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一愣,抬眸問道:「算什麼帳?」
楚一清笑的更是溫柔,「這幾個月我在金玉姐家吃住,阿寶讓大娘看著,金玉姐跟趙大哥跟著我風裡來雨裡去的,出了時間又出力,這豐收了自然應該算算賬,將銀錢分一分,不能讓金玉姐白忙活不是?」
金玉立即就板了臉,不悅道:「妹子,你這是跟俺外道?俺哪裡做的不對嗎?你是住在俺家裡,可是吃食都是你出的,你還給俺全家扯了衣裳,你自己倒是沒做一件,再說麥香爹的銀錢你是給了的,俺想的清清楚楚,中間雖然有幾次倒隴,修了房子什麼的,但是俺心裡明白,妹子你不欠俺家什麼,反正俺也是在家裡閒著,力氣有的是,跟著妹子忙活俺這心裡也踏實!你現在都要認俺娘為乾娘了,以後就跟親閨女似的,給你看個孩子不是應當應分的麼?你要算什麼帳?分什麼銀錢?這小麥雖說豐收了,但是俺知道,這收的銀子還不夠你投到地裡去的呢,那蘑菇從頭到尾都是妹子你弄得,俺就是偶爾幫著你施施水,那算什麼出力?」
楚一清見她惱了,當下就說道:「金玉姐,我知道你心好,對我也好,可是錢是錢,情是情,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你家裡也得有個開支什麼的,還有你的病,這都需要錢!」
金玉一聽楚一清提起她的病,立即就道:「那病不是什麼大病,死不了人,俺說不治的,妹子莫要再提這件事情!」
楚一清見她倔強,也就歎口氣:「你也知道大娘想要個孫子,如今大娘跟皇甫家那邊已經斷了關係,麥香姓趙,如果金玉姐不能再生,大娘或許一輩子都會遺憾的!更何況許大夫也說了,你這病不光關係到生孩子,還有後半輩子,尤其是年歲大了,對身體影響也大,過去你是沒有條件,不能治,如今有我,這幾個錢又算什麼?許大夫醫術又高明,你是肯定能治好的,到時候生上個大胖小子,大娘心裡多高興?」
金玉垂下眼簾,抹了抹眼淚低聲道:「妹子,你不要說了,這錢俺不能要你的,你已經幫了俺很多,俺心裡有數,麥香能上學,還有能跟麥香爹天天在一起,吃的好穿得好,這是俺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俺知足,有這些就足夠了!或許你笑俺沒有長遠的打算,可是俺真的覺著一家人在一起這就足夠!」
「金玉姐,既然這樣那我過幾天就自己起房子搬出去!」楚一清也面色一沉。
金玉一愣,抬起頭:「妹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既然你真心將我當妹子,那我也真心將你當姐姐,你也知道我每個月在醉仙樓還有王后生那兒都有利錢,還有這幾十畝的地,蘑菇,賺錢的生意很多,我不差給你治病的錢,你如果一味的外道,怕佔了我的便宜,那我們就明算賬,我搬出去,每個月我給大娘看孩子的錢,以後金玉姐給我幹活,也跟李家嫂子的,算工錢,大娘這乾娘我也不認了,咱們就錢上說話吧!」楚一清緩緩說道。
金玉咬咬唇,見楚一清神色凝重,不像是玩笑話,就又低下頭,眼淚嘩嘩的流下來:「妹子,你這不是逼俺麼?」
「是金玉姐逼我!當初我來的時候,就一輛牛車,抱著個孩子,孤苦伶仃的,是金玉姐你們一家收留了我,才有如今的好日子,這個時候你有了病,大娘有了心事,你們倒跟我外道了,我住著也沒有什麼意思,不如搬出去的好!」楚一清說完歎口氣:「我這就跟大娘說去!」
