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中的那副面孔,對於耿紹東來說,的確很多年沒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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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從他們第一次見面之後就再也沒有聯繫過。
「好久不見。」
那人從沙發上站起來,站在燈光下。右側臉上的傷疤觸目驚心,可那人臉上卻掛著溫文爾雅的笑容。
讓人看了不僅心生發楚,可就是這樣一個人控制著整個豫城的地下市場。賺進了財富口碑。
「怎麼來了豫城也不打聲招呼,不夠意思了。播」
他似乎忘記了,他是怎麼從北京一路退到了豫城。可耿紹東留給他的陰影,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看著眼前的男人,耿紹東一陣兒肝疼。「哪敢勞你大駕,不敢打擾。跫」
雖然他嘴上這麼說,可兩個人還是握手。彼此手上的力道都不小,耿紹東不動聲色的看著對方。直到對方輕笑著,鬆開了雙手。
「隊長還是實力強啊!」
「今日見我何事?」耿紹東並沒有打算跟他提起以前的事。
既然已經見面了,耿紹東也沒有打算隱瞞。這點事在豫城,現在已經是家喻戶曉了,他就算要瞞,恐怕眼前的男人也已經調查清楚了。
「你要辦的事,我可以幫你辦到。」
眼前的男人絕對不是信口開河的人,他開了口。一定是有別的事情需要他幫忙,耿紹東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說吧,需要我做什麼事?」
「我就喜歡你的爽快,當年你若是能夠心軟一次。我也不至於混成現在這個樣子。」
耿紹東嗤笑了一句,「現在不一樣很好,難道你還不滿足?」
「我想要的,你明明知道。」
於是,當天晚上他們達成了一致。
第二天,褚家的大宅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耿紹東雇了人,把一些書報雜誌全部裝車,準備運回北京。
下午,他去醫院看望了褚晟。褚晟的身體狀況很糟糕,他的全身擦滿了管子,他不知道這樣的褚晟,涼楮是否見過。
晚上,他買了機票,直接飛回了北京。
凌晨抵到北京,他把哪些資料粗略的整理了一下。打算等天亮就去檢察院,可隨著他一起到的還有那個朋友。
在檢察院,他呈上了哪些證據。他需要提保候審,先釋放了涼楮。他帶著涼楮回家,回到了他們在瀾灣的房子。
時隔一年,涼楮再次出現在這個房子裡。她身上穿著破爛的衣服站在門口,竟然恍如隔世。
「楮楮,進來。」耿紹東拿著她的拖鞋,站在門口。看著涼楮蒼白的臉色,他多麼希望涼楮能夠一直待在他身邊。
猶豫再三的涼楮,還是走了進來。她換上拖鞋,耿紹東牽著她的手,把她推進浴室。牆上的架子上已經放好了一套新的浴衣。
浴缸裡是放好的熱水,她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耿紹東已經提前安排好了這一切。她蹲下來,手指劃過水面,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面對著鏡子,她緩緩的脫掉身上的衣服。小腹上那道長長的刀疤,是她最痛的記憶。在她那麼為難的時候,她都沒有想過耿紹東。
可是現在,她忍不住。坐在浴缸裡,埋著臉,她失聲的哭了起來。
她原本要求的那麼低,她從來沒想要過大富大貴的日子,只想要屬於兩個人的寧靜。
她渴望家庭的溫暖,她渴望身邊一直有愛的人在。可她的命運注定是這樣的困難,她選擇了什麼樣的人生,才讓自己生活的這麼為難。
浴室裡隱隱傳來哭聲,耿紹東坐在臥室的床上。他的視線始終盯著那扇門,天知道,他有多想闖進去。
可他不能,現在他不能進去打擾她。
他在審訊室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已經做了決定。
明天他們就去領結婚證,開始通知親朋好友,他要給她一個完整的婚禮。
一個小時過去了,涼楮並沒有出來。外面的耿紹東已經坐不住了,他走到浴室門口,敲了敲門。
「楮楮,洗好了麼?」
他側耳俯在門上,可是什麼聲音都沒有。他心裡大驚,顧不得什麼,立刻撞門而入。
正在穿浴衣的涼楮聽到聲音,回頭看到了耿紹東明顯的黑臉。她察覺到自己的小腹,趕緊繫上腰帶。
「為什麼不說話?」
「沒聽到。」
看著站在眼前的涼楮,耿紹東看著她的鎖骨一下。發現她瘦了很多,這一年,她經歷了什麼,至少不會是好日子。
