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通道十分的狹長,兩側石壁凹凸不平,黎隕天越往前走,越能感受到一股好似來自地獄的陰冷的幽風,風聲中似乎還夾雜著鬼哭狼嚎的聲音。
他的手按緊了紫霄幻雲劍的劍柄,臉上已緊張的出了一層薄汗。他沒敢貿然上前,只是小心警惕地慢慢前移,先看看是什麼情況。
又走了十餘步,通道逐漸變寬,視野也開闊起來,然後他就看到一片好似演武場的區域,看樣子乃是靈修洞的最中心。這裡充滿了幽怨的氣息,無數怨靈嗚咽著張牙舞爪,而被它們包圍的,是幾個熟悉的身影,尹忘憂、玄土長老,還有寂玄宗的太清長老以及逍遙宗的一位島主,莫瀟然並不在。
幾個人都受到了怨念的影響,尹忘憂貌似還好一些,寒喻劍於空中分成了八柄,自成陣列,雪亮的劍芒鋪展開形成了一道密密的光幕,將眾人包圍在裡面。其次是玄土長老,他修煉的是雷靈訣,雷火乃是怨靈的剋星,只可惜他像是受了傷,他的法器雷行旗在震顫著,好似隨時有被撕裂的可能,其他兩個人要嚴重一些,尤其是逍遙宗的那位島主。
他的臉孔已然扭曲,一臉的猙獰,雙手捂著耳朵,似是不想聽到什麼聲音,但是他又抵抗不住,嘶聲大叫著:「不公平,這不公平,我為宗內付出了那麼多,不應該得到這麼點……為什麼,為什麼……」
在他們對面的半空中是一個漆黑的漩渦,就好像是一個血盆大口,又像是一個無底的深淵,寒風席捲著陰森的惡意,想要將他們吞噬掉。那個逍遙宗的島主這時大叫了一聲,下一瞬間就不受控制地被吸了進去。
黎隕天心上一緊,他知道這是幽冥界的惡鬼之門,被吞進去的人就會到達幽冥界的一個叫做祭壇的地方。在場的幾位可都是雲魂大陸的高手,都能將他們困住,毋庸置疑,是幽冥鬼帝在親自施法,而同時……
黎隕天在一個高台之上瞧見了一個鬼將,他渾身皮膚乾枯,宛若老樹一樣,眼窩深陷,一對幽幽的鬼眼就像是鑲嵌上去的,散發著陰晦嗜血的光芒。他很奔放的裸露著上身,不是他不想穿衣服,而是他身上有著很多好似冰凌一樣的怪刺。
黎隕天表示,鬼將基本都是這樣的,也就是說如果兩隻想擁抱的話,會互扎的,至於親吻,非千瘡百孔不可。他對幽冥界的生靈一直抱有很強的好奇心,像蠍蜈怪是怎麼交、配來的,像食人花這種不科學的雌、雄同體又是怎麼來的……
黎隕天的嘴角抽了抽,他見那鬼將手中舉著一個骷髏頭模樣的法杖,那骷髏張著森森白牙,嗚嗚怪叫,從口中不斷吐出蓬蓬的黑氣,化為一個又一個怨靈,而那鬼將口中也在默念著一種咒法。
這不是幽冥界德高望重的第一鬼將骷鬼大將麼,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還胡亂的放怨靈,連徐楚陽你也敢蠱惑,要知道等徐楚陽到了幽冥界,你特麼地每次見了他,都要下跪舔他的腳趾頭啊。
沒錯,就是舔腳趾頭,舔腳就是幽冥界的最高禮儀,作為一個亂七八糟的奇葩地界,那裡基本什麼都很奇葩。
骷髏頭還在鬼叫著,怨念鋪天蓋地而來,尹忘憂等人一邊穩固著心神,使之不被侵蝕,另一邊還得對抗著怨靈和黑色漩渦。
這時,黎隕天不免奇怪,別人都被那鬼叫聲刺破了耳膜,腦中混亂一片,而他基本沒受影響,最多覺得有點吵而已。