「妹子!」金玉一把抓住她胳膊急道:「你別跟俺娘說,你這不是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麼?」
楚一清見她真的急了,神色倒是悠閒了,緩緩的轉過身子,看著她:「想要我不走也行,聽我的話,今日我已經給了買了缺的那幾幅藥,讓許大夫補全了,這會就熬上,好好的喝,你不願意讓大娘跟趙大哥知道,就說是腸胃不舒服許大夫開的藥,許大夫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還有,咱們這帳就不算了,這是十兩銀子,你先拿著,防著家裡有個急事什麼的,平時的開銷都我出,還有從今天起,我教你認字算賬,等到你能算賬了,這帳就規你管,銀子也歸你管,行不?」
金玉一愣,良久才反應過來:「妹子,俺真的管不了帳,你這不是讓那俺為難麼?還有這錢,十兩啊,就是那五十畝的小麥,也買不了十兩銀子啊,這錢俺不能收!」金玉立即將楚一清塞過來的銀子向外推。
楚一清歎口氣:「看來金玉姐這是存心向外趕我呢,算了,我這就跟大娘說搬出去!」楚一清又要作勢向外走。
「好了好了,俺怕了你,不過不能收這麼多,俺知道這到了秋天,這五十畝地都空著,你還要種東西,這都需要錢,俺就拿五兩,另外俺也跟你認字,等會算賬了再說,還有這藥,你一片好心,俺也喝著,俺就只能答應這麼多,妹子覺著不行,還要搬出去,那俺也不攔著了!」金玉說著,當下放下胳膊,可是她心思終究沒有楚一清那般深沉,一雙眼睛還是巴巴的瞧著。
楚一清歎口氣,知道這事情一天兩天也說不清,只要金玉肯喝藥治病就成,當下點點頭,從筐裡拿出藥包來,塞給金玉。
金玉這才破涕為笑,輕輕的捶了楚一清兩下。
趙小麥拿著盆子進來打水,見金玉哭紅的眼睛,當下一愣:「這是怎麼了?你們姐兩個吵架了?」
「哪有,上次金玉姐腸胃不舒服,去找許大夫開的藥,她怕苦,不肯喝,我正在勸她呢!」楚一清趕緊跟趙小麥打著哈哈。
趙小麥顯然有些不相信,但是女人的事情他也不好摻和,待楚一清進了裡屋,他打了水,在院裡洗了腳,將水倒了之後對廚房裡熬藥的金玉說道:「二嘎子一個人在地裡俺不放心,從今天起,俺去跟二嘎子一起住,那土豆就要收了,可別讓賊惦記上!」
金玉趕緊說道:「嗯,你快去吧,夜裡睡覺機靈著點!」
「放心吧,俺將老二家的狗牽了去,老二家如今只有兩間房子,原先在外面的狗窩也拆了,這狗就在外面拴著,看著雞就叫喚,老二也煩了,正好讓俺牽了去!」趙小麥慢慢的穿上襪子跟鞋,聞著那藥味不放心的問道:「麥香娘,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俺?你這人俺還不知道,沒有什麼大病是不肯吃藥的,捨不得那幾個錢不是?如今就因為腸胃不好就吃藥?」
金玉趕緊道:「哪有什麼瞞你的,這不是妹子麼,非要讓俺吃,俺說小事小事,她偏不肯,跟俺在廚房裡叨叨了這麼久,而且這藥悄沒聲的就買了,又退不回去,俺就只能吃了!你瞧俺每日裡吃的香睡的香,像有病的樣子麼?是妹子大驚小怪而已!」
趙小麥想了想,也是,這些日子在家,看著金玉彷彿渾身有勁兒似的,每天臉上都帶著笑,干多少活都不覺著累,哪裡像有病的樣子,當下也就覺著自己是疑心過了頭,也就道:「既然妹子給買了,你就好好的吃,別辜負妹子一片心意,妹子是城裡來人,又是識字的,說的總是有道理的,咱們這鄉下,有個病啊災的,只要不死人就拖著,許多都是拖著拖著拖出大病來的!」
