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零章疑似太平盛世來
漢帝少有的勤政了一把,直到深夜仍為入睡。
將手中的名單放下去,又拿起來,最後拿起御筆,把名單中的三個名字勾畫了一個圈。
蹇碩看清楚了三個名字,正是典韋、沙摩柯和張繡。
「皇上,已經夜了,是不是早點休息呢?」
漢帝扭頭,看了一眼蹇碩。這個小黃門不錯,不貪財,不攬權,把西園新軍交給他,倒是可以放心。可是,扭頭看到名單上的名字,漢帝的心情頓時又變得惡劣。
「蹇碩,你說這上面的人,朕能相信幾個呢?」
「奴婢是近侍,懂的也不甚多,皇上問奴婢這種事情,實在是有些為難奴婢了。」
漢帝對蹇碩的回答,非常滿意。
反而有了興趣,「蹇碩你只管說,說錯了也無妨,朕恕你無罪。」
「濟北相鮑信對皇上忠心耿耿,其弟鮑忠,應值得信任。」蹇碩看了半晌名單,輕聲回答。
「鮑忠可信嗎?」
漢帝在鮑忠的名字上勾了一圈,然後又問道:「怎麼這十四個人當中,就只有一個鮑忠?」
蹇碩道:「屯騎都尉趙融、越騎都尉馮芳,都是世代為皇上您效力,也可信任。」
這兩個人,說穿了是漢帝的人,自然沒有猶豫,在名字上畫了個圓圈。
「其他人,奴婢可就不清楚了!」
蹇碩很聰明,說出了三個人名之後,也就不再開口。這三個人當中,馮芳、趙融,是早先就內定的人選。至於鮑忠嘛……呵呵,蹇碩也是受了何進的托付,故而點了一下。
別看蹇碩是天天跟著皇上的近侍,可這雒陽城裡,大將軍何進的威信還是很高。
蹇碩也招惹不起,故而只能低頭。
其他人,和他蹇碩又有什麼關係呢?自求多福吧。
漢帝沉吟片刻,突然指著典韋三人的名字說:「蹇碩,董家子門下猛將,何其多!」
「皇上的意思是……」
「朕很想知道,這惡來和蠻王二人,究竟誰更勇猛?」
蹇碩立刻明白了漢帝的心思。這是有點顧忌董家子佔據的人馬有點多了,應該削弱。想想看也是,一共就八校,其中四校如今已經有了著落,剩下四校,董俷就佔了三校,未免……蹇碩知道,漢帝這個時候對董俷還是信任的,但是當董俷的實力過於強大了,可就會頭疼了。這是要來個二虎相爭啊,弄不好還能分化一番?
「奴婢明白了!」
漢帝又問:「這些人當中,還有誰是忠於朕的?」
這話說的很巧妙。先前漢帝說朕可以相信誰?那就問的是『誰是我的嫡系』?而今又問:誰忠於朕?意思和先前的可就不同了。那就是說:這些人裡面,誰能拉攏?
當然,話不能這麼說。
堂堂的皇上,怎能去拉攏別人?
蹇碩跟隨漢帝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然能清楚漢帝在想什麼。
沉吟片刻後:「今日皇上在校場讓那文丑晉級,想必此人會很感激。以奴婢之見,這文丑是個魯直的人,當可以為皇上效力……還有那北宮軍司馬張繡,亦是個不甘居於人下的傢伙。奴婢今日看的清楚,他晉級之後,並沒有急於回歸本陣啊。」
「董家子麾下的張繡?」
漢帝眼睛一亮。對於那個俊美的少年,他還是比較有印象的。漢帝本就是一個很注意儀容的人,西園新軍是他組建,可稱得上是他的臉面,也是他的嫡系。相比之下,若**韋、文丑過於勇武,只怕也難入他的眼。而張繡,卻非常符合他的心思。
「張繡可用!」
蹇碩回答的斬釘截鐵,腦海中浮現出張繡在晉級之後,於校場走馬盤旋的景象。
這個人,有野心啊!
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西園八校,已經有七校有了著落。
漢帝不再沉吟片刻,又在大將軍掾王匡的名字下圈了一個圈,也算是給何進面子。
「就照這個名單安排吧,此事由你親自處理,明日無比要妥當。」
蹇碩接過名單,在上面掃了一眼之後,躬身道:「皇上放心,奴婢一定辦的妥帖。」
目送蹇碩離去,漢帝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陰冷笑容。
袁太傅,你們以為不讓朕用自己人,你們就能得逞不成?朕不好過,可也不會讓你們得到半分。這些該死的士人,越發的猖狂了……朕組建新軍,與你等有何干?