為什麼?難道勞資一點怨念都沒有?可這裡面勞資無疑是最悲催的,不但養出了一個白眼狼黑化徒弟,而且徒弟還千方百計地算計著想吃了他。
好吧,除了沒心沒肺之外,他絕不承認在徐楚陽面前,他成了一朵白蓮花。
雙方膠著著,誰也不敢分一分的心,所以誰也沒有瞧見黎隕天,可顯然由於修仙界這邊少了一個人,便逐漸趨向了劣勢。玄土長老的嘴角溢出了血絲,尹忘憂從來冰冷的臉出現了一絲裂紋,他一沉眉,劍芒大漲,如海浪般震盪出去,登時將靠近的怨靈全部斬殺,但是才殺了一批,又來一批,根本就殺不完。
大家都很清楚,要想脫困,必須得有一個人去牽制鬼將,讓他停止咒法,但是他們都分身乏術,可是忽然的,就有一道劍芒切了進來,力量雖然並不強大,可現在即便是一股柔風,只是引起一點小小的騷亂,也能瞬間扭轉局面。
黎隕天並沒有擊中鬼將,他現在的穴道被封,使不出靈力,只能徒帶招式的打打。而鬼將的感知何其的敏銳,鬼眼中爆出一道寒光,陣陣陰風席捲而出便震開了他。
他的介入惹惱了這只惡鬼,法杖旋轉,幾隻怨靈便呼嘯而出撲咬過來,可是下一瞬,就被一道白光斬得四分五裂。
不用看,黎隕天也知道是誰,那樣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卻帶著凜冽的劍意和殺氣的只有尹忘憂。
他雖然沒被咬中,卻被陰風掃到,五臟六腑一陣翻攪,身形連連倒退,眼瞅著就要跌倒,吐出一口血來,可是腰側一緊,他就被人托住了,之後一個低沉好聽的聲音道:「師尊都受傷了,還亂跑什麼?」
於是黎隕天那口血是被嚇回去的。
居——然——這——麼——快——就——醒——了!?
他詫異地扭頭,就對上了一雙深黑的看不見一點光亮的眸子,唇角微勾,噙著一抹淺淡笑意,明明好看的很,卻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不是不對勁,是特麼太不對勁兒了。
就在他錯愕之時,徐楚陽就捧住了他的臉頰,靠得太近,差點令黎隕天窒息。黎隕天一巴掌就給他揮開了,「你怎麼回事?」
徐楚陽不太高興地挑了挑眉,幽幽道:「我原以為師尊會對我不一樣,原來沒有什麼不同,看來師尊也
不想我啊。」
黎隕天:「……」你是有病吧,有病就快吃藥,別出來嚇唬人啊。想不想的問題不是早就討論過了麼?
黎隕天蹙眉問道:「你這是好了?」一下子憤怒發狂,一下子又好像個沒事兒人似的,真是活見鬼了。
不,不對,他的氣場好似是比從前強大了許多,週身魔息吞吐,在他白衣內翻湧震盪,藏也藏不住,而且那雙沉暗的眼睛,明顯是入魔了。
「師尊指的是這個麼?」徐楚陽眨眼狡黠地笑笑,在他眉心間的紋印就閃了閃然後消失。
黎隕天瞬時傻眼了。勞資緊張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你特麼還能悠閒地跟變戲法一樣。
這下,他真的不懷疑,徐楚陽已經魔化了,但是讓他不解的是,他怎麼沒發狂,這個問題,在樊州城的時候,黎隕天就沒有解開。
