金玉三人去繡行,順便採買一些日常用品,楚一清則去尋找雨布鋪子,順便去看看王光明的生意。
跟金玉他們分開之後,楚一清就沿街尋找鋪子,終於找到一家油傘店,掌櫃的姓馮,說是家傳做油傘,聽說楚一清要大批的油布,立即客氣起來,邀請著楚一清去了後院。
油傘店的後院就是馮掌櫃組織工人們描畫傘面,做骨架的工廠,只見足足有七八個工人,規模也算不小。
馮掌櫃將楚一清帶到一匹油布前誇道:「楚姑娘您瞧,這就是晾乾的油布,這布我們用的都上上好的棉布,經過上漿上油等工序製作而成的,什麼顏色的都有,不知道楚姑娘想要什麼顏色?」
楚一清仔細的看了那些油布,質量是不錯,可是因為是做傘的,顏色都很亮麗,以粉紅,黃色為主,無色的很少。
「掌櫃的,你這兒白色的油布似乎不多?」楚一清笑問道。
馮掌櫃一愣,許久才反應過來,「全部要白色的?傘的顏色要亮麗,別人才喜歡買,全是白色的怎麼賣?」
「我並不是用來做油傘生意的,要用作別的用途,請問一下掌櫃,如果現做白色的油布,要二十匹,需要多長時間?還有,就是這樣的料子,兩米寬的幅度,一匹要多少錢?」
馮掌櫃沉吟之後,答道:「如果是現做,二十匹的量不小,怎麼也要半個月,至於價錢麼,楚姑娘要的量多,就給楚姑娘個批發價格,一匹五百個錢,如何?」
楚一清笑笑,不再說什麼,而是直接告辭。
「楚姑娘是覺著價錢不合適嗎?如果覺著不合適,價格我們再談!」那掌櫃的趕緊追出來討好道。
楚一清卻不想再跟他談下去。之前楚一清也跟人打聽過油布的價格,一匹不過二百個錢,這馮掌櫃分明是看她是生面孔殺生而已!一個人做生意這麼不老實,她也沒有必要跟他談下去。
楚一清出了那油傘店,本想著再去瞧瞧,卻見二文正笑吟吟的等在不遠處。
「楚小姐,我家公子讓我在此等候小姐,說是小姐要的東西已經為小姐好,小姐只管去看看就好!」二文見楚一清出來,立即迎了上去。
「你家公子知道我要什麼?」楚一清一愣,不知道這厲煌在搞什麼鬼。
「楚小姐去看過,不就知道我家公子猜的對不對?」二文狡猾的笑笑,將楚一清帶到一處僻靜的院落,那院子門打開,果真見到裡面搭建了一排排的竹架,竹架上搭了一幅幅白色的油布,而且與傘店裡的油布一般兩米的寬幅不同的是,這些油布大都是四五米的寬幅,不用裁縫,直接可以搭在她的大棚上卓卓有餘。
望著這一幕,楚一清就想起厲煌那幾日日日在地頭上轉,還不停的向她打聽大棚的事情,原來是為了準備這些!
「怎麼樣?楚小姐還滿意嗎?」二文恭敬的問道。
「你家公子呢?」楚一清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反問道。
「公子已經回都城,都城裡出了一些事情,必須要公子親自回去處理,公子臨走的時候交代過,說楚小姐一定會來鎮裡採買油布,這不讓小的一直等著。公子說了,這些東西小姐只管拿去用便是,這樣那三成,他才拿的心安理得!」
楚一清知道這是厲煌生怕她不接受才會讓二文這麼說,其實在這種地的物資上,楚一清沒有想過拒絕,這些物資讓厲煌去尋找,不費吹灰之力,如果是讓楚一清親自去找,恐怕耗費的金錢跟人力就會很多。
二文見楚一清沉吟不語,當下又問道:「楚姑娘,是不是裝車?」
楚一清點點頭:「下午的時候我會趕著牛車來,到時候會拉走。」
「那好,小的就一直在這兒等著,直到楚姑娘前來!」二文立即恭敬道。
油布有了著落,楚一清就消去了一大塊心事,又去逛了幾家店,最後在一家糧食行前停下來。那些辣椒、茄子、芸豆什麼的,正規來說,都是應該春天種植的,現在才種,就有些遲,所以對那溫度濕度控制的就比較嚴格,種起來非常的費力,所以今年就只打算種二十畝,除去洋蔥的那八畝,還有十二畝,楚一清就打算種一些應季的,像是花生什麼的。
進了糧食行,談好了花生米的價錢,楚一清預定了三百斤,交了一部分定錢,說好下午來拉走。
楚一清走後,糧食行中就走出一位墨紫色團花圓領錦袍絳紫的男子,只見那人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稜有角的臉俊美異常。一頭烏黑茂密的頭髮,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這時卻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他的身後跟著兩名青衣男子,皆都面色冷沉,神情冷肅,一看就是練家子。
「爺,那人就是護國公的大小姐,楚一清!」其中一名青衣男子恭敬的低聲說道。
「模樣還算是不錯,不過這種女人,都城之中沒有幾百也有幾十,五弟真的會為了這樣一名女子,千里迢迢的跑到這鳥不拉屎的楚寒來?」男子緩緩的勾了唇角,黝黑的眸色中盛滿了興味。
「五王爺是這麼說的!」另外一名青衣男子恭聲答道。
「既然如此,那就讓本太子去會會這位護國公府的大小姐!」男子邪魅一笑,回眸斜睨著兩名暗衛:「月明,月息,你們可知道怎麼做才能讓本太子接近她?」
「太子爺,辦法有的是!」月明上前,低聲在厲煜耳邊一陣耳語。
厲煜那水月清濯的黑眸中,隱隱蔓延開的一抹興味:「主意不錯,就這麼辦!」
楚一清出了糧食行便去了王光明的攤子,卻沒有想到並沒有見到王光明夫婦兩人,攤子早已經關門。
「這位大叔,我打聽一下,這裡賣臭豆腐的豆腐王今日沒有做生意嗎?」楚一清向旁邊賣燒餅的鋪子打聽著。
「還做什麼生意啊,那豆腐王讓人給打了,這都歇業兩天了,你如果想吃臭豆腐,要等著嘍!」賣燒餅的大叔搖搖頭說道。
楚一清皺皺眉,蘑菇房出事,王光明的豆腐攤子也出事,這兩件事情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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