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中央軍
「灰律律!」
七百餘匹上品烏桓戰馬越眾而出,筆直地奔向博古城外的守軍,馬腿在極具節奏感的蹄聲中踏出夢幻舞步,戰士們手中的騎兵槍呈四十五度角斜指天空,這是標準的攻擊架勢。
空氣中,一股淡淡的冰寒悄然籠罩全場,像張三這樣的猛將立刻感覺到了這一點,殺氣竟凌厲如斯!
「飛翼營想要幹嘛?利用騎兵的速度,不計代價地衝過來砍殺一番,然後再集體陣亡於城外?」這個想法極其可笑,即使七百餘飛翼騎兵頂著城頭上的箭雨,全殲城外的五千博古聯軍,飛翼營也必然付出慘痛代價,除了瘋子,沒有人會這樣做。
鳳翔軍的指揮官徐榮當然不是瘋了!
重生後的優秀軍事家,對戰局的把握和戰場變化的洞悉力,更勝往昔,他再也不會因個人感情所左右,戰場上,他判斷出錯的機率無限接近於零。在確定博古城打著什麼算盤之後,徐榮便知道,能破解這一局面的,只有飛翼營。
擁有「騎射」傳統的飛翼營!
飛翼營越過原先登死士所在的前沿陣地後,很快便在前方展開,部隊前進速度驟然降了下來。排成前後兩列的騎兵戰隊,再次輕快地向著城牆方向前進,整支隊伍的速度不緊不慢,騎兵們神情輕鬆,彷彿在前面等著他們的不是敵人的刀箭,而趙雲面上的神情更像是赴宴一般淡定從容。
事實上,子龍一直在謹慎地計算著距離,經歷過那麼多場慘烈的戰鬥之後,子龍對戰爭的殘酷體悟更深,每一場戰鬥,他都絕不會懈怠。在距離城牆兩百步時,青鬃馬突然毫無徵兆地停了下來,趙雲沒有發出任何手勢或命令,但飛翼營全體騎兵卻好像對此早有準備一般,在主將停下的那一刻,蹄聲戛然而止,隊形絲毫不亂!
「取弓,自由攻擊!」
在城外和城頭上博古聯軍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飛翼營挽弓搭箭一氣呵成,下一刻,七百餘支勁箭挾著撲面而來,慘叫聲起!
「射程兩百步,怎麼可能?!」
張三撥開了幾支箭矢,他沒有在這一波箭雨中受傷,心頭的震駭卻無以復加。如果此前有人告訴他有一支部隊能在兩百步外發動遠程攻擊,他一定會嗤之以鼻,「這世上哪有那麼多超級箭手,極個別能做到這一點的猛人都會受到重用,若誰想將這類神箭手編組成一支部隊,我只能說那人昏了頭。」
但現在,張三已親眼見證了這一事實的存在,他的對面,便是七百餘位能在兩百步外精準射擊的箭手,正悠閒地坐在馬背上,毫不留情地射殺著城外的戰士!
兩百步,是飛翼營到博古城牆的直線距離,張三率領的五千部隊在城外列陣,還要避開護城壕,實際兩軍的最近距離不過一百六十步。從天而降的鐵矢羽箭,在空中飛行了這麼遠依然勁道十足,帶著毀滅的氣息狠狠鑽進博古城的戰陣內。
釘在皮盾上的羽箭,雖不能穿透盾牌,但箭矢尾部的擺動顫震清晰可見,這樣的力道,射在人身上的感覺可想而知!箭矢穿破皮肉、與骨頭接觸時發出的響聲和受害者的嚎叫,就在耳邊迴響!
猝不及防之下,城外的博古聯軍損失慘重。
沒有人事前會認為,飛翼營的射程居然如此之遠,攻擊力如此之強!
「結盾陣,快!」
張三的吼聲讓慌亂的博古聯軍找到了主心骨,這是生死關頭,沒有人願意再品嚐那些可怕的箭矢,只要還能挪動,每個人都不敢怠慢。但是,一片大亂的博古軍結陣速度,顯然不會快過飛翼營射箭的速度,盾陣才剛剛具備一點雛形,第二波箭矢再次降臨!而且,城外的部隊並沒有足夠的盾牌用於防禦,不少人仍暴露在盾陣之外!
