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欺世盜名的騙子
「我騙他們的。」
阿牛說的漫不經心且理直氣壯，嘴角浮現一抹慣常的戲謔神情，洋洋自得卻又包含著幾分雲淡風輕。神州大地上盛傳的謙謙君子，以仁義著稱的阿牛，對自己的「醜事」渾沒有起碼的避諱和隱瞞——車裡都是自己人，還有什麼好隱瞞的？
某位「欺世盜名的大騙子」，臉皮真是厚得可以！
向來與阿牛同進退的二哥李奇，當然不會覺得阿牛的「欺詐」作法有何不妥，在他看來，讓涼州軍團付出點代價實在太正常不過了，「前段日子直接出兵干涉我們與博古的戰鬥倒也罷了，這次又無緣無故地扣留了我們鳳翔的人，還想趁機訛詐，不讓他們出點血，還真當我們鳳翔好欺負麼！」
就連品性敦厚、操守清正的蔡邕，也絲毫不覺得阿牛這麼做貌似有些不夠光明，對不起他在神州百姓心目中的光輝形像。蔡邕雖是一位治學嚴謹的學者，博古通今的大儒，有著書獃子的明顯特徵，但他絕不是一個是非不分的人！涼州軍團的忤逆之舉無可辯駁，鳳翔城讓這些亂臣賊子暗地裡吃虧，蔡邕不僅不覺反感，反倒頗有些欣賞——「有膽將主意打到涼州軍閥頭上，怕也只有阿牛這樣的英傑膽敢為之吧！還騙得那些賊子團團轉，如此心計、手段，果不愧是天下第一城主。」
一想到自己前些天被涼州軍軟禁的事實，蔡邕就氣不打一處來，阿牛在營救他脫出苦海的同時，還能不動聲色地在涼州軍閥身上劃出一道傷口——儘管只是很小的傷口，蔡邕心頭仍充斥著莫名的快意。
快意之後，蔡邕不無感慨地表示，雖然能從涼州軍閥手裡撈到好處，可阿牛對涼州軍供給三石弩，未免有養虎為患之嫌，將來關東諸侯再興義師討伐涼州叛逆時，只怕會多費一番功夫。
對蔡邕的擔心，阿牛淡然一笑。
不得不承認，蔡邕拒絕出仕的決定無比英明，他的確缺乏政治智慧。
首先，心憂家國的蔡邕，仍對關東諸侯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滿心期望著再現昔日十八路諸侯合兵西向的盛況，作為玩家，阿牛知道歷史上涼州軍團是怎麼分崩離析的，蔡邕終究只能在夢裡見到那樣的情形；其次，就算因為海量玩家的參與，導致遊戲中出現一些與歷史不相符的變數，真出現了關東諸侯與涼州軍團大打出手的情況，諸侯死多少人，與鳳翔有關係嗎？第三，三石大黃弩現在仍只有鳳翔獨家掌握了製造技術，「必須使用高級鐵匠方可製造」的無稽之談暫時不用擔心被對方識破，但誰也不能保證在涼州軍閥倒台前，會不會有別的玩家領地通過自我進化滿足了相應條件，若到時阿牛的彌天大謊被拆穿……涼州軍閥的便宜不是那麼好占的，尤其特別領地龍飛和重建任務中的洛陽都在對方威脅之下，此時先表現得「大方」一點，將來萬一被揭穿時，也多了幾分餘地；第四，就算不考慮將來，鳳翔現階段也需要和涼州軍交好，只有洛陽和龍飛的形勢穩定之後，阿牛才能放心大膽地集結力量，在青州主城與強敵全力周旋！
何況，三石弩反正是要對外公開出售的，涼州軍出價又不低，又巴巴地貼上高級人才，多與對方貿易，對鳳翔絕非什麼壞事。
這些問題，蔡邕很難自己想到，他的才華都體現在文學上……
某城主耐心地解釋了一通，直聽得蔡大先生臉色數變，李奇不住點頭。
末了，阿牛笑道：「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我也欺騙了他們。」
「還有什麼？」
阿牛訕笑著，臉上難得地出現了幾分靦腆神情：「也沒什麼，我只是將三石大黃弩的製作難度稍稍誇大了一些，除了高級鐵匠並非必備條件之外，三石弩的製作週期其實也不需要那麼長的。郭汜、樊稠知道的週期，其實還可以再短一點。」
在李奇和蔡邕急切的目光中，某城主摸了摸下巴——儘管那裡的鬍鬚長得並不茂盛，悠然道：「唔，將他們瞭解到的標準砍一半下去，基本上就與真實情形差不多了。我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兩人面面相覷，見過奸詐的，沒見過象阿牛這樣奸詐的。
