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一愣,那手裡的抹布就掉在了地上,許久,這才氣憤的喊道:「小屁孩,瞎說什麼?還不快上學去?」
麥香不樂意的皺皺眉,「誰瞎說了?齊公子這麼喜歡阿寶,阿寶也喜歡齊公子,不是正好麼?」
金玉臉色又是一變,上前走了一步,作勢要追出去:「哎呀我的小祖宗,這種話是你這個孩子說的?趕緊走,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你只要學好繡工,念好書就成,這麼小的人,腦袋裡整日都裝的什麼?」
麥香站在屋外,像個大人似的皺皺眉頭,「娘,俺不是小孩子了,都八歲了,村裡的荷花跟俺同齡,據說連親事都定了!俺心裡明白著呢,你讓俺姨抓緊吧,據說村裡的花嬸子喜歡齊公子呢,這幾日天天往村長家跑,姨再不快點,齊公子就成了花嬸子的丈夫了!」
金玉氣的就要追出去,皇甫老太趕緊說道:「麥香,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管,快去上學吧!」
麥香見皇甫老太發話了,只能歎口氣,轉身走了。
金玉見麥香走了,這才回身道:「娘,你說這麥香怎麼什麼都懂?這種話也是亂說的?」
皇甫老太給阿寶扯了扯衣服,沾濕了手巾擦了擦臉,這才慢騰騰的說道:「麥香不小了,八歲,這個年紀擱在過去也有定親的了,如今日子好了,大家不願意那麼早定下兒女的親事就是了,可是最晚還有四年,麥香的親事就要定下不是?你別總將她當做小孩子看,這些日子,麥香跟著一清,是學了一些東西的,你看看那字就知道,又工整又漂亮,麥香與你不一樣,你是讓我給耽誤了,麥香這孩子心氣高的呢!」
金玉皺皺眉,「娘,你的意思是麥香說的對?齊公子跟妹子……」
皇甫老太又慢悠悠的給阿寶擦了小手,淡淡的看了金玉一眼:「我可什麼都沒說,我只是說麥香是個好孩子,至於一清的事情,她心裡有數,你不用著急!」
金玉咬咬唇,老太太不知道實情,還以為楚一清在等那個莫須有的丈夫,自然不著急,可是她是知道實情的,妹子的命這麼苦,當真有個男人心疼那也是好的,只是這個齊公子看著體面,不知道人怎麼樣,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金玉看著他,總覺著高深莫測,讓人看不明白。
「娘,你說這齊公子是個怎麼樣的人?」金玉一邊阿寶洗手洗臉的水到了,重新換上一盆,用熱水調了,試好了冷熱,端過來,接過那小手巾,給阿寶擦著屁股,一邊問道。
「你以為你娘是那算命的斷吉凶的?那麼會瞧人?齊公子是個什麼樣子的人,你仔細的瞧著便是,反正這日日見!」皇甫老太抬高阿寶的屁股,讓金玉洗著,漫不經心的說道。
金玉擰了手巾,將阿寶的屁股擦乾,輕輕的拍了拍,抹上楚一清做的爽身粉,端起臉盤道:「娘不是一直說吃過的鹽比俺喝的湯都多麼,當年相看麥香爹的時候,娘一眼就看中,說這人實誠,穩重,是個會疼人的,這麼多年下來,麥香爹也確實是這樣,娘沒有看走眼,平日裡村裡人的,娘也會說這個人辦事地道,以後可以多接觸,這個人不行,小人,以後能不走動就不走動,如今讓你看看齊公子,你咋就不會瞧了呢?」
