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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一零五章 父子相逢 文 / 庚新

    第一零五章父子相逢

    「主公,這樣子下去可不行啊……我們能壓的住一次,卻不可能次次壓製成功。如今是那些傢伙鬧事,我們手中有兵。可如果是我們手裡的兵鬧事,又該怎麼辦?」

    人口越來越多,糧食越來越少。靠狩獵和劫掠,顯然是無法滿足目前的狀況。

    陳到不禁憂心忡忡。

    對於這種情況,董俷也是束手無策。但他也清楚,如果不解決的話,會越來越嚴重。

    這時候,他開始想念黃劭了。

    「我們殺出去吧!」

    董俷在猶豫了很久,終於下定了決心,「叔至,我們總是縮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呆在山裡,外面的情況一點也不清楚。倒不如殺出去,總好過在這裡熬著。」

    「主公,那些百姓怎麼辦?」

    陳到苦笑著搖頭說:「難道我們丟下他們不管嗎?我們出去,是能夠自保。但那些百姓可是手無寸鐵,怎麼可能抵擋如狼似虎的反賊?出去的話,豈不是讓他們送死?」

    董俷咬著一根青草,沉吟片刻後說:「給他們兵器!」

    「啊?」

    「外面的那些人也不過是一群泥腿子,拿起武器就變成了殺人放火的反賊。反賊可以這樣,那些人為什麼不可以?叔至兄,我們保得他們一時,卻保不得他們一世。」

    陳到點點頭,「主公這話說的不錯,如今這也是最好的辦法了。否則一旦我們的兵也跟著鬧起來,可就真的無法收拾了。」

    「這樣吧,你去問問大家。願意跟我們走的,明天一早出發。咱們不要求他們殺敵,但至少也能拿起兵器自保一下。不願意和我們走的,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去吧。」

    「喏!」

    目送陳到離去,董俷在清泉邊上,洗了洗臉,感覺腦袋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不遠處,徐庶正在月光下練劍。

    要說這傢伙也確實是個練劍的好手,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居然把陳到的劍法學會。

    再加上每日以虎戲打熬身子,看上去比以前粗壯了不少。

    劍光閃閃,頗有些功底。徐庶一套劍法使完,面不改色心不跳,緩緩的收勢站穩。

    「徐兄弟!」

    董俷喊了一聲。論年紀,董俷比徐庶大三個月,也是兄長。徐庶聽到董俷的叫聲,拎著寶劍跑過來,笑嘻嘻的說:「哥哥,你教給我的那套拳法,還真的是不錯。」

    「那不是拳法,只是用來打熬力氣而已。」

    「可是我覺得可以用來對戰啊。」

    董俷無語。徐庶的這個想法他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沒有那個本事把一套單純的養氣功夫變成拳法。也許,當年創造五禽戲的華佗確實也創出了殺敵的拳法。但經過一千八百年,殺敵的拳法早已經失傳,至少董俷學到的,只有這套養氣健身的功夫。

    「俷哥哥,剛才我聽到你和叔至大哥的談話了!」

    「哦?你怎麼看?」

    徐庶想了想,「為什麼你們不去穎陰呢?俷哥哥你是官宦子弟,官軍應該不會為難吧。」

    董俷苦笑一聲,心道:你怎麼知道這裡面的玄機啊!

    可如果不回答的話,又不免會讓徐庶生疑。董俷到現在也沒有鬧清楚,此徐庶是不是演義中的那個徐庶。如果是同一個的話,別看他還沒有成才,卻絕不可小覷。

    「徐兄弟,不是我不想去……前些日子你也聽進山避難的人說過,總督穎川軍事的左中郎將皇甫嵩將軍戰死。穎陰雖然有官軍,可天曉得現在那裡是什麼情況?如果我們冒然去穎陰,而那裡又被反賊所攻陷……兄弟,到時候我們可就有危險了。」

