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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870章 美人春睡遲 文 / 懶貓不瘦

    第870章美人春睡遲

    飛翼營趕到,宣告狄雲真真正正地脫離了險境。

    狄雲癱坐在地上,渾然沒在意與匈奴百夫長的屍體近在咫尺,大口大口地呼吸。最近幾天遭遇的高強度的戰鬥,早已讓狄雲疲憊不堪,全憑一口氣撐著,如今強援如神兵天降般出現在他的面前,讓支撐狄雲戰鬥下去的那股氣為之一洩,讓狄雲生出一種如夢幻般不真實的感覺出來,待到他最終確定這一切並非夢境,狄雲毫無徵兆地,突然嚎啕大哭。

    每一個鳳翔人,對飛翼營種種光輝事跡均耳熟能詳,那是一支充滿傳奇色彩的部隊。自血色洛陽一役橫空出世,飛翼營慧星般冉冉升起,在一場又一場重要戰事中均表現卓越,與北平太守公孫瓚的王牌部隊白馬義從那場交手,讓飛翼營的威名傳遍大江南北。狄雲不知道,飛翼營怎麼會出現在匈奴大草原腹地,但有一點他十分清楚,李進等人或許有救了!

    飛翼營還未奔近,破空而至的超遠程大力神箭,已讓追殺狄雲的匈奴人慘呼連連,人仰馬翻,只是一個照面,殘存的匈奴人便失去了與飛翼營爭鋒的勇氣,呼哨一聲,倉惶後退。不消吩咐,飛翼營副將梁龍已領著百餘名飛翼騎兵追了上去,其餘將士則隨趙雲停了下來。

    「救治我們的兄弟,看還有沒有人活著。」

    「其他人下馬休息,人不卸甲,馬不卸鞍。」

    趙雲的命令,得到了飛翼將士的堅決執行。每個人都明白,找到狄雲只是救援任務的一個插曲,只是此次匈奴草原冒險的一個開始,接下來營救雷霆騎大隊人馬才是重頭戲,這幾天縱馬疾馳了上千里,飛翼營必須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的休整時間。

    唯一對此有意見的,便是心急如焚的狄雲,急道:「李大哥和兩百多位兄弟如今危在旦夕,若去得遲了,恐來不及救援,悔之晚矣!還望趙將軍即刻發兵,末將願帶路!」

    趙雲全然沒有因對方的無禮而不滿,他理解狄雲此時的心情,耐心地道:「我們此行便是為了救援被困的袍澤,心情之急切並不在你之下,只是種種跡象表明,前方有匈奴人的大部隊,不宜魯莽行事。城主和黑羽鷹王已經查探去了,相信要不了多久梁龍也會帶著俘虜回來,弄清楚了情況才能因應作出變化,你現在的心境只會壞事,還是暫且休息,稍安勿躁。」

    狄雲一愕,道:「主公來了?」

    「來了,若非他和大黑在空中指引,我們也無法及時趕到這裡。」

    狄雲再不堅持,事實上他並非一個行事魯莽的人,只是關心則亂。任由兩名飛翼騎兵為他處理傷口,密密麻麻的傷口,似乎在無聲地訴說著艱難的突圍之路,其中以腰間、背部和右臂的傷勢最為嚴重,那兩名飛翼騎兵也不禁大感悚然。

    趙雲一直站在距狄雲不遠處,在狄雲包紮傷口的時候,詳細地詢問著雷霆騎遇襲始末,即使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細節,趙雲也會不厭其煩地讓狄雲仔細回憶。直到從狄雲口中再也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趙雲沉吟半晌,突然指著狄雲腰間的寶劍,淡淡地道:「這把越女劍,怎會在你手上?」

    趙雲話中無絲毫火氣,狄雲卻面色大變,漲紅了臉,半晌說不出話來。

    越女劍,傳說鑄成於春秋戰國時代的名劍,鋒利無匹。由於武人對寶劍出乎本能的渴求,為了爭奪越女劍的所有權,數百年來,紛爭無數,因越女劍而死的武林中人多不勝數。

    李奇和王越等人早年遊走江湖時,憑借高明的身手奪得越女劍。

    那時王越已是神州第一奇俠,無人能敵,且武功境界早已過了需要倚仗神兵利器提升戰力的階段,不滯於物,一草一木皆可為劍,腰間無名古劍都覺累贅;李奇和劉星二人,也覺各自的兵器用著甚是順手不願更換,辛苦搶到手的越女劍,反倒被幾位高手束之高閣,一直未曾啟用;等到趙雲與阿牛等人義結金蘭,王越等人本欲以越女劍相贈,但英雄年少的趙雲,雖也喜愛越女劍的鋒銳,卻認為使用狹細的越女劍有失男兒氣概,思之再三,還是婉言謝絕了幾位兄長的好意。

    趙雲不要,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喜歡,最後便宜了趙雪。

    小雪有王級武將的超卓實力,又是女孩子,看到越女劍便再也捨不得放手,以她的絕世容姿,配上越女劍更顯珠聯璧合相得益彰,別有一番英武之氣。對她甚是寵愛的三位高手武師,自然不會忤了小雪的興致,不僅慨然以寶劍相贈,還根據小雪的具體情況,煞費苦心地合力創出了一套適合女子施用的劍法,以求小雪遇險時有更多的自保之力。

    ——小雪並非鳳翔正式武將,但這小丫頭參加過的戰爭著實不少,血色洛陽險些被俘,在青州府臨淄城又與護衛袁譚的冀州高手打了一架吃了點小虧,幾位兄長關切她的安全問題,也是理所當然。

    然而,珍貴的越女劍,卻在另外一個人的手上!

