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夜戰
經過緊張地搶修之後，龍飛城基本已經恢復了原貌，不注意看的話，很難見到戰爭留下的痕跡。
韓遂軍的復仇之師到了！
兩萬四千人的主力部隊，其中四千重騎兵，這股力量，絕非龍飛城的部隊能夠正面抗衡的。好在，以陳宮的智慧，還不會因為一場大勝而頭腦發熱，龍飛將倚城而守，依靠強大的防禦工事和遠程傷害輸出，一點點磨掉韓遂軍的銳氣。
抗戰爆發第四天，馬玩和楊秋等人沒有再遭受聯軍小股部隊的騷擾，他們順利地來到龍飛城外後。不過，馬玩等人並沒有立刻投入到攻城戰，他們開始佈置營地，擺出一副準備打持久戰的架勢。
龍飛的實力，已經讓他們不敢掉以輕心，戰場上沒有任何僥倖可言，成公英的失敗就是血淋淋的教訓。馬玩等人知道，即使以如此強大的軍勢，也很難一鼓作氣地攻破龍飛城！
還有個原因，便是他們需要等待馬騰軍的攻城器械，攻城器械的威力極大，但移動起來頗為不便，儘管前天夜裡馬騰已派人押送著攻城器械出發，但從隴西郡到金城郡，不是那麼快能夠走完的。
直到午時，攻城器械才姍姍而來。
韓遂軍依然沒有輕舉妄動，他們依然在加固營盤，並派出大量的人手採集石彈，這是個危險的信號！
已經吃了大虧的韓遂軍，不敢有絲毫怠慢，他們徹底收回了對玩家的輕視之心，而是將龍飛視作了一個同等地位的對手。他們無比耐心，戰前的準備工作十分細緻，不攻則已，一旦發起攻擊，勢必如驚濤拍岸，聲勢駭人！
無數人默默地等待著，那將是一場決定性的戰鬥，直接關係著無數玩家的利益，龍飛城內外的氣氛，幾近凝滯。
酉時，日落西山，天色已漸漸昏暗了起來，正當大家都以為今天已經平安渡過時，韓遂軍突然有了動靜。他們的投石車，開始推向了前線，數以千計的戰士，吶喊著搬運石彈，而幾個千人隊已經隨著別的攻城器械，在龍飛箭塔射程之外準備著。
韓遂軍竟準備夜戰？
正常情況下，除了襲營、突擊或一些特殊情況，兩軍交戰的時間大多都是白天。夜戰的情況當然也有，但是黑暗會對部隊的指揮帶來極大影響，夜戰有更多變數存在，如果兵力佔據優勢，通常不會選擇夜戰，往往是實力較弱的部隊主動發起夜戰，以期在亂戰中獲得利益，拉近兩者之間的實力差距。
韓遂軍營地已經正在分發火把，這也證明了，韓遂軍真的準備夜戰！
韓遂軍的實力，明顯比龍飛要強上許多，而且攻城戰中，攻城部隊也很難對守城部隊發起突擊，更不用想討到便宜。因此，韓遂軍此時的舉動，令人費解。
阿牛很快想通了其中的關鍵，皺著眉頭道：「他們定是瞭解到我軍的城防工事密集，遠程弩兵的殺傷極其厲害，因此故意挑選了夜晚攻城。由於能見度降低，先登死士的威力將大打折扣，這樣一來，城牆上的爭奪戰，將會無比血腥，無比慘烈！」
陳宮神情平靜，淡笑道：「他們挑這個時候出戰，是想趁著天色尚未全黑，抓緊時間打光手中的石彈，盡可能先破壞我們一些箭塔和城防。看來今天晚上的戰鬥，我們也需要作出調整了。」
龍飛能夠堅守到現在，周泰領著山字營戰士在城牆上浴血而戰居功至偉，但棧道上先登死士的遠程打擊更是關鍵。前兩天的激戰中，先登死士的討敵數依然高踞榜首就是最佳的證明，三石大黃弩的威力堪稱恐怖，鞠義的部隊，收穫了將近七成的人討。
夜戰中，先登死士的優勢將遭到極大的削弱！
沒有先登死士的協助，鳳翔的山字營對上韓遂軍時都處於絕對的下風，更不用說目前守在城牆上的，是來自各個領地的雜牌軍！
簡單的一著，讓龍飛城感受到了空前的壓力。
不出所料，韓遂軍攻城之前，先用投石車進行了一輪輪集中「炮擊」，目標直指箭塔。馬玩和楊秋等人沒有試圖用投石車攻擊吊橋，成功的機率不會比用大炮打蚊子高多少，純屬浪費石彈。而且，他們也從那些敗兵的口中得知，龍飛城有一位使鞭的青年猛將，幾乎是以一人之力，硬生生地擋住了精銳部隊五個時辰的狂攻！