    徐庶想了想,「哥哥,我們可以不去穎陰!」

    「不去穎陰?那去哪裡?」

    「穎陰郊外有一處莊園,雖說是莊園,卻不比城鎮的防衛差。那是荀氏家族的田莊……哥哥,你應該知道荀氏吧。那裡不但有護衛,而且囤積了不少的糧食。荀氏在穎川是大族,平素裡很有威望。我們可以去找他們尋求庇護,不行的話也可以借一些糧食啊。」

    荀氏……

    董俷心裡冷笑:老子何止是知道,還差點殺了他們家的一個人呢。

    「如果按照你說的,反賊會放過他們?」

    徐庶眨巴著靈動的雙眸,嘿嘿的笑了,「哥哥,如果我是反賊頭子,絕不會打荀氏田莊。」

    「為什麼?」

    「第一,荀氏田莊守衛森嚴,更兼荀氏百年來人才輩出,頗懂得防患未然的道理。他們田莊的院牆,高且厚,比穎陰的城牆差不到哪兒去。反賊如果攻擊田莊,肯定要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田莊裡除了一點糧食外,沒有任何價值,可說是得不償失。」

    董俷開始正視眼前這個少年了!

    「哦,還有沒有別的原因?」

    「第二點呢,荀氏在穎川頗有賢名,而且是百年的大族。打他們,就等於和北方大族徹底翻臉。哥哥,你應該知道,這些世族的力量可不差。如今世族尚在觀望,打了荀氏,等於向北方世族宣戰……嘿嘿,我不認為反賊已經有了這種能力。」

    董俷突然問道:「徐兄弟,這些你是聽誰說的?」

    徐庶臉一紅,撓著頭輕聲道:「我自己琢磨出來的。前些日子你和叔至大哥討論,我在旁邊都記下來。閒來無事的時候,就自己瞎琢磨……如果說的不好,你別笑我。」

    董俷笑了起來,「徐兄弟,且末妄自菲薄,你剛才說的很不錯。但是,如果荀氏不接受我們怎麼辦?」

    「向他們借糧……然後可以尋一險要之地,先佔山為王。反賊一般不會對賊寇下手,即便是招攬不得,也不會輕易出兵。因為豫州山賊為數不少,很容易就激起其他山賊的同仇敵愾。有了糧食,我們打著山大王的旗號,暫時會很安全。待官軍反攻的時候,我們從側後方突然襲擊,定然可以立下大功……哥哥以為如何?」

    也許,這個一心想要當劍客的少年,真的是那個單福先生呢。

    董俷點頭道:「就依兄弟所說……徐兄弟,其實你讀書比習武的前途更好。若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給你介紹幾個老師。襄陽名士龐德公,和我的關係很不錯啊。」

    徐庶搖搖頭說:「不要,我還是喜歡做劍客!」

    ******

    山谷裡的百姓,只有一小半願意隨董俷出山。

    大都是最早進入山谷避難的百姓。他們對董俷、陳到頗有信心。再加上陳到曾私下裡和一些朋友提起董俷做過的事情,讓這些人對董俷很信任。徐庶的母親也認為,最安全的地方,也許就是在俷公子的身邊。至少他是個忠於漢室,敢於捨身的好人。

    加起來,一共有二百多人。

    再算上二百多丹陽兵,零零總總的湊起來一共五百人。

    董俷和陳到商量了一個晚上,都覺得徐庶說的辦法可行性很高。

    次日一早,眾人整裝待發。董俷剛要上馬,卻被陳到一把拉住,示意他到旁邊。

    「叔至,有什麼事?」

    「主公,此次出山,你不能用錘……甚至不能帶錘!」

    董俷一怔,愕然道:「為什麼?」

    「您忘記了?我們曾殺了皇甫嵩!他的親兵逃走了不少,而你的兵器,實在太顯眼了。」

    「這個……」

    董俷深知,陳到說的很在理。

    可不讓他用錘,那又讓他用什麼兵器?

