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醒來的時候,看見皇后坐在不遠處垂淚。
頭依舊有些眩暈,後腦勺還有些疼,但意識完全清醒了,身體的各個器官也有了知覺,皇太極揮揮手,手能夠抬起來,腳也能夠動彈,只是身體很虛,好像是經歷了一次重大的戰役,用盡全力的那種感覺。
皇太極不知道自己躺了多長的時間,但清醒過來的他,考慮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自己絕不能夠這樣躺著,也沒有資格這樣躺著,若是就這樣閉上了眼睛,那什麼都可以不想了,若是沒有閉上眼睛,那就要開始做出來相關的部署和安排。
太醫躡手躡腳走過來,發現皇太極睜開了雙眼,臉色一下子白了,想著大聲嚷出來,又害怕驚擾了皇上,只能夠是小跑著到了皇后娘娘的身邊。
紅著雙眼的皇后娘娘急匆匆的過來了。
看見皇后娘娘過來,皇太極開口說話了,聲音有些低,但吐字清晰。
「朕已經好了,你們不必驚慌,朕不過是偶感小恙,扶著朕坐起來。」
也的確是奇怪,坐起來之後,皇太極那些眩暈的感覺很快就沒有了,按說醒來了,一般人都是要詢問的,自己躺了多長的時間,身體是什麼問題等等,可惜皇太極不是一般人,根本就不會問這些事情。
看著陪在身邊的皇后娘娘。皇太極歎了一口氣,有些話是不用說出來的。
「皇后,朕的事情很多,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朕已經好了,你扶著朕起來走幾步。對了,朕感覺到餓了,叫御膳房準備好,朕要吃些東西。」
聽到皇太極說要吃東西,皇后的臉上露出了微笑,這表示皇太極的身體真正的有起色了。
皇太極足足昏迷了三日,這三日裡面,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有些事情。皇后娘娘都忍不住要發脾氣了,如今皇太極醒了,一切的事情,都不存在了。
慢慢站起來走了幾步,皇太極揮揮手,跺跺腳,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唯一的感覺。就是身上沒有什麼力氣,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多吃一些東西,就有力氣了,自己躺在床上,肯定不是很短的時間,一天不吃飯,誰都受不了。
既然醒來了。皇太極也不想馬上到崇政殿去,他還要仔細思考一下,出現的事實需要接受,正紅旗被蘇天成和江寧營殲滅了,代善被蘇天成生擒了。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下一步該怎麼辦,該如何的預防,如何的與蘇天成對抗,這才是關鍵的事情。可以預見的是,蘇天成絕不會躺著睡大覺,一定還會有下一步的動作。
很快陷入到沉思之中的皇太極,沒有特別注意到皇后的神色。
根據太醫的吩咐,御膳房準備了一些肉粥,端上來之後,皇太極很快喝下去了。
「不行,要御膳房準備肉食,總是喝粥怎麼可以。」
「皇上的身體要緊啊,還是聽從太醫的吩咐吧。」
吃了東西之後,皇太極感覺到有了一些力氣,反應也更加的敏捷一些了,這個時候,他注意到了,皇后的神色不對。
長期在皇帝的位置上,很多的事情,皇太極第明白的,他可不是一個人,本身就代表了一股強大的勢力,在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之內,不可能什麼事情都不發生的,大清國的那些滿人權貴,他太熟悉了。
後宮是不能夠干政的,這是先皇定下的規矩,但這不能夠說,後宮與政治一點關係都沒有,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後宮的權勢與他這個皇帝是息息相關的,他們是一個共同的利益團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皇后對他的關心,實實在在。
皇后是非常賢惠的女人,能夠很好的處理後宮的事宜,從來不過問朝廷裡面的事情,也不參與到任何的勢力之中去,可自己醒過來了,皇后的神色不是很正常,這裡面一定有原因。
皇太極平息了一下內心,慢慢開口了。
「皇后,這段時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皇太極的話還沒有說完,貼身的侍衛進來了,跪在了皇太極的面前。
「皇上,睿親王、豫親王、肅親王、鄭親王、英武郡王等知道皇上醒了,求見皇上。」
皇太極楞了一下,多鐸、濟爾哈朗和阿濟格,出去征伐了,多爾袞駐紮在廣寧,怎麼他們都回到瀋陽了,不過自己的身體不好,他們回到瀋陽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這麼多人都守在皇宮裡面,難道是以為自己的身體會出現什麼大問題,或者說自己可能就醒不過來了,按說這些人回到了瀋陽,問詢一下之後,也就該回到府邸去等候消息了。
