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小姐互視一眼後擠出笑容,齊聲道:「妹妹祝賀姐姐開店大吉。」
「財源廣進」「生意興隆」之類的她們實在不好意思說,畢竟,出身名門的小姐去做生意,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她們大概永遠都無法以此為榮。
夏繁縷紅著臉,微笑:「多謝妹妹。」
她真恨自己今天沒戴面紗,一臉的窘紅都讓別人給看到了。
而後,幾個姐妹們又相對無言。
夏雨琳笑瞇瞇:「來來,難得姐妹們相聚,坐吧,入娣,倒茶。」
一群人坐下來,個個都低著頭,假裝茶很好喝,捨不得抬頭。
夏雨琳陪她們喝了幾杯後,笑道:「如今繁縷也在這裡,你們有多了一條出路。如果不喜歡去教書的話,跟著繁縷去當設計師,設計鞋子手帕內衣什麼的也行啊。」
夏繁縷還在後悔今天來得不巧,對妹妹們的到來也很不滿,一心想著要怎麼把面子給掙回來,這會兒聽到夏雨琳的話,立刻笑道:「嗯,我的店有丫頭看著,我不用看店,平時都是在家裡做設計、做衣服,過得挺好的,不像教書先生那麼辛苦,你們跟著我,應該會不錯的。」
哼哼,她做生意的事情既然已經被發現了,無法迴避,那她就努力拖「目擊者」下水,大家一起賺生意賺錢,那就不存在誰會嘲笑誰這回事。
幾位小姐又互視,恨不得躲到一邊商量,但又不好意思當著夏繁縷和夏雨琳的面這麼幹,只得一邊假裝喝茶,一邊努力地思考。
半晌後,夏十六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就會認幾個字,我還是去教書吧。」
夏十八和夏十九會意,立刻也道:「我們什麼都不懂,還是先教書比較好,以後再考慮做……衣服的事情。」
她們會選擇教書,並不是因為更喜歡教書,而是想跟「楚王妃」套近乎,不管怎麼想,都是跟十一姐混熟比較有前途吧?
畢竟是同一個家養出來的,夏繁縷立刻就明白了她們的心思,恨得牙癢癢的,雖然她其實一點都不想帶這幾個蠢貨,但這幾人蠢貨攀附夏雨琳而看不上她,讓她非常沒面子。
當下,她微微一笑,皮笑肉不笑:「嗯,我也覺得你們去教書比較好。」
這些蠢貨就適合為了幾個小錢而拋頭露面,去教窮人家的孩子識字,她沒必要跟她們一般見識。
夏雨琳拍手:「好,那現在就來談談我的學堂吧。夏老闆若是沒有興趣,就把我的衣……」
夏繁縷立刻道:「有興趣有興趣。你儘管說,事關妹妹們的未來,我也想聽聽。」
哼哼,她才不要讓這些蠢貨知道她為夏雨琳設計衣服、製作衣服,她賣衣服給夏雨琳的事情,能瞞一天是一天。
夏雨琳當下便詳詳細細地跟夏十六、夏十八、夏十九談教學、談考勤、談待遇、談合同,一直談到傍晚,然後又請幾個人在家裡吃飯。
吃完飯後,天色晚了,幾位姑娘又趁機要求留宿,夏雨琳很大方地點頭。
這天晚上,幾位大小姐看到楚王跟夏雨琳如此恩愛,羨慕得不得了,再看看其他下人,一個個也是過得開開心心,衣食無憂的,感覺比她們過得還好,又是好一番感慨,覺得當十一姐的跟班也比當夏家的小姐好啊。
接下來幾天,幾位夏小姐就賴在碧桂園不走了,每天就黏著夏雨琳不放,想盡一切辦法跟夏雨琳親近,夏雨琳帶她們去上了幾天課,讓她們見習。
幾位夏小姐很想就在碧桂園住下去,心裡想著跟楚王搞好關係以後,可以讓楚王姐夫幫她們找好夫家,不過夏雨琳很明確表示她們只能住在她提價的鄰近「宿舍」裡,她們不敢違逆夏雨琳,只得認了。
數天後,到了幾位夏小姐回夏家的時間,她們玩了個心眼,不想現在就跟夏雨琳簽約,只想以「試工」的性質暫時在學堂教書,夏雨琳真不在乎她們這幾個人手,由著她們愛幹不幹。
接下來,新年又到了。
接著,新年又過了。
夏雨琳的「劍橋學堂」終於正式開學。
為什麼叫「劍橋」,因為她曾經很想去劍橋留學,當然沒成功,所以現在要圓夢。
夏十六、夏十八、夏十九等三位夏家目前正值適婚年紀的姑娘一直沒來,夏雨琳不打算等她們了,就讓尚天、入娣、阮青等人先代為上課,她另外招聘得力的教師。
但就在開學的當天晚上,三位夏小姐各抱著一個單薄的包袱,出現在她家門口,一個個瘦巴巴又可憐兮兮地看著她,跟被遺棄的小狗似的。
夏雨琳看著她們,很想擦汗:「你們……這是幹嘛呢?」
「十一姐,」年紀稍大一點點的夏十六比較有主見,「咱們非要向您學習,家裡、家裡不要咱們了。」
事實是,夏家幫她們找的夫家實在無法讓她們滿意,她們試圖跟家裡談判,甚至以「集體出走」要脅,結果激怒了夏之璧,夏之璧表示要把她們禁足,到時直接綁進花轎賣出去,她們頓時慌了,後悔沒早點跟夏雨琳簽訂合同。