金玉上屋裡給他打包好鋪蓋,又整理了兩件衣裳,拿出來說道;「俺知道了,你就放心吧,喝了這幾服藥就好了!」
趙小麥點點頭,又到裡面跟皇甫老太打了招呼,這才接過金玉手中的鋪蓋,去廚房提了煤油燈,又叮囑了幾句,讓晚上關好院門,這才摸著黑出了門。
金玉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心中湧起一抹說不出的酸甜苦辣,直到聽見藥撲出來的聲音,這才趕緊進了廚房,將藥端下來,倒出一碗來,又加了水熬上。
皇甫老太將阿寶交給麥香之後,聞著藥味也出了正屋,問了一通,金玉照舊回答了,皇甫老太畢竟要比趙小麥精明,低聲道:「金玉,我是你娘,有什麼事情你咋還瞞著我?」
金玉一聽,或許是因為這事情壓在心裡太久了,皇甫老太這句話正好觸動了她心裡的弦,那眼淚就嘩嘩的流了出來。
皇甫老太一瞧,當即就有些慌亂,一把抓住金玉道:「金玉,你是不是得了啥大病?」
金玉趕緊一抹眼淚:「娘,您別著急,不是啥大病,就是因為孩子的事情,俺找許大夫開了幾服藥,許大夫說了,吃吃就好了!」
皇甫老太一聽,這才放下心來,看著金玉歎口氣:「都怪我啊,這幾年看你總不上身,又是拜佛又是栓娃娃的,還總嘮叨你,讓你心裡堵了吧?金玉,這事咱也不能急,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麥香也很聰明,如今都識字了,是越來越出息,就她一個我也心滿意足!」
金玉低聲道:「娘,俺知道,你放心吧,許大夫說了,這藥吃了肯定能好,你別擔心,但是這事不要跟麥香爹說,俺怕他多想!」
皇甫老太點點頭:「我知道,你也放寬心,以後我不會再提這件事了!」皇甫老太說著,出了門。
金玉咬咬唇,她知道娘這會兒心裡肯定不好受,可是娘向來精明,她沒看見也就罷了,如今看見了問,她是從來沒有成功在娘面前撒過慌的,當下就歎口氣,待第二次的藥煎好了之後,過濾出藥渣,跟第一次煎好的藥混在一起,又小火熬了兩刻鐘,這才盛出來,微涼之後,咕咚咕咚喝了。
麥香正在炕上逗弄著阿寶,如今阿寶已經是六個月了,早已經坐的穩穩的,小身子很是靈活,不時的將身體四周的荷包、帕子等東西勾到自己身下,咧著小嘴,呵呵的笑著,偶爾還想要爬,只是那胳膊實在是軟,一會兒就貼在炕上爬不動了,麥香怕他自己憋著自己,這會兒就趕緊抱起來,他卻不願意,非要自己坐好,一會兒又爬,又跌倒。來來回回的,倒是自己玩的快活。
楚一清去瞧了蘑菇之後,進了屋,見到他那可愛的樣子忍不住大笑,當下就將上次給他買的泥人跟面具拿出來,讓麥香跟阿寶一起玩。
「姨,給俺買紙了嗎?」麥香將面具全都給了阿寶,抬了頭眼巴巴的看著楚一清。
楚一清輕輕的刮了她的小鼻子:「忘記別人也不能忘記我們麥香的,在我炕上呢,還有幾隻筆,你自己去看看!」
麥香一聽,立即歡呼雀躍起來,一會兒就全部搬了過來,又生怕阿寶撕了,放的離阿寶遠遠的,摩挲那紙喜道:「姨,學堂裡就俺的紙張質量好,不透墨,同學們都羨慕呢!」
「那是自然,你姨淨給你挑好的!」這會兒金玉喝完了藥,關好了雞捨的門,也進來道,「還有這筆,那夥計說是狼毫呢,可金貴了,俺不讓買,你姨非給你買,你可要好好的珍惜!」
麥香聽了這話,立即就拿起那兩隻毛筆瞧,果真毛色順滑,握起來非常的舒服,當下趕緊喜滋滋的道了謝,就抱著那紙跟毛病去跟皇甫老太顯擺了。
「妹子,這衣裳做起來了,俺看著這粉色的一身襯你的膚色,就按照你的尺寸做的,你瞧瞧中意不?」金玉上了炕,打開炕上的櫃子,將那身衣料翻了出來。