是這樣的,在樊州城,徐楚陽是受了血魔王的影響才控制不住入魔,而此時心魔發作,也是如此,這是兩種不正常的情況,只有到了魔界,受到那裡魔氣的影響,修魔者才能真正的化身成魔。
這時,徐楚陽往四周望了望,臉上露出了一抹惱色,「怎麼我每回出來都會遇到麻煩。」他又低頭沖黎隕天笑了笑,「徒兒知道師尊很困擾,簡單說吧,他其實不想讓我出來,不過還是師尊對徒兒好啊,要不是師尊一掌拍暈了他,他以為師尊又拋棄他了,我也沒有機會。」
雖然黎隕天並不是太明白,但是先鄙棄一下自己那隻手。徐楚陽的意思簡單來說,就是一掌=入魔。
「這種情況可能很怪異。」徐楚陽邊說著身形微晃,就已經在幾米開外,手中飛鸞劍翻飛斬刺,每個動作都是那麼優美,又是那般輕輕鬆鬆,卻又無情而殘忍,所過之處,好似沒有什麼可以阻擋,而他卻還在微笑著。
「我們就像是存在於一個身體裡的兩個靈魂,但我們又不能同時出現,平常是他,等入魔之後才是我。我與他完全不同,怎麼說……」
靠,別沖勞資擠眉弄眼啊,好似在調戲勞資一樣。
「他太在乎師尊你了,明明心魔劫就是師尊嘛,可他卻不想傷害師尊。天天摸著師尊送給他的那枚靈石,連起個派名都叫天慕,慕天什麼的,可是師尊懂麼?」徐楚陽,奧,不,大精分嗤笑了一聲:「還有他送給師尊的那些禮物,無非是想喚起師尊對往昔的回憶,能主動來見他,可是師尊來了麼?」
黎隕天好似連續被數道天雷劈中,第一道下來,他顫了顫。尼瑪的,居然心魔劫是勞資。
第二道下來,他的臉黑了黑。我去,勞資真心不明白「天慕」要倒著念。
第三道下來,他的臉黑成鍋底了。勞資壓根沒往那方面想,可是徐楚陽,你與其這樣,你還不如更加直白地滿大街掛上彩旗,上面寫著「想念師尊」,這樣勞資絕壁會明白。
第四道下來,他外焦裡嫩了。根本就是同一個人好麼,可是這話說得卻不是內心剖白,而是說著一個毫不相關的人,這氣氛真是太詭異了。
「師尊不覺得這很荒謬麼,以師尊的性格,師尊會跟他在一起麼?當他說出那四個字的時候,師尊還是被嚇到了吧。」大精分瞇眼笑著,動作游刃有餘,每一劍下去都能斬殺一兩個鬼怪。他也不慌不忙,其他人在他眼裡好似都不存在似的。
也是,別人都在忙,也只有黎隕天能有閒工夫聽著一個精分講述他精分的過程。
「他太糾結了,本來傷害跟保護就是自相矛盾的,而他還又怨恨又喜歡著師尊。」大精分又忽然朝黎隕天看了一眼,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所以才有了我。我可沒有那麼多複雜的情愫,我只想保護師尊,還有……」
靠,你特麼的那眼神是什麼意思,太赤/裸裸啦,你要是敢說出來,勞資撕碎了你。
「還有喜歡師尊。」
黎隕天這時終於明白了。心魔就是心中貪婪的慾念和殺念,在書中徐楚陽的心魔是仇恨,而現在他的心魔卻是對自己的保護欲和佔有慾,這兩者本身存在著衝突,所以才有了這個大精分,也就是一種將內心的東西挖掘出來放在表面的直觀體現,於是,他沒有受怨念的影響也就解釋通了。
那這樣子的話,就是說那個看似極不正常總是追著他到處跑的徒弟其實不但沒有問題,還是個深情款款滴最多是糾結一些表現太瘋狂滴好徒弟,面前這個看著特別正常總是滿帶笑容的徒弟,卻是個黑化精分的大變態?