子龍要求「自由攻擊」,便是為了增加遠程攻擊的無序性,增加敵軍的防守難度,因此,雖然僅有七百餘人,但飛翼營的箭矢仍做到了源源而至。從飛翼營發動攻擊那一刻起,城外博古聯軍的哀號慘叫,便從來沒有停止過。被連綿不斷的遠程攻擊弄得苦不堪言的博古軍裡,一些遠程弓箭手試圖壓制住飛翼營的進攻,他們不願坐以待斃,絕望中他們奮起還擊,可惜的是,他們的箭矢根本不可能飛抵飛翼營所在地。
慌亂中,博古東城上守軍,也紛紛向飛翼營射擊,以期解救城外的兄弟,但他們的努力同樣徒勞無功,兩百步,完全在他們的能力之外,城牆或箭塔的加成根本無濟於事!
普通弓手的射程不過百步之外,能射到一百二十步以上便已是其中的佼佼者,射程能達到一百五十步的大力神箭手絕對是鳳毛麟角,精銳中的精銳——以騎射見長的飛翼營戰士,便是這樣的一支部隊!除了飛翼營之外,鳳翔的步兵中,唯有陷陣營能達到這樣的水準,鞠義的先登死士若棄弩用弓,平均射程也僅有一百三十到一百四十步之間。
二級石製城牆能提升射程10%,箭塔也能增加的三十步的有效射程,但這兩種效果是無法疊加的,沒有人能把箭塔建在城牆之上。博古城上的守軍,根本拿城外的騎兵毫無辦法!在城上享受射程加成的守軍尚且如此,城外的博古盟雜牌部隊,又豈能對兩百步開外的飛翼營構成威脅?
與之相反,飛翼營不僅人人都是大力神箭手,軍團特有的「騎射」傳統,更讓他們的射程暴增50%!漫說只是消滅在城外佈陣的敵人,就算讓他們攻擊城頭上的守軍也不在話下!
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何況差距達到了數十步?
這是生與死的距離!
這是一面倒的屠殺!
在箭矢形成的槍林彈雨中張三仍矗立如山,一邊撥打著飛過來的箭矢,一邊冷靜地觀察著附近的情形。飛翼營的遠程打擊已持續了五輪,死在箭矢之下的博古聯軍已超過千人,儘管守軍努力地結成盾陣,但盾牌的數量根本不敷使用,那些原本站在戰陣後隊的長槍手和弓箭手,由於缺乏盾牌保護,被飛翼營射得欲仙欲死。
前方的刀盾手們自顧不暇,已經沒功夫管他們的死活了。
出於本能的恐懼和現實的威脅,那些暴露在飛翼營攻擊之下的博古聯軍,無視了護城壕中的積水,拚命地向城牆方向退卻。在護城壕中掙扎的這些人成了最好的靶子,他們的行動緩慢,他們很難作出有效的躲避動作,一個又一個倒下,壕溝內的水已被鮮血染紅!
「救救我!」
「盾,扔個盾下來,求你們了!」
哭喊聲,箭矢劃空而過的「嗖嗖」聲,躲在盾陣中的士兵牙齒打戰聲,混成一片,遍地的屍體和斷臂殘肢,讓博古城東門外已成了人間地獄,濃濃的血腥味聞之欲嘔。
張三的眼睛紅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慘劇繼續發生,無力改變!
他甚至沒辦法作出任何反擊,對面那七百多騎兵的強悍,絕非自己率領的這群烏合之眾能夠匹敵的,飛翼營超遠的射程和超強的殺傷力,已經讓這些士兵嚇破了膽,他們已經失去了衝鋒的勇氣和能力!而且,張三也明白,即使頂著攻擊向飛翼營接近,他們也跑不過戰馬!
痛苦不堪的張三,不得不作出一個讓他感到無比屈辱的決定,衝著城頭上高喊道:「打開城門,快!」
五千人的部隊,在城上守軍的掩護之下,被七百餘敵人殺得落花流水,被迫逃回城內,這是何等的恥辱?但是,張三別無選擇,除非他準備讓這些人全軍覆沒於城外。
城門緩緩開放,每打開一寸都顯得那麼漫長。
看到生的希望這後,博古聯軍的撤退毫無章法,這給了飛翼戰士更多機會。城牆之外,留下了博古聯軍三千多具屍體,還有一些無力逃脫的傷兵在地上翻滾哭嚎,從飛翼營發動進攻到博古聯軍逃回城內,不過短短五分鐘而已!