楚一清本想拒絕,但是一聽是按照自己的身量做的,她身材高挑,比金玉高一截,金玉自然是不能穿的,當下就責怪道:「說好了都是給你的,你怎麼又挪給我一身?我那包袱裡還有幾身衣裳呢,再說整日在地裡,也不用穿好的!」
金玉一聽這話就笑道:「妹子還要去鎮裡跟人談生意呢,這都不用穿好的,那俺就更不能穿了,你說是吧?」金玉說著,將衣裳在楚一清的身上比量了一下,又打量了,這才說道:「嗯,真好看,妹子臉白,穿什麼都好看!」
楚一清正要接過,卻聽得阿寶在那兒握著泥人昂著小腦袋,跟著金玉說道:「可……」
楚一清一愣,立即轉向阿寶,欣喜的問道:「阿寶,你說什麼?」
阿寶搖著小腦袋,又吐出一個字:「看……」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隱約能分辨出來。
「哎呀,阿寶這是會說話了,娘,娘,阿寶會說話了!」金玉喜得大叫,楚一清則忍不住一把將阿寶抱在懷中,一遍一遍的說著:「阿寶,叫娘!」
阿寶不樂意的努努嘴,拿著那泥人就向嘴巴裡塞,楚一清趕緊攔下,他不樂意了,一咧嘴,就想著哭,楚一清趕緊哄他,最後哄得樂了,才清脆響亮的蹦出一個字來:「爹!」
這一個爹字立即將楚一清跟金玉愣在了當場。金玉瞬時反應過來,低聲道:「這娘字發音複雜,小孩子都是先學會叫爹的!」
楚一清點點頭:「金玉姐,我知道,不管如何,阿寶會說話了就成!」
金玉喜滋滋的點點頭,拉著阿寶的小手說道:「阿寶,叫聲姨聽聽?」
皇甫老太跟麥香聽到金玉的呼喊聲立即全都進屋來,圍著阿寶不停的逗弄著,一個說要叫姥姥,一個要叫姐姐,可是阿寶誰也不理,就只顧著玩著那泥人,一會兒將豬八戒的胳膊都掰了下來。
眾人一瞧,禁不住全都呵呵的笑起來。
第二天,楚一清就開始張羅認乾娘的事情,想著趁著土豆還不到收的時候,把這事情辦利落了,剩下的心思專門忙土豆的事情。
跟皇甫老太一起商量,確定好了請客的名單,又將昨日裡在鎮裡買的肉啊菜什麼的都拿出來,按照一張桌子八個菜,確定了,這才跟金玉一起擇菜準備。
正忙活著,王婆子在院子門口望了一眼,便推門進來:「哎呀,這就忙活上了啊?瞧瞧這肉,可真是讓人眼饞,哎呀,還有蘑菇呢,這蘑菇可真嫩,像是剛撿的似的,咋,麥香爹又進山了?」
皇甫老太知道楚一清不想讓人知道她種蘑菇的事情,當下就接過話茬說道:「是啊,一早上山去撿的,正好明日宴席上用上!她嬸子,明日你可得早來!」
王婆子喜滋滋道:「那是,這樣的好事俺一定早來,不過說真的,姐姐你真是好命,這樣好的干閨女上哪兒找去?你不知道,現在村裡的婆子都羨慕成啥樣子了,還聽說隔壁梁家屯的都來跟你家兌換麥種了?那梁家屯的人都清高啊,仗著自己村裡出過一個舉人,一個個的,好像那舉人都是自家的似的,見了外村的人,都是等著人家先打招呼的,如今那村長都親自帶著人來求咱家楚姑娘呢,這說出去,真是有面子!」
皇甫老太一邊哄著阿寶,一邊說道:「她嬸子,你也別誇了,這都是人處的不是?什麼本事不本事的,我們圖的是感情,是人!」
王婆子趕緊道:「那是那是,當時楚姑娘什麼都沒有的時候,姐姐不也照舊麼,是咱們村裡那些人眼紅麼!」王婆子說著,走過去的時候看到那黃瓜,忍不住撈了一根,她自然知道這東西金貴,當下也不好意思吃一根,就掰了個黃瓜肚,不好意思的笑笑,當即咬了一口。
金玉正在那洗菜呢,當下就覺著有些心疼,但是這日子是王婆子給算得,也算是上賓,不好說什麼,給楚一清使了個眼色,趕緊洗完了,端進廚房去。
