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投石
涼州。
太陽再次升起。
龍飛城外，除了一些遺落的兵器外，幾乎看不到任何戰爭的痕跡。成公英率領的部隊並沒有急著攻城，昨天的激戰，以韓遂軍受挫告終，多少有些挫傷部隊的銳氣。
兩名玩家出現在龍飛城的城頭上，他們分別是傲世無雙和無悔。
金城五鼠自從被阿牛的「追殺」嚇破膽之後，接受了鳳翔城的「聘請」，成為阿牛與特別領地龍飛快速聯繫的橋樑。實際上他們的工作相當輕鬆，不用再擔心被某城主用各種稀奇古怪兼恐怖絕倫的方法「殺害」（那五位仁兄一直拒絕承認那些都只是意外），並且鳳翔城還會為此支付不菲的報酬，他們已經逐漸喜歡上了龍飛。
「這一次領地硬扛著韓遂軍的攻擊，咱們龍飛城算是一戰成名了。從昨天開始，好多人主動聯繫我、武僧、李將軍，還有秒不可眼，希望從我們這裡獲得龍飛城主的消息，其中還有不少是被我們害過的，一個個想方設法和咱們攀交情，咱們金城五虎也跟著露臉。」
無悔愉快地笑著，雖然他們一直自稱為「金城五虎」，但這五位也知道，涼州金城郡的玩家，向來只認識「五鼠」而已，這與他們的行事作風不無關係。
即使有鳳翔城支付的額外酬勞，他們已很難收手，習慣了打劫之後，他們更多的是追求打劫過程中的刺激和快感，至於收穫，倒是次要的。
傲世無雙也一臉地滿足，道：「是啊，看來我的知名度還是很高，如果不是我出面和天下一靠他們談判，咱們五虎也不會如此風光，哈哈。」無雙的面龐突然多出幾分擔心，「對了，你們沒說出去吧？」
「咱們與阿牛可是有簽協議的，怎麼可能講出去？」
傲世無雙鬆了一口氣，事實上金城五鼠都知道，要想將這個消息洩漏出去並不難，誰說消息只能在遊戲內傳出去的？如果在現實世界中傳播消息，他們完全不用承擔所謂的違約責任。
「阿牛這人，做朋友還是相當不錯的。」無悔突然道。
「嗯，我們是不是可以找他再敲詐點封口費？」
兩人都笑了起來，為什麼沒有講出去，已經不需要理由了。
朋友二字，字字千金！
平常時間，金城五鼠都只需要留一個人在龍飛城附近，以便陳宮能通過他們隨時與阿牛取得聯繫。由於韓遂軍的圍攻不知道會持續多久，阿牛特意請五鼠中的兩位暫駐龍飛，無悔就是在圍城之前趕來的。需要同涼州聯軍指揮部取得聯繫的時候，還必須依靠他們的幫忙，阿牛不希望出現因為某些原因，找不到人傳話的意外。
昨天的一戰，讓在安全的地方近距離觀戰的無悔和傲世無雙，心潮澎湃，他們從未經歷過如此宏大的戰爭場景。在為龍飛將士的英勇表現擊節喝彩的同時，兩人也無比鬱悶地發現，他們選擇的觀戰地點雖然安全，卻不能最直觀地經歷戰爭。
因此，這兩位無畏的冒險玩家，強烈要求在第二天的戰鬥中，趕到最前線近距離觀察，「放心，我們把復活點都改在龍飛城了，掛了也不會耽誤正事！」
某城主只得同意，「祝你們好運，戰場上刀劍無眼，我也不會派人專門保護你們兩個，死了可不能怪我啊！」
「又不是沒死過，想當初，你一手策劃那麼多恐怖的報復行動，咱們還不是挺過來了？無論如何，韓遂軍不可能幹出更令人髮指的事情來吧！」
這便是兩人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傲世無雙有些擔憂地看著城外，韓遂軍一直在做攻城前的準備，大量的士兵來回忙碌著，新一輪的進攻看樣子很快就將開始。他知道龍飛城的實力有多麼強悍，昨天的一戰，龍飛還有很多兵力未曾動用，但是韓遂軍的攻城器械也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傲世無雙多少有些為龍飛擔心。
這個城市，幾乎已經成了金城五鼠在遊戲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在傲世無雙看著城外的時候，無悔已經吭哧吭哧地爬上了城牆，在兩個城垛之間一屁股坐了下來，他選的位置非常正點，腳下幾米處正是龍飛城的城門。
「過來。」
無悔是金城五鼠的老大，渾身上下都洋溢著冒險精神，五鼠中的其他四人之所以會淪落為「土匪」，並被無數冒險玩家追殺，這廝居功至偉。傲世無雙遲疑了一下，有些為難地道：「坐在這裡？不太好吧！」