城牆之上,死一般的寂靜。
原打算誘使鳳翔軍前來送死的博古城,在以為狡計即將成功的時候,赫然悲哀地發現,他們將五千將士送到了鳳翔人的嘴裡,這支部隊,除了讓對方消耗了一些箭矢之外,甚至沒辦法讓鳳翔軍出現傷亡。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真是絕妙的諷刺!
無敵東子為他的保守付出了代價。
一直躲在暗處觀察戰況的黑衣文士也驚駭莫名,他見過的精兵悍卒多不勝數,沒有一支能夠與城外那支七百餘人的騎兵隊伍媲美。射程遠得超乎想像,箭矢的殺傷力大得駭人聽聞,他親眼看到,有一名僥倖逃回城內的傷兵,在進城的一剎那,生生被一支箭矢射斷了手臂!
文士隱藏在面罩下的臉龐開始發白,「老天,這是一支什麼樣的部隊!」
他不知道的是,飛翼營的騎射傳統不僅能提升射程,還能提升50%的殺傷力,大力神箭手的攻擊力提升一半的威力可想而知。這還不是全部,除了飛翼營本身的強悍之外,徐榮的元帥類特性「強襲奇略」,作用於所有出戰軍團,大幅度提高全軍團士兵攻擊力。
出手的是鳳翔最強部隊之一,博古城第一陣輸得一點都不冤!
一邊倒的屠殺讓博古聯軍心膽俱裂,先前城外慘厲的一幕幕不斷在他們腦海中浮現,沒有人願意面對飛翼營的箭矢,無論鳳翔軍在城外怎麼謾罵譏笑,無敵東子也沒有改變堅守不出的打算。
博古城外,鳳翔軍,中軍旗號發生了變化,那是命令飛翼營向城頭上守軍發動進攻的信號。為了不至於過快暴露出全部實力,讓博古城作出錯誤的判斷,在此之前,飛翼營並未向城頭上的守軍發動進攻,可現在對方無論如何都不肯出城應戰,便是以為有城牆作為倚仗。就讓飛翼營粉碎他們不切實際的幻想,讓大家有公平一戰的機會吧!
「嗖嗖!」
為了應付鳳翔軍可能的強攻,博古城的城牆上守軍為數眾多,飛翼營突然對城頭上發動的這輪攻擊,再次讓守軍目瞪口呆,數十名站在城垛間的守軍軟倒在城牆上,中箭受傷者的驚呼慘叫聲連成一片。這樣的突然襲擊可一而不可再,守軍意識到危險的存在後不敢大意,再也沒有誰敢肆無忌憚地站在開闊處,他們可以在城牆上輕易找到躲避箭矢的掩體,飛翼營接下來的兩波箭矢攻擊幾乎無功而返。
雖說這幾波攻擊並未取得太大殺傷,對守軍精神上的打擊卻十分明顯,「天哪,他們能射到城頭上!」
張三快步跑上城樓,在無敵東子面前單膝跪下,激動不已,「主公,敵軍射程太遠,若任由他們長期在城外散射,我軍將不戰自潰!鳳翔兵少,屬下願率部與之決一死戰!」
面對激憤難平的張三,無敵東子皺起了眉頭。
張三的憤怒不難理解,無論誰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手下的士兵慘死在對手的弓箭之下,都很難無動於衷,張三這種實力超卓的王級猛將的感覺自然更加深刻。除了之外,還有更為現實的原因,飛翼營能在城外安然地向城頭上發起進攻,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和箭矢,他們完全可能將博古城最後一名軍士射殺在城頭上!
