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甲對蘇天成不是很瞭解,兩人從來都沒有共事,蘇天成成為殿試榜眼之後,一直都是外放,沒有在京城做官,兩人就沒有見面共事的機會,蘇天成屢屢取得成功,為大明的穩定做出來了巨大的貢獻,這是不容抹殺的,陳新甲也是完全承認的,應該說,到遼東擔任巡撫的陳新甲,絕對沒有與蘇天成抗衡的意思,就算是皇上要求他協助蘇天成,他也是心甘情願的,人家有著巨大的功勞,自己沒有資格叫板。
但內心深處,陳新甲還是期盼著建功立業的,如此自己能夠得到陞遷,能夠掌握更大的權力,能夠證明自身的價值,從這個角度來說,陳新甲期盼著自己能夠單獨決定遼東的事情。
陳新甲的目的達到了,蘇天成離開了遼東,雖然依舊是薊遼督師,但遼東的事情,完全是陳新甲做主了,而且在這個過程中,遠在登州的蘇天成,沒有提出來任何的意見建議,更沒有干涉遼東的事宜,這令陳新甲很是感激,認為蘇天成是非常聰明的。
之所以不動江寧營,陳新甲有著特殊的思考,一方面有投桃報李的意思,覺得蘇天成不干涉遼東的事宜,另外一個方面,也是感覺到,駐守遼東的,主要還是邊軍,只要掌控了數量龐大的邊軍,也就完全能夠控制遼東的局勢了,當然,最為關鍵的還是,陳新甲曾經在密折裡面說到了這件事情,皇上沒有給予任何的答覆,這說明皇上不一定支持自己掌控江寧營,聰明的陳新甲,是絕不會來硬的。
決定對後金韃子展開攻擊之後。陳新甲還是很忐忑的,畢竟蘇天成的能力是擺在那裡的,若是自己辛辛苦苦準備了,皇上下旨了,要求蘇天成成為主帥。自己協助蘇天成,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一切的準備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了。
皇上的聖旨很快下來了,其實在聖旨下來之前,陳新甲已經知道,內閣次輔唐世濟力挺自己成為征伐後金韃子的主帥。皇上採納了唐世濟的建議。
能夠成為征伐後金韃子的主帥,那是非同一般的事情,蘇天成的影響太大了,估計朝廷裡面很多的大人,都認為蘇天成應該成為主帥,這個時候。唐世濟力挺自己出任主帥,這是給了自己建功立業的機會,這樣的恩德是不一般的。
陳新甲更加的清楚,能夠有這樣的機會,與唐海泰有著很大的關係,唐海泰時常給唐世濟寫信,在這個過程中。唐海泰肯定是說了自己很多的好話,而且是完全支持自己的。
因為這件事情的出現,陳新甲更加的器重唐海泰,他也想到了,在日後征伐後金韃子的過程中,給予唐海泰機會,讓唐海泰順理成章的得到提拔,當然,商議進攻後金韃子的事宜,陳新甲也是有意無意的讓唐海泰參與。唐海泰的參與,其實就是唐世濟的參與,這樣自己呈報的作戰計劃,在內閣通過,得到皇上御批的可能性就是更大的。
錢謙益離開之後。陳新甲找來了唐海泰,牽涉到這一次的征戰,有幾個核心的問題,他想著問問唐海泰,或許唐海泰會有一些看法,或許什麼都不會說,但自己要明確出來意見,這樣就能夠讓唐世濟知道了。
唐海泰進入到廂房之後,陳新甲沒有客套。
「唐海泰,坐下說話吧。」
「不知道大人有何吩咐,下官一定竭盡全力做好的。」
「呵呵,今日沒有其他事情,有幾個問題,我一直都在思考,想著看看你是什麼意見,不要有什麼顧慮,你是怎麼想的,儘管說就是了。」
「大人,下官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很好,我就直接說了,第一個問題,你認為江寧營是不是應該參加這次的征伐,江寧營驍勇善戰,這是朝廷都知道的,也是不能夠迴避的事實,我一直都很猶豫,不知道是不是該讓江寧營參與到征伐之中,而且作為主要的先鋒隊伍。」
唐海泰愣了一下,這個問題很敏感,但是是很熟悉的。
陳新甲提出來這麼敏感的問題,還反應出來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陳新甲將他當做了心腹,這樣的機會是很難得的,當然,這也要看唐海泰自己的表現了。
唐海泰肯定是要抓住這樣的機會的,背後本來就有了唐世濟的支持,能夠得到陳新甲的支持,那自己的力量就更加的雄厚了。
