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地主也是人
「妖術？你們確定是妖術？」
聽到兩武師的回報後，盧植神情嚴峻，緊跟著追問道。
「那個……應該確是妖術無疑，當時我二人就在附近的樹梢上，那博古城裡有個黑袍女人作法的過程，我們看得一清二楚。突然之間風雲變色，還有呼呼的大風從四面八方直向流風鎮內吹去，若非如此，流風鎮或許還能多撐上三五分鐘。
還有，那些由豆子化成的兵卒不僅相當耐打，而且悍不畏死，流風鎮的部隊到後來已經被嚇傻了，我就親眼看到有幾個楞在那裡，躲也不躲地被人砍翻在地。」
一名武師陳述著，臉上還有著一絲驚悸，很顯然，他也被嚇住了。
人對未知的事物，大多天生地懷有敬畏之心，尤其象博古城妖女施展的法術，完全不在武師的認知範圍之內，他的驚恐之狀並不出奇。這一次的見聞，讓那兩名武師突然意識到：原來武功的高低，並不是衡量一個人強大與否的唯一標準！
「你們下去好好休息幾天，先不用執行其他任務。你們在流風鎮外看到的事情，嚴守秘密，不得傳揚，明白？」陳鑠向劉星使了個眼色，少有的嚴肅起來，在此之前，他大多以過人的親和力示人，可見這件事情已經讓他感覺到了棘手。
當兩名武師告退後，辦公室內只剩下了盧植、陳鑠、劉星、周泰四人，這四人，便是鳳翔在洛陽的核心支柱。
先前一直沒有開口的周泰面現訝然，「這兩名武師該不是眼花了吧，還飛沙走石？風往一個地方吹？撒豆成兵？哪有這麼奇怪的事情。」
劉星沒好氣地瞪了周泰一眼，「不懂就別裝懂，那兩名武師執行任務向來堅決，哪有兩個人同時眼花的道理？他們剛才的表情大家也看到了，那份驚惶的模樣，不是想裝就能裝出來的。」
周泰笑了笑默然不語，他與劉星在洛陽相處日久，早已混得頗熟，知道劉星性格直爽，也不生劉星的氣。
辦公室內一下子靜了下來。
陳鑠側身向盧植道，「盧先生，您對此事的看法呢？」
「唉」，盧植歎了一口氣，苦笑道：「我相信那兩名武師講的都是真的，因為……那樣的情形，我就曾親身經歷過！」
盧植的話，讓眾人都不禁一驚，「盧先生經歷過？」
「是的！」
盧植眼睛無意識地望向屋內的牆壁，彷彿他的視線可以穿透牆壁望得更遠，進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之中。實際上，現在距離事情發生時並不遠，就在黃巾起義爆發初期。
黃巾亂起時，三十六方同時起事，攻掠郡縣勢如破竹，讓東漢王朝震盪不已，在大將軍何進率部拱衛洛陽安全的情況下，派出了三支大軍攻打黃巾軍主力，其中率部趕赴河北巨鹿戰場與大賢良師張角對陣的，正是盧植。
盧植就是在那個時候，見識到了妖術的厲害！
客觀地講，盧植對兵法的運用強過擅長畫符傳道的張角，朝廷平亂大軍的裝備和戰力也遠遠勝過衣袖襤褸的黃巾軍，後勤補給更非黃巾軍可及。但是，盧植的大軍在與河北黃巾軍主力的數次對決中，卻難以佔到任何便宜，原因就在於張角兄弟三人使用妖術。
撒豆成兵，風雲變易，這些本就是天公、地公、人公將軍的拿手好戲！
若非盧植用兵穩妥，猝然遭遇到妖術後也沒有自亂陣腳，恐怕河北平亂軍早就一敗塗地。穩住陣腳之後，盧植命人準備黑狗血和糞便等污穢物破除張角的法術，並堅守不出，這才堪堪維持不勝不敗之勢。
因此，盧植對妖術的印象可謂深刻至極！
「黃巾軍中，會一些粗淺法術的不少，但若想輕鬆做到風雲變易、撒豆成兵，據我所知便只有張角兄弟三人。當年黃巾亂黨中的重要人物，如所謂的神上使張曼成、穎川軍的波才、深得張角信任的馬元義等人，都不具備這樣的能力，否則的話，朝廷想平定黃巾之亂，恐怕還得大費周章。」
只有張角兄弟三人有那份能力，不管是張角有意藏私，抑或是妖術對習練之人的天賦要求太過嚴格，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博古城的那名黑袍女子真實身份！