對於王允那日在殿上的建議,漢帝怎麼會看不出端倪。
他組建新軍,原本只是針對何進手控司隸兵馬而不得已為之,哪知道被王允的一句話,壞了他籌謀兩年的心思。士人,絕不能掌兵,那危險,甚於外戚,甚於閹寺。
******
漢帝在報復,袁隗的密室中,也正召開一次會議。
袁紹、袁術、王允、何顒,還有近來身體不甚好的荀爽都參與其中,只是這些人的臉色,沒有一個是好看的。最難看的,還是袁術。此次演武,是他的建議,非但一無所得,自己卻賠了三個親信的性命。特別是紀靈,那是他好不容易招攬的猛將啊。
袁隗坐在正中央,閉著眼睛,一言不發。
但可以看出,他很生氣。
當初袁術獻計的時候,他也覺得挺好,能爭得一兩校人馬,對於實現士人主政的理想,大有裨益。但沒成想,卻落得個兩手空空,損兵折將不說,還丟了老大的人。
最讓他想不到的是,平素裡被他所看好的袁紹,居然會因為一個婊子,而不顧大局的去算計別人。仔細想想,如果你不去算計董家子,就算董家子得了三個名額,可一共十四個名額,還有很大的機會。卻偏偏盯住那三個名額,浪費了好大機會。
最重要的是,十四個名額中,只有兩個名額是袁家的。而且其中一個,還得了皇上的好處,這不是擺明了讓漢帝去拉攏別人嗎?高覽,想要從十四人中脫穎而出,只怕很困難。
「諸位都是智多的名士,當以為如今局面,該如何是好?」
袁隗終於開口,卻把滿屋的人,臊了個大紅臉。荀爽還好一些,此事和他無關。可其他的人,卻都是或多或少的參與其中,自然也能聽出袁隗話語中那濃濃的嘲諷之意。
「如今之計,唯有力保高覽不失。」
袁術咬著牙開口。
不想卻得了袁隗的一個大白眼,「公路,你且說說,如何力保高覽?」
「啊,這個,我……」
袁術一想也是啊,我憑什麼力保高覽呢?
袁隗歎了口氣,目光轉向了袁紹:「本初,我聽說今日文丑晉級,你卻連句道喜的話都沒有說嗎?」
「我……」
「你何時變得如此心胸狹窄?」袁隗突然怒喝,「為上位者,當心胸寬廣。你只因董家子知道文醜的名字而生出懷疑,置猛將於不顧,不怕寒了下面人的心嗎?」
袁紹低著頭,不敢再開口。
說實話,袁術心裡本來是挺不好受。可不知為何,一下子開心了。
「皇上雖然破格讓文丑晉級,恰好說明了,此人的價值。你卻只顧著臉面,任由自己辛苦招攬來的猛士寒心……袁紹,老夫本來甚看好你,可你卻讓老夫很失望。」
袁術心裡樂開了花:叔父,您就對著庶子繼續失望吧。
袁紹也害怕了。
自他有表字之後,袁隗從未這樣直呼其名。今日如此稱呼,顯然是心裡怒極了。
連忙跪下,「今日是侄兒失了算計,請叔叔責罰。」
荀爽這時候開口了,「太傅,年輕人嗎,血氣方剛,難免會有衝動。想必本初已經知道錯了,如今之計,當要設法挽救。本初當盡力挽回文醜的心,莫要讓他生出雜念。皇上既然破格點名,想必是對文丑極為看重,既然如此,何必為了因小失大?爽以為,當力保文丑,而非高覽。並不是我不看好高覽,而是對陣名單,皆出自皇上之手……你們覺得,萬一高覽對上北宮三將,真的就能夠獲得勝利?」
袁紹恍然大悟,感激的看著荀爽,「紹受教了!」
袁隗也點點頭,站起來拉著荀爽的手:「慈明高見,我不如你。」
荀爽笑了笑,「太傅所言過矣。此前我們和董校尉處的挺好,本初也好,太傅也罷,對他都多有關照,想必他也清楚。莫忘記了,如今的董俷,可不是當初的董家子。」
「慈明的意思是……」
「董俷身後有東觀士子,執掌北宮衛。如今又得了新軍三校,只怕再也無法清閒了。」
袁隗點頭,「不錯,此子羽翼已成,只怕大將軍和皇上……」
「嗯,等他倒霉的時候,我們就……」
一看袁術開口,荀爽連忙打斷道:「我們就趁機拉攏他。如此一來,內有董俷虎狼之將,外有涼州幾十萬大軍。諸公,如此一來,只怕是我們的理念能得以實施。」
何顒冷笑一聲:「慈明過於樂觀,若是不成呢?」
「不成……」
何顒目光森冷,環視週遭,「諸公,若是董家子拉攏不過來,或者董卓不接受我等好意,該如何之?那時候,我等將與鄙夫同朝,所有的努力,都將付之東流。」
袁隗等人聞聽,都沉默了!