沒有人願意再對上那樣的高手，在門洞那種狹窄的地形裡，一員猛將確有可能創造出奇跡，但那樣的猛將絕不會很多。數百米的城牆，才是韓遂軍的主攻方向，無論那員持鞭武將多麼勇猛，頂多也只能照顧數十米範圍內的城牆防線！
這就是韓遂軍的機會！
馬玩等人深信，他們帶出來的部隊，戰鬥能力絕非龍飛的普通士兵能夠匹敵，敗兵也間接證實了這一點。
投石發射完所有的石彈之後，韓遂軍的攻城部隊仍等了小半個時辰，直到天色變得更暗，才開始推進。
新一輪的戰鬥，再次爆發！
韓遂軍的佈置，收到了理想的效果，由於能見度降低，無論箭塔還是先登死士的大黃弩，都無法很快地發起攻擊，當他們能看到敵人時，攻城部隊的弓箭手，也已進入了攻擊範圍。
一切，都是韓遂軍精心設計的結果！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色將越來越暗，直至什麼也看不見！
這是一場實打實的城牆肉搏，一方是精悍的諸侯部隊，一方是從各個領地拼湊而成的烏合之眾，由於攻城器械和視線的原因，守城方的優勢被削弱到了極致。
陳宮不敢怠慢，從一開始，他就派出了李進、鞠義和狄雲，與周泰一起參加城牆爭奪戰。短短的五百餘米城牆上，集中了龍飛城的四大武將，兩位王級武將、一位高級武將和一位中級武將，如此強大的武將力量，將有效地緩解因士兵素質低下形成的劣勢。
鞠義接到出戰的命令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讓我上城牆？」當得到肯定的答覆時，鞠義大笑數聲，抓起自己的武器，一躍從最高的棧道上跳下，「連狄雲那小子都能抓著對方的武將，我卻只能在棧道上眼睜睜地看著，憋死我了！」
正是韓遂軍的夜戰，讓鞠義有了參與城牆戰的機會。
棧道上的先登死士們一個個以羨慕的目光望著自己的主將，他們是久經沙場的戰士，絕大多數人或許可以被稱之為「亡命徒」，他們喜歡沙場浴血的感覺，可惜的是，他們只能站在安全的棧道上，不斷地以大黃弩箭收割敵人的生命。
他們，同樣渴望走上第一線，在城牆戰的生死輪迴中，盡情釋放自己的激情。很明顯，陳宮沒有打算讓先登死士登城近戰，而鞠義這廝也充分體現了「有福獨享」的惡劣品質，一個人高高興興地望城牆去了。
「鞠老大不夠意思！」
「就是，碰上這樣的老大，真命苦啊，我們連湯都喝不上一口！」
李進依然平靜無比，接到命令後二話不說提著鞭子快步往城牆趕，倒是狄雲顯得分外激動，擊敗成公英的成功先例，讓這位中級武將的心氣變得更高，「龍飛城現在有七位轉職武將，陳先生只調了我上去。」想到這裡，狄雲不禁樂呵呵地笑了起來，快跑幾步與李進並肩而行。
李進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敵人有備而來，不要以為抓了一員敵將就得意忘形，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還差得遠。如果等會在城牆上丟了我們雷霆騎的臉，看我回去不剝你的皮。」
狄雲苦笑著，李進說他的功夫不入流，狄雲顯然沒有辦法辯駁，道：「知道。」
「你的功夫雖然不堪入目，但只要沒遇上敵人的武將，對付韓遂軍的普通士兵還是夠了，等會在城牆上，你盡量離我近點，碰到難纏的對手趕緊喊一聲。」
「嗯。」
狄雲心頭一陣感動，李進對他的關懷顯而易見，不但教他鞭法，還悉心將自己統率騎兵的心得一一傳授，讓狄雲獲益非淺。狄雲隱隱感覺到，自己正面臨著一次突破，那種感覺十分強烈，不過，當他努力地想去實現這一突破時，卻一直不得其法。
