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戰王爺特地請她去他家讓他一次罵個夠?
門都沒有!她將請柬往桌面上一拍:「拿走,我不去!」
然而,夏夫人和夏繁縷馬上就出現了,夏夫人笑得跟朵枯萎的花一樣:「恭喜你哪,葵兒,這是戰王爺第一次請未婚女子上門做客,全京城只有你能得到這份榮幸了!」
夏雨琳冷聲:「都說了我不去!」
夏夫人微笑:「咱們可不能駁了戰王爺的面子,你不去不行!還有,你第一次去戰王爺府中做客,母親擔心你一個人去不習慣,就讓繁縷陪你去罷。」
夏雨琳看向一臉期待又一臉彆扭的夏繁縷:「這樣吧,我不去了,讓繁縷拿這張請帖代替我去吧。」
夏繁縷顯然恨不得馬上給戰王爺生孩子,戰王爺沒請她,她居然都能低下驕傲的腦袋,非要沾自己的光跟去,這份執著還是很讓夏雨琳佩服的。
夏夫人的聲音裡含著拚命壓抑的妒意:「戰王爺請的是你,誰敢擅自代替你去?這事就這麼定了,明天早上,你們兩個一起好好打扮,一起去戰王府。」
夏雨琳擰眉:「我不去的話會發生什麼事?」
夏夫人淡淡道:「會壞了夏家的名聲,而這是夏家絕對不會允許發生的。」
她特別強調了「絕對」兩個字,說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眼裡的冷光還變成大山朝夏雨琳砸下去。
夏雨琳立刻覺得了壓力山大,只得道:「我明白了,我會跟七姐去的,七姐今晚早點休息,明天打扮漂亮一點,為夏家爭光就靠你了。」
夏繁縷終於鬆了一口氣,矜持地道:「十一妹,有我作伴,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夏雨琳笑笑:「嗯,我不擔心。」
將夏夫人和夏繁縷送走以後,夏雨琳手指輕輕敲著桌面:戰王爺請她上門,到底有什麼用意?
她聽過戰王爺的傳說,但對這個人完全談不上瞭解,與他接觸過兩次,就只得出兩個印象:第一,冷若冰霜,很難親近;第二,對女人沒什麼興趣和好感,尤其對她沒有好臉色。
任她想破頭,她想不出他想做什麼。
肉肉的病早就好了,他所謂的「吐血」,其實只是他吃了一些紅色的果汁和流質食物,中毒後嘔吐出紅色的液體,看起來有點像血跡而已,她發現這點以後將計就計,讓唐聽臨時殺了一隻雞,將雞血抹在肉肉的衣服上,謊稱肉肉大吐血,嚇嚇夏家人罷了。
至少這陣子,肉肉可以以「生病休養」為名拒絕夏家人的騷擾,她暫時不必擔心夏家人給肉肉「洗腦」,因此,她可以放心地去一趟戰王府,看看這個男人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
戰王爺也是一朵奇葩,明天請客,今天才下請柬,也不擔心她時間安排不過來,可見他是如何的自信與自負。
閒話少說,第二天早上,仍然是素面朝天、穿著利落的夏雨琳與略施粉黛、充滿古典之美的夏繁縷分別坐著轎子,前去戰王府做客。
從外形上看,戰王府一點都不像王府,高高的院牆,樸素的鐵門,沒有威風凜凜的門衛,也沒有寫著「戰王府」之類的牌匾,看起來就像沒人居住的高宅大院,一般人從門前經過,絕對不會知道這裡就是赫赫有名的戰王爺的家。
更讓夏雨琳佩服的是,送她們出門的夏府下人很是熟門熟路地就來到了戰王爺的門前,可見夏家對戰王爺有多麼的關心,戰王爺在外頭鎮守邊關n年,他們都還記得他的家在哪個角落裡。
敲門,通過門上的洞口遞上請柬,然後大門打開,轎子進門。
在前庭裡,夏雨琳下了轎子,對眼前的景象弄得極度無語:這像是王爺會住的地方嗎?
大是夠大,建築也挺氣派,但是,除了滿目的大樹,幾乎沒有什麼花花草草,建築也幾乎沒有任何裝飾,更沒有來來往往的下人,歸納起來就八個字,家大人少,冷清單調。
夏繁縷也被眼前的景色給驚訝到了,居然問了領路的侍衛一句話:「戰王爺就住在這兒?」
侍衛道:「是。」
夏繁縷一臉無語,滿臉的喜悅都降了一半。
夏雨琳卻因此對戰王爺的印象好了那麼一點點,至少戰王爺不是享樂主義者,估計也沒幹貪污受賄的事情。
侍衛帶著她們來到後院,前方出現了一片參天大樹,參天大樹下傳來人聲,夏雨琳聽不清楚那些聲音,卻隱隱覺得那些聲音都有點熟悉:這裡還有她的「熟人」不成?
走近以後,她看到那些人,立刻有了轉身跑路的衝動。
天哪!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啊?盛王夫婦,太子夫婦,還有他們的兒子,還有捨微公子,還有猴爺夫婦和……楚留非,這是什麼意思啊?