陳鑠皺了皺眉頭，沉聲道：「那黑袍女子的身份暫且不提，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不宜妄下斷言。我總覺得博古城干的這件事情有些古怪，大老遠地從京兆郡跑到流風鎮外，攻擊一個二級鄉鎮，所為何來？」
周泰和劉星都是一楞，這兩位顯然不可能說出個一二三來，見沒有人接腔，一頭霧水的劉星，訕訕地笑道：「興許那個無敵東子吃撐了沒事幹也說不定呢，他也真夠無聊的，流風鎮就在洛陽西面七十里，跑到咱們眼皮子底下來晃悠，也不懂先來我們們這裡報個道。」
周泰也在那裡一個勁地傻樂，「是啊，他們應該先來洛陽，提前打招呼才對嘛。」
但是，劉星的玩笑話卻讓盧植虎軀一震，瞳孔收縮，眼神中一抹狐疑豁然開朗，而陳鑠目中也是精芒閃動。兩人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眼色，彼此都明白了對方心頭的震憾。
陳鑠鄭重地向劉星作了一揖，這不禁讓劉星頗不習慣，正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時，陳鑠道：「陳鑠身為鳳翔副城主之一，主公又將洛陽事務全權交託於我，若一旦洛陽有失，鑠萬死難辭其綹。若非劉大俠提醒，陳鑠一時半會還悟不到其中的關鍵，險些壞了大事！」
見周泰和劉星二人仍不明究裡，盧植歎了一口氣，將兩人心中所慮一一道來。
博古城以往基本上只攻擊城市級領地，這次一反常態地攻擊一個沒多少油水的二級鄉鎮，其情可疑！
不在京兆郡擴充勢力，卻跑來洛陽近郊發展，更加可疑！
區區一個鄉鎮，博古城主親自引兵前往征伐，甚至出動了會法術的妖女，猶為可疑！
如此多的疑點，在劉星不經意的一句戲言之後，漸漸有了一個益發清晰的答案：被攻滅的流風鎮距洛陽城只七十里，雖然不是距離洛陽最近的玩家領地，卻也比最靠近的一圈領地遠十里而已。博古城的這番舉動，很難撇清是否有向鳳翔示威的意圖。
鳳翔因重建洛陽任務將勢力網擴展到了司隸地區，雖說並無在司隸爭雄的念頭，但無敵東子心生不滿有意一較高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阿牛是公認的領主玩家第一人，從遊戲一開始幾乎步步領先的鳳翔城，實力在玩家領地中笑傲群雄；無敵東子則是新近崛起的領主新貴，司隸地區無人能攖其鋒芒，兩人間的較量，或許可以看作是領主新舊勢力的對決。
雖說這些都只是一番猜測，真實的情形如何，現在還很難判定，但陳鑠等人還是不敢大意。駐守的部隊和武師，立即提升了警戒等級，並且，數十名武師開始小心地收集博古城的情報，博古城對外征戰等動作，將在鳳翔人的監視之下！
議事結束之後，陳鑠立即通過護龍山莊幫主金戈鐵馬，將這件事情報告給了阿牛。剛剛從涼州飛回鳳翔的某城主，也立即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將龐統找來，兩人關著門商議著。
兩人很快便統一了看法：博古城對流風鎮的軍事行動，絕不是正常的對外擴張，基本可以肯定，無敵東子的目標是洛陽，或者說，博古城的最終目標，是鳳翔城！
兩人作出這樣的判斷並非空穴來風。
「主公，看起來博古城的軍事行動與我們沒有什麼關係，陳鑠和盧植先生的擔心很可能只是過於敏感，但實則不然。那名會妖術的黑袍女子，就是整件事情的關鍵！如果我猜得不錯，無敵東子會對流風鎮出兵，是因為那位女子；明知洛陽正接受重建仍悍然向我們示威，同樣也是因為那位女子！」
龐統斷然道。