與其如此,還不如憑借雄厚的兵力,讓所有援軍出城與之決戰,即使出城的部隊不幸戰敗,也還能憑借博古本身的精兵守住領地!無敵東子的目光望向了肅立一旁默不作聲的黑衣文士,熱切的目光中滿是期待。
黑衣文士只是搖頭,緩慢而堅定,「主公難道忘了我們擬定的計劃嗎?些許援軍部隊的傷亡無關緊要,鳳翔軍的實力大家都已看到了,讓援軍出戰只會速敗,切不可因小失大!」
張三忍不住搶道:「可是,我們難道坐等他們無何止地在城外狙射?」
黑衣文士冷哼一笑,道:「張將軍以為他們會一直留在城外浪費時間嗎?但射無妨!」在張三錯愕的目光中,黑衣文士也不多做解釋,轉頭對無敵東子道:「鳳翔飛翼營的強大早在意料之中,萬幸我等為他們提供了更好的選擇,以鄭阿牛的性情,絕不會久留此處浪費時間,半個時辰之內必有變化,主公且拭目以待。」
無敵東子默然點頭,對於這位新進智者的才能,他沒有任何疑問。
鳳翔軍的變化來得比黑衣文士想像中還要快一些,五分鐘不到,鳳翔聯軍便在博古軍的眼皮子底下,開始重整陣型。護衛兩翼的部隊和飛翼營均被召回,在先登死士和兩千重步兵交替掩護下,緩緩而退,層次分明的退走,沒有給博古城留下任何追擊的機會。
徐榮的指揮才能,確非普通人可以企及。
將墨風送給了越兮後,阿牛便沒有了專用戰馬,平素裡阿牛騎馬的時候本就不多,不過為了方便隨軍出戰,阿牛還是另挑了一匹通體紅如火焰的駿馬代步,雖不似墨風那樣神駿,卻也是不可多得的好馬。某城主為此馬取名「紅牛」,再次證明了其品味日趨低下的事實。
這個時候,騎在紅牛背上的某城主一邊與二哥李奇閒聊著,一邊觀察著博古城頭上的動靜,心情頗有些複雜。
飛翼營在無損的情況下迫使敵軍龜縮回城內,並射殺了三千餘人的勝利,沒有讓阿牛感到特別興奮。贏得似乎太容易了,反而讓阿牛有些悵然若失,預計之中的強強對決沒有出現,難道這就是「司隸最強玩家領地」的實力?
從張三的詭辯和在城外按兵不動等細節不難看出,博古為這場戰爭作了很多準備,但他們在戰場上的表現卻不堪一擊,怎一個「拙劣」了得!
鳳翔武師早在開戰之前就已經探查到了一些博古城的最新軍力情報,無敵東子拿別人的部隊送死,博古嫡系部隊並未受損。無奈的是,即使明知如此,鳳翔還不得不努力消滅那些無辜的聯軍,戰爭就是這樣,對敵人仁慈,就是對鳳翔將士的殘忍,只能怨他們站錯了隊!
不消滅聚集在博古境內的兩萬一千人援軍部隊,就沒辦法打擊無敵東子的嫡系部隊,甚至有可能栽倒在那些烏合之眾的腳下。鳳翔聯軍出征博古城的兵力不多,沒有玩火的本錢。
博古城的行動,實在有些詭異!
手握重兵又主場作戰的無敵東子,寧願冒著軍心渙散的風險,也不與鳳翔軍正面交戰,這是為了什麼?阿牛望了一眼城池方向,博古城的大門依然緊緊關閉,負責監視其它城門的哨探也沒有進一步的表示,只能說明,博古城並沒有出城追擊的打算,難道無敵東子沒有看出,鳳翔聯軍這是要去攻擊博古城的附屬領地?
