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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三八九章 沙門護法 文 / 庚新

    第三**章沙門護法

    未央宮內,有一座佛堂,是劉辨平日裡苦修打坐的地方。

    要說這佛法,的確是人世間最蠱惑人心的一種信念,與人為善,求來生得報。

    劉辨是在西域時接觸到佛法,從那以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西域本來就是重佛的地方,此前龜茲也好,烏孫也罷,乃至於似鄯善、精絕等國,也都是信奉佛法的國家,香火極為興旺。有善男信女捨家求佛,更有那各國的國王前來求法,所以做那和尚,可以說是衣食無憂,自然少不了雞鳴狗盜之徒。

    董俷攻陷了龜茲之後,就展開了滅佛的手段。

    倒也不是他對佛教有什麼看法,只是對於信仰這種事,董俷極為重視。此前太平道興亂,令董俷就對宗教產生了些許牴觸。張角死以後,留下了《太平清領道》三卷。而何儀何曼作為太平道教徒,曾經是在張角身邊效力的黃巾力士。

    張角病故後,何儀何曼已經清醒的認識到,這太平道不可為。

    於是帶著三卷《太平清領道》投奔了董俷,並把這三卷天書,獻給了老夫人。

    老夫人喜歡黃老之術,所以對太平清領道頗為喜愛。

    董俷曾看過一些,所以對宗教的事情也算是多少有些瞭解。

    太平道,想必就是後世的道教吧……董俷是這麼認為的。他不是很清楚佛教何時傳入中土,可是卻知道,由於太平道的關係,至少在百年內,道教休想興起。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佛教才會興起吧。

    可是這佛教之中,讓無數人捨棄妻子,又說什麼七情六慾是人世罪孽之本源。

    這是董俷無法接受的事情!

    人都當了和尚,都去信了佛,那麼這世界還怎麼去發展?

    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於來生的飄渺虛無,本就不是一件什麼好事。而那斷絕七情六慾的說法,更是令人無法接受。七情六慾與生俱來,是天道,是人間綱常。

    又拋妻棄子,壞了人倫大道,算什麼慈悲?

    而在當時,西域需要發展,需要增加人口,需要人們去奮鬥。所有人都信了佛,那麼西域又該何去何從?所以董俷不得不去滅佛,而且是必須要去滅掉佛法。

    但對於西域佛教而言,董俷的滅佛卻是致命的打擊。

    為給佛法求一生存空間,摩蘭大師才設法與劉辨接觸,但後來被何太后派人殺掉。

    不過,即便是這樣子,也無法阻止劉辨對佛法的喜愛。

    這也是後來圖澄能夠留在劉辨身邊的緣故。劉辨在佛堂中,誦讀佛法,寶相莊嚴。

    而未央宮外,圖澄表情陰鬱,眉頭緊鎖。

    在圖澄的身邊,站立一人。牛山濯濯,卻是武將的打扮,手扶佩劍,正是夏侯蘭。

    當初被典韋在陣前俘獲,並且被扔進了天牢扣押。

    夏侯蘭以為奇恥大辱,雖回到了皇宮之中,對於董俷的恨意,卻絲毫沒有減弱。

    董俷答應劉辨,讓他可以在皇宮中自行其事。

    劉辨雖然已經二十歲了,還保持著孩童的性子。見夏侯蘭回來後把頭髮剃光,於是就笑著封夏侯蘭為沙門護法。也正因此,夏侯蘭和圖澄走的也就越發親近。

    大雪過後的長安夜空,格外的璀璨。

    圖澄坐在宮門台階之上,看著天空中閃爍的星辰,輕聲問道:「夏侯大人,你真的這麼決定?」

    夏侯蘭點頭道,「在天牢的日子裡,蘭曾仔細的思考過。有時候就在想,那天如果不是賈詡老兒在,說不定……我覺得,董賊之所以如此囂張,就是因他手握屠刀。加之他武藝高絕,無人能敵。但如果有人能在武藝上抵住他,又會如何?」

    「可是,你那好友並不願……」

    「子龍這個人,我非常非常的瞭解。他對大王是忠心的,想必不肯答應,還是因為那個田國讓的緣故。如今更好,田豫乾脆不回來,更斷了我和子龍的交情……不過我還有辦法,只需能請得老師出山,由老師出面的話,子龍定會應允。」

    「就算趙將軍答應了,怕也不是董賊的對手!」

    「不怕,老師武藝高強,有槍絕之稱。於王越鄧展,並稱三大宗師,絕非浪得虛名。我聽說,那董賊武藝之所以如此高強,還是因得了老師的《指月錄》所賜。」

    「哦?」

    「若能請老師出馬,與內我等請皇上訓練私兵,名為沙門護法,外與子龍相約……雖不一定能滅得了董賊,但也能打擊他的氣焰。圖澄,我意已決,勿再勸我。」

    圖澄那陰鬱的目光,變得柔和了許多。

    「若真能如將軍所說,是大王之幸,是我佛之幸。」

    「董賊如今已經離開了長安,我估計一段時間之內,怕是不會回來。圖澄不妨請大王出面說項。若能再收買些大臣為沙門護法,效果會更好……我此去冀州,來回需四五個月的時間。大王這邊,就拜託圖澄你來照顧,莫要讓他受到驚嚇。」

    「圖澄明白!」

    夏侯蘭站起身來,「好了,我這就去收拾行囊,天一亮就會出宮,不再向大王辭行了!」

    圖澄也站起來,「將軍早去早回,我定不負將軍所托!」

    夏侯蘭當下離去,圖澄卻站在台階上,目送夏侯蘭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幾乎已經是寂滅的心思,一下子又恢復了許多生趣。