想到這裡,皇太極的神色不是很好。
「朕知道了,叫他們等一會,朕還要歇息一下。」
侍衛沒有遲疑,轉身離開了。
皇太極已經想到了一些可能,看著皇后,慢慢的開口了。
「皇后,這些時間裡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看似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卻令皇后的臉色再次發生了變化,這個時候,皇太極已經明白了,一股酸楚的思緒冒出來了,他知道,皇后是不會說什麼的,也不一定特別清楚情況,看來只有找到其他人瞭解情況了。
最先見到皇太極的,是範文程。
範文程的臉色灰敗,看樣子日子是很不好過的,見到了皇太極,範文程連忙跪下了。
「皇上,奴才死罪啊……」
剛剛開口,範文程竟然哭出聲來了。
皇太極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代善被生擒、正紅旗遭遇了被殲滅的結局,情報方面的失誤是巨大的,但皇太極早就想清楚了,這不能夠完全追究到範文程的身上,復州和宣州,以前就是大清國控制的地方,這些地方的情況,範文程不一定是清楚的,搜集情報的重點,也不會傾向復州和宣州一帶,因為蘇天成帶領江寧營軍士,佔據了復州和宣州,其實這個情報的搜集工作,應該是署理兵部的多爾袞直接負責的。
看到範文程的表現,皇太極相信,恐怕不僅僅是內疚的事宜,還有其他的事情。
「文程,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朕清楚,這不是你的責任,你也不必如此的內疚,朕很想知道,這幾日裡,瀋陽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或者說皇宮裡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剛剛和皇后的交談,皇太極知道,自己昏睡了三天的時間,太長了,這段時間之內,什麼事情都是有可能發生的,之所以要詢問範文程,這是皇太極的判斷,他認為範文程會說實話,會原原本本的說出來。
範文程擦乾了眼淚,抬起頭來了。
「皇上這段時間身體不適,奴才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皇太極很想再次開口詢問,皇宮裡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很快明白了,範文程是漢人,有好多的事情,不一定是知道的,滿人權貴商議重大的事宜,範文程不可能知道,而且這些年以來,範文程致力於鞏固皇權,已經是某些滿人權貴眼裡的異類,恐怕自己真的遭遇到什麼不幸,範文程第一個就要倒霉的。
想明白了這一點,皇太極也就清楚了,為什麼範文程的臉色是壞敗的。
輕輕歎了一口氣,皇太極吩咐身邊的侍衛,去宣豪格覲見。
皇太極歷來不喜歡太監,但後宮之中,必須有太監來服侍,但這些太監,也只能夠是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遇到重大事宜,太監是絕不能夠開口的,否則就是殺身之禍。
豪格進來的時候,臉色也是潮紅的。
等到豪格跪拜之後,皇太極慢慢開口了,說的很清楚。
「豪格,朕不想說第二遍,這些日子,皇宮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老老實實說出來,朕已經知曉了一些了。」
範文程站在一邊,沒有離開,本來皇太極召豪格覲見,範文程就準備出去的,但皇太極阻止了,要求範文程留在這裡,顯然皇太極還有話要和範文程說的。
豪格的臉色變化了,有些發白,他看了看範文程,欲言又止。
「豪格,朕要你說,你就直接說,文程留在這裡,是朕的意思,我大清國的秘密,文程知曉了也是可以的。」
豪格再次的跪下了。
「皇上保重身體啊,兒臣若是說了,不知道……」
「豪格,你儘管說就是了,不管多大的事情,朕都是能夠承受的,這麼多年過去了,朕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的事情,天塌下來,朕都能夠給他補上去。」
皇太極說出來這番話之後,一邊的範文程有些承受不住了,其實他也隱隱知道皇宮裡面發生的事情,只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再說滿人權貴之間的大事情,自己也不可能知道,也不能夠知道,否則人家就有借口了。
範文程隱隱覺得,豪格開口之後,一定會說出來大事情的,這件事情,應該要影響到皇太極的決策,而且皇太極一定會徵求自己的意見。
豪格開口之前,範文程已經想好了,不管怎麼說,自己都要從大清國的未來出發,提出來好的意見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