抑或無敵東子寧願放棄主城之外的附屬領地?放棄所有的附屬領地,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阿牛沉思的時候,李奇輕咳了一聲。
「老四,等會攻下博古的附屬領地後,真的要趕盡殺絕嗎?」
李奇深知某城主的性情,基本上算那種對社會有益無害的好人,傷天害理的事情倒也不常做,否則也不會賢名遠播。問題是,這一次情況頗有些不同,博古擄走了鳳翔的副城主陳鑠,並且先前自己代阿牛說出了要讓博古「雞犬不留」,那樣的情況下,這已相當於一句誓言。
古人素重信諾,李奇也不希望某城主被人詬病食言而肥;
但若真的對博古城百姓妄開殺戮,即使事出有因,阿牛好不容易積累下來的好名聲,也會立即煙消雲散,成為眾所周知的「劊子手」。
某城主怎會不明白李奇的擔心,心頭生出一股暖意,微笑道:「二哥不用擔心,阿牛豈是那麼魯莽的人?我們佯裝要攻擊他們的附屬領地,只是想逼博古主力出在決戰,現在看來這一計劃很可能要落空了,攻破博古的附屬領地後,除非有人抵抗,否則絕不容有人濫殺無辜。」
李奇寬慰一笑,「如此甚好,但陣前之言……」
「無妨,我們說的是『踏平博古,雞犬不留』,又沒有講過屠城。攻滅鄉鎮後所有牲畜全部就地宰殺烹製,犒勞一下我們的將士,實在吃不了那麼多就打包帶走;再將所有的鄉民全部擄往洛陽安置,也算兌現了先前的誓言吧!無敵東子到現在都不出兵應戰,搞不好正是希望我情急之下鑄成大錯,成為千夫所指的罪人。」
聽到前半段時,李奇先是聽得哭笑不得,貌似自己這位兄弟真是太邪惡了,文字遊戲能玩到這種水準,沒有足夠的天賦是不行的。但聽到後半段時,李奇目中精光一閃,神情頓時嚴肅起來,「確有可能,切不可中了奸計!」
這個時候,徐榮已從後陣趕了回來,向阿牛施禮道:「主公,博古城現在出兵救援附屬領地,也已經來不及了。據我們得到的情報顯示,目標鄉鎮裡只有兩千守軍,均不是博古城的嫡系,作戰能力十分有限,屬下已經派人通知趙將軍所部也參與進攻,以最快的速度攻破木製城牆並粉碎守軍的有組織抵抗。」
某城主點點頭,冷笑道:「你安排就是。想不到無敵東子竟真的不顧附屬領地的安危,我倒想看看,他還能忍多久!」
在阿牛看來,博古的奇怪反應,除了「拿一個附屬領地作餌欲陷自己於不義」外,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合理的解釋,但阿牛卻隱隱覺得事情不會如此簡單。若真是這樣,無敵東子所下的本錢也未免太大了,就算博古圖謀天師佩,也用不著煞費苦心地害阿牛「身敗名裂」吧!
何況,某城主似乎也沒有楞到那種程度,無敵東子究竟想幹什麼?
無論如何,鳳翔聯軍對博古城附屬領地的進攻已勢在必行,選定的攻擊目標,是一個集中發展「鐵器製造」的三級鄉鎮,裡面鐵匠人才數量眾多,中、高級鐵匠大有人在。這是博古城先前瘋狂擴張行動的重要成果,博古可以放棄大多數殖民領地,這些工匠人才依然保留了下來,李奇親自帶隊摸查之後,認為該鄉鎮在博古諸多附屬領地中,最具含金量。
讓阿牛大惑不解的是,面對鳳翔軍的進攻,博古居然沒有將附屬領地裡的中、高級人才安置在城內,這不禁讓阿牛感慨萬端,「看來我的名聲實在不錯,連敵人都能放心大膽地將人才留在城外,我的人品很堅挺啊!」
——不得不承認,某城主偶爾也會表現出一點點自戀傾向。
確定敵軍沒有埋伏的情況下,鳳翔聯軍進兵迅疾,奔襲速度奇快且遠近戰皆能的飛翼營,當仁不讓地突在了最前面。
兵貴神速!