王婆子接過皇甫老太遞過來的板凳坐著,卡嚓卡嚓的啃著黃瓜,那臉上的笑意都藏不住:「哎呀,這金貴東西可真是稀罕,托姐姐的福氣才吃上呢!」
皇甫老太見她一進門就不停的說好話,那眼睛又咕嚕嚕的瞄著院子中的物件,當下就問道:「她嬸子,你今日來有事?」
王婆子立即揮揮手:「沒事沒事!」因為說的太急,那黃瓜沫子滿天飛。
皇甫老太趕緊將阿寶移到一邊,生怕被那唾沫星子濺上。
王婆子不好意思的笑笑,三下將那黃瓜吃完了,這才說道:「姐姐,這下子楚姑娘賺了不少錢是不?」
皇甫老太一聽這話,當即就警惕起來,說道:「哪裡有什麼錢?這五十畝地的畝產量是比過去幾年多,可是因為不是自家做,又是找人又是管飯的,再加上還換了大水車,沒有賺反而賠了,也幸虧是看的是長遠的路子,這下半年苞米收成好一些,或許還能回點本錢回來!」
王婆子見皇甫老太說的滴水不漏,當下也就不好開口,悶著坐了一會兒,見天色不早該回家做中午飯了,也就起身告辭。
皇甫老太抱著阿寶不方便,立即讓金玉送出門去。
金玉送完王婆子,見她走遠了,這才低聲道:「娘,俺看著王婆子一進來那眼睛就嘀哩咕嚕的亂瞟,像是有什麼事,她跟你說什麼事情了嗎?」
皇甫老太搖搖頭:「沒說,只是打聽一清賺了多少錢,我給塞了回去。」
金玉沉吟了一會:「王婆子莫是要借錢?」
皇甫老太皺皺眉:「不會吧,她家就一個閨女,如今於二餅在鎮裡做活,王小寧也才三歲多,不到開蒙上學堂的年齡,哪裡需要用錢?」
金玉想了想也是,又不用給兒子成親女兒做嫁妝,也不蓋屋,是沒有用錢的大地方,當下就說道:「不管了,她不開口咱們就當做什麼不知道!」
皇甫老太點點頭,就見趙小麥送請柬回來,臉上帶著喜色,問道:「妹子在不?俺打聽到梁家屯有些好豆種,據說去年這十里八鄉的就他家收的多,換做往年,人家或許不給外村人換,這次不是正好梁個屯的村長來咱們家兌換過麥種嗎?興許能找他幫幫忙!」
楚一清在屋裡聽見這話立即出來問道:「趙大哥知道是哪家嗎?」
「俺也是聽村長說的,具體哪家不知道,但是梁個屯的村長家俺是知道的,要不下午去看看?這麥子收了,地也閒出來了,可別拖太長時間,現在天干日頭毒,將地曬透了還要澆水。」趙小麥又問道:「今年那背上還種玉米不?妹子是不是有別的打算?」
楚一清這幾日一直在計劃種圓蔥的事情,誰知道那日看了看日曆,今年竟然閏四月,往年白露都在六七月份,今年的白露就到了八月份,既然如此,那就空出四畝地來,剩下的二十畝種上黃豆跟玉米,因為大家都種黃豆跟玉米,所以這價格就上不去,剩下的二十幾畝地她打算種些菜,這樣也能多賣些錢。至於黃豆跟玉米,不行就再按照原先的法子,有了閒錢去別的村買現成的。
楚一清當下就說道:「行,那下午我們去村長家一趟,讓他幫忙給打聽打聽!」
趙小麥趕緊應了,又去撿了柴火劈了,一摞摞的排好,準備明天的使用。
中午吃了飯,歇過了晌,趙小麥就駕著車,拉著趙小麥跟金玉一起去了梁個屯。
梁個屯不離著去鎮裡的那條大道,下了路之後走了五百米,就看見村子口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專門寫了梁個屯出了個舉人的事情。
金玉不識字,聽楚一清解釋了,當下就說道:「瞧瞧,這十里八鄉也就梁個屯出了個舉人,怪不得人家村裡人都不將別村人瞧在眼裡呢!」
楚一清笑笑:「他們梁個屯雖然出了個舉人,可是沒有私塾,前幾日還有人打聽著想要送到許大夫的私塾呢,咱們上家村以後也會越發展越好的!」
