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五章：剎那與永恆
「聽說你剛才擊潰了聯合七處的人，救了天女的基地？呵呵，不錯，做得很好，我代表天女感謝你！」秋霜向著李強微微一笑道，她滿頭的銀髮有些凌亂，整個人神態也是憔悴不堪，但一雙眼睛依舊明亮。
旁邊的明鏡也在向李強微微點頭，溫和地笑望著他。
李強強忍著心中的悲痛，搖了搖頭，「不，我做得不好，如果不是因為我誤報消息，你們也不會落得這個結果，而且還讓天女和天擎的精英毀於一旦，谷若也受到了牽連。」此刻他心中滿是愧疚與無限的悲傷，恨不能一頭撞死在這裡。
「呵，李強，不要這樣自責，其實就算沒有你，蘇錦也會同樣想盡一切辦法請我們入甕。不過，無論過程怎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分離了一輩子，現在終於在一起了，哪怕就算是死，也很開心了。與其彼此在孤寂中的思念中痛苦，還不如轟轟烈烈地在一起，哪怕承受那天塌地陷，我亦無悔。所以，李強，其實說到底，這並不關你的事情，而是我們自己早就想這樣做了。」明鏡微笑著向李強說道，轉頭望向秋霜，眼中一片深情，居然毫不顧忌地當著谷若和李強的面坦露心跡。
可他越是這樣，李強心中越是悲痛。因為他很清楚，像這樣的蓋代強者，感情內斂，城府若淵，是何等的深沉與氣度，怎麼可能輕易將情感示人？就從這麼多年一直因為命格相剋彼此間在一起就會發生彌天大難所以與愛人幾十年避而不見就能看得出來，這樣的強者是如何的艱忍不拔，如何的淵沉嶽峙！
可現在，他卻這樣百無禁忌地坦露心跡，絲毫因為有任何「外人」在場而有所顧忌，這足以證明，積蓄多年的情感一朝噴薄，不可收拾，可從另一個方面也悲哀地證明了，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他也是斷斷不可能這樣拋棄了所的深沉與面子，如此坦露心跡的了。
旁邊另一個張床上的秋霜臉上一紅，如少女般嬌羞，眼波流轉著，帶著令人驚心動魄的美麗白了明鏡一眼，彷彿在埋怨他為什麼要當著這個小輩的面如此放肆，可是眼中卻沒有半點不豫之色，相反，卻滿是幸福，滿是感恩。
轉過頭去望向李強，她微笑道，「是的，李強，明鏡說得對，我們苦忍相思已經許多年了，其實真的很羨慕你們這些年輕人，想愛便愛，想恨便恨，無所顧忌，快意人生，時至今日我們才發現，原來所謂的劫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多不過就是一死而已，但只要能在一起，就算是死，又有什麼呢？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哪怕彼此的在一起如煙花般開放即逝，但誰能說那瞬間的燦爛不是永恆呢？」秋霜歎息著，輕聲說道，再次轉頭望向明鏡，卻看見明鏡眼中正滿是柔情蜜意地望著自己，四目對視，天地、時空彷彿都在這一刻不存在了，存在的只是彼此間的如海深情。
「所以，李強，現在叫你來，其實就是想告訴你，無論我們是否隕落，你都不必過於掛懷甚至是自責，這一切都跟你並沒有半點關係，一切都是命，而這麼多年，因為這個命格，我們實在厭倦了這一切，不想再去躲閃逃避了，太苦、太累、太心痛，不如就這樣博上一次，哪怕是死，也了卻一生心願，比起蠅營狗苟地活著，豈不是痛快淋漓？！」明鏡望著李強微笑說道，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雖然此生只與李強見過一面，卻親如一家，在生命中這麼重要的時刻，居然能當著李強的面把這一切說出來，足以見得他對李強的重視了。
「我們，終於解脫了！」秋霜也微笑說道，兩個的手伸過了緊挨著的金屬床，十指相扣，緊緊地握在了一起，臉上滿是溫馨與知足。
此刻，李強已經無法再說什麼了，臉上早已經是斑駁交錯的淚痕，哽咽得早已經說不出話來。
「李強，如果我們死了，也不必為我們擔心，人不是真正的神仙，無論壽命再久，也終究會有逝去的一天，早一天死晚一天死並沒有什麼區別，只要我們曾經來過這個世界上，經歷過應該經歷的一切，就足夠了。」明鏡的氣息已經微弱了下去，臉上卻依舊微笑如故，向著李強說道。
「是，您說得對，來過，經歷過，就足夠了。」李強哽咽著，重複著這句話，聲音已經嘶啞得不成樣子。
「小子，打起精神來，你還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我們死了以後，天女和天擎就交給你了，相信，你一定能帶領天女和天擎，為這個世界做出真正的貢獻。谷若會幫你，如果海川或是古奇他們不死，也會助你一臂之力的，就算不能等到親眼看到你帶領天女和天擎重新繁榮昌盛的那一天，但我們都相信你一定會做到，也一定能做到！」秋霜長聲笑道，可笑至一半，聲音卻戛然而止，頭一歪，已經氣息全無。
「領袖！」谷若撕心裂肺的一聲長喊，已經撲至秋霜的身畔，哭得肝腸寸斷，這個世界上曾經最偉大的人物，在這一刻，終究去了。
「李強，過來！」明鏡眼裡掠過了一抹沉重的悲痛，眼中的哀傷如全世界的冰雪堆積到了身上，那種痛苦無法形容。看了已經逝去的秋霜一眼，他轉頭向李強艱難地招手。
「我在！」李強幾乎是雙膝跪地爬了過去，抬起滿是淚水的臉，眼中的明鏡已經是一片模糊。
「孩子，記住，世界是永恆的，能量的守恆的，真的不要為我們悲傷，或許，我們還會以另一種方式再回來，或許，我們還會在將來的某一天，某一刻，再見面。李強，去做好你該做好的一切，記住，要隨心所欲，率性而為，做一個真正的、頂天立地的大丈夫！」明鏡一字一頓地向李強說道。
「我記下了，您先別多說話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李強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在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秋霜，等我一下，我來陪你！」明鏡說到這裡，聲音漸漸微弱了下去，氣息漸漸消逝，寂寂無聲。
又一個絕世強者，同樣便這樣逝去了。
只不過，逝去的同時，兩個人的手，卻始終握在一起，至始至終，也從未分開。
或許，是這一生兩個人分開的時間太久太久，他們想將以前所有的遺憾在這一刻彌補過來，將這一刻變成真正的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