皇甫老太瞪她一眼:「我也就是個農村的小老太太,這村裡的人,是惡是善,都帶在臉上,可是齊公子不同,他是見過大世面的,我還當真瞧不透!」
金玉一聽,哦了一聲,似乎若有所思,正端著盆子發呆,就見趙小麥送飯回來,趕緊接過鍋子跟碗洗了,全部收拾好,就去蘑菇房幫忙。
蘑菇房裡,楚一清正提著水,用手一點一點的向那料面上淋著水,金玉趕緊過去,學著她的樣子,淋著另外一排。
累了,歇息的時候,楚一清看著只淋了一半的料面有些發愁,這種蘑菇濕度控制很重要,可是沒有噴灑,用手控制,不但控制不好,也費時費力,想了想,就站起身來對金玉道:「金玉姐,村裡除了於大哥會做木匠,就沒有別人了嗎?」
金玉一聽,趕緊停下手中的活,歎口氣:「還有一個人會,只是那人……就是吳家的五小子,以前也是做木匠的,後來改行做瓦匠,這不摔下來摔斷了腿!那日俺倒是看著楊氏跟他回來,收拾著也很利整,不想之前那樣,但是那人一向是瘋魔慣了的,不靠譜!」金玉頓頓又問道:「妹子是想做什麼?看看麥香爹會不,不會就去鎮裡找人做,那五小子,咱們還是躲著點吧!」
楚一清點點頭:「做個噴灑,再做幾樣家什,如今我們家種了土豆、大姜,還有這蘑菇,都需要一些新的家什,正好明日去鎮裡,一起做了就是!」
金玉點點頭:「早知道這樣,當年麥香爹就應該去學個木匠,只因為這木匠活要到人家家裡去住,俺覺著不放心,所以就沒讓他學,一直在外面店舖裡給人打下手,也沒有學到什麼本事!俺更是什麼都不會,收拾家裡這一套還成,外面的事情就不行了!」
楚一清見她一下子感歎出這麼多來,當下笑道:「金玉姐,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一下子多愁善感了?有什麼事嗎?」
「沒事沒事!」金玉趕緊道:「就是有的時候俺覺著自己沒本事,心思比不上娘,這認字如今連麥香都比不上了!」
楚一清趕緊道:「金玉姐說的這是什麼話,你跟趙大哥都是老實人,心善,這點就夠了,再說這莊稼地裡要什麼本事?勤勤懇懇就成了,我這心裡一直對金玉姐還有大娘感激敬重的,可不能讓你這樣妄自菲薄!」
金玉一聽立即笑道:「還是妹子會誇人,本來俺這心裡空落落的,如今倒靜下來了!」
楚一清也是笑笑,兩人歇夠了也就繼續忙活,一上午勉勉強強將四排料面全都撒上水,看看天色不早,正準備洗手去做飯,就見李家的站在大門外張望。
「李家嫂子,快進來!」楚一清出了屋,熱情的喊道,金玉聽見了,也跟出門來問道:「李家嫂子,這幾日都沒有見你,也不過來串門,忙什麼呢?」
李家的在趕緊推門進來,邊走邊說道:「還能忙什麼,這不是跟著大傢伙進山麼,這幾日不見,楚姑娘,金玉妹子,你家大變樣啊,那是雞捨吧?哎呀,這小雞可真健壯,還有這院牆,也節食,那院牆上是啥子花?是不是牽牛花?可真別說,金玉妹子,自打楚姑娘來了,你家這變化可真大!」
楚一清趕緊客氣了幾句,「雞崽子是自己孵的,麥香跟阿寶都是長身體的時候,自己養雞拾點雞蛋吃著方便,這院子裡又是牛又是雞的,將院子圈起來也安全不是!」
李家的點點頭:「原先看著楚姑娘細皮嫩肉的,像是大家閨秀,誰知道這麼會拾掇家,金玉妹子,咱們是給比下去了!」
楚一清實在不擅長這些閒話,看看天色也不早,怕耽誤了厲煌吃飯,當下就又說了幾句,就進了廚房。