行進在聯軍中部的阿牛已經能看到目標棲霞鎮,密密麻麻的箭塔內不時有人影閃動。這不是什麼大問題,飛翼營的有效射程遠在敵方箭塔之上,就算箭塔內的士兵不易被擊中,大力神射手們也能用火箭將他們逼出來,除非他們願意被活活燒死在裡面。
遠遠望去,鄉鎮大門之外,一支部隊正嚴陣以待。
阿牛對飛翼營有著足夠的信心,「唔,原來他們也知道附屬領地的木製城牆不堪一擊,總算是出來了。」
然而,隊伍突然停了下來,前軍方向傳來一陣激烈的喝叱聲,似乎發生了一些爭執。未過多久,一名騎兵趕了回來,報告了前方的情形,「稟主公,我部正準備對目標鄉鎮發動進攻時受到阻撓,趙將軍不敢妄動,正和他們對峙。」
阿牛面色一沉,以子龍之勇、飛翼之能尚且被對方所阻,未免有些匪夷所思,即使博古城張三率部出戰,恐怕也不至於讓五弟不敢妄動。想到這裡,阿牛皺眉問道:「對方什麼來歷?」
「約兩千人,為首的一名將校自稱來自長安,乃奮威將軍帳下隨軍校尉,聲言我軍若不放棄進攻前方鄉鎮,便是與朝廷為敵!趙將軍認為他們的盔甲裝備確為京畿中央軍制式,故未敢造次。」
「奮威將軍帳下的中央軍?他們跑來這裡幹什麼?昨晚都沒有這樣一支部隊!」李奇失聲道。
雖說這位大師級武師對朝堂上的事情不甚了了,但奮威將軍是誰還是知道的,正是誅殺董卓後執掌朝中兵權的溫侯呂布。這裡是司隸京兆郡境內,距長安不過百餘里,無論誰能請動中央軍相助,都大可不必為領地的安全擔心。
阿牛終於明白,無敵東子為何對鳳翔攻擊附屬領地表現得無動於衷,並非想拿一個附屬領地賭自己是否理智。博古居然請動了朝廷的中央軍保駕護航,呂布不惜派出兩千部隊幫無敵東子站崗!
博古城是怎麼說動呂布的?無敵東子為此付出了怎麼樣的代價?
棲霞鎮外,兩支部隊遙遙對峙,鄉鎮大門前,兩千名衣甲鮮亮、裝備精良的重裝步卒列陣而待。
「四哥,討伐董卓戰役中我曾見過這等裝束的部隊,應是朝廷軍隊無疑。」趙雲低聲對趕到陣前的阿牛說道。
其實無鬚子龍提醒,只憑這份裝備和那股巋然不動的沉凝氣勢,阿牛便明白他們確是來自長安的中央軍精銳悍卒。此等素質的精兵,是玩家領地很難練就的,魯漢的重步營與他們相比,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徐榮掃視了對面的步兵方陣一眼,立刻便作出了自己的判斷:「戰鬥力強;飛翼營可戰而勝之;若要將我軍傷亡控制在百人以下,必須從先登死士營調至少五百人過來,與飛翼營聯手發動遠程打擊即可。」
阿牛和趙雲只有相視苦笑。
無喜無悲無懼無嗔的徐榮,根本不會理睬對方是什麼來路,他是位優秀的軍事家,為戰而生,對他而言,消滅一切阻擋鳳翔軍前進步伐的人便是他的使命,他只會考慮如何用最小的代價摧毀敵人的頑抗,達到作戰目標。至於對手背後的勢力是否鳳翔能招惹的,完全不在他的考慮之中,這是個很「單純」的傢伙!
阿牛很希望自己也能夠單純一點,但他也知道,無論自己如何努力,也達不到徐榮的超然境界。
領主有領主的責任!
示意其它人留在原地,阿牛和趙雲緩緩上前,向棲霞鎮外的武將拱手笑道:「我乃鳳翔城主鄭阿牛,只因博古城使人在洛陽擄走副城主陳鑠,故親率大軍興師問罪,不知宋將軍來到此地,所為何事?」
——某城主已經從趙雲口中得知,引軍來此的武將名叫宋憲,此人也是三國時代的一位歷史人物,乃呂布部將。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鳳翔城主聲名遠揚且又執禮甚恭,宋憲也不好過為已甚,抱拳沉聲道:「阿牛城主,鳳翔城與博古城解決私人恩怨,大可明刀明槍地沙場對決,何須棄主城於不顧轉而攻擊其附屬領地?某奉奮威將軍之令保護博古城附屬領地,還請阿牛城主不要讓某為難,以免傷了和氣。」
宋憲自以為這番話已經給足了鳳翔城面子,無論天下第一城的實力多麼強悍,也絕無能力與中央軍抗衡,只要阿牛稍有一點理智,就應該明白,乖乖退走才是最明智的選擇。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某城主反而仰天長笑,笑聲中儘是憤懣!
