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鍾厚盟主
「你這是什麼意思?」鍾厚微微帶一些怒意看向那個老人家李尚楠,語氣很是不善。剛才要不是從陳建清手裡贏得的玉珮散發出一種清涼,將他從那種玄妙的感覺中驚醒過來,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李尚楠卻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什麼什麼意思?你是在說剛才麼?這個事情簡單的很,就是我泡茶,小女彈古箏,然後你們幾位就莫名的沉浸到了一種情緒當中。這個又有什麼好責怪的,我就是看一看你這個人定力怎麼樣!若是心有魔障的人,不管怎麼樣,我也不會跟他合作的,你說呢,鍾厚?」
鍾厚傻眼了,敢情人家早就知道他是鍾厚來著,甚至還知道他來的目的。聽他這番話似乎也合乎情理,他就不能繼續糾纏下去了。不過鍾厚還是好奇的問了一句:「剛才那種情形,如果我一直不清醒,又會怎樣?」
李尚楠呵呵一笑:「也沒什麼,總會清醒過來的,只是沉淪的久了,就算是醒來,恐怕也會對什麼事情都提不出興趣來。小女性子清冷,彈奏這區枉凝眉就是一股深切哀傷之意,再配合我這茶水暗**,可謂是珠聯璧合啊。當然了,我也很少這樣待客,但是你卻不一樣。」李尚楠的神情一下嚴肅了起來。
沒等鍾厚問自己如何不一樣,李尚楠就自顧自說了出來,一連串話語從他嘴裡流出。
「你是藥神之後,出身於中醫世家,對中醫的再次崛起有著義不容辭的責任。」
「你在異國他鄉,以一人之力,挑戰裡根名醫,固然算是狂妄,不過結局尚好,可見深厚實力。」
「你肩負著振興中醫的大任,踽踽獨行,要攻破裡根這個堅固堡壘!」
「你這樣的人,我不試探一下你的內心怎麼可以放心?你代表的不是你自己,而是一個中醫流派!中醫是什麼,是華夏數千年來流傳下來的國粹!是無數人嘔心瀝血才成體系的瑰寶!是數不清的中醫門派凝聚在一起的財富!需要的是一個堅定執著勇往直前擁有大無畏心態的人!我當然要考驗一下你!」
「恭喜你,你通過了我的考驗。溫補學派第六十五代傳人李尚楠參見鍾厚盟主!」說完李尚楠就深深拜了下去,鍾厚趕緊用手扶住,一臉不解。
「鍾厚盟主?」婉秋一愣,詫異道,「盟主是做什麼的,他怎麼又成為了盟主?」
李尚楠呵呵一笑:「我們在裡根城的中醫有一個小小的聯盟,本來嘛,我是勉強擔當了這個盟主的職位,不過現在鍾厚來了,我就讓賢了。」
鍾厚連連搖頭:「這怎麼可以!李先生,我這次來的用意,恐怕你也清楚,就是希望能認識一下在裡根的中醫同行們,這些年,大家都受委屈了。國家之前一直沒能照顧到這裡,我在這裡給大家道歉。我希望大家能摒棄前嫌,通力合作,為中醫再次進入裡根城出一把力。我需要諸位的幫助啊,知道李先生在裡根中醫之中德高望重,所以才先找您來。」
李尚楠哈哈大笑:「其實我也一直在看著鍾厚盟主的表現呢,見你大殺四方,真是快意啊。本來我還擔心你看不上我們呢,那我們自然也不會厚著臉皮硬要去倒貼。還好,鍾厚盟主沒有嫌棄我們幾個老傢伙,那沒說的,肯定是鞍前馬後,任憑驅使。」
鍾厚大喜,正要一錘定音,把這個事情決定下來,卻聽到李尚楠繼續說道:「但是我們有一個條件,就是希望你能擔當我們的盟主之責。要是你不同意,那我們就一拍兩散。」
鍾厚頓時為難了起來。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李尚楠一定要他當什麼盟主,不過一見面就取代別人當盟主,這個不符合鍾厚的本性啊,他還是拒絕道:「李先生,李前輩,這個盟主我肯定是不會當的,但是還是希望大家能支持我。現在中醫在裡根的局面異常艱難,可以說這一次是生死存亡之戰了。要是這次失敗的話,那麼剩下的這一百二十三家診所恐怕也會進入那些醫藥巨頭的視線,他們肯定會想方設法把大家幹出裡根城的。」
鍾厚言辭懇切,聲音低沉,叫人聽了動容。
方知曉也在邊上幫著敲邊鼓:「是啊,李前輩。首先代我父親方敬塘給您問個好。我們兩家是世交了,您離開這麼多年,我父親還是很想念的,只是不知道你在裡根,不然的話我早就來拜訪了。我覺得鍾厚說的對,大家都是為中醫出力,何必一定要爭論讓誰當盟主呢。我覺得您當就很合適,一來您年紀大,醫術高,對這些人很熟悉;二來鍾厚初來乍到,恐怕也難以服眾,會生出許多事端。」方知曉娓娓道來,說出的話很是中肯。
李尚楠苦笑的看了方知曉一眼:「當年離開華夏國也是迫不得已,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我走的時候你還剛出生呢,二十多年就這麼過去了。有時候想一想時間啊,真的太殘酷了。一天天消磨著人的精氣神啊。剛來裡根的時候,那真叫一個慘,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中醫,但是我們不心急,一夥人聚在一起,勁往一處使,終於把中醫的名氣打出去了,這才分散開來,各自去開診所。十幾年的時間,我們才發展的那麼紅火,甚至華夏國有些中醫專門到裡根城來打拼,這裡可以說是中醫一個很大的聚集地了。但是誰曾想……誰會想到,居然!」李尚楠拳頭握的緊緊的,眼睛裡充滿了懊惱悲傷的情緒,似乎又回憶起中醫之殤事件發生的時候的慘狀!
