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冷,你告訴我,我怎麼辦?
她下了車,站在石磊身邊,垂著頭,盯著自己的鞋尖。
石磊凝著她,風中飛舞的髮絲,眸中多了幾分不忍。
「三嫂,跟我到房子裡去吧,不出幾日,我會找人來接你,你安心在這裡待著,這裡有二十四小時監控,有數名保鏢,會護你安全。」
「你是他的心腹,你這樣背著他做這些事,不怕他怪你嗎。」
石磊不說話,淡淡看了她一眼,「我於三哥有救命之恩。」領著她朝屋子裡走去。
映塵這才一愣,怪不得呢,他知曉那些事,他留他,這就是理由。
「三嫂,有人說,你生來便是禍水,秋若遠因你身染怪疾,秋若霆為你跟家裡鬧了分裂,十四歲便有了絕美姿色,那副寬大眼鏡,還請三嫂戴回去吧……」
映塵一愣,看了石磊好一會。
自大結婚,她從未再戴上那醜化她的眼鏡,因麻煩,也因不太舒服,她從未想過,秋若遠讓她待眼鏡是這一層涵義。
石磊看了她一眼,「三嫂,保重。」
他不僅有美貌,心腸更是軟的可以,絕美容顏下,純善之心,怎不讓人心動。
曾經,他不過是一個市井小混混,打架鬥毆就差殺人放火。
十七歲那年,雨天的黃昏,他被人扔出小巷,她澄澈的眸子熠熠奪目,拉起他,「以少欺多,不是英雄好漢。」
十歲的她,一身白色的公主裙,他的髒手染了她的裙子,他如天使那般降臨在他的眼前,微微一笑,「沒事,沒事,小白在,你被救了。」清潤嗓音劃入心田讓人感動。
她轉過身抱住一個少年的腿,瑩瑩星眸哀求道:「好小白,你送他去醫院吧。」
少年頭上包著層層紗布,看不出模樣,只是淡哼一聲,「自己想辦法。」
她央求之下,他抱著她離去,不多會,一輛他從未坐過的高級車子將他送往醫院。
她每天笑瞇瞇的到病房看他,看見他臉上、身上的傷,她笑瞇瞇的吹一下,溫柔的對他說,「呼呼就不疼了,你是男子漢。」
那時,她成了他善良美麗的小姐。
如此美麗又善良的小姐,三哥怎就不動心呢?
石磊離開後,映塵看著山下明媚景色,閉了閉微顫的眼簾,用力拉上那厚重的簾幕,遮去窗外明媚,她依著落地窗坐下。
身子不由自主的輕顫著。
她不該這樣猜測的,只是,事實不容許她的逃避。
他來紐約,一為工作,二為她。
她如此珍視她,定不會讓她受到絲毫的傷害,情那樣深,愛那樣熾。
她雖不知道他拿了那些老董事什麼把柄,必然知道,那些人有所為的話,必然會朝他心愛之人下手。
他曾那樣大費周章,毀了秋若遠與她的婚禮,那是傾天下的不顧一切愛意。
這也無形中,讓那些想扳倒他的人有了把柄。
木妍,便是他們對付她的目標。
與她在海遠的那些溫馨日子,不再單純是為了調理她的身子,一是為了讓木妍看清楚自己的心,二是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混淆眾人,誰是她心尖上的人。
如今,他陪她來紐約,形影不離,也是給他們造成一種假象吧。
他所作一切只為讓木妍不要受到波及,一絲一毫傷害,他都不願讓她受。
他對她的愛是那樣的深。
那對她呢?緊緊是利用嗎?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呢!
昨夜,旖旎風流,交纏的肢體與性感的撫觸激得她心跳有一下沒一下的躍動著。
她記得他深深膩吻她的耳垂,一遍又一遍,挑起了她……熱情……
激情難以自持,他伏在她耳邊低吼,「小東西,我的小東西,映塵。」
一切是假的,是假!
手不停的抖,身上像是還殘留著他的氣息,那純男性清冽中,帶著淡淡煙草的味道。
石磊那話中含義,木妍若有什麼不測。
他會不惜代價,將她拱手相讓,是這樣嗎?
她螓首埋入曲起的雙膝裡,冷,你好殘忍,好殘忍。
為什麼我還捨不得你?
明明你一直在利用我,你卻一直忘不了,怎麼辦?
我到底要怎麼辦呢?
她慌亂的摀住胸口,愣愣望著這陌生的環境。
映塵,他的絕情,源於深情,一生情感盡付於木妍,他早已無情,你還要奢望嗎?
你要這樣傻傻等待,你還要繼續等這明知沒有結果,單方面的愛嗎?
冷焰,你就如一杯濃烈的黑咖啡,也唯有真正的甜品才能與你相得益彰,木妍便是你的甜品。
你們在一起是絕配。
誰能告訴我,我在他心裡是什麼?
冷,你一次次的給我希望,讓我認為你心裡有我,卻又讓我一次次的失望,傷的一次比一次痛,你告訴我,我該怎麼?
我,不想等你了——
不想再等你了,再不想了。
她眨眨眼,落入眼底的是陌生的房間擺設。
房間舒適而溫暖,是她喜歡的風格,只是她覺得陌生。
看著英倫風的擺設,她眨眨眼,不行,她不能待在這裡,萬一,木妍真的有了什麼危險,石磊把她藏在這裡,他找不到她怎麼辦?