黎隕天真想咆哮,尼瑪滴,什麼頂級變態,終極變態都弱爆了,黑化精分變態才是無敵。
這時候,大精分的徐楚陽忽然站定,指尖爆出兩道黑光,就像是掐滅一團火焰一樣,將一隻怨靈攆滅,手再輕輕一彈,那怨靈便瞬間消散,杳無蹤跡。他拿眼一挑骷鬼大將,「剛才是你傷了我師尊是麼?」
黎隕天的嘴角一抽。這下子,看來手下不用收了,現在劇情什麼滴已經四分五裂了,還有劇本,也沒什麼參考價值了,參考來參考去就特麼參考出來個黑化精分。
大精分這話一出,尹忘憂和骷鬼大將就各自抽身跳開,骷鬼大將的鬼眼驟然一亮,閃過了一絲錯愕,好死不死地他也對徐楚陽也產生了興趣,一開口,聲音沙啞幽冷,「倘若能將你捉回去,鬼帝定然能賞我一條胳膊。」
一條胳膊?你是嫌還死得不夠慘是麼,特麼待會兒就看是誰活拆了誰吧。
黎隕天仍然對血魔王鮮血橫流的場面記憶猶新。
「是麼?」徐楚陽瞇眼淺笑,配上他英俊的臉孔,用色哈哈哈哈嘿嘿君的那個
詞「勾魂攝魄」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可是他的笑容卻很殘忍,沒有半點感情。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於空中交錯,魔氣如驚濤駭浪,帶著可以碾壓一切的力量,而鬼氣嗚嗚咽咽,看似沒那麼霸道兇猛,卻能瞬息間化成怨靈,張牙舞爪地撲咬。
黎隕天知道徐楚陽有很多更高明的招數,沒必要與他這般拼,但他忽而又想到,這個大精分是想早點結束戰鬥,結束之後幹什麼,呵呵……
身側氣壓驟然降低,黎隕天一扭頭,就瞧見了萬年不見的冰山皺起了眉,正用一種異樣的目光打量著他。
尹忘憂看一眼徐楚陽又看看他,「他不是被逐出師門了麼,怎麼還叫你師尊?」
黎隕天呵呵笑。
尹忘憂看一眼徐楚陽又看看他,「這些年都發生了什麼,他離開思悔室的時候,不是已經除去魔性了麼?」
黎隕天仍然呵呵笑。
尹忘憂又看一眼徐楚陽又看看他,「還有他說的話可是真的,他對你……」
黎隕天受不了了,什麼時候一言不發的冰塊這麼話語與動作都豐富起來了。他沉著眉道:「尹師兄,那邊還需要你,我受傷了,要調息。」
沒見尹忘憂還好,見了他,他都想大聲質問他:「當初讓你教徐楚陽劍法,你是不是還偷偷教了他點別的啊。」
兩個基佬!
還有,你那是什麼表情,是羨慕啊,還是嫉妒啊。沒錯,勞資已經被神速地表白了,而你呢,這麼多年守著莫瀟然,卻一點進展都沒有。
「還有,先給我解開穴道。」黎隕天又叫住了他。
尹忘憂的神色忽而一冷,表情變幻莫測,沉吟了許久,忽然帶著幾分憤然的意味道:「他怎可如此對你……」
等等,他怎麼對我了?哥,剛才你說得挺溜的啊,怎麼又來個半句的,而且這是什麼意思,弟真心猜不出來,你腦子裡究竟在胡思亂想什麼啊。
尹忘憂為黎隕天解開穴道之後,沒有再說什麼,若有所思地一晃寒喻劍,白光炫目,加入了抵抗黑色漩渦的陣營中。
這時候,大精分徐楚陽的飛鸞劍承受不住源源不斷的魔氣的注入,轟然碎成了數截,而他用指尖輕輕夾住一段,再用巧勁一拋。白芒像是一隻暗箭刺穿了骷鬼大將看似堅不可摧的防禦,將他那滿是尖刺的胸膛劃開了一道血口子。
大精分又猛然切入,斷劍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噗」的一聲,鮮血四濺,而他的白衣卻沒有沾染上一點,等他飄然落地之時,手中就抓住了骷鬼大將的左臂。
他嫌棄地拋掉,微笑道:「此次只是給你一個教訓,日後見了我師尊恭敬點,最好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黎隕天忽然很想笑。難道你想讓他來舔勞資的腳麼?