「對不起。」
哪怕是他們結婚,吵架,分開。涼楮心裡自始至終沒有怪過耿紹東,所以她從來就不需要耿紹東的對不起。
她只是擦掉了臉上的水珠,「你沒有錯,不用這樣說的。」
回到臥室,耿紹東看著已經躺在床上,蓋著被子的涼楮。他想告訴她,明天去領結婚證。可走過去,才發現,涼楮已
經睡著了。
這天晚上,他還是把兩個人的證件都找齊,放在了自己的包裡。確保第二天出門時,不會落下。
這一晚,涼楮睡得格外香甜。這一夜,她再也沒有做過噩夢。睡著之前,她記得這是耿紹東的家。
早上,晨間的熹微剛散在臥室的地板上,床上的人兒翻了個身。緩緩的睜開眼睛,第一縷陽光映入瞳孔。
涼楮意識到自己在耿紹東的大床上醒來。她起身,看到旁邊放著一套新的衣服,從裡到外。
拿起內.衣,發現尺寸正好是她穿的。難為他過去了一年,竟然還記得。
推開臥室門,耿紹東正在擺早餐。他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耿紹東每天準備的都是簡單的西餐。
可今天桌子上擺放的是中餐,軟糯香甜的白米粥,小鹹菜,小籠包。這樣奢侈的早餐,她已經一年沒有接觸過了。
看著看著,她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她把日子過成了什麼樣子,就這樣被眼前的男人珍惜著。珍惜著自己的值不值得。
攪動著這碗白粥,涼楮想起了自己的兒子。
她都不知道兒子現在在哪兒,生活的怎麼樣?
「楮楮,吃完飯。咱們去領結婚證。」
涼楮抬起頭,看著對面的男人。她忽然覺得這個男人好陌生,似乎她從來都不瞭解。可她當初就那樣的嫁給了他,還生下了他們的兒子。
她吃了一口粥,對他說:「紹東,從我們在一起。我真的沒想過分開,不管我們結婚,離婚,還是出現第三者。我都沒有產生過離開的念頭。」
手上的勺子磕著碗巖,發出叮的一聲。「我知道你愛我,可我不知道自己愛不愛你。或者,我從來沒有正視過我們的感情。你在我需要的時候出現,在我無助的時候拉了我一把。我以為是愛情了,可離開的這一年,我從來沒有想過你。」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殘忍,我的家庭,我的人生,我身上的一切,都是失敗的。你看,我現在什麼都沒有,窮的只剩下我這個人了。」
耿紹東的手握的很緊,他可以接受涼楮其他的任何理由。可僅僅是這個理由,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我要的就是你這個人。」
「不一樣的,真的不一樣的。我遇上了黎焱戎,我以為是一輩子。我一直以為我可以愛他到地老天荒。可他離開了。」
「愛情不是一個人的事,涼楮,愛情是兩個人的經營。」
「我懂。」
「既然你懂,那我們今天領結婚證。你什麼都不要說了,你說什麼都不管用。」
這時候,涼楮才抬起頭看著他。「紹東,我會後悔。」
「你走的每一條路,你都不曾後悔過,你忘記了麼?」
她忘記了大學時候,她哭著跟黎焱戎說。這條路她選錯了,她後悔來北京了,可她最後收起了自己的眼淚。
咬著牙,把這條路走到了現在。
她是幸運的,一路上有黎焱戎的陪伴。即使黎焱戎離開了,她還有耿紹東。
現在,她再次覺得自己後悔了。
「涼楮,我們都不後悔。愛上你,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只是在合適的時間,遇上了自己想要照顧一生的人。」
吃過早飯,耿紹東拉著涼楮直奔民政局。在那裡,他們拍了合照,領了結婚證。從此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回去的路上,涼楮接到國外的電話。
「涼,你兒子突然發高燒,希望你可以騰出時間來看望他。他情況很危機。」
電話還沒講完,涼楮就抓住耿紹東的胳膊。「現在可以訂出國得機票麼?」
出國,對耿紹東來說不難,可涼楮的情況,暫時是無法出國的。他皺著眉頭,看得出來涼楮有急事。
但他想不出來是什麼急事,如果是出國的話。可能就是涼思卓那邊出了問題,別人他想不出來。
「我必須要趕緊出國!」涼楮緊緊的咬著嘴唇,她還沒有做好告訴耿紹東兒子的消息。
「你總要告訴我是什麼事,我才能想辦法。」
涼楮的眼裡蓄滿了眼淚。她不能,她真的說不出來,只是一個勁的哭著。
無奈之下,耿紹東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他只能盡量來做這件事,至於能不能成,他自己也沒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