「李家嫂子,來,咱們在院子裡聊聊天,今天天色好,這太陽也足,曬曬人也精神!」金玉搬出兩個小板凳來放在屋門前。
李家嫂子也不客氣,坐下,看著趙家的院子,感歎道:「咱這村子裡,還當真沒有像你家這樣似的,這麼紅火的小日子,看著就讓人羨慕!」
金玉也點點頭:「李家嫂子,不怕你笑話,現在俺這心裡也是滿足,咱們女人家的,嫁了人生了孩子組建了家,不想金錢銀錢,只要家裡人平平安安的,守在一起,能吃飽穿暖就不錯。以前麥香爹在外面做工的時候,白日裡還好說,家裡有老人孩子還有地裡的活計,一個人忙著忙著,也就不覺著什麼,可是到了晚上,心裡就害怕,晚上睡覺也不踏實,可是有男人在家就不一樣,覺著心裡有個依靠,睡覺也踏實!」
「金玉妹子,你這話算是說到人的心坎裡去了,俺還不是,天天的盼著你二哥能回來,這不,今日裡捎了信,說是明日你二哥跟鐵栓都回家,俺這高興的,幹什麼都沒有心,這會子連飯都不想做,就想著找個人說說心裡話,不說出來啊,這心裡憋得慌!」
「李二哥跟鐵栓要回家?這可是好事啊,鐵栓算起來從過年走了就沒有回來過吧?」金玉聽著也是歡喜。
「嗯,這都三個多月了,你二哥倒是經常去看他,說是身體都好,夫子還誇他,倒是一個省心的孩子,這不後日就是他生日,回來過個生日,也正好今年要考童生試,私塾的書也讀得差不多,要讓回家讀,準備考試,這後半年就在家了,俺也有個伴了!」李家嫂子滿眼都是喜氣。
「是啊,鐵栓要考童生試啦,可真快,還以為還是原先的滿地亂跑的小娃子呢,如今都要考試做秀才了!」金玉當下感歎道。
「你家麥香都八歲了,鐵栓比麥香大六歲呢!」李家嫂子似乎終於將心裡的喜氣發洩出來了,當下看著楚一清在廚房忙,就說道:「那俺就告辭了,這會兒說了話,心裡也平靜了,他奶還在家呢,俺就回去做飯去!」李家的站起來,又對著廚房裡的楚一清說道:「楚家妹子,多謝你上次發芽菜的法子,俺試著發了一些,當真是好吃,這下子鐵栓回來也有菜了,不用日日干啃餅子!」
楚一清趕緊擦了擦手,從屋裡走出來笑道:「李家嫂子客氣什麼,你是金玉姐的好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說,咱們都鄉里鄉鄰的住著!」
李家一聽,不好意思的望了望那雞捨,搓搓手說道:「楚姑娘,那俺就再麻煩你一件事情成不?」
楚一清點點頭:「李家嫂子說便是!」
「俺看你這雞捨建的當真稀罕,俺家鐵栓回來,這後半年要備考,俺也想著給他添添營養,養幾隻雞下蛋吃,不知道楚姑娘能不能賣給俺幾隻雞崽子,順便教教俺怎麼養雞,成不?」
楚一清一聽,立即笑道:「沒有問題,李家嫂子,說什麼買不買的,正好我打算孵下一批雞崽子,村裡人想要養雞的,就到我這兒來拿,就只給個雞蛋錢就成!」
李家嫂子一聽,立即喜道:「那感情好,只是怎麼就給個雞蛋錢呢,雞崽子有雞崽子的價錢不是?那今天就這樣,楚姑娘,雞崽子孵出來,招呼一聲,俺來取,價格就按集市上的算!」
不等楚一清說什麼,李家嫂子就喜氣洋洋的打開院門走了。
「妹子,你還孵雞崽子嗎?」金玉跟著楚一清進了廚房,見飯菜做得差不多了,也就撿了碗筷準備擺上去。