    「這……這個……」

    狄雲滿頭大汗,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如何解釋,記起佳人當初贈劍時的羞赧模樣,以及「不得告訴別人」的誓言,狄雲心頭一暖,一股脈脈的溫情在心頭蔓延。見趙雲目光炯炯,狄雲更是忐忑不安,心道終究還是佳人的話比較重要,乾脆心頭一橫,急中生智胡諂道:「這把劍……是末將無意中撿到的……原來名叫越女劍。」

    一聲冷哼,趙雲冷冷道:「撿到的,你的運道未免太好了點,連越女劍都能撿到……也罷,姑且算是撿到的。剛才你出劍刺殺匈奴百夫長的那一記背刺,應是『美人春睡遲』,乃我三位兄長所創,名字卻是小雪自己取的,普天之下只有四個人會……這一招,莫非也是你無意中撿到的?」

    說到那個「撿」字,趙雲面色不善。

    以子龍的智慧,怎會猜不到其中的隱情?

    小雪將心愛的越女劍相贈,甚至連劍法也一併傳授,對狄雲的心意一目瞭然。饒是子龍稟性溫厚,突然間發現妹妹的寶劍和武功出現在另一個男人身上,就好像生命中最重要的珍寶即將被人偷去,心頭為之一痛,那份失落和懊惱是免不了的。尤其過份的是,事前他沒有收到半點風聲,沒有任何心理準備,若非這次親自撞見,還不知道會被小雪隱瞞多久。

    再則,狄雲雖然位列「鳳翔五小」之首,畢竟只是一名中級武將,小雪是那麼地優秀,身為人兄,趙雲自然希望妹妹嫁得一個比小雪更強、能為小雪提供保護、讓小雪幸福的如意郎君,這是人之常情,關係到至親胞妹,縱是英雄也未必能免俗!

    狄雲尷尬地坐在地上,手足無措。

    事實上,狄雲對小雪的親哥哥,一直心存敬畏,趙雲的光茫萬丈讓他倍感壓力,就連勇猛如天神的大哥李進也對趙雲讚賞不已,「子龍,當世奇男子也!」硬著頭皮在趙雲面前說瞎話,狄雲的腦細胞因承受不住壓力,陣亡了不知多少。

    「看樣子沒瞞過,這可如何是好?」

    一陣由遠而近的蹄聲,幫助狄雲從窘迫中解脫出來。

    梁龍帶人回來了,俘獲的數十匹匈奴戰馬上,坐著三名匈奴人,雙臂被反綁的匈奴人目露驚恐之色,全不復當初追殺狄雲時的囂張氣焰。

    梁龍在馬上抱拳道:「將軍,抓了三個活口,別的匈奴人,全滅。」

    趙雲點點頭,淡然道:「押下去分開審訊,務必要從他們口中撬出匈奴人的動向。抓緊時間,城主應該快回來了。」

    梁龍應諾著,押著匈奴人匆匆退下。

    阿牛回來得很快,帶回來了前面的情況,與飛翼營審訊出來的結果兩相對照,這批匈奴人的情報已大致明朗。

    不出所料,這批五千餘人的匈奴騎兵都來自拓跋部,由拓跋部之主拔跋儀統率上。拔跋儀之所以率部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接到了右賢王去卑的緊急傳書——也只有飛翔於藍天之上的海東青,才能趕在戰馬之前將信息傳回去。

    匈奴各部的從屬關係不似漢朝這樣明顯,拓跋儀本不必理睬去卑的要求。但是,此事關係著那支多次肆虐匈奴草原的神秘漢人騎兵,附近只有拓跋部最為強大,斷然拒絕只怕會引起公憤;況且,拓跋儀對這支逃亡千里仍戰志不墜的漢人騎兵也有幾分好奇(實際上,去卑信中對鐵壁鎧和大弩的著力描述,對任何部族首領都有致命的吸引力,拓跋儀這才親自帶隊過來),打算截斷雷霆騎東進之路。

    五千如狼似虎的匈奴騎兵,距離李進等人困守的土堡群不過百餘里,且正好擋在飛翼營與土堡群之間!

    趙雲斷然道:「四哥,給我兩個時辰,飛翼營縱不能擊潰這支匈奴人,也定能讓他們陣腳大亂。」

    某城主肅然搖頭:「來不及了。」

    雷霆騎,已不足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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