稍微思考了一下,唐海泰開口了。
「大人信任,下官感激不盡,大人說到江寧營是否參戰的事宜,下官斗膽了,下官以為,江寧營是不應該參戰的,理由有三,第一是考慮到邊軍的感受,駐守遼東,還是以邊軍為主,江寧營只有三萬人,依靠這三萬人,不可能決定戰役的方向,也可能令邊軍軍官軍士都感覺到氣餒,下官曾經去探訪了邊軍軍士,他們的鬥志高昂,完全可以勝任。」
「第二是考慮到江寧營的驍勇,大人說到江寧營的驍勇,下官是不會否定的,正是因為江寧營的驍勇,下官擔心,若是江寧營參與到戰役之中,恐怕也是以老大自居的,時時刻刻都想著主導戰役的局勢,大人指揮作戰,也有不好指揮的地方。」
「第三是考慮到作戰的需要,江寧營參與到戰役之中,恐怕難以和邊軍、榆林營處理好關係的,下官來到遼東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也感覺到了,邊軍和榆林營軍士,對江寧營將士存在一定的畏懼心理,這恐怕是因為江寧營拿下了大凌河城,展現出來了驍勇,若是江寧營參與到作戰之中了,邊軍和榆林營都以江寧營馬首是瞻,恐怕對戰役形成不好的影響。」
陳新甲頻頻點頭,等到唐海泰說完之後,很快開口了。
「唐海泰,你考慮的很是細緻啊,看來這段時間,你也在不斷揣摩啊,我也是這樣的想法,從征戰的總體考慮,江寧營還是不要參與到作戰之中,聽你這麼說了,我更加的堅定了決心,還是依照以前的部署來行事。」
唐海泰臉上的神情很是平靜,內心裡面,樂開了花。
不想江寧營參與到這一次的征伐之中,他根本的想法,是不想江寧營建立功勳,這個功勳,自然是落到了蘇天成的頭上,這樣的好處,怎麼能夠讓江寧營得到。
「唐海泰,關寧錦防線非常重要,征伐後金韃子,必須要守衛好關寧錦防線,大凌河城、錦州、寧遠和山海關,不能夠有絲毫的閃失,若是後金韃子趁著我們進攻的時候,突然來襲擊,駐守關寧錦防線的軍士,必須要抵抗住,一旦後金韃子的進攻失利,他們肯定是要考慮迅速撤退的,若是留在這裡,恐怕遭遇前後夾擊,全軍覆沒,所以說,駐守關寧錦防線,也是非常重要的職責,依照你的看法,誰能夠勝任這項重任啊。」
陳新甲的意思,是想著要求唐海泰推薦全面負責固守關寧錦防線的負責人,其實整個的遼東,能夠負責這件事情的,也就是那麼幾個人,陳新甲一直都有些猶豫,在人選上面,最終都沒有能夠決定下來。
這一次,唐海泰毫不猶豫的開口了。
「下官認為,錢大人是最為合適的。」
「哦,你為何會如此的認為啊,錢大人是文官,從來沒有經歷過征戰,洪大人是江寧營都指揮使,多年征伐,有著豐富的經驗啊。」
「下官還是剛才的那些想法,洪大人確實熟知征戰,但江寧營的地位特殊了,若是洪大人負責固守關寧錦防線,一來軍士的調遣可能出現問題,二來也不好全面協調,錢大人到遼東這麼長時間了,熟悉了遼東的情況,完全能夠勝任的,錢大人統籌指揮,最大的好處,就是能夠做到公平。」
陳新甲微微點頭,他發覺,唐海泰說到的話語,其實是符合自己的想法的,難道說這些問題,也是唐世濟的認為嗎,陳新甲清楚,唐海泰恐怕沒有這麼深邃的看法。
「不錯,你考慮問題很是周全啊。」
接著問了幾個問題之後,陳新甲說到了最後一個問題。
「唐海泰,這次征伐後金韃子,你是願意留在寧遠,還是跟著我出去征戰,一直都在我的身邊啊。」
這樣的問題,不需要提醒,唐海泰也知道如何回答的。
「下官聽從大人安排,若是要下官選擇,下官一定跟隨大人,征戰後金韃子。」
從廂房出來之後,唐海泰的臉上帶著笑容,還好自己早有準備,這些問題,唐世濟早就在信函裡面說到了,自己本來是沒有什麼準備的,也認為沒有這樣的機會,想不到陳新甲這麼快就找到他了。
回到辦公房,唐海泰關上了房門,他需要馬上寫信了,今日的事情,必須要馬上稟報給唐世濟。
唐海泰很是愜意,很多的事情,唐世濟都想到了,他只要按照唐世濟的要求做,今後就是大有前途的,陳新甲也將他當做了心腹。唯一不滿意的是,要跟隨陳新甲征戰,出去征戰總是存在危險的,儘管是在陳新甲的身邊,但這樣的冒險是很有必要的,自己不能夠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