當笑聲止時,阿牛面上的笑容已全都斂去,神情冷漠,口中連珠炮似地發問:「敢問宋將軍,博古城擄我鳳翔人並敲詐勒索,阿牛前來討一個說法,何錯之有?」
「與博古城的戰爭,我已依足了規矩提出申請,三天的戰爭準備期過後才出兵討伐,凡此種種,京兆尹皆有案可查!有一事阿牛倒是不明白,什麼時候開始,朝廷中央軍連異人領地間的糾紛也要管了?」
「朝廷什麼時候規定,異人領地間的戰爭不能攻擊附屬領地?」
「將軍此次引軍前來阻撓戰事,可有相關律法為憑?」
「若中央軍開了這個先例,是否各個州郡的異人領主都可借朝廷的力量排除異己?那豈不是天下大亂!」
一連串的詰問,讓宋憲無言以對。
若是普通玩家領地倒也罷了,他大可率部將不識時務的傢伙攻殺當場,諒也不至於有人為一名領主找中央軍校尉的麻煩,但鳳翔不同。
天下第一城在全國頗有影響力,朝中文武官員大多對鳳翔城主另眼相看,更重要的是,沒有人能無視鳳翔鐵軍的威名!宋憲能夠感覺到,站在阿牛身旁的那員白袍武將實力深不可測,他們身後的七百餘騎兵,更是讓宋憲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他不敢妄動。
就在他瞠目結舌不知如何收場的時候,某城主已有些不耐煩,繼續道:「恕阿牛直言,以溫侯之明斷不會派人無理阻撓,做出此等不合情理的舉措!無論將軍受何人委託來到這裡,還請立刻退去切勿再作阻撓,否則,阿牛只能以幫助博古城的敵人視之。」
宋憲額頭已滲出汗珠,呂布讓他出發前的吩咐言猶在耳,「這件事情不合律法,嚇退鳳翔城的部隊便可,切不要將事情鬧大,以免被朝中言官們抓住把柄。」
他沒有想到,阿牛的態度竟如此強硬,尤其令他沮喪的是,所有的道理都在鳳翔城一邊。對方看似平靜的神情和語氣中,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決絕和殺機令宋憲打心底相信,再這樣對峙下去,鳳翔城主或許真的會下令連自己的兩千精兵一塊收拾!
宋憲首次後悔接了這樁差事,「真他娘的命苦……」
雖然心頭打鼓,中央軍校尉的臉面卻不能不顧,宋憲向阿牛厲聲道:「大膽,你等可知攻擊朝廷軍隊的後果嗎?那是叛逆的死罪!」
某城主哂然一笑。
「朝廷軍隊沒理由跑來干涉兩個異人領地間的恩怨,誰能證明你們是朝廷軍隊?你等分明是博古城的同黨假扮,甚至就是董卓老賊的舊部!我沒工夫與你們在這裡耗著,你們還有半柱香的時間。」
傳說中,鳳翔城主的骨頭很硬,從未在外部壓力下低頭,但宋憲還是沒有想到,阿牛的骨頭硬到這樣的程度。宋憲明白,鳳翔城主已鐵了心攻擊博古的附屬領地,朝廷中央軍的招牌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置中央軍可能的報復行動於不顧,鄭阿牛竟如此膽大妄為!
時間過得很快,半柱香的限期已近尾聲。
徐榮從後陣中調來的五百先登死士舉起了手中的大黃弩,飛翼騎兵已搭箭上弦,他們是鳳翔最忠勇的戰士,只等某城主一聲令下,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向著對面的中央軍發起進攻!
他們知道對面是什麼部隊,他們知道這樣做會有怎樣後果,但是,他們更清楚城主不惜與強大的中央軍開戰,只因不願放棄營救陳鑠的努力!
不拋棄,不放棄!
博古城必須得到應有的懲罰!
沒有人能夠讓鳳翔人低下高昂的頭顱!
宋憲汗出如漿,他仍在舉棋不定。他很想在激進的鳳翔軍面前全身而退,回去後不可避免地會遭到呂布的責罰,將來的發展前景很不樂觀;留在這裡,很可能再也沒有將來。
對他而言,這道選擇題很難,或許只有老天才知道該選什麼。
幸運的是,他很快看到「老天」:在最後一刻,一隊百餘人的騎兵由遠而近,為首的武將手執方天畫戟,頭戴三叉束髮紫金冠,胯下一匹遍體紅如火焰的神駿大馬四蹄生風。
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後,宋憲的腰一下子挺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