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隕天並沒有御使著紫霄幻雲劍直接降落到棲霞峰,而是帶著徐楚陽來到了寂玄宗一個特別的地方,叫淨魔潭。身為峰主,他可以自由進入,所以把守的弟子並沒有阻攔他。
一站到潭邊,便感到一股冷幽森寒的氣息撲面而來,從高台之上往下俯視,卻見潭水為黑褐色,在四壁火光的照耀之下,反射著點點的冷光。這水面看似平靜,可如果你一直盯著它看,卻會發現它在不斷地湧動,速度也會越來越快,就像是一個漆黑的深不見底的漩渦一樣,讓人生出一種下一瞬就會被它捲入其中的恐怖感。
黎隕天這時側頭看了看徐楚陽,見他睡得很香,呼吸輕輕地噴在自己的頸間,麻酥酥的。他不由皺起了眉,因為他從沒與人這般親近過,真的不太習慣,往常的話,別說像這樣雙手摟著他的脖頸了,就是有人膽敢碰他一下,他早一掌給他扇沒影兒了,不過這次是個特殊情況。
想到這裡,黎隕天又玩味地笑了笑,如果被徐楚陽知道了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呵呵……那畫面簡直太美,連他自己都不敢想像結果。
他掏出一個白瓷小瓶,打開瓶蓋,在徐楚陽的鼻尖晃了晃。這藥叫遊魂散,可以令人睡得很香很甜,進入一種極深的夢境之中,夢到他最喜歡的事物,整個靈魂都沉浸其中。
之後,黎隕天就在原地盤膝而坐,闔上了眼睛,等片刻之後再睜開,眼前是一片虛無縹緲的世界。這裡便是徐楚陽的靈魂空間,他一進來,並沒發現異狀,便就跟在自己家裡一樣先理了理衣襟,又悠閒自得地背負著雙手四處瞎轉。
過了好半響,都沒見到那前魔教聖君半點蹤跡,黎隕天就輕輕一笑,狀若無意地說道:「不錯,真不錯,這小子的資質果真是好,連靈魂空間都這麼大,是個可造之才,只可惜……這裡進了不乾淨的東西。」
話音剛落,就好似平地一聲驚雷,一個沙啞陰冷好似來自地獄的聲音道:「無知小子,你說誰不乾淨?」
隨著這聲音,有一股威壓好似海浪一般朝黎隕天席捲過來,黎隕天神色一凜,轉過身朝著聲音來的方向悻悻笑道:「誰答話,我說得就是誰了。」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之後似席捲著滔天怒火的聲音吼道:「豈有此理!竟敢羞辱本君,你知道本君是誰麼?」
黎隕天卻先皺著眉掏了掏耳朵,才慢條斯理道:「你不就是魔界魔君麼,奧,對了,還得在前面加個『前』字。」
「……」那邊登時似掀起了狂風巨浪,聲音簡直歇斯底里,「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說,你是如何得知的,是用什麼法寶探出了本君的行蹤?」
黎隕天悠悠道:「猜的。」
「……」那前魔君被氣得都要七竅生煙了,咬牙切齒地嘶吼道:「怎麼可能,本君沒見過你,你是寂玄宗的新掌門還是逍遙宗的新掌門,這麼些年了,竟然還追著本君不放。」
黎隕天真摯說道:「哪個都不是。」
「……」「……」那前魔君被氣得都要狂飆三升血了,沉默了一會兒,他史無前例地爆發了,嗓門震得整個空間都在轟隆隆作響,「絕對不可能!你說,你是不是有本君的某樣東西,靠著它的指引才找到了本君。」
黎隕天嫌惡地瞟了那邊一眼道:「我才不稀罕你的東西。」
「……啊……啊……氣死本君了,你竟敢這樣對待本君,本君一定要將你抽筋剝皮,再飲血啖肉,將你的魂魄生生撕碎。」
黎隕天聽著空間中嗡嗡的回聲,這回他真受不了了。還特麼有完沒完啊,不是嗓門大又會放狠話就代表牛逼啊,你要是想殺勞資,就出來啊,你怎麼不敢出來啊。
靠!這魔君少了一半的魂魄,真是腦殘到底線了,用得著法寶,用得著你的某樣東西麼,你自己都自稱「本君」了,在這玉魂大陸,幽冥鬼帝稱「本帝」,也只有魔君這樣稱自己,你都告訴勞資了,用「猜」這個詞還是可憐你的智商呢。
