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握手
「呵呵，沒錯，我當時挪用了十幾個億的公款，還包養了六十幾個情人，最後理所當然地被國家法辦，判處了死刑。」曹易哈哈一笑道。
「啊？」李強聽完這句話，頭髮茬子登時便豎了起來，頗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那，那你現在倒底是人是鬼？」他警惕地後退，已經伸手摸到了桌子上的花瓶，準備隨時防身。
「滾你個兔崽子，你才是鬼呢。我說被判處死刑也沒說被執行死刑啊。」曹易哭笑不得地破口大罵道，「其實當時就在被判處死刑的時候，我已經悔過了，當然，悔過的不僅僅是我做過的那些骯髒齷齪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我後悔在位的時候沒有繼續我少年的情懷，去做些有意義的事情，反而為了個人的私慾整個人都扭曲了，走向了罪惡的泥潭，想一想，挺可悲的。」曹易陷入了不堪回首的記憶中，這一刻，他的臉龐在煙霧中顯得尤為滄桑老邁。
「哈，這算是一個貪官的懺悔錄麼？」李強咧嘴樂了，神色裡有一種善意的譏諷。
「呵呵，就算是吧，不過更多的是對人生的一種感悟與體驗。到了我們這個年紀，經歷過這麼多事情之後，已經可以或是追憶或是緬懷或是總結了，尤其對於我這樣已經死過了一次的人。」曹易並未動怒，只是淡淡地一笑，語氣滄桑地說道。
「其實原本我已經被執行死刑了，不過不是擊斃，而是注射毒藥的安樂死，卻沒想到，也不知道是藥量不足還是其他什麼原因，我折騰了兩天兩夜，竟然還沒死。而後，就被異能局的初創人看中，進行實驗改造。」曹易吁了口長氣，接下去說道。
「啊？難道你也是基因進化者？可我怎麼看不出來？」李強瞪大了眼珠子，真有些驚悚了，沒想到曹易竟然也是基因進化者，可他卻半點看不出來，難道，這傢伙竟然像榮伯他們一樣，是一個可以隱藏氣息的s級進化者？
「算是吧，不過，我只能算是一個不完整的基因進化者，因為我經過改造之後，在各方面指標卻跟正常人一樣，沒有任何區別。」曹易苦笑了一下，搖頭說道。
「你就別賣關子了，吊人胃口很煩的。」李強有些急不可待地說道。
「嗯，雖然我最終沒有成為一個戰鬥型的基因進化者，不過，經過了改造，再加上所謂的長壽型的先天天賦，我卻出奇地擁有了遠超常人的壽命，甚至堪比s級基因進化者，理論上最少可以達到四百年。」曹易撫了撫有些略禿的頭頂，呵呵一笑道。
「四百年，再翻一番你都快成彭祖了。」李強張大了嘴，做了一個比較誇張的驚詫動作。
「靠，你以為我願意活這麼長時間啊？那麼長的人生時間，活著幹什麼去啊？越活越沒勁，到最後成為一個老不死的，有啥意思？」曹易一瞪眼珠子道。
「不過，就算改造完了，你的生命越來越長，國家就放心將你扶成異能局的頭兒？你這傢伙以前可是個只為一己私念的巨貪而已，良心大大地壞了，卻用你這樣的人來當異能局一處的頭兒，老天，你不會造反吧？」李強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感覺國家頗有些用人不良。
「呵呵，異能局用人，國家政權都說了不算，只是異能局自己選任而已。當然，你的擔心並沒有錯，也代表了大多數普通人的心理。」曹易呵呵一笑，倒是並未動怒，只是看了李強一眼，繼續說下道，「不過你卻忽略了，一個真正死過一次的人，經歷過人生中最輝煌卻又最黯淡的人，他的心性會發生怎樣的改變。起碼，對於我而言，經過這一次用死亡為代價的懺悔與反思之後，我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曹易悠悠一歎道。
「另外一個人？你的意思是你昇華了唄？經過苦難的哲思之後變成偉大的哲學家了。」李強咧嘴樂了，這劣貨天生一張刻薄的利嘴，挖苦死人都不償命。
「也可以這麼說，生活會賦予人思考的權利。剛才我說過，給你講講我加入異能局的理由，其實，死過之後的思考，就是我加入異能局的理由。不敢說死過之後的大徹大悟吧，起碼，我覺得我之前的人生不過就是浮影一片，鏡花水月，就算我不會東窗事發，依舊逍遙自在直到退休享受正部級待遇回家養老，這又有什麼用？非但永遠不會在歷史上留下些什麼，而且臨死的時候回過頭來想一想，儘是碌碌無為的空虛，是無奈、是懺悔、是滄桑，一個什麼都留不下的人事，又有什麼意思？當然，我說這番話並不是想證明自己現在就有多崇高了，所謂的崇高與偉大，也都是一時一世的政治需要而已，背後有著太過濃重的政治影子，扯這個沒勁。我只想說，徹悟之後，我願意加入異能局並在自己的生命終結前，永遠在這裡服務直至終老，其實就是想做點事情，用自己的人生軌跡在一個或許是隱蔽的歷史星圖下，留下個印記，哪怕只是很淡很淡，只要能留下一星半點的烙印，我便知足了！我的人生也便有意義了。就是這麼簡單。而異能局的領導者，看中的永遠不是過去，而是現在，是將來！」曹易說完這句話，仰起頭來，望向了窗外，這一刻，窗外有流星滑過。
李強斜倚在床上，叼著煙，聽著曹易的話，陷入了深思之中，輕輕地歎了口氣，終於收起了痞子似的笑容，臉色肅穆了下來，他能感覺到，曹易說的這番話完全是內心深處發出來的對於自己這一生的總結與感慨，經歷就是財富，他的這種財富，無與倫比。
「是啊，人這輩子總得做點什麼，不求青史必定留名，但求我心自問無愧，這樣才會讓人的存在有些意義。呵呵，老傢伙，你倒是點醒了我，其實剛才我想說的，也就是這個意思，不過就是，我沒你那麼多經歷，沒有你那麼多感悟，也沒有你會說，表達不出來而已。」沉默了半天，李強叼著煙笑了，笑容中自有一股被點悟的悠然神意。
「孺子可教。」曹易望著李強，哈哈一笑，搖頭晃腦地擺起了老夫子造型。
「教個屁，你個老滑頭，剛才是不是又用一招攻心計徹底讓我順服？」李強笑罵道。
「其實你是個聰明人，知道大丈夫何謂必為，李強，歡迎你的加入！」曹易也絲毫不生氣，大笑著向李強伸出了手去，李強也同樣伸出手去，一個老滑頭，一個小滑頭，雙手握在了一起，這一刻，倒頗有一種偉人相聚合作的臭屁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