「嗯,這雞捨盛放一百隻雞沒有問題,上一次其實那雞蛋是打算給麥香吃的,買的時候那人隨口說了一句,她家是有公雞的,怕你捨不得吃,就那麼隨口一說,誰知道你竟然當了真,後來我一瞧家裡地方寬敞,養點雞孩子吃蛋也方便,大了還可以買貼補一下不是?就試著孵化了一次,沒有想到當真成功了,剛才你聽李家嫂子的話,這村裡的地被我租了,人都閒下來了,看著我們養雞,心裡肯定也活動,所以這次就多孵一些,有人願意養的,就給他們養,出個雞蛋錢就成,沒人願意要,咱們就自己留著養!」楚一清將酸菜粉條盛在碗裡,說道。
「大家心裡活動,但是肯定沒有幾個像李家的這般敢行動的,那日你也聽王家的說了,以前村裡人也養過雞,尤其是村長家,養了十幾隻,結果發雞瘟,死了一大半,那次雞瘟,村裡的雞也都遭了殃,從那之後,大家就都不養了,一來沒有閒餘的糧食養,二來就怕雞瘟跟黃大仙,大家也就這麼看看,俺瞧著,想養的人多,但是真正養的人不多!」金玉端著碗筷說道。
「沒事,那我們就自己養,只要別落下一個咱家吃獨食的名聲就成!」楚一清將菜盛出來刷了鍋,又炒了一個臘肉,單獨盛出一小份來,說道:「金玉姐,你先擺著桌子,我把這個給許大夫送去,總歸是阿寶的恩人,他家剛剛安頓下,我去看看還缺少什麼,明日正好去鎮裡,卻什麼就給他家買著!」
金玉嗯了一聲,「去吧,剛才麥香下了學,俺讓麥香去喊齊公子,你回來吃飯也晚不了!」金玉一邊說著,一邊將菜擺上桌。
楚一清點點頭,將那兩個菜扣好,放在食盒裡,又放上兩塊白面跟苞米面混合的餅子,這才提著出了門。
原先破舊的四間小倉房如今已經被收拾的一新,又在外面加蓋了一間小廚房,如今那個叫做許枝的丫頭正在廚房裡忙碌著,聽見楚一清叫門,便趕緊出門來,那臉上一層層的土灰,看起來甚是狼狽。
「楚姑娘,您來了?」許枝見是楚一清,就有些尷尬,趕緊擦擦臉。
楚一清提著籃子上前,突地一皺眉:「許枝,你鍋裡做的什麼?是不是糊了?」
許枝一聽,哎呀的叫了一聲,手忙腳亂的衝進廚房,緊接著傳來鍋蓋子落地的聲音。
楚一清趕緊將食盒放在一邊,緊跟著進去,就見許枝正在向鍋裡添水,鍋台下那柴草都被扒拉了出來,火星子亂冒。
楚一清趕緊過去,將柴火撲滅,那屋裡頓時嗆的厲害,正待要拉著許枝出來,就聽見屋外響起許大夫的聲音:「枝兒,不會做就別做了,哎,都是爺爺不好!」
許枝本來就被嗆得眼淚直流,當下聽了這話,竟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楚一清趕緊將她拉出來。
許大夫正向這邊走過來,一見楚一清,當下一愣:「楚姑娘在啊,哎,今日讓您笑話了!」
楚一清看看許枝那灰頭土臉的樣子,當即就明白過來,趕緊拉著許枝到了院子的水井邊,給她洗了臉,低聲安慰了,這才撿起先前放下的食盒說道:「笑話什麼,許大夫,今天我做了兩個菜,還有幾個餅子,先將就著吃著,一會晚飯的時候,我教許枝做飯!」
許大夫趕緊道了謝,又看了看許枝道:「孩子,別哭了,都是爺爺不好,以前你在家的時候,丫鬟老媽子伺候著,哪裡做過飯?是爺爺委屈你了!」
許枝不說話,捏著衣角,緊緊的咬著唇。
「算了,別哭了,剛剛洗了臉,別再哭花了,快進屋跟你爺爺吃飯去吧!」楚一清提著食盒拉著許枝進了屋,將飯菜拿出來,擺好,那許枝一看,趕緊去廚房拿了筷子出來,不斷的道謝。
退讓了一番,許大夫跟許枝這才坐下來,狼吞虎嚥的吃了,直誇楚一清的手藝好。