但就在這時,成功奪權的當家夏花發話了:「既然她們不聽家裡的話,這種不孝之女,要來作甚?不如將她們趕出去,讓她們流落街頭,吃盡苦頭。」
於是,夏花沒理會夏之璧兄弟的意見,直接將夏十六等三人身上的首飾和華衣給剝了,只讓她們帶了一套普通的換洗衣服,就將她們給趕了出去。
夏十六等三人身無分,只得賣了外套換車費,抖抖簌簌地來到碧桂園,求夏雨琳收留。
夏雨琳看著她們的樣子,真是可憐之至,招招手:「進來吧,只要你們好好幹活,一定不會過苦日子的。」
「十一姐——你真好,我們以後就靠你了。」三位小姐眼睛一紅,抱住夏雨琳,哇哇大哭起來。
她們曾經是高高在上、艷名遠播的名門千金,如今卻落得被逐出門、賣才為生的地步,雖然這是她們自己的選擇,但是、但是果然還是壓力山大,前途難測,如今她們能依靠的只有十一姐了。
夏雨琳歎氣:「好吧好吧,你們現在先依靠我,待你們成熟懂事了再靠自己吧。」
她曾經也在夏家呆過,知道這些女孩兒的苦難,她如今已經翻身作主,能幫這些女孩兒的,就盡量幫吧,這也是在為自己和十二積福。
幾個姑娘立刻覺得自己有了希望和未來,破啼為笑:「十一姐,你真好,咱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你叫我們做什麼就做什麼……」
「哎,以後我就是你們的老闆了,你們要叫我夏總。」夏雨琳立刻開始公私分明了。
幾個姑娘不明白「總」是什麼稱呼,但她們很乖巧地齊聲道:「夏總——」
「不錯不錯。」夏雨琳很滿意,「你們這兩天先在這裡住下,我帶你們去買生活用品和衣物,你們安頓下來後,就開始工作。」
幾個姑娘歡呼著,臉上漾開一圈圈開心的笑容,夏雨琳看著,也笑了。
有一句話叫「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一個人過得好,真不如大家一起過得好,一個人開心,真不如大家一起過得好啊。
就這樣,三位來自夏家的大小姐穿上平民衣服,開始了每週五天的教書生涯,初時,她們就是放不下大小姐的架子,完全不知道「工作」是什麼東西,天天給夏雨琳惹麻煩,但是,經過夏雨琳用「大棒+胡蘿蔔」加以訓練和調教,三個人還是渡過了試用期,勉強有點老師的樣子了。
同時,在夏雨琳的暗中協助下,夏繁縷的「霓裳」成衣坊開了第二家連鎖店,夏十六、夏十八、夏十九三人在教書之餘也為夏繁縷打工,賺了不少外快,算得上是皆大歡喜了。
這一年的暑假,夏雨琳抱著已經牙牙學語的十二,躺在院子裡的樹蔭下的躺椅上,一邊給十二講故事,一邊喝酸梅湯,無比愜意。
在過去的幾個月裡,她把太多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到學堂的建設、招生和教書先生的訓練當中,幾乎沒什麼時間跟女兒一起玩以及跟老公親熱什麼的,她可想死了這種悠閒舒適的小日子,好不容易熬到暑假,她一定要好好享受每天相夫教女的生活。
午後,陽光燦爛,樹蔭清涼,有花香草香和女兒的奶香,還有鳥鳴啾啾,睡覺的氣氛太好,她抽了抽鼻子,打幾個呵欠,眼睛一瞇,打起盹來。
「夫人夫人,外頭來了好多人要找你——」這時,入娣的嗓門突然響起來,將夏雨琳的睡意徹底打掉。
夏雨琳睜開眼睛:「聽你的意思,莫非來了不速之客?」
喵的,雖然她的「王妃」身份在這一帶是秘密,但是,這一帶誰不知道她「夏總」的名頭,誰敢來招惹她?
入娣搖頭:「也、也不算是不速之客,我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夫人,您還是自己去看看吧……」
夏雨琳於是抱起十二,大步走向大門。
「十一姐——我們走投無路,投靠你來了!」
「十一妹,姐姐活不下去了,你一定要救救姐姐啊——」
「嗚嗚嗚,姨姨救命,**肚子好餓,快要死了……」
……
她剛露面,還沒看清那一堆擠在門口的女人和小孩是什麼人呢,那一堆人就呼天搶地起來,一副難民遇到菩薩的反應。
「喂,你們誰啊?怎麼亂認姐姐妹妹和姨姨什麼的?」夏雨琳真沒看出她們到了需要拯救的程度,很不爽地糾正她們。
「十一妹,我是十姐啊,咱們以前那麼要好,我對你念念不忘,你怎麼不記得我了呢?」
「十一姐,我是小稻啊,你以前還摸過我的頭,請我吃烤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