骷鬼大將似是不太服氣,畢竟他之前已經戰鬥了那麼久,鬼氣消耗了很多,可是此時他也明白再戰鬥下去就是自尋死路,反正今日已經捉了很多修真弟子,差不多已能滿足鬼帝,倒不如適可而止。
這樣想著,他面無表情地一招手,左臂就被收回,一兩個縱躍之後就消失在了黑色漩渦中。
大精分踱著悠閒的步子慢慢走回來,「師尊,該給徒兒換把劍了,這把早就不合適了,可是你知道的,他一直捨不得。」
黎隕天很頭疼,真的是頭痛欲裂,他按了按太陽穴道:「你先幫一幫他們。」
可是大精分不高興了,「憑什麼呀,這關徒兒何事?」眸子又一閃,笑道:「除非師尊讓徒兒……」
黎隕天將他暴揍一頓的心都有了,如果是那一隻徒弟,肯定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大精分又道:「就知道師尊不會答應,反正有那個人在,徒兒絕不幫忙。」
黎隕天一看,知道他說的是太清長老。三大長老對魔修和仙修涇渭分明,對魔修絕不姑息,當初太清長老也參與了對徐楚陽處罰一事。
於是,黎隕天便明白,這個大精分還記仇。
大精分道:「師尊也清楚以徒兒現在的情況不宜在此久留,不若咱們盡快離開吧。」
黎隕天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還真的不能救,救了之後他們就把矛頭指向徐楚陽了。以這三個人的法力不可能被吞噬,而傳送需要一定的時間,等骷鬼大將到了幽冥界那邊,幽冥鬼帝自然就收手了,所以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但是他又不想走,跟著大精分走了,他還活不活了,正在這時,逍遙宗年輕一輩的弟子沐若曦和秋一痕趕到了這裡,見了這裡的場面很是震驚。秋一痕搶先一步就想上來幫忙,卻被玄土長老喝止了,「你們都退後,誰也不要過來。」
沐若曦卻是美眸流轉,看向了徐楚陽,黎隕天真想攔住她,但是已經晚了,只聽沐若曦詫異道:「徐大哥,你……」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大精分打斷了,他揚了揚眉道:「如果我之前所做的事情讓姑娘有所誤會,我在這裡向姑娘道歉……」前面還像句人話,可是後面,「不過我真的看不上你這種庸脂俗粉。」
特麼的庸脂俗粉,你敢說雲魂大陸第一美女是庸脂俗粉?黎隕天替沐若曦打抱不平的心都有了。
於是,他還沒來及欣賞到沐若曦的天姿國色,艷壓群芳,就見她花容慘淡,羞憤地差點抹脖子自盡了。
秋一痕上前一步,怒氣洶洶道:「徐楚陽,你怎能如此對待沐師
姐,沐師姐是那麼地喜歡你。」
沒錯,秋一痕可是個光明磊落之人,他喜歡沐若曦,但如果沐若曦喜歡別人,他也可以成全,只要她能得到幸福,但是他覺得比自己還要出眾還要完美的徐楚陽忽然之間朝令夕改,他也不能視而不見。
玄土長老也如雷霆般喝道:「黎隕天,我不管你跟徐小崽子是怎麼回事,但是若曦是我逍遙宗的人,決不允許你們欺辱。」
沐若曦的身子瑟瑟顫抖著,在最初的不可置信之後回過了神兒,她抬起一雙模糊的眼睛淒然道:「這樣說來,你先前就是在騙我了?」
黎隕天覺得心上的一根弦斷了。得罪了沐若曦無疑是得罪了整個逍遙宗,而更為糟糕的是,太清長老冷哼道:「隕天,我知道徐楚陽從前是你的弟子,但是他如今已經脫離了寂玄宗,你須與他劃清界限。」
黎隕天:「……」
大精分的徐楚陽卻不緊不慢勾唇笑道:「我本來不想殺你們的,但是現在你們給了我理由。」
黎隕天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他強烈表示,他討厭這只黑化精分變態。
雙方正僵持著,忽然的又有四名不知道是哪一派的弟子行了過來,各個都哭喪著臉,後面兩名弟子似是抬著什麼東西。
走在最前面的一名粉衫女弟子見了徐楚陽豎起了柳眉,當即拔劍就要衝過來,口中恨恨道:「姓徐的,你殺了梁長老,我要為梁長老報仇。」
其他弟子也紛紛紅了眼。
這回吸取了教訓,黎隕天閃身就到了大精分面前,道:「姑娘且慢,有何事不如先說清楚。敢問姑娘是哪一派的?」
不,先等等,他好像見過這位姑娘,就是在比武場中,被徐楚陽迷得芳心亂顫、一個勁地「俊哥哥」叫的那位。
那姑娘道:「晚輩是九闕門的弟子,前輩是?」
一聽到「九闕門」三個字,黎隕天的腦袋嗡了一聲,現在不用看,他好像也知道他們抬著的是誰了,但是他們沒殺人啊,最多是把人打暈了。他定了定神兒道:「寂玄宗黎隕天。」
「原來是寂玄宗的黎峰主。」那姑娘往後看了一眼,眸中有淚光閃動,又看了看沐若曦和玄土長老等人,悲聲道:「既然眾位逍遙宗和寂玄宗的前輩都在,那就請為我九闕門主持公道。」秀手往黎隕天伸後一指,怒氣沖沖道:「我們梁長老被徐楚陽這個惡賊給殺了。」
「諸位請看。」那姑娘閃身讓開位置,眾人便瞧見梁長老臉色黑青,胸口綻裂,血肉模糊,死狀極為淒慘。「梁長老臨死前曾經用傳音鈴告知,他是被徐楚陽所殺。」
黎隕天倒吸了一口氣。姑娘你好天真,這你也相信?