「伯求以為,我等該如何?」
「這些年,我經歷了很多。自當年與李膺、陳蕃大人一同抗擊閹寺,而後沉浮於江湖之中……皇上組建新軍,讓我恍若夢醒,想為李膺大人昭雪,想要實現我們天下大治的理念,靠嘴巴卻是不可以的。唯有這個……」何顒舉起手,握住了拳頭,「士人的風骨,永遠也敵不過刀口的鋒利。沒有足夠的實力,休想要成大事。」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
何顒卻沒有停下來,反而變得非常激動。
他揮舞拳頭,大聲的說:「諸公,非是在下危言聳聽,此乃事實……當然,若非迫不得已,我們無需兵行險招。明天如果董家子得了三校,也許我們還有機會,可如果不是的話……在下還有一計,只是這一計,何顒若是用了,只怕將為天下罪人。」
「敢問何計?」
何顒猶豫了一下,搖頭道:「如今還不到說的時候。」
追問了幾次,何顒始終不吐口。無奈之下,眾人只得散去。
走出大門的時候,袁紹偷偷的叫住了何顒,「伯求先生,您剛才說的那一計,究竟如何?」
何顒與危難之時,曾得到袁紹的保護,說起來對袁紹,比對袁隗還要親近。
袁隗等人詢問,他可以不說,但是袁紹詢問他,卻不能不講。眼見周圍沒有旁人,何顒附在袁紹的耳邊吐出了兩個字。可這兩個字,卻好像霹靂一般在袁紹腦海中迴響。
久久的,袁紹說不出一句話。
******
第二日,天光放亮,但看上去卻有些陰沉。
北宮校場早早的就圍滿了人,昨日驚心動魄的比拚,已經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
故而今天一定要強佔個好位子,否則就耽誤了看一場好戲。
董俷沒有來觀陣,在他看來,這斗陣其實並沒有什麼好看的。出於對兄弟們的信心,他覺得,不論是誰,想要戰勝典韋手下的巨魔士,還是沙摩柯的五溪蠻兵,都不太可能。至於張繡,董俷已經感覺到了他的野心在不斷的膨脹。
這是個不甘居於人下的傢伙,同時也是個能察言觀色,看清風向的人。
聰明的人,往往控制不住自己的野心。
董俷不是不喜歡聰明人,但是他喜歡的是,那種能夠控制住自己的聰明人。
只是一個小小的新軍校尉,就可以讓人變心嗎?若張繡真的如此做的話,嘿嘿……
董俷在心中不停的冷笑。
之所以不去觀戰的另一個原因,是皇子辨派人偷偷的告訴他,今天漢帝不來觀閱。
昨天許是睡的晚,故而有點不太舒服。
漢帝不觀戰,兩位皇后自然也不會觀戰,那辨王子和協王子,也不會出現。
北宮龐德、麴義鎮守,何況宮內尚有一千五百人的鸞衛營,可說的上是固若金湯。
董俷很放心,索性在家中練功。
蔡琰抱著女兒文姬,坐在遮陽傘下面。這是董俷這兩年才搞出來的玩意兒,為的是怕老婆女兒被太陽曬著。董綠等人都在,聊著女人們的話題,時而看看典滿、牛剛等四小練功,時而又盯著董俷輪著木錘,擊打鐵樁子,倒也是格外的開心。
按照董俷的想法,斗陣至少也要在午後才能結束。
八校選定,漢帝肯定會在西園設宴。等那宴席過去了,只怕也要天黑了……
可沒成想,午時不到,沙摩柯就回來了。
「二哥,我回來了!」
沙摩柯進了小校場,笑呵呵的和眾人打招呼。
董俷剛好練完了第二組錘,正坐在地上喝水休息。見沙摩柯進來的時候,都愣住了。
「沙沙,你怎麼回來了?」