無悔嘿嘿笑了起來，「你懂個屁！以我的經驗估計，等韓遂軍開始攻城的時候，這裡是黃金觀察點！你想啊，如果我們能以這樣的視角，拍下諸侯部隊攻城時的場景，發到網上會有多高的點擊率啊！」
「那個……這裡很危險啊……」
「危險什麼？我們腳下就是城門，你見過攻城部隊會從這個位置登城的嗎？他們頂多用沖車撞門。在撞門之前，他們還必須先想辦法毀掉吊橋，沖車才能發揮出效果，在那之前，這個位置是最最安全滴。
再說了，鳳翔的部隊這麼能打，韓遂軍要想攻破防線，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哪裡有閒心和精力來管咱們這兩個只看不打的戰爭觀察員？我們是熱愛和平的！」
傲世無雙再不遲疑，幾下就爬了上去，與無悔並肩擠在兩個城垛之間，「不愧是老大，腦袋瓜子就是靈活啊！」
儘管是夏日，但清晨的陽光還不算毒辣，坐在城頭上，被席席涼風輕撫，感覺相當地不錯。無悔不禁為自己想到的這個天才的主意大為讚賞，在殘酷而慘烈的攻城戰中，悠然自得地端坐於城頭，笑看兩支部隊的將士們以命相搏，共同譜寫出一曲碧血狂歌，那是何等的率性寫意！
沒有幾個人有這樣的機會！
風漸漸大了。
韓遂軍在向龍飛城靠近，他們在不停地擺弄著一些器械，進展緩慢。諸侯部隊要想減少攻城方的劣勢，必須依靠那些攻城器械才能，對此，鳳翔人並沒有感到意外。
城頭上的守軍，冷然看著城下的敵人，經過昨天的血戰之後，那些從未上過戰場的鳳翔男兒，也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驚懼。
周泰也站在城頭上，冷面武將昨日在城垛上奮戰的英姿，讓他贏得了所有龍飛將士的尊敬，即使李進，也親暱地給了他一個擁抱，令周泰頗有些感動。今天出現在這裡的冷面武將，換了一身嶄新的盔甲，這是陳宮和阿牛強制要求下的結果。
陳宮鐵面無私，威脅道：「不穿上盔甲，就由李進代你上陣！」
阿牛助紂為虐，附和著：「對，鳳翔的將軍，不能養成在戰場上裸奔的壞毛病。你的肌肉不夠發達，有損鳳翔的顏面。」
於是，周泰就只好強忍著悲痛地乖乖就範。
周泰默默地看著城外敵人的忙碌，他感到有些奇怪，韓遂軍這一次的準備工作，未免太長了點。這意味著，韓遂軍的下一波進攻，可能極為猛烈，周泰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唔，他們還沒有進入箭塔的射程，行動還真是慢啊！」
無奈地搖了搖頭，周泰開始在城牆上的又一輪巡視。
就在這時，慘劇發生！
「噌」地一聲，從城外韓遂軍最靠近龍飛的前線陣地上，飛出一塊磨盤大的石頭，呼嘯著向著龍飛的城牆飛來，大石在空中飛行的聲音，被風聲掩蓋，直到接近城頭，守軍才感到到了異常。
「轟！」
那種可怕的沖量，每一名城頭上的士兵都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不少士兵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整個石製城牆，在這次對撞中顫抖。
兩聲慘叫！
碎石紛飛！
「投石！他們用投石車攻擊！」
城頭上的山字營士兵多少有些慌亂，周泰的暴喝響起，「嚷嚷什麼，不就是幾輛破投石車嗎，有什麼大不了的？清點傷亡情況！」
主將的沉著，讓守城軍士們很快鎮定下來，但周泰心裡其實也在打鼓，他也沒有想到，韓遂軍居然還有投石車，並且昨天未曾動用。
投石車，是威力強大的攻城器械，與雲梯、飛橋、臨沖呂公車等攻城器械不同，投石車是一種遠程攻城器械。超遠的射程，使得城池的守軍對它無計可施，即使有箭塔的加成，守軍的遠程攻擊手段，也無法對進攻方的投石車構成傷害。
由於攻擊威力奇大，射程超遠，投石車成了所有守軍的噩夢，除非守軍也有類似的武器用於反制對方，或者派部隊出城，通過突襲搗毀這種器械，否則只能眼巴巴地任由其一通亂轟。
所幸的是，投石車也並非沒有缺點。
以拋射巨石為攻擊手段，導致它的發射頻率不夠快；另外，投石車的攻擊精準度，也一直是個令人頭痛的問題，它不易準確地砸中目標。通常在使用之前，攻城部隊都需要率先對投石車進行測試，以便於確定其拋射弧度等技術指標。不得不承認，韓遂軍今天的運氣似乎很好，第一發「炮彈」就準確地命中了城牆，先聲奪人。