    陳到接著說:「不但是錘不能帶,您的投槍、盔甲,都不能再用。最好找個地方,埋起來。」

    「叔至,那你讓我用什麼?」

    陳到苦笑說:「主公,我也知道這很為難你,可這不是沒辦法嗎?那天殺皇甫嵩的時候,您帶著這個頭盔,遮住了大半張臉,他們不一定能認出你來。可您的這身行頭,實在是太搶眼了……您想想,這大漢的天空下,又有多少人如您這樣的打扮?」

    說完,陳到看遠處正在列隊的丹陽兵。

    「前些日子我們出山劫掠,末將曾殺了一個反賊頭領。那傢伙用的是一柄獨角銅人槊,重約八十斤。我不知道主公是否會使槊,如果會的話,可以先拿來湊手。」

    「也罷,就依你所說!」

    陳到把董俷帶到一個大坑前,「這是昨夜我讓人偷偷挖出來的坑,您把兵器和盔甲都埋起來吧。這件事,你知我知,就算有人說是您殺了皇甫嵩,您也不要承認。」

    「這我省的!」

    董俷脫下了盔甲,把大錘和投槍都扔在了坑裡。斬馬劍也不敢再用,一併扔進了大坑。坑邊有一塊巨大的石頭,約有八百多斤重的樣子。董俷運足丹田氣,猛然大喝一聲,將巨石推進了坑中,把盔甲兵器,壓蓋的是嚴嚴實實。

    「這樣總可以了吧!」

    董俷長出了一口氣,和陳到回到隊伍中。

    有兩個丹陽兵抬著一桿獨腳銅人槊走過來,董俷一把提起,在手裡耍了一個花兒。

    這獨腳銅人槊柄長六尺,槊頭的形狀很古怪,呈人的形狀,大約有四尺出頭的長度。那銅仁有頭有手,只有一隻獨腳,乍一看,還以為是個小娃娃。槊柄尾部有一個三稜鐏,可以用來突刺。這鐵槊重約有八十多斤的樣子,董俷掂量了一下,有點輕。

    不過槊是十八般武器中的重兵器,專為馬戰所用。

    有道是矛長丈八謂之槊。想要使一手好槊,可不是簡單的事情。特別是這獨腳銅人槊的用法更加複雜,一來是份量重,二來槊頭的形狀獨特,比之普通的槊更難使。

    董俷早年在臨洮也曾學過兩天槊,並不算太精通。

    不過總好過兩手空空。董俷在馬上舉槊使了一回,差強人意。當下向陳到點點頭,表示這兵器還算可以。陳到也就放下心來,當下率領五十名丹陽卒在前面開道。

    那些百姓在隊伍中間,手裡的兵器也是各種各樣。

    有的甚至扛著個把子,看上去怪異的很。青壯在外圍,婦孺在中間。一百名丹陽卒作為護衛。而董俷則領著剩餘的五十多名丹陽卒走在最後面壓陣。這一行古怪的隊伍,浩浩蕩蕩的走出了深山老林,向著穎陰方向進發。