沙摩柯笑道:「比完了當然要回來了!」
「比完了,不是還要去西園參加酒宴嗎?沙沙,你可別不當回事,那可是皇上的面子。」
在董俷的想法中,沙摩柯自然是勝了。
哪知道沙摩柯笑道:「皇上的面子我也沒辦法,誰讓我輸了呢?」
「輸了?」
董俷不禁吃了一驚。在他看來,晉級的十四個人當中,能威脅到沙摩柯的,也僅有兩人。一個是文丑,不過此人猛則猛,卻沒聽說過他帶兵有什麼出眾的地方。
另一個是高覽。
評書裡,顏良文丑,張頜高覽,都是很厲害的人物。
董俷原本是想要去找這些人,但卻不知道這些人究竟是住在何處。文丑、高覽出現,想必另外兩個人,也不遠了吧。
沙摩柯看上去很平靜,絲毫沒有戰敗後的那種沮喪。
董俷站起來,上上下下的打量沙摩柯片刻後,突然道:「沙沙,你不會是和大哥對陣吧。」
「咦,二哥你怎麼知道?」
漢帝,已經開始對我有了防備?
雖然不知道這斗陣是怎麼分組,可董俷也知道,那都是出自於漢帝劉宏之手。
心中苦笑一聲,但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什麼。反而笑呵呵的道:「廢話,若是輸給了別人,你哪會如此消停?真是巧了,沒想到會是你和大哥斗陣,那鬥個屁啊。」
「是啊,成廉是成蠡的師弟,我那五溪蠻兵,也是成蠡一手調教出來。打個屁……你不知道,今天我看見是大哥和我斗陣的時候,我們兩個都有點傻了。後來我一想,都是自家兄弟,鬥個屁陣。再說了我也鬥不過大哥,所以就很爽快的認輸了。」
「那其他幾場斗陣,勝負如何?」
沙摩柯說:「我和大哥斗陣之前,曾有兩場斗陣。鮑忠勝了一場,為中軍校尉,一個叫馮芳的勝了一場,為助軍右校尉;大哥當了下軍校尉……其他的我沒看。」
馮芳,沒聽說過!
鮑忠嘛,想必裡面有詐……
董俷沉吟片刻,叫來了唐周,「打聽一下,看看其他新軍主將分別是誰。嗯,注意三個人……文丑、高覽,還有張繡。」
唐周應了一聲,帶上兩個家人匆匆的走了。
董俷拉著沙摩柯,又練了一會兒的功,突然覺得索然無味,當下帶著大家去議事大廳等候消息。蔡琰等幾個女人對這種事情毫無興趣,就去了後院裡繼續聊天。
大約過了午時三刻,蔡邕前來看孫女。
見沙摩柯在座,先愣了一下,旋即也就明白了漢帝的心思。
「阿丑,看樣子皇上對你有點擔心了!不過你別不高興,皇上這也是為你好。你掌控三校,雖則實力大漲,卻一下子處於風頭浪尖之上。兩校也好,沒那麼搶眼兒。」
董俷呵呵一笑,心道:我這岳丈,還真的是處處為皇上考慮啊。
不過,他本來就想著奪一校足矣。如今能有兩校,外加南北宮衛,也應該知足了。
「岳丈無需勸慰,小婿自然明白。有道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小婿也不想做那出頭鳥,原本想著能奪一校足矣,如今得二校,豈能再有奢望?呵呵,岳丈是過慮了。」
殊不知,這木秀於林之言,卻是出自幾十年後魏人李康的運命論。
本就是醒世之言,蔡邕怎能聽不出其中的玄機和奧妙。一時間竟有些發呆,片刻後忍不住連連搓手,「賢婿時常說出如此警世的妙語,老夫,老夫真的是很開心。賢婿能看得清楚這個道理,倒是我多心了。原本會以為,賢婿你會因此而不快呢。」
董俷一怔,怎地這話沒人說過嗎?