他不知道的是，現在他所遇到的情形，實際上是修煉道路上的一個瓶頸，這種情況下，努力與否已不是決定性的，需要的是一個機遇！
韓遂軍以極低的傷亡接近了龍飛城牆，城頭上已經亮起了火把，這些火把，為韓遂軍攻城部隊指明了方向。
龍飛城不得不這樣做，城池不會飛走，黑暗不會拖延韓遂軍太多時間，反倒有可能被攻城部隊所乘。而且，城頭上遍插火把，多少能夠對先登死士和箭塔內的山字營士兵帶來些幫助，即將到來的城牆爭奪戰，龍飛的遠程火力，多少也能起一點點作用。
當然，陳宮也不會只是將守城方置於亮處，在韓遂軍趕到城牆下之前，大量的木柴、乾草從城頭上扔了下去，城牆外韓遂軍的情形，同樣在守軍的眼皮子底下。
韓遂軍的行動依然很有效率，龍飛的遠程攻擊被削弱之後，韓遂軍的推進速度更快。他們並沒有直接登上雲梯攻城，而是等來了臨沖呂公車才一起發難。
這些細節，讓韓遂軍避免了前期的無謂損失。
他們的目標很明確：以泰山壓頂之勢，一鼓作氣攻破龍飛城，不給守軍任何喘息的機會！
這樣的攻擊一旦展開，在沒有分出最終勝負之前，絕不會停止！
攻擊開始！
從戰鬥開始的第一分鐘起，龍飛城頭，就變成了絞肉機。
韓遂軍的戰線拉得很開，他們的攻擊點遍及五百多米城牆，這與成公英率部進攻時偏重一隅有著本質區別。這便是夜戰帶來的另一個重要變化，在龍飛的遠程部隊降低威力的時候，韓遂軍可以充分利用戰場的寬度，向防守方施加更大壓力！
攻城部隊狂呼著衝上城城牆，他們氣勢如虹，曾經有許多敵人還沒交手，就被他們的這股勁頭壓了下去。狹路相逢勇者勝，戰場之上，也極其重「勢」。
守城的部隊只有一千人，這些都是天下一靠從聯軍中挑選出來的壯卒，他們幾乎沒有多少作戰經驗，對手的聲勢，以及神奇的攻城車，讓這些沙場新丁目瞪口呆。不出所料，還沒交手，守軍士兵的氣勢就已經被壓了下去，不少人下意識地向後退去，他們下意識地行動，正好為攻城部隊讓出了空間。
聯軍士兵慌亂不已！
實力本就不濟，氣勢又被震懾，結果可想而知。
五百米的戰線上，慘呼接連不斷，倒下的基本都是守城士兵，甫一交手，就有超過五十名聯軍士兵陣亡。如果不是韓遂軍受攻城器械數量限制，登城地點有限，聯軍陣亡數字還會提升！
周泰看得目眥欲裂，這些聯軍士兵，本就是拿來當炮灰的，這一點他也非常清楚，但周泰畢竟是這支部隊的臨時主將，他不希望，自己率領的部隊，毫無抵抗地任人屠戮。
「發什麼楞？想活命的，跟老子殺！」
一聲暴喝，周泰已接邊砍翻了數名韓遂軍將士，其中還有一名百人長，周泰所處位置五米之內，沒有韓遂軍的落腳之地。李進、鞠義和狄雲，同樣身先士卒，韓遂軍的精銳士兵甚至很難對狄雲構成威脅，更不用提鞠義和李進了，四個身影所到之處，成功登上城頭的韓遂軍紛紛喪命！
武將的豪勇，和慘死同伴的鮮血，終於激起了其他聯軍士兵的鬥志，戰場上沒有憐憫，有的只是奮戰，要麼被敵人殺死，要麼殺死敵人！
城牆爭奪戰十分激烈，雖說李進等人勇不可擋，但由於無法得到遠程部隊更多的支援，作戰力低下的聯軍士氣，戰亡速度極快。
戌時三刻，龍飛已經派上了第二個千人隊；子時一刻，第三個千人隊登城作戰。戰鬥之激烈，可見一斑。
相對而言，韓遂軍的損失要小得多，當龍飛派上第三個千人隊時，韓遂軍頂多陣亡了五百餘人，雙方的戰損比約為1：4，守城方的陣亡率，居然是攻城方的四倍！
沒有遠程支援的戰鬥，竟是這樣一番慘況！
聯軍的烏合之眾士氣低落，戰力低下，戰鬥意志更遠遠不及鳳翔的子弟兵！
儘管有四位武將在城牆上作戰，但黑夜之中他們的影響力被嚴重削弱，他們的英勇並不能帶給敵人更多的震懾，也不能給守城的聯軍士兵更多的振奮。他們四處救火，哪裡最危險，哪裡就有他們的身影，正因如此，龍飛城牆戰線才未被攻破。
