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忙於籌謀大戰的時候,宮裡傳來了不好的消息,他最為鍾愛的宸妃海蘭珠病重,海蘭珠的身體不是很好,因為兒子的夭折,痛苦過度,也正是因為這樣,皇太極更加的寵愛海蘭珠,當然,海蘭珠美麗賢惠,聰明大度,這也是皇太極寵愛和敬重海蘭珠的原因。
海蘭珠的病重,對皇太極的打擊是很大的。
皇太極身為一代梟雄,在感情方面,也是非常專心的,後宮有不少的嬪妃,按說應該是矛盾重重的,但孝端文皇后明事理,將後宮大理的井井有條,這令皇太極不用操心後宮的事情,海蘭珠的地位僅次於皇后。
得知海蘭珠病重,皇太極甚至無心準備大戰的事宜了。
歷史上的皇太極,最大的問題,就是在女人方面,用情太專,以至於未能夠施展抱負,這一點和他的父親努爾哈赤有著很大的區別,萬曆二十一年的時候,努爾哈赤率領的軍士不足萬人,遭遇到女真九部三萬聯軍的攻擊,努爾哈赤在深夜得知了這個消息的時候,竟然呼呼大睡了,一大早起身之後,拜祭祖先之後,統領大軍出發,一舉擊敗聯軍,獲得了巨大的勝利,這顯示出來努爾哈赤胸懷開闊,心境豁達,事大心靜,而皇太極就不一樣了,因為宸妃的故去,哀傷過度,不吃不喝,悲傷成疾,以至於突發中風,一命嗚呼了。
皇太極開始關注海蘭珠的病情,沒有過多考慮征戰事宜的事情,被範文程敏銳的察覺到了,他認為這是不祥的預兆,大敵當前,明軍馬上就要發動大規模的進攻了。這樣的關鍵時刻,就算是天塌下來了,也要頂住的,若是因為一個女人,就耽誤了大事情,在眾人看來。這是不能夠原諒的事情,普通人這樣做無可厚非,人家夫妻感情好,但皇太極的身份不同了,是大清國的皇上,要是沉湎在兒女情長之中了,大清國能夠有什麼希望。
範文程更是清楚,皇太極對宸妃海蘭珠是非常寵愛的,若是不能夠想好了。在這件事情上面,勸阻皇太極,說不定話語說出口之後,會給自己惹來大禍,這畢竟是皇太極的家事,作為奴才,不能夠在這樣的事情上面開口說話。
這也是大清國與大明朝不同的地方,明朝的皇上過於的沉湎女色了。下面的大臣冒著被殺的風險,也要進諫的。可在大清國,這樣的事情,如何的處理,範文程的心裡沒有底。
範文程的命運,與皇太極是緊密相連的,皇太極身體健康。他就能夠得到寵幸,能夠掌握權力,就算是皇太極年紀大了,只要確立了皇位繼承人,範文程依舊能夠輔佐繼承人。保證一輩子都沒有什麼風險,但若是皇太極身體出現問題了,來不及確立繼承人,那就不好說了,從目前的形勢來看,多爾袞虎視眈眈,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從這個角度來說,範文程必須要進諫,哪怕書冒著生命危險,也要直接表達出來意見,否則今後的事情,一樣可能結局不好。
認真準備了三天的時間,範文程求見皇太極,此刻的皇太極,還守在宸妃海蘭珠的身邊,時刻關注海蘭珠的病情,弄得宮裡的太醫都是戰戰兢兢的,生怕說錯什麼話,被直接拉出去砍頭了,有些太醫甚至乞求老天保佑,讓宸妃的身體趕快好起來,儘管他們也清楚,這種情況不大可能出現。
皇太極的全部心思,都在宸妃的身上,得知範文程求見,竟然決定暫時不見,這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以往只要是範文程求見,不管多麼的忙碌,皇太極都是要抽出來時間的。在宮外的範文程,得知皇上暫時不會見他,更加的堅定了信心,在宮外等候,不吃不喝,也不離開,從辰時一直到了酉時,期間宮裡的太監和護衛,勸範文程回去,但固執的範文程,就是不離開,甚至跪在了宮外。
皇太極得知消息之後,也是很氣憤的,自己的愛妃病重,這個時候,自己的心情也是不好的,既然決定不見範文程了,範文程還呆在宮外幹什麼,而且還跪下了,這豈不是在強迫自己要見嗎,如今能夠有什麼大事情,比愛妃身體更加的重要。
酉時一刻,範文程終於進入了崇政殿,一臉疲憊的皇太極,很是不高興。
範文程跪拜之後,第一句話就令皇太極愣住了。
「皇上,奴才無用,懇請辭去一切職務,回家去養老。」
正準備發脾氣的皇太極,這個時候無法發脾氣了,人家都要不幹了,於是他耐心的給範文程解釋了。