這位王級謀士的斷言不無道理，「主公，我認為那位會妖術的女子，很可能是黃巾軍餘孽，妖術本就是張角當初拉攏信徒的重要手段。張角和**死在誰的手裡，主公應該不會忘吧；肥龍寶寶執掌青州黃巾軍之前，數萬黃巾軍在鳳翔城附近化為一堆枯骨；洛陽一戰，天下黃巾軍的精銳大多於是役折損，眾多黑山名將隕落；不僅如此，洛陽戰後黃巾軍遭遇到的圍剿，與我們鳳翔城其實也脫不了干係。
因此，若我是黃巾軍中的一員，在強力吸塵器的復興城已經破滅的情況下，最痛恨、最想除之而後快的敵人，非鳳翔城莫屬！」
說到這裡，龐統笑著瞄了某城主一眼，痛心疾首地道：「主公，您以前的行事作風實在太高調了……」
阿牛目瞪口呆，「不會吧，我都是被逼的……不對，如果那女子是黃巾軍餘孽，何以隱忍到現在才出現？還有，現在天下黃巾軍的首領是肥龍寶寶，那女子若是黃巾中人，沒道理寶寶不事先知會我們一聲，且黑山軍從冀州轉移至幽州時，也不至於要青州的黃巾軍向渤海發起『自殺』性攻擊！」
龐統道：「如果她根本就沒有加入肥龍寶寶統屬的部隊呢？我以為，那名黑袍女子加入博古城的時間也不會太久，否則沒理由討伐董卓戰役時都沒有出現。」
想了一下，龐統繼續道：「難道那女子一直閉關潛修，直到妖術大成之後才出現報仇？」
或許，這是唯一的可能。
無論如何，博古城十分榮幸地被列入了「潛在敵人」名單。
幽州的戰事迫在眉睫，涼州安全與否也沒有人敢打包票，現在再加上博古城突然將觸角伸到洛陽近郊，鳳翔的形勢不容樂觀。
鑒於鳳翔城此時面臨多線作戰的困難局面，戰爭資源嚴重短缺，阿牛不希望洛陽再節外生枝。無敵東子目前並沒有明顯表露出對鳳翔的敵意，阿牛傳令陳鑠，對博古城的行動靜觀其變，除非直接威脅到鳳翔城的利益，最好不要挑起事端。
這個時候，阿牛痛恨自己沒有三頭六臂，「我叉，家大業大壓力大，就算我是小地主也不用這樣吧？地主也是人啊！」
很快出現了一個新的情況，讓某城主的如意算盤未能打響。
繼流風鎮的赤壁潘玉碎之後，無敵東子將目光瞄向了霏霏的無敵鎮，博古城的官吏對霏霏下了最後通牒，限期接受博古城的整編，「我們是來解放無敵鎮受苦受難的人民的！」
無敵鎮沒有實力抵擋博古城的侵略，流風鎮的前車之鑒擺在那裡，霏霏在獲悉無敵東子的意圖後，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擺平，於是非常乾脆地聯繫上了阿牛。
「牛哥，無敵東子要搞我！」
洛陽戰役之前，只有無敵鎮嚴格恪守了與鳳翔達成的售糧承諾，而戰役進行當中，霏霏也非常大氣地派出了僅有的部隊助戰，四百無敵鎮男兒的鮮血拋灑於洛陽古城內，那是當時一級鄉鎮最大兵力的兩倍。
於私，阿牛心目中，一直有霏霏這個朋友。
於公，無敵鎮的存在，可以讓洛陽城就近得到必要的支援，而無敵鎮在洛陽周邊領主中起到的表率作用，對鳳翔的重建計劃十分重要。
無敵鎮，不能不救！
先不論駐留在洛陽的那點兵力能否頂得住博古城的傾力進攻，一旦撕破臉皮，鳳翔很可能陷入幾面受敵的窘迫。若阿牛處於無敵東子的位置上，自己的獵物忽然被別人置於保護之下，明顯是赤裸裸的挑釁，找到絕佳的開戰理由。
這讓原本打定主意，暫時盡可能不與博古城正面衝突的阿牛非常為難。直接出兵相助顯然有欠妥當，那將使鳳翔城和博古城暫時的和平化為烏有，爆發全面衝突的可能性大增。
客觀地講，就憑鳳翔城的超強實力，阿牛從沒有畏懼過任何玩家勢力的挑戰，擁有張三和妖女的博古城也不例外。問題是，現在的鳳翔城深陷於內憂（龍飛）外患（幽州）的漩渦中，正是鳳翔最吃緊的時候！
就好像兩個高手對決，還沒開打，實力更強的高手兩隻手都已經被銬起來，功力十停去了七停；而對方的實力雖然略遜一籌，卻能夠全力一戰，一來二去，箇中的差距很可能改寫戰鬥的結果。
關鍵時刻，阿牛腦中靈光一現。