徐楚陽嘲諷道:「愚蠢死了,若是我要殺他,又豈能給他機會傳音?」
黎隕天很想拍他,你能閉嘴麼?人姑娘剛死了個前輩長老,正悲痛欲絕,你還攻擊人的智商?
果然,九闕門的弟子憤憤不平道:「你竟敢瞧不起我們九闕門?」頓時劍拔弩張,空氣中火花四射。
這個事件表明了,就算是再小的門派也是要臉面的。
不過話說回來,最為簡單的,也是最容易迷惑人的,而自證清白需要證據,空口是無憑的。目前最糟糕的是徐楚陽魔修的身份已經暴露了,為非作歹,包藏禍心,一向是魔修的代名詞,現在什麼髒水臭水都可以往徐楚陽身上潑了,就算他站出來說他跟徐楚陽在一起,可以證明,估計也會很快被潑一身「同流合污之類」的髒水。
先不說別人,就連他自己,在之前也是懷疑過徐楚陽居心叵測的,譬如,為何不去找他,而非要讓他來逍遙島,現在答案一目瞭然,肯定是在壓制心魔,所以沒辦法脫身。
現在他當然知道是有人在背後操控。當時他就很奇怪,他跟梁長老從沒有見過面,他怎麼就能認出他,還知道他跟徐楚陽的過去。絕對是有人告訴他的,並且知道他是個好管閒事(作死)之人。
只可惜徐楚陽沒殺他,他便自己殺人嫁禍了。
順著這條線索,再往深處想,如此徐楚陽就成為了眾矢之的,雲魂大陸就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魔界和幽冥界坐收漁翁之利。
黎隕天很奇怪,帥氣俊朗霸氣側漏的主角沒有被女子瘋狂的倒追沒有被各大人物選為女婿卻倒霉地成了一個事件的罪魁禍首,這很不科學。
他本是抱著同情之心地看了看徐楚陽,徐楚陽衝他輕輕一笑,他霎時什麼心都煙消雲散了。
好吧,他要收回剛才的話。
這時的局面有些失控,九闕門咄咄逼人,逍遙宗雖是在旁觀望,但儼然是同仇敵愾了。修魔殺人越貨負心漢,這三者加起來,就算是主角也承擔不起。
於是在九闕門說出更難聽的話之前,在大精分惱羞成怒大開殺戒之前,他果斷地拉起大精分就扎入了黑色漩渦中。
「太清長老,等我回來,定然會到寂玄峰上向掌門和各位長老請罪。」如果我還能活著的話。
惡鬼之門具有很強的吸扯之力,兩個人又是主動跳進來的,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裡面的氣息陰森恐怖,令人呼吸都困難,耳邊還有桀桀的怪笑聲,給人一種好似是掉進了一個血盆大口中,等到了另一端就會被嚼碎,吞下入腹的感覺。
但是在這之前,黎隕天還得顧慮另一件事情,因為一進來,他就被人緊緊抱住了,然後就有溫軟的唇劃過了他的皮膚。
黎
隕天很惱怒,這兩個徐楚陽快把他氣死了,一個口口聲聲地說不想傷害他,結果呢,他被封了穴道,才弄得這般狼狽,另一個說著要保護他,結果呢,弄出了一堆爛攤子讓他來收拾。
哼,皮癢是吧,火很大是吧,勞資就給你舒舒筋,給你滅滅火。
黎隕天運轉靈力,氣旋鼓脹,一拳就捶在了大精分的胸口,只是他卻強忍著並沒有鬆開,甚至連一點嗔怪之意都沒有,只是急聲道:「師尊,你讓徒兒好好親親吧。」徒兒的時間不多了。
黎隕天目眥欲裂,一腳又跩了上去。你特麼還敢說?
