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嬋搖頭歎息,伸手拂了拂柳絮臉上的淚水,「絮兒,我這一門九徒之中,唯有你與箏兒、茗兒三人要靈竅些,只可惜箏兒出了那事,茗兒又醉心於醫道,能挑起大梁的,也就只有你了。」
「師父,我……」柳絮話語有些哽咽。
「蓬萊大陸,除開那些小門小派,也就我三派爭鳴,三派都有萬年底蘊,地位很難動搖。我們這三派雖然表面上和睦友好,各不相犯,可是暗地裡也是鬥爭不斷,百花谷於近年來已經出現衰落之勢,對此,為師亦感到無力,谷中前輩高人,大都散落在荒澤之中隱修,非到宗毀谷滅的生死關頭,她們是不會出現的。以後凡事都要靠你,為師只望你能完成為師未了的心願,讓百花谷真正的光大起來。」杜玉嬋道。
「是,師父,弟子一定光大百花谷……」柳絮嗚咽著,說到後來已經泣不成聲。
「好了,你忙你的去吧,讓為師靜一靜,剛才我與你所說之事,千萬不要告訴你的那些師姐妹,免得她們又來打攪為師!」杜玉嬋擺了擺手,神情竟然有些疲憊。
——
十日後,青雲山,太上劍宗。
一道金色的劍光,如一顆隕落的流星,以極快的速度劃破長空,落在那青雲主峰仙君殿前,劍光中顯出二人,正是張玖東與盧玉珠。
「噗~」
狼狽的從流光飛劍上跳下,張玖東一個踉蹌,差點倒地,臉色蒼白若紙,直接噴出一口血來。
「東哥!」盧玉珠也是一臉疲態,忙將張玖東扶住。
「我沒事!」張玖東擺了擺手,用衣角擦了擦嘴角的血痕,隨即卻又噗嗤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咦!?張師叔?你們這是?」仙君殿前,一名弟子見到如此狼狽的張玖東,忙從石梯之上跑了下來。
「掌教師兄可在殿內?」張玖東不停的咳嗽著,無力說話,盧玉珠一邊扶著張玖東,一邊慌忙的向那名弟子問道。
「掌教真人剛與諸峰峰主議事完畢,回後院去了,弟子馬上為師叔稟報!」見二人這般狼狽不堪,張玖東還吐血不止,那弟子也知他們定是遇到了什麼大事,忙道了一聲,匆匆往後殿而去。
——
仙君殿。
「張師弟,你們不是去了百花谷麼?這是怎麼回事?」祝玖靈得人通傳,匆匆趕往仙君殿,見張玖東那一臉死灰的模樣,也是嚇了一跳,忙取出一粒三轉金丹,餵了張玖東服下。
祝玖靈,年兩百六十五,太上劍宗掌教真人,武道金丹初期境界,要比張玖東早入金丹數十年,功力更是比其精深,有望於近年突破至武道金丹中期入老君山潛修。人長得略瘦,看上去六七十歲的樣子,一身杏黃色的太極道袍,灰白的山羊鬍子長垂至胸,看上去頗有些仙風道骨、神威湛湛。
「掌教師兄,我們回來的時候遇襲了!」盧玉珠劈頭散發,再無往日威風,轉頭看了看張玖東,言語甚是悲嗆。
「什麼人敢襲擊你們,莫非是那百花谷之人?」祝玖靈深深的皺了皺眉,他知道張玖東一家三口去了百花谷,有那個能力將張玖東傷成這樣的,除開一些隱世高人,也就只有百花谷能夠做到。
盧玉珠搖了搖頭,「我們是在百花谷的勢力範圍之外被襲的,那人變成程兒的模樣,偷襲於我們,真實身份我們也是不知,是不是百花谷做的,小妹也不敢妄言。」
「哦?~~」祝玖靈沉吟片刻,言道,「對了,怎麼不見程兒,你們不是三人去的麼?」
「程兒,程兒他……」一提起張程,盧玉珠的眼睛立刻就濕潤了,臉上儘是糾結的恨意,「程兒他被那人偷襲之死,肉身更是掉入火海化為了灰燼。本來東哥已經施展神通將那人困住,可是我與東哥等待了三日,不知那人從何處找來一頭強悍的牛妖,將東哥打成重傷,東哥他施展劍光血影,幾乎耗盡精元,才帶我逃出來!」
「呃……師妹節哀吧!」祝玖靈聞得張程已死,眸中也是一暗,畢竟張程也算是他的後生晚輩,不過轉念一想,死了也好,就算不死,遲早也會被師父宇文天行扒皮拆骨,這樣死了倒也省得收那皮肉之苦。
盧玉珠無力的點了點頭,這些日子她早已將淚水哭干,喪子之痛,哀莫大於心死,想要在哭已經哭不出來,這幾日,她常常在內心質問自己,如果當初自己不是那麼寵著張程,或許今天的事就不會發生了,可惜為時已晚,張程已死,連一點遺物都沒有留下。
半晌的沉寂,祝玖靈道,「師妹,你說你們被一頭牛妖襲擊,可是誤闖了那荒澤中強大存在的勢力範圍?」
盧玉珠搖了搖頭,「師兄,那頭牛妖實力強勁得厲害,顯出原形,足有百丈餘高,東哥的鑾山印都將他壓制不住,觀其氣勢,怕是已經在我爹之上,而且那牛妖竟然叫那個偷襲我們的人主人!」說著,盧玉珠忽而目露精光,「對了,那人手上有法海金缽,就是我們要找之人無疑。」
祝玖靈聞言,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正待細問,殿門卻開了,一前一後進來兩位長鬚白髮的道裝老者。
「弟子參見師父、師叔!」見這兩位老者,祝玖靈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對著二人拜道。
前面那位老者虎步龍行,一張國字臉龐顯得威嚴十足,那種氣度,讓人一見,便會忍不住退避三舍。後邊那老者身材有些佝僂瘦小,顴骨十分突出,長得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
「爹!」
盧玉珠聞言豁然轉身,見那慈眉善目的老者,一下子便撲了過去,就像是一個被人欺負了的小孩子,忽然見到了家長一般。
「珠兒,這是怎麼了?」那顴骨高聳的老者,便是盧玉珠的父親盧天翁,見到女兒女婿這般模樣,眉頭也忍不住皺了皺。
「爹,程兒他被人害了!」盧玉珠嚎啕大哭,本已流乾的眼淚,再次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