「楚姑娘,我有你的手藝就好了,可惜我笨,學了幾日,剛會燒火,做的那飯實在是嚥不下去,這幾日我爺爺都沒有吃好,都瘦了!」許枝咬了一口餅子,愧疚道。
腹中多少墊吧了,許大夫放下筷子跟楚一清解釋:「楚姑娘,不瞞你說,枝兒在家也是嬌生慣養的,這一下子落了難,是吃盡了苦頭,她又怕請教別人,洩了底,所以這幾日就自己琢磨著給我做飯,這幾日是苦了這孩子!」
「許大夫,你為什麼不去找我?幸虧今日我來瞧瞧,難道你們爺孫兩個打算就這麼過下去嗎?」楚一清有些不悅道。
「哪裡敢勞煩楚姑娘!前幾日都是在村長家吃的,就這幾日我們搬過來自己開伙才這樣,幸虧還有一些村長家做的餅子,我們用水泡泡也能吃!」許大夫趕緊道。
「許大夫,你在上家村留下來,我們全村人都歡迎,以後有什麼困難就直接說,不用外道!」楚一清說著看看時辰,生怕金玉他們等她吃飯,當下就站起身來說道:「說好了,今日晚上的時候,我來教許枝做飯,家裡還有客人,那我先回去!」
許大夫跟許枝趕緊站起來送客,一直將楚一清送出屋門好遠,楚一清一再讓他們停步,他們這才停住。
兩人望著楚一清走遠。
「爺爺,楚姑娘可真是好心人!」許枝低聲道。
許廷點點頭,「也虧了因為她,我們祖孫兩個才有這個活命的機會,這恩我們以後是要報答的!」
許枝咬咬唇點點頭:「爺爺,我知道了,咱快回去吃飯吧,那飯菜一會兒涼了,爺爺吃了又該不舒服!」
許廷點點頭,又道:「反正你在家也沒有什麼事情,我聽說楚姑娘是建了個蔬菜大棚的,一會晚上楚姑娘來的時候,我想著問問,看看能不能讓你去幫忙,如今我們只能在上家村生活了,靠山吃山,靠地吃地,你以前學的那些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都用不上了,也該學些養家餬口的本事,等穩定了,在拜託楚姑娘在這兒給你尋個人品好的婆家,枝兒,你就別胡思亂想了,爺爺知道你心裡不甘,可這是咱們爺孫兩個的命啊!」
許枝垂下眼簾,眸中盛滿了落寞,但是還是強顏歡笑道:「爺爺,我知道了,我會好好學得,你放心吧!只是這婆家的事情,不急,我現下什麼都不會,這樣去了婆家也是被人嫌,等過幾年再說吧!」
許廷一聽,知道許枝還是不甘心,但是這日子還短,等久了,許枝這心氣壓了下來,就行了,於是也就點點頭,祖孫兩人攙扶著進屋吃飯。
「怎麼這麼久才回來?」見楚一清進屋,金玉趕緊端了水讓她洗手,又低聲問道:「那爺兩個過的怎麼樣?」
楚一清搖搖頭,也壓低了聲音:「那許枝根本就不會做飯,兩個人糊弄呢,晚上我答應了去教她做飯!」
金玉一聽,又道:「晚上你不是要教方生菜式麼?算了,這事交給俺,俺去教她!」說完,又歎口氣;了:「那孩子瞧著也是的大家庭出來的,眼下落了難心裡還不知道怎麼苦呢!」
楚一清正要再說什麼,就聽見麥香在那兒喊道:「娘,姨,快來吃飯,一會俺還去上學呢!」
楚一清趕緊笑道:「好好好,咱們先吃飯,可別耽誤了麥香上學!」
麥香朝著楚一清嘿嘿的笑笑:「還是楚姨疼俺!」說著,就夾了一塊臘肉放在楚一清的碗中,慇勤道:「姨,快吃吧,姨做的臘肉比俺娘做的好吃一百倍!」
金玉倒了水也過來坐下,忍不住道:「你就嘴甜吧,以後你就認你姨做乾娘算了!」