無敵鎮的霏霏正焦急地等待著某城主的回復，就在這時，一則系統提示出現在他面前。
「鳳翔盟盟主邀請你的無敵鎮加入聯盟，是否接受？」
這是霏霏無法拒絕的邀請，當然接受！
阿牛創建的鳳翔盟，又多了一名成員。
成為聯盟的一員之後，無敵鎮與鳳翔的親密關係已十分明顯，聯盟中的成員可以守望互助，戰時也可隨意進入盟友的領地，聯盟中任何一員的敵人，也是聯盟的敵人，不需要經過宣戰系統即可戰鬥。沒有人願意以一已之力對抗一個聯盟，如非必要，即使天下第一城也不會如此托大！
阿牛只是將無敵鎮拉進了鳳翔盟裡，這是對博古城無聲的警告，「如果你敢動我的盟友，就是鳳翔的敵人！」
這樣的警示多少有些橫刀奪愛的意味，比起直接出兵助守無敵鎮的強硬之舉，這樣的行動又溫婉了許多，鳳翔與博古表面上的那團和氣，依然能夠保持一段時間。
據霏霏的描述，他與無敵東子向來沒有瓜葛，這也排除了兩人間存在仇怨的可能。因此，如果無敵東子不是昏了頭，最明智的作法，莫過於強忍著心頭的不爽，另擇目標。如果無敵東子仍不肯罷手，堅持要對無敵鎮動武，他不是腦子發熱，就是另有目的。
阿牛的行動，何嘗沒有對無敵東子真實試圖進行試探的目的呢？
但阿牛自己也知道，博古城基本上不可能冒著與鳳翔盟開戰的危險，強行對霏霏的無敵鎮出手，只是鳳翔城的實力，就不是博古城肯定能接下的。某城主預料，無敵東子只能灰溜溜地退去，吃個不大不小的啞巴虧。
阿牛的猜測與事實完全吻合，當博古城的官吏帶回了「無敵鎮已加入鳳翔盟」消息後，無敵東子臉色雖然十分難看，但還是理智地選擇了退避，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
無敵鎮之危解除，鳳翔在洛陽的平穩發展局勢，也能夠繼續維持下去，對於阿牛而言，沒有比這更好的結果。
回到領地的阿牛一邊繼續著他的「游手好閒」，一邊等待著塔蘭部落的消息。為了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獲知情報，滄瀾水師專門派出了一艘輕便快船送乾羅長老回去，抵達幽州太子港後，那艘戰船將暫時停在那裡，直到得到塔蘭部落的回復。
「以劉虞的為人，以及他和公孫瓚的緊張關係來看，同意邀請我們前往幽州『調解』糾紛的可能性應該比較大吧。」阿牛今天跑到了舶來鎮，一邊與鄉民們閒聊，一邊如是想著。
沒有劉虞的點頭，鳳翔軍出戰幽州就沒有法理上的依據，反倒可能背負一屁股罵名，阿牛在npc世界的英名也將化為烏有，極不划算。阿牛已經暗下決心，「沒有人邀請，鳳翔的部隊決不踏足幽州半步！」
阿牛這次來舶來鎮，不只是巡視領地民情的需要，主要的目的還是看一下蔣奇領銜的頂級船塢的運作。
鳳翔的頂級船塢，自從滄瀾水師成立以來幾乎一直都是滿負荷運作，大師級造船師蔣奇畢竟是蔣欽的老爹，對愛子的工作肯定盡力支持。除此之外，看著一艘艘戰船從船塢下水，蔣奇心中的成就感和自豪感，充溢胸間，他熱愛造船事業。
有大量的工匠和領地的雄厚資金作後盾，舶來鎮船塢的造船進度很快。滿足漁民們的漁船需求不在話下，即使普通戰船，也足夠滄瀾水師使用，原本蔣奇以為可以讓船塢的工匠們好好歇息一下，但隨著朦沖艦的研製成功，讓水師用上更高級戰艦的需求，讓船塢繼續忙碌著。
最令蔣奇痛苦的是，水師擴軍了，一千人提升至三千人。
他算了一下，就算船塢擱置所有民用船隻的建造，不眠不休地繼續苦幹半年，也未必能滿足水師對戰船的需求。
放棄民用船隻顯然是不行的，沒有漁船，漁民們斷了生計。更有甚者，某城主不滿滄瀾水師成了半職業的運輸大隊，要求蔣奇盡快組建出一支載重量足夠大的商船隊。
蔣奇委屈地都快哭了。
「不行，我得跟城主大人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