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京營的氣氛顯得特別的不一般,軍士都做好了迎戰的準備,其實這種氣氛,在朱由菘和秦三德來到南京之後,就開始形成了,只不過今日的表現特別一些,京營裡面的將士,悉數都是全副武裝,京營以外十里地左右的範圍,也進入了軍控的狀態之中。
軍營裡面有三處地方很是特殊,有重重軍士把手,無關人等一律都不准靠近,這三處地方的氛圍也是不一樣的,看押左良玉以手下軍官的地方,把手特別的森嚴,除非是有了朱由菘和秦三德共同簽署的手令,否則就連南京兵部尚書孫泰以及守備勳臣都不得進入,另外一處的氣氛就顯得寬鬆很多了,雖然也不准閒雜人等進入,但笑聲時時從屋裡傳出來,這裡面集中的是從京城京營來的諸多軍官。
最為重要的一處,當然是朱由菘和秦三德所在的地方了。
左良玉以及手下的軍官已經成為了甕中之鱉,如何的處置這些軍官,就成為了最為重要的事情了,在這件事情上面,朱由菘和秦三德的意見產生了一些分歧。
朱由菘的意見,還是要進行適當的甄別,不是左良玉心腹的,或者說作戰特別勇猛的將領,還是要留下來,繼續進入到軍隊之中作戰,畢竟到南京來的,是參將以上的軍官,都是高級別的軍官,也是二十萬大軍的核心所在,為了大軍的穩定,步子還是不能夠走的太急。
秦三德的意見不一樣,他認為這些人一個都不要留下來,包括左良玉本人,採取了這麼重大的舉措,目的就是要徹底控制二十萬大軍。儘管說斬殺了這些軍官,可能在大軍之中引發一些騷動,但只要軍官迅速到位了,軍餉和糧草到位了,很快就能夠穩定下來的,不會出現什麼大的問題。相反留下這些人,才有可能出現問題的,況且時間緊急,根本沒有時間進行相應的甄別措施了。
秦三德很清楚,只要那些下級軍官穩定住了,大軍就不會出現什麼問題,這些高級軍官,平日裡根本就沒有和軍士直接接觸,對軍士沒有多大的影響。若是在交戰的過程之中,斬殺了這麼的高級軍官,恐怕是會出現問題的,可目前還沒有開始交戰,斬草必須除根。
秦三德的意見自然是佔據上風的。
左良玉來到了軍營之後,發現了情況不對,這個時候,他明白了一切。已經對什麼都不抱有信心了,只不過內心裡面抱有一絲的期盼。希望能夠盡量多留下一些東西,也好在來日有著東山再起的機會,至於說投靠蘇天成的念頭,已經變得很是奢華了。
左良玉被直接帶到了秦三德和朱由菘所在的地方。
見到了秦三德和朱由菘,左良玉勉強擠出了笑容,首先開口說話了。
「屬下拜見大帥和監軍大人。不知道要求屬下到南京京營來,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啊,屬下一直都在想著,大軍是不是已經部署到位了。」
秦三德突然大笑了,那種帶著鴨嗓音的笑聲。讓人聽著很不舒服,也感覺到寒蟬。
突然止住了笑聲的秦三德冷冷的開口了。
「左良玉,何必明知故問啊,有幾件事情,咱家還想著聽聽左將軍的解釋啊。」
秦三德不慌不忙的站起來了。
「左將軍接到了朱大人和咱家的通知,本應該是快速趕往南京,聽從召喚的,不知道左將軍邀請黃將軍在南京城外需要商談什麼,半日的時間,談的事情不少啊,咱家很願意理解為,左將軍和黃將軍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了,有些思念,也想好好敘舊,免得進入了南京城,在如今的形勢之下,被懷疑圖謀不軌了。」
「這等事情,暫時就揭過去了,咱家也不想提了,畢竟大敵當前,團結一心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若是因為不必要的猜忌,導致內部出現了問題,那可不妥了。」
秦三德說到這裡的時候,左良玉的臉色已經發白,他終於知道了,自己的一切行蹤,都在秦三德的監視之下,恐怕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可能瞞過去的。
「左將軍統領二十萬大軍,人身安全自然是重中之重,咱家也明白這個道理,左將軍趕到南京來,沿途需要護衛,這也很是正確,不過既然來到了南京,護衛自然也不需要了,待到左將軍離開南京之時,這些護衛再行負起責任來,保護左將軍的安全,也是情理之中的,可咱家就不明白了,住在客棧的五十人是怎麼回事啊,難道說這些人分散住在客棧裡面,是預防著朱大人和咱家會暗算將軍嗎,或者說左將軍體諒到朝廷的困難,避免讓這些人消耗了朝廷的銀子。」