這裡面鬼氣瀰漫,誰也看不清誰的表情。徐楚陽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麼,可忽然又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之後他就鬆開了黎隕天。
算了,反正師尊遲早有一天會到魔界的,等到了那裡,他們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黎隕天並沒有察覺出有任何異樣,在這種空間扭曲的環境下,頭暈目眩,即便是想保持住穩定的姿勢都難。他被席捲著急速往前飛馳著,可是突然間,他瞧見前面的黑洞在縮小,似是有關閉的跡象。
他便忙調動起全身的靈力,風馳電掣一般前行,中途,他察覺出了一股凌厲冰寒的氣息,像是一隻飛箭一般,閃著耀眼的光芒,劃破長空,比他的速度還要快。
是尹忘憂!
黎隕天當即明白,莫瀟然悲催地被抓了。
終於在那黑洞消失之前,黎隕天到了幽冥界,他人還在半空中,便感到天地間充斥著一股陰暗邪惡的氣息,風好似幽靈一般旋舞著,看似漫無目的,可等遇到人卻會糾纏上來,現出一張張貪婪猙獰的臉,不過基本無害,只是叫人覺得很煩。
黎隕天將它們震開,又釋放出一股威壓,令其不能靠近,等身形輕飄飄地落到。他便觀察起周圍來,他並沒有來過幽冥界,不過跟書中描述的一樣,天空是晦暗的,像是籠罩著層層的陰霾,不能透進一絲光亮,大地是焦黑的,彷彿被火燒過,卻生長著許多帶刺的奇形怪狀的植物……
奧,不,不是植物,該是多眼多手怪,只可惜眼睛再多也沒有用,盲的,純嚇唬人,手再多也沒有用,反應特別很遲鈍,而它們連一等小怪都不是,確切點說,是其他鬼怪的食物。
黎隕天往四下探查了一番,別說尹忘憂了,連徐楚陽都不見了。真奇怪,還以為那臭小子一直緊追著自己呢。
按道理來說,終於甩開他了,黎隕天該高興才是,但是他又很擔心,因為這情況很不對,這時他又想起系統來,別說,他又發現了系統的新功能。
系統:
如果系統說的是主角憤怒值:爆表,或是心癢值:100,他鐵定高興還來不及,但是聽系統這樣說,他卻得斟酌一二。
去不去找他呢?黎隕天不想心軟,但是他有了一個絕好的主意,反正不知道徐楚陽在哪裡,先往前走走吧。
幽冥界很大,相當於四分之一個雲魂大陸,而由於幽冥鬼帝關閉了惡鬼之門,所以他並沒有到達最中心的地帶,而是降落到了一個比較偏遠的地方。正御劍低飛行著,忽然他就瞧見了在亂草(怪)叢中有一角突兀的白色,他心頭一跳,有種命中注定的感覺。
既然都遇到了,那就瞧瞧是什麼情況吧。
他從空中落下,收起寶劍,走近一瞧,只見一隻多眼多手怪晃動著數條手臂像是籐蔓一樣將徐楚陽纏住,正在往回脫。黎隕天眼疾手快,雪亮的劍光閃過,綠色的血液四處飛濺,他抓住徐楚陽腰間的衣物,便將他拖到了一個安全的地帶。
這時黎隕天再查看徐楚陽,只見他的衣衫破破爛爛的,又像是被雨水澆過一樣,渾身濕透,臉上冷汗涔涔,雙眼緊閉,睫毛不時會顫抖一下,似是處在一種極度難熬的狀態之中。
而通過他撕爛的衣服,他看到他的皮膚呈現一種奇異的潮、紅色。他試著摸了一下,嚇得下一瞬就想逃跑,因為徐楚陽的皮膚滾燙,帶著灼人的溫度,而且一點都不柔軟,硬邦邦的,繃得特別緊,那種狀態特別像被下了催、情的藥物而特別難受的樣子。
靠特麼的,絕壁還是大劑量啊。
黎隕天的臉紅了,如果他不知道徐楚陽的心魔劫是他就算了,可尼瑪他現在知道了,還是徐大精分親口告訴他的,那他管是不管?
