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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 他不要我我寧願死 文 / 魚歌

    第1章他不要我我寧願死

    蕭天愛靜心地在療養院修養,她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身體養好,一個月之後她將面臨人生中最大的一場手術。

    療養院位於都城的郊區,三面環山一面臨水,空氣遠比市區要好。

    但一個人在這裡,難免無聊寂寞。

    這麼多年沒有回來,家鄉的景,家鄉的形,家鄉的人,都變了,以前的戀人有了新的歸宿,以前的朋友早已疏遠,以前的親人如今視她如蛇蠍。

    江志中和林采音,以前可都把她當女兒看待。

    「我可以出面請劉博士為你做這次手術,但我有一個條件,」那天,江志中說,「做完手術之後離開江浩,離開中國,永遠都不要回來,永遠都不要來騷擾江浩。」

    這個她曾經那麼親暱地叫做「江伯父」的人,用那麼厭惡的表情和那麼冰冷的語氣對她提出這個要求,他就不想讓她留在這裡,這裡可是生她養她的家鄉啊!

    她恨,恨他們的六親不認,恨他們的苦苦相逼,恨他們的趕盡殺絕。她不明白,怎麼這麼多年了二老還不肯放下當年的事情,她可是救過他們兒子命的啊。

    庭院裡,她靜靜地坐在樹蔭下,她已經習慣了每一天看著相同的景色,也習慣了偶有旁人對她投來的惋惜的目光。

    旁邊坐著同樣在休息的婦人,她黑髮間偶爾穿插著幾縷銀絲,眼中儘是滄桑,看不出她到底幾歲,不出六十,但神態精神卻像十足的老者。她穿著病服,是這療養院的病人。

    老婦人見她看著自己,便主動問:「姑娘,你這腿……」

    蕭天愛抿嘴一笑,很自然地回答,「被車撞的,已經廢了五年多了,我該怎麼稱呼您?」

    「大家都叫我薛姨,」薛姨惋惜不已,「唉,苦命的孩子,年紀輕輕就這樣了,那你現在又為什麼住院啊?」

    「最近有些知覺,或許可以做手術站起來,但是身體太虛弱,需要調整一段時間才能動手術。」

    「嗯,那太好了,現在醫學發達,什麼不可能的事都有可能,姑娘,手術一定會成功的。」

    蕭天愛笑了笑,充滿自信地說:「呵呵,我也這麼想,我一定會重新站起來的……薛姨,那您呢?」

    薛姨滄桑的眼神望著無垠的天空,「唉,我恐怕會在這裡老死吧。」她指了指門口,療養院的對面就是敬老院。

    「怎麼?」

    薛姨還沒說,眼淚便掛了下來,「我兒子娶了一個瘋子,想離離不了,本來我想在老家安享晚年,但身體不爭氣,兒子又在這邊工作,所以就把我接過來了,但他工作忙,不能時時照顧我。」

    薛姨倒起苦水,真是停都停不下來,「我兒子是孝順的,從小就勤奮學習好,他本來有個很好的女朋友,都快結婚了,可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招惹了一個瘋子,唉,我罵他無數回了,活該!」

    「那個瘋子,我現在一想到就頭痛,我對我兒子說,只要你離婚,媽都支持你,就算把房子給她也要離,離了之後才能重新開始。唉,我兒子以前的女朋友,多好啊,他好好的也不會傷了人家的心,唉……」

    薛姨在歎氣聲中結束了訴苦,蕭天愛拍拍她的手,勸慰道:「薛姨,放心吧,人不會永遠都不順,總會好起來的。」

    「誒,聽你的,我也只能往好的方面想想了。」

    正說著,一個小護士忽然跑了過來,「薛姨薛姨,有人來看你了,正找你呢。」

    薛姨疑惑地問:「誰啊?」除了自己的兒子,都城沒人知道我住院啊,莫非是老家的親人?不對啊,我從沒說過這事,到底是誰呢?

    小護士扶起她,說:「說是你的兒媳婦,她問了您的病情,說如果可以出院就接您回家呢。」

    薛姨一聽,驚得渾身發抖,才下去的血壓又一下子飆升,她暈眩得幾乎站不穩。

    「薛姨,薛姨……」

    薛姨坐在花壇上,拉住護士的手說:「快打發她走,就說我已經不在這裡了,千萬別讓她找到我,拜託你了。」

    「為什麼啊薛姨?」護士也不知所措,薛姨來了大半個月只有她兒子來過一次,其他一個親人都沒有,老人家的孤獨寂寞,她們都是看在眼裡的。

    薛姨搖搖頭,眉頭緊蹙,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快打發她走,快……」

    蕭天愛行動不便也幫不上忙,但她大概知道薛姨的意思,趕緊說:「護士,薛姨的兒媳婦是來找麻煩的,薛姨是為了避開她才住在療養院修養,拜託你了,就照薛姨的意思做吧。」

    薛姨感激地點點頭,她想說的,正是這個意思。

    小護士看薛姨點頭,也明白了,「那好,我知道了。」

    薛姨坐著,臉色不是很好看,平靜的心陡然起了波瀾,久久無法平靜,「她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她到底是怎麼知道的?這個瘋婆子,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我們娘倆……」

    蕭天愛安慰道:「薛姨,您別著急,身體重要。」

    或許是平日的生活太單調無趣了吧,她忽然很想見識一下薛姨口中的這位瘋子兒媳,到底是怎樣的人才會把一個老人逼得連見一面都不敢?!