「咱家想想,左將軍有著如此的忠心,那也是皇上之福,朝廷之幸啊,咱家可不願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便也不管不顧了,就算是知道左將軍時常和這些人接觸,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說到這裡,秦三德從懷裡掏出來了信函。
「這份信函,左將軍很是熟悉吧,咱家就有些不明白了,朱大人和咱家率領大軍,剿滅蘇天成,乃是皇上的聖旨,這點左將軍也是清楚的,咱家還專門強調過諸多的事情,咱家發出去的軍令,都是必須要執行的,沒有必要請示左將軍吧,不知道左將軍是如何知道朱大人和咱家做出來的決定的,思來想去,咱家明白了,原來是左將軍的屬下寫來了信函,也是通過這些遍佈客棧的護衛,左將軍得知了這樣的消息。」
「看樣子左將軍率領的二十萬大軍,成為了私人所有了,首先要聽左將軍的命令,至於皇上的聖旨,朝廷的敕令,對於他們來說,都不算數的,就更不要說朱大人和咱家的命令了,想到這裡,咱家就有些憤怒了。」
「咱家是忍不住要看信函裡面的內容啊,越看越是覺得,咱家真的是對不起左將軍啊,沒有想到左將軍還要依靠這二十萬大軍造反的,前面有了蘇天成的榜樣,人家手裡還沒有二十萬大軍,都敢於造反,擁有重兵的左大人,更是不用說了。」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狠狠的譏諷了左良玉之後,秦三德轉入了今日的正題。
「左將軍,你那些護衛在地下有些日子了,他們恐怕有些孤單啊。」
左良玉的身體微微顫抖,說了那麼多,這句話的殺傷力是最大的。
「你手下的軍官,全部都到南京來了,也全部都集中到京營裡面了,左將軍是不是給咱家出個注意,如何的處置這些公然洩密的軍官啊。」
左良玉抑制住自身的恐懼,顫抖著聲音開口了。
「大帥,監軍大人,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些事情都是屬下做出來,不管如何的責罰,屬下都認了,與那些軍官沒有絲毫關係的。」
秦三德看了左良玉好一會,才慢慢開口。
「左將軍以為咱家是傻瓜嗎,你也未免太自大了,咱家手裡有尚方寶劍,想要做什麼事情,還沒有誰敢阻攔的。」
左良玉的身體開始大幅度的抖動了,看樣子秦三德做好了一切的準備,關鍵時刻,他也要為自身辯解了,不管怎麼說,自己都沒有透露出來絲毫造反的意思。
「大帥,監軍大人,屬下從來沒有想到過造反,就算是寫出來信函,也是建議,屬下以為,蘇天成率領的江寧營驍勇,必須要認真的對待,屬下從來沒有反對朝廷和大帥的任何決定,屬下更是做好了準備,與蘇天成面對面廝殺的,就憑著這個信函,監軍大人就說屬下是想著造反了,就想著動用尚方寶劍了,屬下就是死也不會服氣的……」
左良玉還沒有說完,秦三德再次笑出聲來了。
「左將軍如此的幼稚,咱家真的感覺到可悲啊,咱家早就說過了,前面有劉澤清的教訓,這血淋淋的教訓,足以令人警醒了,咱家也說過,此次的征伐非同一般,無比要團結一致,否則劉澤清的今日就是我等的明日,可惜左將軍執迷不悟啊,你以為憑著這二十萬大軍,就要做出來要挾朝廷的動作嗎,你以為掌握了這二十萬大軍,就不將朱大人和咱家放在眼裡了嗎,咱家只能夠說你幼稚,今日這番交談,本不必要的,只不過朱大人心慈,想著讓你清楚一切,咱家是沒有哪個耐性的,如今交談結束了,也就要行動了,咱家請左將軍當一回監斬官,還請左將軍不要推辭啊。」
左良玉很快被捆綁起來,親眼看著自己的心腹一個個被砍掉腦袋,甚至沒有說話的機會,沒有辯白的機會。
左良玉的眼睛裡面充血,看著一個個的人頭落地,看著自己的心腹一個個送命,他卻說不出來任何的話語,無能為力,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
五十餘人全部被斬殺之後,左良玉空中的布條終於被取出來了。
控制不住理智的左良玉,這個時候倒是很冷靜,看著朱由菘和秦三德開口了。
「朱由菘,秦三德,你們贏了,老子大意了,也沒有想著活命了,不過老子在地下等著你們,過不了多久,你們就會和老子一樣的,就憑你們也想著和蘇大人作對,做夢去吧,老子在地下看著你們慘敗,看著你們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