蔡邕也顧不上發表感慨了，隨口詢問了三石弩的製作速度，以及大致售價，專心致志地坐在那裡逕自算了起來，他想弄清楚鳳翔從涼州軍閥那裡搜刮來的油水，折算下來每月能為領地帶來多少收益。
一邊算，一邊唸唸有詞。
「郭汜和樊稠他們，對每月兩百套的產量不屑一顧，姑且將他們的目標產量設定為每月五百套好了，這個數值應該不會再少了。我們低報了產量，若涼州軍每月能拿到五百套三石弩，那麼我們鳳翔也可以淨落下五百套，折合成資金是……」
一個足以讓蔡邕抓狂的天文數字，七位數！
一粒豆大的汗珠，從蔡邕額頭滴落，饒是這位老先生見多識廣，一時間也楞是說不話來。
「不可能的，定是什麼地方弄錯了，我再算算看！」
「錯了，也沒錯。」
阿牛解釋道：「我說沒錯，是指先生的計算結果正確；錯了，是因為根本不能用那樣的算法來衡量那些工匠的產出。」
大黃弩只能在裝備中心製作，那裡能容納的工匠數量非常有限，這才是制約三石弩產量增長的最大瓶頸。
實際上，根本不需要任何外來人才的加入，鳳翔龐大的工匠團隊已能保證三石弩保持最大產能，涼州工匠也僅能從事其他鐵製品鍛造，增強鳳翔的軍工業製造實力。所幸的是，某城主在對涼州軍閥隱瞞真實製造速度時，也順帶隱瞞了部分產量，那部分產能，應該足夠滿足涼州軍團的訂單需求了。
李奇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我就知道沒那麼簡單，老四，你講的『一點』敢情都是相差一倍麼？這麼說來，等涼州軍閥將工匠人才送到鳳翔後，他們每月只能拿到實際產量的一半，另外一半便是我們鳳翔自己的，縱然有些風險，這麼好的買賣也大可做得！」
遊戲進行到現在，許多玩家領地都已發展到城市級規模，普通工匠人才再不似遊戲初期那樣炙手可熱，真正能體現領地實力和發展潛力的，不是擁有多少數量工匠，而是高級、大師級工匠數量有多少！這也是某城主這段時間一直處心積慮地獲取高級人才的原因！
博古城的戰爭賠款已初見端倪，欺詐涼州軍閥只不過是阿牛這一思路的延續罷了。不難想像，為了更快獲得先進的三石弩，涼州大佬們派往鳳翔的高級鐵匠數量，應該不會太少。
換言之，鳳翔又可以大賺一筆！
一路上馬車悠悠，蹄聲得得，帶著歡快的心情回到了洛陽。
某城主沒有直接聯繫護龍山莊的冒險玩家，有隨行人員提前趕回城內報信，這廝也樂得擺擺強悍領主的威風。
等馬車抵達洛陽西門外時，陳宮和陳鑠早已在城外相迎，還有仍駐留於洛陽城的全體鳳翔武將，盧植雄偉的身軀也赫然在列，靜靜地站在最前列負手而立。見到某城主從馬車內探出腦袋時，盧植與阿牛交換了一個眼色，均難掩欣喜之色，兩人會心一笑——盧植回來了，阿牛再不用擔心他也像蔡邕一般，被人強行挽留。
如此隆重的歡迎儀式，並不符合鳳翔以往的風格。
阿牛向來不是那種喜歡擺架子以彰顯自身不凡的淺薄領主，很多時候他都隨和得稍顯有點過頭，對手下文武英才如是，對領地內的npc鄉民如是，和冒險玩家在一起時自然更不會有尊卑之分，阿牛對繁瑣的禮儀向來嗤之以鼻；正所謂物以類聚，陳宮等人要麼與阿牛肝膽相照情同手足，要麼也已習慣了阿牛的隨和作派，且大多是勤懇務實型人才，阿牛只是去了一趟長安，也著實不用擺出如此大的場面。
貌似大家都這麼熟了……
阿牛甚至根本不用問，就知道盧植、陳宮等人為何如此大張旗鼓。
蔡邕剛加入領地，就不顧個人安危以文弱之軀親赴長安，成功地化解了涼州軍閥對鳳翔的敵意，可謂是大功一件，兼之這位大儒又險些被涼州軍閥硬架去當高官，被軟禁的幾天身心俱疲著實辛苦。鄭重其事的迎候，分明是為了向蔡邕表示敬意嘛！
當然了，盧植和陳宮也希望借此對涼州軍閥扣留蔡邕一事表示不滿，並以這樣的方式向外界宣示「蔡邕是鳳翔人」這一事實。
半個時辰後，洛陽城主辦公室，阿牛和陳宮相對而坐。
陳宮沉聲道：「司隸的局勢已經得到了有效控制，未來一段時間，我們不用擔心袁術和涼州軍會對我們不利了。主公，是時候了。」
阿牛點點頭，眼神一寒：「不錯，是時候了……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