    雖然不清楚夏侯蘭能做到什麼地步,可是對於圖澄,對於佛門而言,卻多了些希望。

    良久,圖澄轉身回了大殿。

    一個黑影從未央宮的邊角暗影處轉了出來,朝著宮門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夏侯蘭離去的方向。

    發出一聲冷笑之後,復又沒入黑暗之中。

    ******

    對於董俷來說,這一世重生以後,有幾個人在他生命中的地位,無人能夠取代。

    大姐董玉,自不必說。

    還有四姐董媛、蔡琰、綠兒,紅昌……

    但如果說誰對他最重要,那毫無疑問當是奶奶。

    在董俷看來,他這一世的性命,是母親和奶奶一起給予的。當年若不是奶奶,說不定他早就被董卓給溺死。而在董俷的成長過程中,奶奶所起到的作用,更無人可比。

    聽聞老夫人病危,董俷好像發瘋了一樣。

    若不是蔡琰阻止住他,說不定當天夜裡他就敢一個人趕回西域。

    第二天,董俷帶著八百巨魔士就離開了長安。啟程之前,他連夜召見了陳宮徐庶,顧雍石韜等心腹,把長安的事情安排妥當。並且在臨行前,和劉辨道別。

    說實話,劉辨乍聽也是非常吃驚。

    並且告訴董俷,他會在佛堂裡為老夫人祈福。

    不管怎麼說,在漢安城的時候,老夫人對他和太后非常照顧,也算是承了人情。

    而董俷也十分的感動。

    隨行的,除了巨魔士之外,還有董朔董宥兩個大小子。

    也許是因為性格和相貌很接近董俷的緣故,老夫人對他二人的疼愛,比蔡節和董冀都要多。聽說曾祖母生病,兩個大小子怎麼可能還坐得住。磨了一個晚上,總算是讓董俷答應。其實,就算是董俷不答應,兩個大小子也會偷偷跑出來吧。

    十一月的關中,寒風凜冽。

    越是向西北,天氣也就越是寒冷。

    一路上,各地官署早就聽說了董俷出京的消息。各驛站都準備了馬匹,並且沿途迎送,不敢有半點的懈怠。董俷等人,也沒有怎麼休息。幾乎是到了一地,喝口水,吃個飯,立刻換乘出發。

    就連獅鬃獸那等強悍的體力,在連續奔波了十五天之後,也撐不住了。

    而巨魔士雖說是萬里挑一的軍中強勇,也吃受不起,更不要說董朔和董宥兩人。

    沒辦法,只好在河西休整了三日。

    等人和馬匹都恢復了一些後,再次踏上歸途。只是這一次,董俷不敢再像開始時那麼拼了。離開長安的第二十七天,董俷一行人出嘉峪關,踏入了西域疆土。

    如今,應該稱作大西州。

    自興平元年入西州,至今已經過去了快七年的時間了……

    七年中,整個西域五十國依次被消滅,並且有能吏治理,變得比當年更加富饒。

    蒼松古木,沃土千里。

    與之後世的江南相比,怕是不遑多讓。

    只是,西域的人口雖然增加了許多,但是由於土地廣袤,看上去還是很空曠。

    李儒在這兩年中,大力的發展西域內政。

    雖然還沒有取得顯而易見的效果,但可以想像,在多年以後,西域一定能發展起來。

    董俷無心於此,曉行夜宿,又是十餘天的緊趕慢趕。

    在年關到來之前,終於抵達了漢安城。而漢安城此時也已經得到了消息,李儒率領大小官員,出漢安城二十里迎接董俷。漢安城,如今的人口已達四十餘萬。

    不過,於漢安城的規模而言,這麼多的人口,還遠遠不夠。

    董俷沒有在城外過多的耽擱,李儒也知道,董俷現在最想看到的,就是老夫人。

    於是迎董俷入城後,大小官吏隨之散去。

    一行人逕自來到了城東南方向的董府大宅。董俷一進門,就看見董媛滿面淚水的撲過來。

    「四姐,奶奶她怎麼樣了?」

    「奶奶,奶奶他……」

    「奶奶不會是……」

    「不是,不是!」董媛連連搖頭,「奶奶這兩天的精神好了些,不過,不過……華神醫說,怕是快不行了。能撐到現在,就是因為奶奶還沒有看見你,一直在等著。」

    董俷忙道:「快帶我去見奶奶!」

    一進門,二進門,三進門……

    董媛帶著董俷父子,來到了後院老夫人的臥房門口,就看見華佗正從屋中出來。

    「華神醫,我奶奶他……」

    當初漢安軍從西域入關中的時候,華佗因不想再奔波,所以並沒有跟著一起走。

    畢竟,長安有馬真,有濟慈,足以繼承他的衣缽。

    如今作為西域太醫學府的院長,華佗的所有志願都寄托在這上面,回關中也無甚作用。

    見到董俷,華雄還是很開心。

    他剛要開口,就聽見從屋中傳來了老夫人的聲音。

    「是阿丑回來了嗎?快快進來!」

    華佗說:「大都督先去見老夫人吧,咱們一會兒再說!」

    董俷點點頭,瞪了董朔和董宥兩個傢伙,那意思是說:進去以後給我有點眼色。

    然後整理衣冠,邁步走進了臥房中。

    老夫人,正倚在榻上,臉上帶著喜悅之色,那雙渾濁的瞽目,也閃爍中異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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