韓遂軍志在必奪，龍飛城寸步不讓，城牆上每一寸土地，都滲透著雙方將士的鮮血，氣味令人作嘔。韓遂軍沒有退路，他們作了周密的部署，就是希望借助黑暗的掩護，在夜戰中一舉攻破龍飛的防線，他們沒有太多時間可供揮霍，如果不能連夜攻下城池，天亮的時候，他們將完全暴露在守軍遠程部隊的攻擊之下！
這是他們事先計劃好的戰術，唯有如此，才能在減少已方傷亡的同時，大幅度提升攻破龍飛城的機率。唯一的缺點就是，如果夜戰強攻計劃不能奏效，他們將陷入極其尷尬的境況。
丑時二刻，攻城部隊依然未能取得進展，前線傳回的消息，守軍士兵的戰力低下，但城頭上有好幾位實力超卓的武將，每當韓遂軍搶佔了一小塊地盤準備擴大優勢時，就會遭到至少一位武將的無情絞殺。希望，總是在最接近完成的時候破滅！
龍飛的幾員武將，正不斷破壞攻城部隊的努力！
馬玩和楊秋面色凝重，他們沒有時間浪費，幾人迅速作出了決定，「我們親自上陣，混在士兵中輪流登城作戰，讓龍飛城的無名武將見識一下我們的實力。老虎不發威，他們當咱們是病貓！」
「對，龍飛的幾個武將分散於城頭各處，我們可以兩人一起上陣，瞅準時機先偷襲幹掉他們幾個，守軍必然不戰自亂。到那時，我們再一同揮兵強行搶城，龍飛城唾手可得！」
最先打算「發威」的是侯選和程銀，他們各自在幾名親衛的保護下，悄然來到城牆下。兩位武將很快便發現了一個目標，他們看到了鞠義。
「就是他！」
「嗯，走！」
五分鐘後，兩人灰溜溜地退了下來。
「無恥，打架的時候，那廝喊的是暗器，居然對我吐唾沫！」程銀滿頭大汗。
「是啊，你躲的時候，剛好吐到了我臉上。」侯選不住地嘔吐。
兩位武將全然無視了二打一、以及偷襲的事實，鞠義的武力不在他們任何一人之下，但那種情況下還是相當危險。所幸的是，有著亡命徒性格的鞠義不但夠狠，打起來也只重實效不顧顏面，事實證明，口水退敵這一招還是很有用的，鞠義接下來不要命的戰法，殺得程銀和侯選心膽俱裂。
「以二打一加上偷襲，居然輸了？」李堪驚訝地道。
「悲哀，恥辱！」梁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將侯選和程銀狠狠地奚落了一番後，這兩位雄赳赳氣昂昂地潛往城牆前線。他們決定找到那個打退侯選和程銀的武將，並戰而勝之，以證明涼州男兒的勇武，事實上，這二人一直認為自己比侯、程二人更為優秀。
他們很快找到了目標，「用刀的？應該是他了。」
兩人事先已經問清楚，鞠義用的兵器是刀，他們不知道自己認錯了人，而且是一個不該惹的人：周泰。鞠義只是一名高級武將，而周泰，則是王級猛將。周泰的打法遠不像鞠義那麼無恥，但他的長刀，絕對比鞠義的朴刀可怕十倍！
所以，他們只堅持了不到兩分鐘。
退下去的時候，李堪右臂被劃了一刀，血流如注；梁興倒沒有掛綵，但他的頭盔已經沒了。兩位武將如同鬥敗了的公雞一般，垂頭喪氣地滾了回去，周泰戰鬥時那冰冷的眼神，仍讓他們不寒而慄。
楊秋和馬玩面面相覷，他們知道，龍飛城至少還有一位使鞭的超級猛人，兩人不約而同地作出了決定：「為將者，統兵為上，再說以眾凌寡和偷襲也不是一件光榮的事情，勝之不武。我們還是不上去了，權當是給他們一個機會。」
韓遂軍發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猛攻，卻始終無法攻佔城牆。
寅時一刻，龍飛城外響起了鳴金聲，韓遂軍開始撤退，帶走了重要的攻城器械。他們一直佔據著上風，他們殺死了大量的守軍，但他們不得不退，再過半個時辰，龍飛城的遠程部隊將恢復活力。
那將是噩夢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