楚一清趕緊道:「別,我還想認大娘做乾娘呢,麥香雖然不是我的乾女兒,卻是我的親侄女,一樣親,是不是?」
皇甫老太一聽,那心裡美滋滋的,說道:「還說麥香嘴甜呢,嘴巴最甜的人原來是一清,這話說的,哄的我老太婆真高興!」
「那我也給大娘夾塊肉!」楚一清笑著,也夾了一塊臘肉放在皇甫老太的碗中,喜得皇甫老太連連點頭,坐在她懷裡的阿寶,彷彿也感染到了氣氛,露出粉嫩的牙花子笑著鼓起小手來。
「阿寶,你也想吃肉嗎?」楚一清將肉夾起來在阿寶眼前晃晃:「等阿寶長好了牙才能吃呢!」
一般說來,母親跟孩子在一起的時候,行為總是有些幼稚,比如沒事總喜歡誇自己的孩子,說他今日又說了什麼話,做了好玩的事情,在沒有孩子的人看來,這些行為就有些幼稚可笑,有了孩子的人則能非常的理解。
厲煌在一旁望著,想不到那麼狂傲冷情的楚一清竟然也有這樣幼稚的一面,當下輕輕的笑笑,正待要低眸吃飯,卻猛地感受到兩抹盛滿敵意的目光,當下就抬眸望去。
二嘎子冷冷的瞪著厲煌,從楚一清進屋,這個男人的目光就一直圍繞著楚一清打轉,二嘎子自己心裡有那樣的心思,自然就也敏感,見厲煌抬眸看他,他也沒有迴避,照舊瞪著厲煌。
厲煌緩緩的勾唇一笑,二嘎子這個人他是早有耳聞的,以前也只不過將他當做鄉野村夫來瞧,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像楚一清這樣的人才,若是沒有幾個愛慕的,那倒真的是奇怪了,如今與這二嘎子對上目光,厲煌這才覺著這二嘎子似乎比他想像的還要大膽一些,至少,他警醒的意識到了厲煌存在的威脅感。
厲煌向著二嘎子、方生客氣道:「這兩位小哥似乎沒有見過,不知道如何稱呼?」
趙小麥一聽,立即憨厚的一笑,不好意思道:「你瞧瞧俺,剛才光顧著吃飯,忘記介紹了!」他說著,對厲煌道:「這位是方後生,是醉仙樓派來跟楚家妹子學廚藝的,這位是二嘎子,是俺的好兄弟,一塊幫著楚家妹子做活計!」說完,他又轉身對方生二嘎子兩人道:「這位是齊公子,嘎子兄弟見過,方後生應該是沒有見過,今天就算是認識了,以後就是在一個鍋裡吃飯的交情!」
三人皆都點點頭,也算是認識了,那方生還好,臉上笑嘻嘻的,嘴巴也甜,只是瞧著二嘎子跟厲煌的氣氛有些奇怪。
趙小麥說的高興,想想下午似乎沒有什麼活計,當下就去拿了苞米酒出來,四個大男人,竟然喝上了。
因為齊公子在,金玉也不好意思阻攔,只能站起來說道:「既然你們喝酒,俺再去炒兩個菜去!」
方生立即道:「嫂子,用我車上的東西做菜就成,來了這幾日,也沒有喝過酒,今日終於尋著機會,一會好好的喝喝!」
金玉一聽,更是不好推辭了,就向著楚一清使了一個眼色,讓她出來。
「妹子,俺怎麼瞧著氣氛有些奇怪啊,二嘎子跟齊公子有仇嗎?」金玉一邊從車上挑下幾個土豆來,一邊問道。
楚一清淡淡的笑笑;「我怎麼知道,許是金玉姐瞧錯了!」
金玉裝作生氣道:「妹子,你就知道糊弄俺,你當俺瞧不出來啊,這齊公子好像對你有意思呢,俺知道你是沒這心思,可是阿寶還小,你的日子還長,咱們做女人的,再強也是要個男人疼的,俺知道你心裡有道坎,可是這日子總要過不是?就將以前的事情忘記吧,趁著現在還年輕,找個伴兒一起過日子才是正經事兒,俺看著這齊公子還喜歡阿寶,只是不知道人品如何,不行咱們再細瞧瞧,如果人好,要不你也考慮考慮?」