衝動之下,她真的轉身就走。
楚留非似乎是侍衛什麼的,站在十幾米外的地方,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彷彿是心有靈犀,他忽然轉頭,一眼就看到了她,立刻笑著跑過來,轉眼就來到了她的身邊,摟住她的肩膀:「小夏,你來了,幾天不見,我想死你了!」
他還是留著一臉的大鬍子,兩眼兩手都很不正經,卻穿著很正常的捕頭勁裝,看起來很像海盜。
夏雨琳道:「我不認識你,你不要跟我裝熟。」
楚留非擠眉弄眼,怕別人聽不到一般說得很大聲:「事到如今你還假裝害羞,是不是遲了一點?」
夏雨琳給他兩道殺人的目光,當著這麼多有身份有地位的大帥哥們的面,他就不能給她一點面子?
雖然有公主老婆在場,侯爺還是沉不住氣了,拍桌子:「楚留非,你區區一名捕頭,竟然當著王爺的臉調戲王爺的客人,真是好大的膽子!嶺兄,還是將他拿下才是!」
戰王爺擰眉:「楚捕頭,本王知道你不拘小節,但這等行為實在無禮,還不快放開十一小姐!」
楚留非還是摟著夏雨琳的肩膀走過來,笑嘻嘻地:「王爺有所不知,我與十一小姐交情深厚,數次出生入死,勾肩搭背什麼的不在話下。小夏,你說是不是?」
夏雨琳很想拉開他的手,但他的手臂卻摟得跟鋼鐵似的,她一下子甩不了,只能衝他瞪眼睛,低聲問:「你不是被撤職了?」
楚留非在她耳邊道:「又復職了。」
夏雨琳又低聲道:「你今天來這裡幹什麼?」
楚留非在她耳邊吹氣:「夢清嶺找我來的,大概是當護衛吧。」
夏雨琳皺眉,哪有王爺請捕頭來家裡當護衛的?
兩個人這樣黏黏膩膩的,看得侯爺火大,冷聲道:「楚留非,十一小姐是客,你是護衛,你就算要跟十一小姐敘舊,也該換個場合才是!再這般不知禮數,本侯就治你的罪!」
戰王爺也出聲:「楚捕頭,請注意場合。」
楚留非這才放開夏雨琳,聳聳肩,走到一邊站崗:「是,屬下晚點再跟十一小姐親熱。」
眾人:「……」
夏繁縷終於有機會說話了,她婷婷地走到戰王爺的面前:「繁縷見過戰王爺,受母親囑咐,繁縷陪妹妹來王府做客,還請王爺原諒繁縷不請自來。」
戰王爺是不高興的,但面子還是給她的:「既然來了,就坐下吧。」
「繁縷謝王爺。」夏繁縷而後給其他幾個人行禮,「繁縷見過太子殿下,盛王爺,侯爺,公主殿下,大姐二姐……」
夏雨琳沒有辦法,只得跟她一起行禮,將同樣的話念了一遍,得到他們的回應後才能坐下來。
打完招呼後,一群人就其樂融融地聊起天來。
男人們和夢成坐一桌,女人和孩子們坐一邊,夏雨琳看著眼前的夏素馨、夏半姜、夏繁縷、榮怡公主和夢笙、夢圓,一臉黑線:這要怎麼聊啊?
出乎她的意料,一桌子人聊得可開心呢,從榮怡公主肚子裡的孩子聊到養兒育女,再聊到肉肉,又聊到夏天的風景,每個人臉上都是笑咪咪的,哪裡看得出一桌子的人之間心存芥蒂?
「你們看,捨微公子要給皇叔畫畫了。」夢圓一臉的天真可愛,指了指前頭。
夏雨琳望過去,戰王爺一襲白袍,背負雙手,迎風而立,臉如冰霜,目光冷峻,也不講究什麼pose,就站在一座雕像下,讓捨微作畫。
她問:「戰王爺請我們來,就是為了讓我們看他被人畫?」
「看起來是這樣,」夏半姜笑道,「其實啊,是清嶺想家人了,找個名目跟要好的兄弟們、侄子們聚聚呢。」
「是這個理兒。」夏素馨也笑道:「清嶺雖然看起來冷冷的,但心裡其實很掛念兄弟們和侄子們呢,只是他不好意思說想念咱們了,就找了這樣一個名目,邀請咱們上門做客。你們啊,可別戳穿了清嶺的心思,免得他不好意思。」
「嘻嘻,小皇叔這麼厲害,原來也會害羞啊,」夢圓可愛地吐舌,「像他這樣冷冰冰的,不好意思說實話,以後娶不到夫人怎麼辦?」
幾個女人的目光莫名其妙地就落到了夏雨琳的身上。
夏雨琳皺了皺臉,她們這樣看著她幹嘛?難不成她們以為戰王爺請她上門是對她有意思啊?再說了,她們這樣扮演「相親相愛的一家人」不累嗎?
她們不累,她在旁邊看著都覺得累。
目光瞟來瞟去,她的目光落在戰王爺背後那尊美麗晶瑩的女子雕像上:「那尊雕像好美,應該有原形吧?你們知道雕像的原形是怎麼樣的絕色美人嗎?」
她只是隨口問問,然而,話音一落,氣氛就變得微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