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一刻,天色慢慢暗下來了。
一股冷風吹過,風中帶著塵土,很快馬蹄聲傳來了。
不遠處,黑壓壓的人群湧過來了。
流寇終於到了平陽府城郊了。
孫元坤的預計是準確的,這一批的流寇,絕不會攻打府城,他們是衝著蘇家的佃戶來的,只要劫掠了這些佃戶,過年就能夠過上好日子了。
當然,他們不是無的放矢,早就來踩點了,佃戶家裡的條件好,好多的人家,殺豬之後,存有不少豬肉,家裡糧食也是充足的,特別是那令人垂涎欲滴的甘薯,可是好東西。
流寇的臉上,都是暴戾和貪婪,這顯然是一群亡命之徒。
「兄弟們,馬上就是春節了,拿下這裡,有銀子,有女人,有美酒,兄弟們可以盡情的快活了……」
流寇發出了怒吼聲,聲音是從喉嚨深處傳來的,就這樣一句話,他們的氣勢上來了。
流寇的臉上出現了狂喜和暴戾的神情,還沒有等到騎馬之人發出命令,第一股流寇,約一百人,就一窩蜂的朝著房屋的方向,衝過來了。
羅昌帶著護院,早嚴陣以待了,看著蜂湧過來的流寇,他舉起了鋼刀。
蘇天成的要求是明確的,必須全殲這一股的流寇。
流寇的性質,就是飄忽不定,看見形勢大好,就全部湧上來,看見情勢危急,跑得飛快,所以說,這一次剿滅流寇,需要智慧。
這一切,蘇天成、孫元坤和熊子健,早有安排。
流寇分出來一百人,衝向佃戶的房屋,顯然是想著試探一下,這樣的大戶,都是有護院的,也一定做好了準備,如果護院力量過於強大,以卵擊石的做法,他們不會幹。
羅昌的嘴裡喊著殺敵,第一個衝上去了,跟隨在他身後的五十名護院,也舉著鋼刀衝上去了。
兩股人流在田地裡撞上了,慘叫聲很快傳開了。
這是玩命的搏殺,不斷有人慘叫著倒下,有流寇,也有護院,但可以明顯的看出來,流寇的氣勢越來越盛,護院的氣勢越來越弱。
「哦豁,哦豁……」
騎著馬的流寇,發出了奇怪的聲音,很快,參與第一輪攻擊的流寇,迅速退回去了,田地裡恢復了短暫的平靜,留下一些屍首,還有傷殘倒地的人,一股的血腥味迅速散開了。
倒在地上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是流寇。
幾分鐘之後,所有的流寇都動了。
他們衝過來了,這次是發起了總攻了。
流寇很快發現了不對。
一個年輕人,騎著駿馬,手裡拿著一桿長槍,出現在眼前,年輕人的身後,跟著出來了諸多騎馬的護院,這些人的氣勢,完全不同了,隔著老遠的流寇,竟然感覺到了一股殺氣。
清脆的鑼聲響起來的時候,年輕人躍馬準備衝鋒了,駿馬還是蹬地,出現的馬蹄聲驚心動魄。
流寇的隊伍,已經出現了混亂。
機會是稍縱即逝的,這樣的機會,蘇天成當然是要抓住的,他雙腿一夾馬肚子,胯下的駿馬明白了主人的意思,一聲長嘶,朝著流寇的隊伍衝去,緊接著,蘇天成身後的其騎兵,跟著衝向了流寇,所有人都平舉著長槍。
令人觸目驚心的一幕出現了,蘇天成的長槍,刺中一名流寇,在慣性的作用下,這名流寇的身體,竟然被長槍挑起來了,懸在空中,雙手捉著槍尖,等著血紅的眼睛,顯得特別痛苦。
蘇天成甩動長槍,流寇的身體,砸向了流寇群中,引發此起彼伏的驚呼。
接二連三的流寇,被長槍刺中,在馬匹極大的慣性作用下,被刺中的流寇,要麼身體被甩出好遠,要麼被挑到空中,這樣的慘狀,在諸多的流寇看來,簡直就是夢寐,誰也不願意被那該死的長槍刺中了。
騎兵對陣步兵,佔據了巨大的優勢,何況面對的是一些沒有多少戰鬥能力的流寇。
流寇的隊伍散了,開始退卻。
流寇身後的騎馬之人,大驚失色,他們萬萬想不到,居然有正規的騎兵,這是怎麼回事啊,按說沒有這樣的可能性啊。
流寇的隊伍徹底的散了,奇怪的是,蘇天成沒有要求繼續衝鋒。
蘇天成躍馬立住了,很快,其餘人也跟著立住了。
流寇看著這一幕,目瞪口呆,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他們不可能知道,更大的殺戮,即將到來了。
蘇天成從背後拔出了鋼刀,高舉向了空中,接著,所有人都拔出來了鋼刀,跟著舉起來了,寒光閃閃的彎刀,顯得是那麼的猙獰。