不管?堂堂主角最後是被憋死的,是不是太搞笑了?
管?勞資沒有那個義務吧。
黎隕天開始想有沒有暫且壓制的方法,也許是老天在幫助他,他嗅到了一股清淡的花香。他沒敢碰徐楚陽,只是想仍然提著他過去,但是那衣服被損壞的太厲害,刺啦一聲,就撕裂了,徐楚陽摔到地上,腦袋磕了一下,口中發出一聲悶哼。
如果換成是別的時候,黎隕天會很愉悅的。總是你撕勞資的衣服,這回輪到勞資撕你了吧。
但是現在他無比鬱悶,一咬牙,乾脆單手撈起徐楚陽,就往那個方向急奔,行不多遠就看到一個怪石嶙峋的區域,地上零星生長著一種小花,晶瑩剔透的花瓣,花蕊粉紅,在單調暗沉的幽冥界,帶給人一種很別樣的感覺,黎隕天就覺得他的心襟被輕柔地撩撥了一下。
雖然不知道這種花叫什麼名字,但是黎隕天知道根據《終極魔道》這本書中的描述,凡是能生長在幽冥界的植物,在它附近定然有靈氣充裕的水源。
果不其然,他很快就找到一個水潭,清澈澈的碧水好似鏡子一樣,被週遭的大石緊密的環繞,就形成了一個純淨的從
從沒有被侵犯過的聖地。
黎隕天先感知了一下,周圍沒有危險,他又試了試那水,濃郁的靈氣一纏繞上指尖就鑽進了身體裡,而且清涼爽滑,令人心怡。他便緩緩將徐楚陽放了進去。
冰涼的潭水刺激到皮膚,徐楚陽的眼皮動了動,卻沒有甦醒。而這時令黎隕天震撼的一幕發生了,只見水中的靈氣像是受到了牽引一樣,瘋狂地往徐楚陽的身體裡鑽,使得本來平靜的潭水驟然間波濤洶湧,攪起了巨大的風暴,而風暴的中心就是徐楚陽。
黎隕天舒了一口氣,他覺得應該好些了吧。不過能有多好,他也不清楚。
正要轉身上岸,他又猛然被兩條粗壯的手臂拖了回來,緊接著眼前一黑,一個身影便將他牢牢籠罩住,將他按在了潭水中央一塊光滑的大石上。
黎隕天心尖一顫。這是醒了?但是好了麼?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觀察徐楚陽,就被他緊緊抱住,一張嘴,一團灼熱的白霧就噴到了他的臉上。
黎隕天下意識地就想將徐楚陽拍開,但是一碰觸到徐楚陽的胸膛,他又慌忙縮了回來。還是滾燙的,他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大火爐一樣,潭水中的靈氣只是將他給激醒了,卻並沒有讓他有多好受,而且這片刻的功夫,連水中的溫度也在逐漸攀升。
「是師尊吧?」徐楚陽含含糊糊的問道。
再次聽到這個問題,黎隕天都要淚奔了。媽噠,這都是什麼毛病啊。
不過這回他是冤枉徐楚陽了,他知道他抱著的是誰,只是想聽師尊答應一聲,心底更高興一些。但是他卻沒有完全清醒,只是憑著感覺而行,先用鼻尖碰了碰黎隕天的鼻尖,又去磨蹭他的臉,那種光滑柔軟的觸感讓他覺得很舒服。
黎隕天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真的沒見過有人心魔劫發作會是這種情況,從表情上看乖乖的,還會撒嬌,但是手上的動作卻很粗魯,根本不允許他逃離。
而他明明看著神志不清的樣子,卻極為清楚的知道自己想幹什麼。這不,覺得黎隕天的衣服礙事,就一把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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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徒兒好喜歡你。」
「師尊,跟徒兒永遠在一起吧。」
「師尊,徒兒會好好保護你的。」
「師尊,咱們永遠都不要分開,好麼?」
徐楚陽的聲音這時候顯得特別的真摯。
黎隕天卻要淚流滿面了,而讓他更加悲憤的是,系統又潑了他一身涼水,
靠靠靠靠靠靠靠,勞資就知道那花有催、情的作用,不然勞資也不會淪陷了。
勞資羞憤自殺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