那他該怎麼辦?
他一定會很慌、很亂的,不行,她要回去。
她匆匆推開木門,門口黑衣男人走到微微頷首。
「小姐,有什麼吩咐?」
「我,我想要回去。」她淡淡道,那人看他一眼。
「小姐,不行,你現在不能回去。」
「我一定要回去,你沒有權利阻止我回去。」她蹙起眉,朝庭院走去。
那人面露難色,看著映塵。
「小姐,請不要讓我們為難。」
「我不曾要為難你們,你放我回去,我必須要回去。」映塵語氣堅決,眉宇間輕愁淡蹙,她一定要回去。
冷焰找不到她怎麼辦?木妍有了危險怎麼辦?
冷焰憑窗而立,深邃目光從高樓下宛如積木堆成的迷你街道上收回,落向他辦公椅上,剪指甲的男人。
「嚴寒——」
「三爺,有事請吩咐!」嚴寒嬉皮笑臉的開口,一臉討好狀,唇角勾起那惡作劇似的笑意。
「冷英修有什麼動靜?」
嚴寒撇嘴,他剛剛下飛機,時差還沒倒過來,冷焰這挨千刀的就召喚他來問東問西,他是他朋友,不是他助理跟小廝。
哎,誰讓他人緣好呢?
老白又千交代萬囑咐的要好好幫他的忙。
「幹了你!」簡單的三個字,讓冷焰皺起眉頭,幹掉他,恐怕他還沒那個本事!
他淡淡蹙眉,「你以我的名義告訴他,膽敢傷害冉木妍分毫,他與政治人物有來往,合作了一些生意……別怪他侄子不給他留情面,想守住他與那些政界名人的醜聞不爆發,不想讓冷氏企業分崩離析,讓我順利接過冷氏,不然——」
嚴寒不贊同的挑挑眉,「你,你真這麼做?嘖嘖……」
「這話若要讓秋映塵聽到,估計又要傷心個半死吧,你這人也太無情了!」
冷焰臉一沉,話鋒一轉,「那你告訴我,我不這麼做,該怎麼做?我來的當天,接我的車子便出了車禍,你讓我怎麼辦?」他淡淡反問。
映塵站在他辦公室門外,茫然的眨眼靠在牆壁上。
真的猜的好準,淡淡一笑。
石磊眉梢挑起,他從來不知道小姐這麼擰,站在門口要死要活的非無論怎麼勸,無奈之下,他只好送她回來。
沒想到送她來辦公室,會讓她聽到這一幕,此刻,就如嚴寒所說,她該多傷心?
映塵對自己笑笑,整理了整理衣服,便輕輕敲了敲虛掩的門。
聽到應門聲,她推門而入。
看到她出現,冷焰不由一怔,唇角微微勾起,走向她,攬過她的身子。
「你怎麼來了?」炯然的黑眸鎖住她,低啞的嗓音恍若上等絲緞性感地拂過她。
她心一跳,不覺張大朦朧美眸,伸手反抱住他的腰。
「我,我想讓你陪我去醫院。」她來時便想過了,沒有什麼方法比他在她的身邊更加安全,她打電話問過二叔,冉木妍在醫院。
他守在她身邊,她便不會有什麼不測了,這是她最後能為他們做的了。
秋若遠已同意離婚,他不願離婚是因木妍怕傷害她。
她不用擔心了,他們回國後,她便向法院提出離婚訴訟,離婚,她提,便不會擔憂了吧。
她抿了抿唇,水漾美眸凝著他,「你,你陪我去好嗎?」
「好!」對她的央求,他答了一個好。
早上,她隨口一問,他便生氣了,下午,他說好。
她沒刻意探索自己的心情,痛肯定有,或許已經習慣了他對她的深情,她竟不覺得有些痛了。
原來,痛也是可以習慣的,痛的最高境界是沒了感覺吧,她偷偷想。
到醫院時,以前凌亂的病房裡,異常整潔,還是木妍有辦法,讓那個愛乾淨的秋若遠又回來了。
問過護士,護士說,她陪他去復健了。
腿傷一個多月,他應該早就該好的,就是因為他不配合治療,才讓他如此……
他摟著她的肩,神色平靜如初,沒一絲波動,湛黑深眸如古潭,深沉的讓人參不透。
「冷,若有一天,我離開你了,你會不會想我。」
他停下步子,看她,淡然一笑,「你不會離開我。」他回答的霸氣凜然,語氣堅決。
映塵不說話,會的,她會離開他的。
快走到復健室門口,她刻意與他拉開距離,還不及接觸到門,透過透明玻璃,映塵倏地瞪大了眼睛。
臉色微微泛白,她倏地轉過身,撲進冷焰的懷裡。
「怎麼了?」冷焰蹙眉,語氣平板無起伏。
「那個,那個,他們沒在這裡,我肚子痛,你陪我去看醫生好不好?」冷焰眉一凜,推開映塵。
透過玻璃窗望進去,他下顎輕輕抽搐。
復健室潔白的牆壁上,女人衣衫不整,瑩白手臂圈著男人的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