楚一清眨巴眨巴眼,輕聲笑道:「金玉姐,你胡思亂想什麼呢?齊公子?呵呵,你可當真看走了眼了!」
金玉一怔,趕緊問道:「咋?齊公子人不好嗎?」
楚一清搖搖頭:「不是說他人不好,只是金玉姐你也不想想,如今我帶著一個孩子,瞧齊公子的家世,家裡人會允許他娶我這樣的女人嗎?再說我也沒有那樣的心思,我跟阿寶跟大娘還有金玉姐、麥香,一起過就很滿足,何必再找那麼多的麻煩?」楚一清一頓,故意問道:「金玉姐是嫌我礙眼了還是怎麼的?是想打發我跟阿寶出去啊?」
金玉趕緊說道:「你瞧你說的什麼話,真恨不得打你一頓,俺是那樣的人嗎?俺是看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趁著年輕條件好,趕緊尋思,別等著老了,一個人孤零零的,阿寶終究是要成家立業的不是嗎?老伴老伴,還是要找一個老來陪伴的,這年輕的時候,有條件你不想,別等著老了,想找的時候都來不及!」
楚一清將那土豆用瓦片蹭著皮,神態淡然道:「金玉姐,你不用說了,我沒有那樣的心思,我現在就想著把我們的家搞得紅紅火火的,將阿寶撫養長大成人就成了!腦子裡想的也是怎麼種地賺錢,沒有男人歇腳的地方!」
「你啊,你就不聽吧,別到時候後悔!」金玉抓過楚一清手中的土豆,又催她:「這幾個土豆俺還是會炒的,你還是去看看阿寶吧,這會兒吃了飯,也該睡午覺了,你去陪著阿寶睡午覺吧,這幫男人還不知道折騰到什麼時候呢,俺照顧著,你睡起來忙你的便成,不用管!」
楚一清也就不客氣,進了屋,從皇甫老太手中接過阿寶,看了一眼正跟趙小麥學划拳的厲煌,忍不住一笑,想不到都城那個病怏怏,動不動就咳嗽的上不來氣的五王爺,如今卻跟山野村民一個桌子喝酒划拳,當真是稀罕!
二嘎子一直悶悶的,見楚一清望著厲煌笑,那心裡更是不得勁,啪的一下子將筷子撲在桌上,倒是嚇了眾人一跳。
厲煌跟趙小麥也停住划拳看他。
二嘎子臉色漲紅,悶聲道:「齊公子,俺來陪你划拳!」
趙小麥是憨厚人,哪裡看的出二嘎子的心思,當下也就嚷嚷道:「齊公子,二嘎子划拳在俺們那個圈子裡可是出了名的,齊公子一定劃不過他!」
厲煌淡淡一笑,優雅的擼了擼袖子,淡聲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來比試一下吧!」
厲煌說完,還若有所思的望了旁邊站著的楚一清一眼。
楚一清皺皺眉,逕直抱著阿寶進了自己的房間,才不會理會他們幾個男人。
「五魁首啊,四個四啊……」二嘎子挑高的聲音不斷的傳過來,楚一清瞧了瞧懷中昏昏欲睡的阿寶,忍不住上前關了房門。
厲煌剛學會划拳,自然不是二嘎子的對手,很快便敗下陣來,自罰三杯,就見他緩緩的抬高被子,用袖子遮擋了,慢慢的飲下去,那氣勢,那風采,自然是不能跟鄉野村夫比的,惹得二嘎子心裡又不是滋味。
「再來吧!」二嘎子不悅的大聲嚷嚷道。
厲煌淡淡的擺擺手:「嘎子兄弟,我認輸還不成麼,這會兒阿寶怕是睡了,我們就安靜的喝點酒吃點菜就成,不要吵了阿寶的睡眠!」
趙小麥一聽,也趕緊稱是,一邊的責怪自己,竟然忘記了阿寶是要午睡的。
二嘎子一聽這話,心裡更是不大舒服,厲煌對阿寶的過分關心讓他更是覺著不舒服,當下便哼了一聲,起身向外走。
趙小麥一見,不解的一愣,趕緊追了出去。