這時李尚楠的女兒,那個彈箏的穿著月白旗袍的女子也走了出來,神情平靜,只是喊了一聲:「爸。」意思是不要李尚楠再說下去了。榮譽每回味一次都是高興,哀傷每拒絕一次都是痛苦!
李尚楠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繼續說道:「那是一起陰謀!可是我們當時因為中醫的廣闊前景還在沾沾自喜,一點都沒有考慮到這一點,所以……居安思危啊,古人說的話真是太有道理了。沒有危機感的人,時刻都會被暗箭所傷。第一起中醫事故我們還以為是意味,很快就有了第二起,第三起……幾乎是洩洪之勢,那些人策劃之精巧,動作之迅速,力度之兇猛,真的讓我們毫無招架之力。鋪天蓋地的宣傳,被挑起憤怒之火的民眾,受到傷害的家庭,他們都站了起來,痛罵,毆打,指責,憤怒,無窮無盡。走在大街上,隨時都會有人衝出來,給你一拳,真是瘋了!」
「大批大批的中醫被迫離開了裡根城,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承受得了那些指責怒罵的。每一天晚上都有人在你家外面大喊大叫,有人朝你牆上塗抹糞便,還有恐嚇信不時的夾雜著一個子彈出現在你的桌子上。恐懼,害怕,哀傷,各種情緒混雜,這日子簡直就不是人過的。」
「我的妻子就是在那個時候去世的,我女兒,本來也是天真爛漫的性子,後來也就這樣了。」李尚楠充滿歉意的看了那個清冷如月的女人一眼,目光中充滿了歉意。
「雖然這樣的環境,但是我們還是有很多人留了下來。我這裡不是在鼓吹自己,說自己多麼偉大,不是的。留下來的大多是我們第一批來裡根的人,我們對這裡充滿感情,更是對中醫充滿熱愛!我們不會就這麼離開的,絕對不會!就是死,我們也要守護著這裡,我們相信,總有一天,會有人過來的,華夏國會把目光投到這裡,這裡就是中醫的第二故鄉。」
「因為有了這樣的信念,我們一直在堅持。繁華的地帶已經容不下我們了,成本太高,中醫的信譽又一落千丈,根本就是入不敷出。我們就轉到各種偏僻的區鎮,貧民窟。在這裡,才有我們生活的土壤。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三年過去了……一晃就是七年時間。說真的,鍾厚,要不是你這次過來,我們真的已經絕望了。」李尚楠擦了擦眼睛,仰起頭,努力不讓淚水流下來,「七年了,我們以為自己已經被遺忘了,我們的積蓄已經花費的差不多了,不瞞你說,我還算好的了,還能偶爾泡杯茶喝,可是有些老哥們,已經很久沒有葷腥吃了。」
說到這裡,這個漢子終於忍不住,兩行熱淚滾滾而下,委屈,激動,還有喜悅。
鍾厚趕緊上前去握住老人家的手,說句實話,本來他對李尚楠心有怨恨的,一見面就是考驗,要是沒能通過,恐怕這輩子就算是毀了。不過,現在他特別能理解李尚楠。一個堅持了這麼多年的人,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他心裡該是多麼害怕呀,害怕一切又都是泡影。若是鍾厚是那種心智不堅定的人,遇到幾次挫折扭頭就走,那這些人就相當於被賣了,這麼多年的堅持真的就毫無意義了。
「讓你見笑了。」李尚楠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笑了起來,「不管怎麼說,我們終於有了一點盼頭。這些年我一直是硬撐著的,當了這個盟主。現在我終於可以卸下這個擔子了,鍾厚,這個盟主非你莫屬,你一定不要推辭,不然會讓我們這些老傢伙寒心的。」
只有鍾厚當了這個盟主,才說明他會真心的去拼,去努力,這樣才會讓人安心。
鍾厚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這個盟主我當了。我在這裡立誓,一日不讓中醫重返里根,在這裡扎根,我就一日不回華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