蘇天成的彎刀改變了方向,指向了前方的流寇,嘴裡發出了令流寇膽寒的命令。
「眾位兄弟,隨我殺敵……」
所有人跟著怒吼「殺敵」的口號,隆隆的鼓聲響起來了。
流寇的四周,響起來密集的馬蹄聲。
騎馬的流寇明白,他們已經陷入了重圍,先前的那一次廝殺,不過是人家試探的,現在才是真正的搏殺了。
駿馬開始在田地裡馳騁衝鋒,一道道的寒光,從四面八方射向了流寇的隊伍,隨著寒光的舞動,腦袋、胳膊、大腿不斷的飛向了天空,驚天動地的慘叫聲傳出來了。
這已經不能算是搏殺了,是屠殺,一邊倒的屠殺,隨著一道道的寒光揮舞,不斷有人倒在地上,有的雙手捂著臉龐倒下,有的扶著已經看不見的胳膊倒下。
面對著四面湧來的騎兵,流寇的鬥志完全的喪失了。
場面太血腥了,這些流寇,不久前還是流民,哪裡見過這樣的場景,他們無心戀戰,四散逃開,可他們發現,若是散開了,死的更快,要不就是被馬蹄踏死,要不就是被那可怕的鋼刀分開身體。
幾分鐘之後,身體還完好的流寇明白,他們逃不掉了,身邊已經有了上百具的屍體,而這些騎兵,卻沒有一個倒下的。
不少的流寇,扔下了手裡的大刀,跪在地上,嘴裡大聲說著告饒的話語。
至於說騎馬的三十個流寇,早就是重點關注的目標,他們一個都沒有能夠跑掉,就是想著投降,也沒有機會,被斬殺殆盡。
「步卒出擊,全殲流寇……」
命令貫徹是很快的,等候在屋後的軍士,早就忍不住了,要是還不上去,估計他們沒有機會了,騎兵可以結束戰鬥了。
步卒一窩蜂的朝著流寇衝過去,不少的流寇,早就跪在了地上,衝過去的護院,任務就是擒拿住這些流寇了。
小半個時辰之後,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三百流寇,一個都沒有跑掉,三十個騎馬之人,全部被剿殺,不管他們是不是投降,一律都不留活口,其餘的流寇,跪在地上,扔掉了兵器,就不要剿殺了,留給官府去處理。
三十匹駿馬,也被蘇天成理所當然的得到了,他本以為,這些馬匹,肯定不是很好的,但看過這些駿馬之後,他知道自己錯了,這些駿馬,清一色是蒙古馬。
這也證明了他先前的猜測,這些騎馬之人,不是本地人,一定是從陝西過來的。
蘇天成已經成為了血人,騎馬殺敵,鋼刀砍下流寇頭顱、胳膊的時候,鮮血噴出來,這是無法躲避的。
王大治和馬華彪緊緊跟隨在蘇天成的身後,先前殺敵的時候,他們一直跟著少爺。
其實蘇天成能夠絞殺流寇,很大程度上,有著兩人的功勞,兩人騎馬跟隨在左右,重點保護,就是有人想著攻擊少爺,也沒有機會。
熊子健、孫元坤、劉實亮和羅昌等人,圍著蘇天成。
他們完全服氣了。
按說孫元坤是總指揮,不會這麼安排的,蘇天成是主帥,要是出現了任何的閃失,那都是致命的,所謂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主帥不需要上陣殺敵。
可孫元坤的安排,蘇天成完全不幹,說自己必須要上陣殺敵。
殺人可不是嘴上說的那麼簡單。
孫元坤也想看看,蘇天成究竟是不是敢於動手,他叮囑了王大治和馬華彪,同時安排最為精銳的護院,跟隨蘇天成,保證不能夠出任何的問題。
內心裡面,孫元坤也是放心的,他早就看出來了,這些流寇,沒有真正的戰鬥力,主要是流民組成的,還沒有經歷過大的搏殺,典型的烏合之眾。
蘇天成的勇猛,令他歎服,人家是第一個上前,衝鋒在最前面的,這才是真正的大將風度,隱隱的,孫元坤感覺到,就是以前的熊大帥,都缺少這一份的氣質。
戰果是輝煌的,三百流寇,無一人逃脫,蘇府的護院,僅僅是開始迎敵試探的五十人中間,有十二人受傷,兩個重傷,沒陣亡的護院。
至於說騎兵,沒有一個人受傷。
這也說明了,這些流寇,沒有什麼戰鬥力,真正的烏合之眾。
最大的收穫,不在於這場搏殺的勝利,在於眾人見到了一個令他們信服的主帥。
也就是說,從這一刻開始,蘇天成是他們真正的主帥了,今後,他們將追隨蘇天成殺敵立功,重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