笑呵呵的說:「岳丈,你還不瞭解我阿丑是個什麼人嗎?您真的是多慮了,多慮了!」
「正好,為賢婿今日之妙語,老夫當浮一大白……來人啊,快點上酒。」
既然是上酒,就少不得要有菜餚。這老頭想喝酒直說好了,還為我的妙語而浮一大白?
董俷很無奈的看著咋咋呼呼的蔡老頭,覺得好生可笑。
但再想想,又覺得老頭子和當初在穎川相遇時,看上去好了很多。不僅僅是氣色好了,精神好了,就連性格,也似乎變得開朗了許多。也許,這才是蔡邕的本色吧。
沙摩柯自然很高興,吃不得皇上的酒宴,吃自家的也可以。
當下和蔡邕就較量起來。
您想想,蔡老頭幾十歲的人了,怎比得沙摩柯的酒量。只一會兒的功夫,老頭就趴在桌子上說胡話。惹得蔡琰出來看到這景象,立刻劈頭蓋臉的把董俷和沙摩柯臭罵了一頓,這才讓人攙扶著蔡邕去休息。客廳中,只剩下董俷和沙摩柯對酌。
過了兩個多時辰,唐周回來了。
文醜得了助軍左校尉,張繡得了典軍校尉。此外有趙融得了左校尉,大將軍掾王匡得了右校尉。在加上先前的上軍校尉蹇碩、中軍校尉鮑信、下軍校尉典韋和助軍右校尉馮芳,合稱西園八校尉。
當董俷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是愣了一下。
記得歷史上的西園八校尉中,袁紹和曹操都是榜上有名。可沒想到……亂套了!
董俷不由得大笑三聲,然後把這事情就拋在了腦後。
管他是什麼人當新軍校尉呢?我手中自有南北宮衛,加上典韋手裡的一校,足足有七八千人的兵馬。若是再算上家中的巨魔士和北邙山莊的博浪士,近萬人,足以保我無憂。
******
轟轟烈烈演武,正式落下了帷幕。
西園新軍也都各有了主人。按照漢帝的規劃。西園新軍中上軍校尉總督七校人馬,自領精兵三千。中軍校尉、下軍校尉和典軍校尉,麾下各有人馬兩千,共九千人。其餘四校,各掌一千人馬,新軍總數為一萬三千人,加上南北宮衛的人馬,漢帝手裡一下子擁有了兩萬人。這裡面不包括鸞衛營的一千五百人,可說皇權大盛。
相比之下,何進的聲勢就弱了些。
原有的京畿人馬,只剩下屯騎一軍留守。此外還有一些雜兵衛士,加起來共一萬人。
雖說新軍中還有一校是他的人,可比起漢帝,卻差了很多。
好在,董俷和辨王子的關係很好,何進倒不是非常的驚慌。在他看來,董俷無疑是傾向於他,而涼州董卓,早年和他有過命的交情,想必也不會背棄他離去吧。
反正,是個皆大歡喜,唯一失落的,只有雒陽黨人。
但哪有能如何?
俗話說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只要不讓士人掌兵,黨人就只能做漢帝、大將軍的馬前卒。
由新軍建立,帝黨取代了士人,正式浮上了水面。
中平四年九月初,有新任長沙太守孫堅,於長沙郊外痛擊反賊區星,斬首千餘,並當場擊殺區星,平定了長沙之亂。自他接到命令,至擊殺區星,耗時整整五十天。
甚至連孫堅都感到奇怪,會如此輕鬆的完成任務。
長沙賊的戰鬥力並不是非常強大,說穿了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而傳說中的途徑徐州,前來長沙匯合的反賊,似乎並沒有出現。或者,同樣是烏合之眾?
同月,朱俊於青州擊潰黃巾餘孽何曼,兵鋒指向臧霸。
臧霸很聰明的選擇的退避,棄華縣而走,行蹤飄忽,成了一股很難捕捉的流寇。
朱俊也清楚,自己的優勢所在。
若分兵追討,則難敵臧霸。索性坐鎮青州和徐州交界,只要臧霸不鬧騰的厲害,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大家都是心裡清楚,一時間這青、兗、徐三州匪亂,頓時平息下來,處於一種極其微妙的平衡狀態。久經戰亂的老百姓,也長出了口氣。
十月,有鮮卑人侵入司隸襲擾。
張溫揮軍阻擊,痛殲於梁山口外,斬和連大將去卑。此戰之中,功勞最大的卻是當初由朱俊麾下借來的一員將領。
此人姓徐名晃,表字公明……
董俷在聽到功勞薄上徐晃的名字時,忍不住鼓掌大笑:「公明帥才,不愧五子良將。」
卻不想,同桌的人還有曹操、荀攸等人。
「西平,你認得這徐晃嗎?那五子良將,又是什麼來頭?」
董俷聞聽,卻是一陣發呆。
我真他媽的是嘴欠啊,好端端的,提什麼五子良將?