    這一路上,倒也沒遇到太多麻煩。

    偶爾會有一些流寇騷擾,但不是被陳到率人擊殺,就是被董俷殺得落荒而逃。

    百姓們從最一開始的緊張、擔心,慢慢的也開始直面那些流寇。不少青壯都換了武器,更大著膽子和丹陽卒並肩戰鬥。其中表現最為突出的一個人,就是那徐庶。

    慢慢的習慣了掌中這把獨腳銅人槊,更琢磨出了不少使槊的心得。

    董俷把錘法中的招式和融合在鐵槊當中,漸漸的得心應手起來。一開始,不少人還奇怪董俷為何不用錘。徐庶更是追著董俷問了好幾次,但每一次都被董俷含糊過去。

    時間長了,大家也就習慣了。

    不少人甚至忘記了董俷還會用錘,甚至以為他一開始就是個使槊的高手。

    只有徐庶,似乎有所覺察。問了幾次之後,乾脆也不再詢問。讓董俷不免有些忐忑。

    距離穎陰越來越近,遇到的反賊也越來越多。

    不得已,董俷等人只好曉宿夜行,避開反賊的大部隊。雖然有些艱苦,可卻能保證食物的充足。從黃巾軍和流寇的手裡搶走了不少的糧食,而且隨著一次又一次的交鋒,丹陽卒的士氣變得越來越高漲。特別是董俷下了命令,每次戰鬥後的戰利品,除了糧草馬匹之外,一律交給丹陽卒自己處理。

    那些流寇,可是劫掠了不少財富。

    幾天下來,丹陽卒收穫頗豐,甚至連一些青壯看著眼紅,也叫囂著要加入其中。

    這一天,董俷等人一如往常,在夜色中行軍。

    人們也都習慣了這種生活,也都沒有發什麼牢騷。徐庶搶了一匹戰馬,天天跟在董俷的身邊。

    「哥哥,從前面的樹林裡穿過,就能看見荀氏田莊了……你看,從這條官路下去,是長社。過了長社,就是穎陰。咱們先去荀氏田莊看看情況,然後再做打算如何?」

    有時候,董俷真的認為這個徐庶,不管是不是單福先生,如果去讀書的話,比習武更有前途。可也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回事,還就是迷戀上了當俠客,怎麼說也沒有用。

    在這一點上,徐庶的母親也很無奈。

    「俷公子你有所不知,這孩子小時候曾遇到過一個劍客。當時那我們孤兒寡母的受人欺負,是那劍客出手教訓了那些欺負我們母子的人。從那以後,他就立志要做一個劍客,管天下不平之事……他雖然孝順,但有些事情我也勸說不得,只好隨他去了。只希望他不要惹是生非,將來能明白過來,有些問題並非用劍就能解決。」

    董俷當下也就絕了勸說徐庶的心思。

    偶像的力量啊……幼年時的經歷,對一個人的作用太大了。

    想他上輩子的時候,不也曾瘋狂的崇拜過做解放軍嗎?雖然最後沒能做成,可卻影響了他一生。

    「徐兄弟,那咱們在樹林中休息一下。我帶些人去荀氏田莊,希望能尋求到幫助吧。」

    「嗯,這樣也好……如果一下子過去這麼多人,荀家的人肯定會誤會。」

    當下,董俷催馬趕上了陳到,把想法說了一遍。

    陳到也很贊成,於是帶著人往樹林走。可沒等走到樹林,就聽見遠處有隱約的撕殺聲傳來。

    正當董俷和陳到感覺奇怪的時候,有斥候前來回報:「有反賊和官軍在長社外交戰。」

    「官軍?」

    董俷和陳到看了一眼,頓感欣喜若狂。

    總算有官軍的消息了……這一路上見到的儘是流寇反賊,還以為官軍被殺絕了呢。

    「可曾看清楚官軍旗號?」

    那斥候回答說:「看清楚了!那官軍的旗號上,寫的是左中郎將董。但究竟是哪個左中郎將,就不是很瞭解。」

    左中郎將,董……

    董俷眼睛一亮,心道:莫非是我那老爹來了?

    「叔至,你帶一百人掩護大家進樹林等候,其他人,都隨我一同前往觀戰!」

    說完後,董俷一磕馬肚子。像龍仰天一聲長嘶,唏溜溜的暴叫聲在夜空中迴盪。

    如同閃電一般,朝著戰場方向疾馳而去。

    一百名丹陽卒緊跟在董俷的身後,興高采烈的奔跑。

    終於有大場面了!

    陳到也覺察到了董俷的心思。

    若真的是主公的父親出任左中郎將的話,那麼我們這些人,可就再也不需要擔驚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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