城牆上的統計結果已經出來。
「周將軍，剛才那一炮轟中的地方，緊靠著城牆外緣，撞擊產生的碎石大多向著城外飛去，我軍無人傷亡！」
周泰一楞，望著面前的那名轉職武將道：「怎麼可能？我剛才明明聽到有人慘叫，好像還不止一聲！」
那名轉職武將苦笑著，「不錯，有兩聲慘叫，很多兄弟都聽到了，但我們已經仔細檢查過，一千名兄弟全部都在，確實沒有人受傷。事發現場，也沒有發現血跡和遺落下來的兵刃……好像是那兩名住在龍飛的異人倒了霉，有幾位兄弟說，事發之前，那兩名異人正坐在城垛上。」
現在守衛在龍飛城頭上的山字營士兵，是周泰從洛陽帶過來的部隊，周泰對這員轉職武將相當熟悉，這是一個十分細緻、極其注重細節的武將。連他都這樣講，想必是錯不了的。
「哦，那就好。讓兄弟們小心點，城外的那些軟蛋，肯定還會扔石頭過來，千萬別像剛才那兩個異人一樣。」
龍飛城復活點。
無悔和傲世無雙突然出現在這裡，面色蒼白，好半晌，無悔才講出這麼一句話來，「暈死，老子怎麼這麼倒霉啊！這絕對是意外！」
看著屬性面板上少掉的一個等級，以及減少的一點武力值，傲世無雙欲哭無淚。玩家死亡降級很正常，傲世無雙也不是那麼放不開的人，但今天的死法，委實太過神奇。
誰能想到，端坐於城頭等著觀賞一場精彩的攻防大戰時，卻被一發磨盤大的石頭活活砸死。巨石臨身的那一刻，傲世無雙的心臟幾乎被嚇得停止了跳動，儘管他長得高大魁梧，但膽量明顯不算太剽悍。
要知道，那只是韓遂軍試射的第一發石彈！
無論誰遇到這樣的事情，鬱悶是一定的。
這種死法，未必有些詭異。
無悔現在很想改名，因為他現在非常後悔，「好端端的，我幹嘛跑到城頭上去觀戰呢？觀戰倒也罷了，咋那麼倒霉地選中了城頭之上？站在那裡倒也罷了，偏偏是擠在城垛上，想跑都來不及啊……」
剛剛遭遇重創的無悔，冒險精神依然沒有泯滅，咬牙道：「走，再去！我就不信，下次那石頭還能扔中我！」
傲世無雙幾乎快要哭了，「老大，不要了吧……」
當無悔和傲世無雙被巨石轟殺的時候，陳宮的臉色頓時變了，投石車的出現，將會對龍飛的防守帶來嚴峻考驗。
「快，讓城頭上統計一下，韓遂軍有多少數量的投石車！」
結果很快出來，七輛。
數量不多，但龍飛只有一面城牆，七輛投石車的威脅頗大。
昨天的戰鬥，成公英並沒有把這七輛投石車推出來，他低估了龍飛守軍的戰鬥力，龍飛的部隊在超強防禦工事的協助下，沒那麼容易被擊敗，即使是精銳的韓遂軍也不行！
投石車並非拿出來就能用的，使用之前，起碼要收集適用的石彈才行。昨天的失敗已經挫動了士氣，且天色已晚，成公英索性直接按兵不動，等到今天才突然亮出投石車，打龍飛守軍個措手不及。
首發命中，極大地振奮了韓遂軍的士氣！
七輛投石車一字排開，調校好之後輪番發炮，一發發怒嘯而出的石彈，挾著風雷之聲，狠狠地向龍飛城牆砸去。
韓遂軍的投石車雖然不多，但太多的將士守在城上，並不能阻止敵人的轟炸，反而可能加大已方的傷亡。陳宮果斷地發佈了命令：「城牆上留下數十人監視敵軍的行動，其他人到城牆下待命。」
這個命令很快便被忠實地執行，三十餘名將士留在了城頭，藉著城垛的掩護，小心地躲避著可能飛來的巨石。周泰沒有下來，陳宮和阿牛絲毫沒有感到意外，鳳翔的武將，早已習慣了臨陣當前，優良的傳統不可輕廢！
雖然至少有三成左右的石彈未觸及城牆就已落地，但居然又有一發大石，擊中了龍飛城懸在半空中的吊橋。
吊橋，轟然落地！
成公英激動不已，吊橋被擊落，龍飛城門直接暴露在韓遂軍的面前，意味著專門對付城門的沖車，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天助我也，破城，就在今朝！」
今天，韓遂軍的運氣簡直好到了極點！
陳宮神情嚴峻，他必須為城門被攻破提前做好準備，派人叫來了李進，「給你兩百山字營，在城門後待命。如果一會韓遂軍擊破城門，你應該知道該怎麼辦。」
陳宮相信，以李進的實力，守住城門通道應該不難。
李進點點頭，目光中滿是堅毅，道：「除非韓遂軍從我的身體上踩過去，否則他們不可能踏入龍飛城內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