「嘎子兄弟,你這是咋的了?」趙小麥追上去問道。
「大哥,齊公子跟俺,誰更適合楚姑娘?」二嘎子站住身子,回眸望著趙小麥,問道。
趙小麥一愣,許久才反應過來,當即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咋又提這件事情?俺不是讓你死心了嗎?楚姑娘咱是高攀不上的,你就別動這心思了!」
二嘎子見趙小麥如此說,面色又是一暗,回了身子就走向遠門。
「嘎子兄弟,你這是幹啥?好好的酒喝著,你跟誰置氣呢?」趙小麥一把拉住他。
「趙大哥,俺困了,俺想回去睡覺,那酒還是你跟齊公子喝吧!」二嘎子賭氣說著,推開趙小麥,出了遠門,向著土豆地走去。
金玉炒好了土豆絲,端著出來,見了這副情景,歎口氣,上前拉住趙小麥:「你別管他,他這是還沒有死心呢,這麼大個人,也不尋思尋思,喝了點酒就鬧騰!不管他,他一覺睡醒就知道錯處了!」
趙小麥只好點點頭,接過金玉手中的菜端進屋,朝著方生跟厲煌道:「齊公子,方後生,實在是不好意思,俺兄弟喝多了,讓你們笑話了!」
厲煌淡淡一笑:「沒什麼,嘎子兄弟也是個爽快人!」
方生也是一笑:「是啊,趙大哥,他走了,還有我們三個,我們三個痛痛快快的喝!」
三人舉杯乾了之後,方生搶過趙小麥手中的酒壺,先給齊公子倒上,又給趙小麥倒上,最後是自己,放下酒壺之後,方生向著厲煌舉杯:「齊公子,我們在這上家村遇見也是緣分,不知道齊公子家中的生意在鎮裡可有店舖?我是醉仙樓的人,以後有什麼生意,也好與齊公子來往一下!」
厲煌淡淡的覷了一眼方生,自然知道他不只是聯絡生意這麼簡單,當下不動聲色的笑笑:「那就感謝方公子了,我家裡的生意也不算大,叫做盛泰山貨行,不知道方公子可有聽說過?」
方生趕緊道:「原來盛泰山貨行是齊公子的產業,失敬失敬,齊公子不用這麼客氣,叫什麼公子,只管叫我方生便是!」
當下厲煌也就不客氣,兩人又喝了幾杯,最後加上趙小麥,邊喝邊閒聊,一頓飯吃了接近一個時辰。
楚一清哄得阿寶睡了之後,自己也瞇了一會,聽見他們還在那兒喝,也就沒過去,直接從自己的屋門出去,進了蘑菇房,拾掇了一會,將明日要買的東西記在小本子上。
蘑菇房的房門被人打開,楚一清以為是金玉,隔著兩個蘑菇隊說道:「金玉姐,這裡我能忙過來,不如你去幫幫許大夫吧,教教許枝活計!」
厲煌站在屋門口,聽了她這話,輕輕的咳了一聲。
楚一清一愣,抬眸見是厲煌,忍不住眉頭一皺:「你不是在喝酒嗎?到這兒來幹什麼?」
「趙小麥跟方生都喝趴下了,趙家嫂子在照顧他們,我也沒事可做,來看看你侍弄的東西。」厲煌走到蘑菇堆前,看著一排排的基料皺皺眉:「這些東西就能長出蘑菇來?」
楚一清淡聲道:「我也是試試,這楚寒的氣候很奇怪,我也沒有很大的把握,這不正是在摸索呢!」
厲煌看了看她,突地說道:「你當真不打算回都城了?」
楚一清一愣,轉眸看著他,「什麼意思?」
「當時你因為我被趕出都城,如今你如果想回去,我自然也有辦法!」厲煌淡淡一笑,認真的抬眸看著她:「你想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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