當下一笑:「徐晃與我曾在宛城見過,還行……不過卻是大將軍府的下人。至於這五子良將,嗯,恩……公明有五子,故而當時俷戲稱他做五子良將,哈哈,哈哈哈!」
大將軍的人嗎?
曹操聞聽好一陣子的失落。其實他倒也沒有拉攏徐晃的心思,畢竟徐晃經此一戰,聲名大振,漢帝已經下旨封賞徐晃為安門校尉。這安門,是長安十二門之一。安門校尉雖然比不得董俷的北宮校尉和典韋的下軍校尉,可也是將軍下的最高封號。
而曹操現如今,只是大將軍掾,有什麼資格去拉攏人家?
荀攸笑道:「如此說來,這徐公明倒也是個好色之徒……呵呵,年紀輕輕,居然有五子?」
「是啊,是啊……」
董俷咧著嘴笑道,可心裡卻在祈禱:公明兄,非是我污蔑你,實不能讓老曹掛念你啊。
曹操道:「如今各地皆有捷報傳來,與我大漢社稷而言,卻是再好不過。前些日子,漁陽太守公孫瓚先是剿滅了張純,平地了薊中之亂,而後又在空亭痛擊鮮卑突騎,實乃一大快事。西平、公達,我等當為這白馬將軍浮一大白才是,干了!」
董俷連連點頭,「正應如此。」
評書之中,公孫瓚只是作為一個龍套角色出場,幾乎沒有表現出什麼勇武來。
但董俷在來到這個時代後,卻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公孫瓚,絕非演義中那麼不堪。
盧師說:伯圭剛愎,然有大才。
當時董俷還不是很相信,可後來當空亭捷報傳來的時候,卻是深深的佩服此人。
因剿滅張純,公孫瓚如今以被封賞為奮武將軍,薊侯。
這也是漢帝向天下武人發出一個信號,漢軍武威,朕當重現當年漢軍的聲威。
以一個純粹的武人身份,被封賞為鄉侯。自黃巾之亂後,除了董卓之外,公孫瓚是第二個。故而,董俷也很想見一見這為白馬將軍,曹操提議,他自然不會拒絕。
「如今天下,唯武威一地尚有動盪。不過令尊董涼州在,那韓馬定難有太大作為。」
董俷點點頭,「韓遂狡詐,當提防之。我父數次圍剿,卻被他躲過,如今想來,實在是……不過韓馬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想必再難有機會。估計,這一兩年間,則西北會出現大定。」
曹操連連點頭,「如此甚好……這大漢江山,也動盪的有些久了。」
三人想到這裡,不免有些意興闌珊。
是啊,大漢動盪的是夠久了。可不知道這一次的太平,又能持續多久呢?
也無心再喝下去,當下告辭分別。曹操和荀攸走在了一起,而董俷則是獨自回家。
鮮卑、鮮卑……
董俷在馬上昏沉沉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了這兩個字。
突然,他驚呼一聲。跟隨在他身後的王雙嚇了一跳,忙問道:「主公,為何驚呼?」
想起來了,三國之後,尚有一段歷史,名為五胡亂華。
其罪魁禍首,就是那異域之外胡人。中原尚不平靜,那異域的群狼,卻已經蠢蠢欲動。
董俷自來到這個時代後,並沒有什麼特別遠大的理想。
他只想保護著家人,再無其他願望。可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條線在牽引,讓他一步步走到了今日的局面。隱隱約約,董俷的心裡生出了一個理想,只是尚不清晰。
勒住了馬,董俷似是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詢問王雙:「這天下,真的會太平嗎?」
王雙又怎能回答這個問題,陪著董俷在街口上,靜靜的站立。
夜色漆黑,卻看不見星辰……
也許,暴風雨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