金玉聽了楚一清這話,當下也就自豪起來,沒有了先前的那種怯懦感,面上也輕鬆起來。
到了一家青磚瓦房的大門前,趙小麥停住了牛車,指著那家道:「這就是村長家,那中舉人的後生就是村長家的遠親,如今全家人已經不在村裡住了,就將這房子讓梁村長照料著。」
楚一清點點頭,也下了車,正準備喊人,就見那打開的屋門裡便迎出一個人來,正是梁仁。
「哎呀,這不是楚姑娘麼,俺剛才在屋裡瞧著眼熟,果真是沒瞧錯,這是什麼風將你吹來了?」梁仁一邊說著,一邊接過趙小麥手中的韁繩,拴在屋前的樁子上,將三人讓進屋來。
進了屋,楚一清將帶來的點心放在桌上,笑道:「這次是來麻煩梁叔的,一點點心,別嫌棄!」
「瞧楚姑娘客氣的,上次還不是麻煩了楚姑娘,楚姑娘能來就是給俺面子,還帶什麼東西啊!」梁仁媳婦從屋裡出來趕緊倒了水,客氣道。
「這位是嬸子吧?嬸子好!」楚一清三人趕緊起來問好。
「甭客氣,你梁叔回來一直誇你,說楚姑娘是咱這十里八村頂尖的人物,今日一見果真是如此。」梁仁媳婦笑道。
這梁個屯到底是出過舉人的,一個家裡轉的女人也能說出這番話來,當真讓三人刮目相看。
「楚姑娘你說,到底需要俺幫什麼忙?」梁仁問道。
「是這樣,我聽說梁叔的村裡有一家豆種特別好,畝產高,所以就過來問問,能不能買上二百斤回去做種子?」楚一清當即說明了來意。
梁仁一聽立即道:「你是說沒尾巴老李家啊?他家的豆種確實好,一般別的地畝產最高五十斤,他家卻是產了一百斤的。本村的人去求,還拿把拿把呢,外村一般都是不買的,不過上次他也去過你家,就在那幾個人裡面,俺覺著他既然能買你家的麥種,那楚姑娘就能買他家的豆種,是不是這個理?」
楚一清一聽,想不到這麼巧,當下就說道:「那就麻煩梁叔跟我們介紹介紹吧,我們不知道他家在哪呢!」
梁仁當即站起身來:「沒問題,咱這就去,前幾日他家裡剛種好了今年的豆子跟玉米,這會兒也沒什麼活,一定是在家裡!」
梁仁媳婦一聽立即道:「孩他爹,傍晚領著人回家,在咱家住下!」
不等梁仁答應,楚一清趕緊道:「嬸子,您的好意我們領了,可是真的不能住下,家裡還有老人孩子呢!」
梁仁也就道:「不住就不住了吧,以後有機會再來!」
楚一清笑著答應了,四個人出了門一直向東走,到了村東頭找到了沒尾巴老李家,遠遠的,楚一清就看見梁李家屋前有個小畦子,裡面種的正是圓蔥,大約有三十幾棵,正到了打種子的時候。
梁仁在屋前喊了幾聲,立馬就有人出來應門,是個身形微胖的女人,膚色黝黑,長相有些醜陋,但是樣子卻是精明。
「這是老李媳婦!」梁仁向楚一清介紹道,又問那女人:「你家老李呢?俺找他有事!」
那女人趕緊笑道:「老李摸牌去了,這不剛閒下來,又沒去外地,就找幾個夥計摸個牌,村長找他啥事?」
「什麼事你個女人家家的也做不了主,趕快去叫回來,就說上家村的楚姑娘來了!」梁仁當下也不客氣,引得楚一清三人進了屋坐下。
那女人瞧了楚一清一眼,眸色有些不喜,但是還是轉身走了。
「這老李常年在外面跑,什麼活都干,這媳婦據說也是外地的,南邊的,很是精明,這豆種也是她去年從娘家帶過來的,產量就是高,不過他家的豆種賣的貴,村裡人也都有些微詞!」梁仁介紹道。
楚一清笑笑:「再貴那一畝地也不過七八斤豆種,要不了多少錢!」
梁仁點點頭;「那也是,不過今年村裡人買的也不多,一來是害怕自己不會種,怕有什麼竅門,二來這梁李媳婦跟人處的不好,一般人上門都不肯賣,生怕別人比他們家富了去!」
梁仁這麼一說,本來很樂觀的楚一清心裡就有些打鼓,剛才看梁李媳婦對她似乎並不友善,難道以前見過結下過冤仇?