    正想著,身後忽然響起一陣喧嘩聲,回頭一看,只見幾名保安拉著一個憤怒跳腳的年輕女子,而年輕女子硬拉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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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把不肯走,嘴裡還大喊著:「媽,我是容瑄啊,您連我都不認了嗎?媽,我是來接您回家的,以後我肯定好好孝順您,媽……」

    孫容瑄是斷斷續續喊的,她伸手拉著門把,露出了手腕上還纏著的紗布,沒有人敢真對她用力。

    薛姨也聽到了聲音,她顧不得暈眩的腦袋,慌慌張張地站起來要走。

    可她這一站,正好讓孫容瑄給看到了,「媽,媽……」孫容瑄掙開所有人向花壇這邊跑來。

    場面一陣混亂,躲的躲,跑的跑,追的追。

    「媽,」孫容瑄跑到薛姨跟前,噗通一下雙膝跪地,猛地一陣狂磕頭,「媽,我錯了,您原諒我,您原諒我……」

    眾人面面相覷,薛姨完全不知所措。

    蕭天愛冷眼旁觀著,這世上,真是什麼怪事都有啊。

    孫容瑄跪著,抬起頭,淚眼婆娑地說:「媽,我再也不跟小海吵了,以後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您幫我勸勸他行嗎,我以後一定把您當親媽一樣孝順,我絕對不頂撞您……媽,求求你了,我不想離婚,我愛小海,他就是我的命,如果他不要我我寧願死。」

    薛姨無奈地說:「這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你們自己去商量解決,好嗎?」

    孫容瑄搖搖頭,「可是小海不理我啊,他連住的地方和工作的地方都不願意告訴我,我的電話也不接,我找不到他說話啊……媽,我真的想通了,我再也跟他鬧了,您幫我跟他說說好嗎,他最聽您的話了,媽。」

    孫容瑄邊哭邊求,還跪著上前,伸手便揪住了薛姨的衣角,「媽,我求求您了,求求您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好好的。」

    今天天氣不錯,庭院裡有許多病人在曬太陽,療養院裡又安靜,她這一哭一喊的,幾乎把整個療養院都給驚動了,不單單是庭院裡的人,連病房樓裡的人都打開窗戶探出頭來看個究竟。

    孫容瑄就是這樣,鬧起來總是不分場合不在乎他人感受,而她自己卻不自知。

    薛姨真是怕了她了,「你不要來求我,求我也沒有用,日子是你們兩個人過,小海鐵了心不想跟你過我也勸不了。」

    「那您試試啊,您不試試怎麼知道沒有用?媽,我給你下跪,給你磕頭,只求您幫幫我,讓小海給我一次機會,我知道錯了。」

    薛姨要走,可是一站起來,頭就暈眩,她歎著氣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若真的知道自己錯在哪裡,現在也不會過來鬧,小海就是受不了你這一點,你明白嗎?……回去吧,不要來打擾我,我只是一個一隻腳跨進棺材的人。」

    孫容瑄見她怎麼都不肯,忽地一下站起來,她兩手在臉上一擦,眼神變得犀利而又狠絕,「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我跟小海走到今天這一步你也有推卸不了的責任,想甩掉我是麼,沒門!」

    這才是真正的她,這才是她的真面目。

    說著,孫容瑄撩起衣袖,露出手腕上的紗布,另一隻手開始解紗布,一圈兩圈,她將包紮傷口的紗布拆了下來,裡面是一道細細長長的口子。

    「你又想幹什麼?」薛姨更加慌張,朝後頭的保安和護士求助,「她要自殺,她要自殺。」

    「別過來!」孫容瑄大喊一聲,「媽,我不是想自己,我只是想說明一件事,如果小海非要離婚,我一定不會活在這個世上,您就當可憐可憐我好嗎,我求求你了。」

    她跺著腳,指甲深深地刺進手腕上的傷口,血又流出來了,沿著她細細的胳膊,慢慢地流淌下來。

    旁邊的人紛紛開始勸說,讓她們婆媳兩個有話好好說,特別是對孫容瑄,大家都抱以寬容和同情的態度。

    蕭天愛由衷地佩服這個叫孫容瑄的女孩,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令她連一個女人最起碼的自尊和驕傲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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