「文程,朕暫時不見你,是因為宮裡的事情,朕必須要好好處理一下,現在,朕不是見你了嗎,如今正是關鍵時刻,文程萬萬不要說這些話了。」
「皇上,奴才所以想著辭職,是想到了一首詩詞,乃是南唐後主李煜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落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明月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南唐後主李煜是亡國之君,被大宋所滅,在史書上,已經成為諸多君主借鑒的人,範文程在這個時候念出來這首詩詞,言下之意是非常明確的。
皇太極也想不到,一向都是溫文爾雅的範文程,竟然如此激烈的勸諫了。他的臉上隱隱露出了鐵青色,泥人也有幾分脾氣的。
「文程,朕的心情很不好,你的意思,朕明白了,不過朕的家事,不想外人來關心,你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下去了。」
皇太極不愧有肚量,沒有大發脾氣,這也是因為他考慮到範文程忠心耿耿,一直都為大清國操勞,而且沒有私心,是自己最為得利的左右手,換做其他人,哪怕是自己的兄弟,這個時候,恐怕也是勃然大怒了。
範文程梗著脖子,顯得非常固執。
「奴才斗膽了,皇上要殺要剮,奴才都認了,可奴才還是要說,皇上無家事。」
「哼,這句話,朕聽說過,不過朕可不是這麼看的,文程若是想著從這方面來勸諫,還是算了,朕不想發脾氣。」
「皇上既然認為家事大於天下事,那奴才也就無話可說,這麼多年來,奴才勤勤懇懇,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想到的都是我大清國的繁榮,奴才身為漢人,被天下漢人認為是背叛了祖宗,奴才無所謂了,只要能夠看見大清國繁榮,能夠看見皇上入主中原,哪怕天下漢人都想著生食奴才,奴才也敢承受,只因為奴才以為,皇上是千古難得的明君。皇上的家事,奴才當然不敢過問,不敢干涉,如此奴才豈不是死罪,今日奴才既然說出來了這番話,就沒有想著迴避,沒有想著活著,沒有想著順從皇上了。」
範文程開始激動了,眼角含著淚花,聲音也大起來。
「皇上為了家事,可以放棄家國天下,這是皇上的事情,奴才唯有痛心而已,如今正是我大清國關鍵時刻,皇上因為宸妃娘娘的病情,置一切於不顧,好一個癡情人,奴才真的為宸妃娘娘感覺到幸福,可奴才以為,宸妃娘娘一人的幸福,換來的是天下蒼生的痛苦,換來的是大清國的危機,他日想著後悔,也無處訴說了,有些話,奴才不敢說,奴才今日所說話語,已經犯下了死罪,皇上不肯聽奴才的勸諫,奴才就不說了,從此之後,奴才都不會說了。」
說罷,範文程跪在皇太極的面前,三跪九叩。
「奴才回家了,等著皇上的聖旨,等著皇上的責罰。」
說完這些話,範文程扭頭走了,留下了目瞪口呆的皇太極。
過了好一會,皇太極沉著臉,準備回到後宮去了,他依舊關心海蘭珠的病情。
這個時候,太監匆匆趕來了,報告了喜訊,宸妃醒過來了,皇太極欣喜若狂,大步朝著關雎宮走去。
海蘭珠醒過來了,不過,給皇太極的顏色很不好,海蘭珠以溫柔賢淑著稱,皇太極如此的寵愛,她應該高興才是。
「宸妃,你的身體好一些了嗎?」
「皇上,臣妾不好,臣妾不希望皇上為了臣妾,丟下了國家,那樣臣妾死無葬身之地,臣妾知道,後宮是不能夠干預家國大事的,可臣妾也要說,範文程是真正的忠臣,身為漢人,能夠冒死進諫,這樣的大臣,千古難尋。皇上也不要責罰眾人,臣妾剛剛聽說這件事情了,臣妾醒過來好一會了,不要下人去稟報皇上,這都是臣妾的主意。」
皇太極看了看宸妃身邊的宮女和太監,剛才的事情,肯定是這裡面的某一人說的,不過宸妃的這番話,以及剛才範文程的話語,對他的確是很大的刺激,以至於他根本就發佈出來脾氣了。
(註:歷史上,宸妃海蘭珠是1641年病故,這裡是為了劇情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