這邊楚一清正琢磨著,那邊梁李媳婦早擰著梁李的耳朵來,一邊走一邊說道:「上次你不是說那楚姑娘長得五大三粗,比俺還胖麼?俺今日見的可是比誰都水靈,你這個死老頭子,竟敢睜著眼睛說瞎話?」
梁李委屈道:「俺當時光顧著裝糧食了,確實沒看清,咋,楚姑娘上咱家了?」
梁李媳婦氣不打一處來,她向來是個善妒的,加上自己長相又不好,所以看見村里長的比她漂亮的,從來沒有個好臉,這也是她在村裡沒人緣的原因。
「俺跟你說,這楚姑娘的來歷可不小,咱村裡的混混大虎兩兄弟,見了她跟哈巴狗似的,俺知道你心裡想什麼,可是這楚姑娘真的不能得罪,知道嗎?」梁李趕緊千叮囑萬囑咐。
梁李媳婦雖然有些不願意,但是這大虎二虎是這十里八村的混混,早年被梁個屯的人趕了出去,但是那厲害還是知道的,當下只能將心中的不悅壓了去,推了他一把:「你快回去吧,我不見她還不成?」
梁李趕緊回了家,見果真是楚姑娘,立即喜道:「哎呀,什麼風將楚姑娘吹來了啊,村長也在啊,坐坐坐!」
楚一清也沒有跟他客套,當即說明了來意,梁李微微的有些猶豫,轉眼看了自家媳婦一眼,這才道:「楚姑娘,不瞞你說,這豆種是俺家婆子從自家娘家帶來的,她說了算,要不俺跟她商量商量?」
楚一清點點頭,那梁李立即拉著自家媳婦就去了院子外。
楚一清在屋裡坐著,心裡卻想著屋外的圓蔥種子,那些種子至少能打兩斤種子,能種四畝地,加上她手裡的種子,就是八畝,數量也算是可觀,只是不知道這梁李家對這圓蔥知道多少,是不是自己打算留著種的!
一會,梁李從屋外進來,那梁李媳婦卻沒跟進來。
「俺家婆子說,楚姑娘也是兌換了麥種給俺家的,再說又是村長帶著來的,自然應該是賣給楚姑娘,只是這價格麼,不能便宜,別人多少錢咱們就多少錢,八個錢一斤,您看咋樣?」梁李腆著臉問道。
這價格確實是比一般的價格高,而且還高出不少,這黃豆的價格在五個錢左右上,普通豆種也就不過十一個錢兩斤,這梁李家的,至少貴了兩個半錢。
金玉一聽這價就有些皺眉,正要對楚一清說什麼,就聽楚一清道:「行,價格好說,再問一句,這屋前的是什麼種子?似乎沒有見過?」
一聽楚一清問,那梁李就說道:「誰知道是什麼種子,也是俺家婆字去年回家帶來的,俺就隨便丟在那兒,長出來又開了花,也沒見結什麼果實,味道還怪難聞!」
楚一清一聽,原來這梁李家的人不認識圓蔥,這圓蔥跟西紅柿一樣,也是從海外傳來的,也叫做洋蔥,這時候估計很多人都不認識,還以為在地面上結果子的。
「梁李叔,您看這樣行麼,那外面的三十幾棵東西我也要了,另外要二百斤的豆種,一共給你二百個錢怎麼樣?」楚一清問道。
那梁李沒有想到丟在外面的東西能賣錢,這幾日他還嫌棄那味道嗆鼻,想要鏟了呢,當下就欣喜的跑去跟自家媳婦商量,回來的時候就滿口答應。
將豆子跟那圓蔥種子撞在車上,從梁個屯出來,金玉忍不住埋怨道:「妹子,那豆種也太貴了,整整的高了六成呢,還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價格呢!」
楚一清笑笑:「剛才我看過那豆種,很像以前我見過的一種叫做霸王豆的種子,這種霸王豆種好了,一畝地能有六百斤的產量。」
金玉一聽,立即瞪大了眼睛,這黃豆畝產是不高的,一般也就畝產五十斤,豆子的價格又不高,所以近幾年很多人都不願意種了,也就種些自己家壓油吃,不過除了豆油,還有一種菜油,所以這豆子雖然產量低,價格卻上不去,如果真的能有六百斤的產量,那就是比種小麥還賺錢!
「還有這些蔥頭,其實就是上次我帶來的圓蔥種子,只是沒有曬乾搓出來而已,加上這些種子,我估計那圓蔥種上八畝沒有問題!」楚一清稀罕的看著那些蔥頭。
「哎呀,怪不得妹子要這些蔥頭呢,俺還想著聞著味道怪嗆鼻的,原來還是稀罕物?」金玉這才明白過來。
「還是妹子懂行情啊,只是看那個梁李媳婦不像是善茬,會不會以後知道了找咱們鬧事?」金玉又擔心道。
楚一清一想,這也是個問題,但是眼下卻顧不上,明日裡擺完宴席就要點豆子、玉米,緊接著還要出土豆,實在是有些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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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黃豆的產量低,據說在現代一般都是四五百斤,尤其是近幾年,基本上很多農村都不種黃豆了。麼麼大家,昨天很多親親給小妖留了言,小妖看了很感動,謝謝大家的支持了!鞠躬感謝。這章字數有些少,離一萬差了四百字,小妖以後補上,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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