直到前魔君停止了瘋狂的怒吼,空氣中只剩他大喘氣的聲音了,黎隕天才道:「你說夠了吧,現在該換我說了。我來呢,只是想跟你談一談。」
前魔君冷哼道:「憑你?一個籍籍無名之輩,不配跟本君說話。」
黎隕天一挑眉。呵,現在又裝上了,剛才是誰像個怨婦一樣沒法沒了的沖勞資怒吼來著。勞資還是被迫搭腔的呢。
「那好吧。」黎隕天也不囉嗦,轉身就走,口中幽幽歎息道:「看來一代魔君不但落魄到要寄生在他人體內,而且還虛弱到連淨魔潭的氣息都察覺不到了,實乃跟廢物無異啊。」
「竟敢說本君是廢物,本君可修煉了兩千年……」這前魔君被黎隕天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此時下意識地就又要發火,不過很快他又醒悟過來,咬牙道:「你究竟要如何?」
說這話時,他已冷靜下來。他在徐楚陽的身體裡修煉了五年,元氣有所恢復,但是還不足以讓他奪得徐楚陽的軀體,他一直在等待,一有機會還會出來教唆徐楚陽,讓他充滿仇恨,最好能喪失理智,這樣他才能趁虛而入。
這種靈魂的寄生一般是不會被人所察覺的,倒是他有時還能感受一下外界的情況,尤其是一些強大的靈力波動。
一到了這裡,他就感受到了淨魔潭的氣息,淨魔潭對魔來說是個恐怖的存在,它可以腐蝕掉魔的軀體,連靈魂都能侵蝕乾淨,比之用烈火焚身灰飛煙滅還要痛苦百倍。
如果是全盛時期的他,自然不怕,可如今的他殘破不全,卻不行。但是他認為黎隕天只是碰巧將徐楚陽帶到了這裡,可接下來黎隕天闖入徐楚陽的靈魂空間卻讓他著實吃
了一驚。
不過他還是希望只是巧合,他隱藏在一角,只滿心盼望著黎隕天走,可黎隕天卻像逛街一樣的左看看又看看,後來還出言侮辱,他見被識破,才氣急敗壞地露了面兒。
現在想想,這傢伙好似那時一直就在耍著他玩,他堂堂一個魔君竟然被人牽著鼻子走了。豈有此理,氣煞吾也!
人魔君終於肯談了,可黎隕天卻哂笑著轉過身來,道:「你何止是廢物,還是王八。」頓了一下,才接著道:「是蠢貨。」又頓了一下,「是畜生。」
「啊……啊……啊……本君要殺了你……」魔君的怒吼聲震天撼地。
黎隕天卻輕輕一笑,下一瞬就消失了。哼,小樣的,即便是魔君也好,他可不是那種你想吼就吼,吼完就沒事的人,況且,他心裡還有氣沒撒呢,不能沖徐楚陽,那當然通通都撒在魔君身上了。
再說了,他可說得一點都沒錯。縮在別人身體裡不敢出來,不就是王八麼;智商弱成那樣,不就是蠢貨麼;連個小孩子都要精心算計,不就是畜生麼?
一回到自己的身體裡,黎隕天就抱著徐楚陽來到了淨魔潭邊,伸手一扯,徐楚陽便由他一隻手抓著,吊在了淨魔潭的上空。潭水似是有生命力一般,猛然躥高,又像是魔鬼的利爪一樣,要將徐楚陽強行拉進去。
「怎麼樣?」黎隕天譏笑,他知道魔君聽得到他說話。這時徐楚陽的眼睛動了動,面容有絲扭曲,那是魔君在試著掌控他的身體。
「沒用的。」黎隕天道,心話說,之前都不行,別說剛剛一痛咆哮,損耗了不少真元之後了。他本來還擔心會跟魔君鬥上一場,可那樣的話,他們在徐楚陽的靈魂空間裡,徐楚陽也會受傷,卻沒想到這魔君的智商跌落到谷底了。
「你先冷靜下來,咱們慢慢談。」黎隕天不緊不慢道,見徐楚陽的臉漸漸平復下來,那就是妥協的意思,才將徐楚陽重新抱回了懷裡。
之後他便又回到了徐楚陽的靈魂空間裡,那魔君還是在一層層的霧氣之後,沒有現身,這更說明了他真的是虛弱不堪,之前不過是發發威震懾一下他而已,實則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黎隕天這回直截了當道:「我知道你會奇怪為何正邪不兩立,我卻不除去你。」邊賣著關子,心中卻狂吼道,奶奶的,要不是怕傷了徐楚陽這小子,勞資都想立馬拍碎了你。
「我自有我的原因,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什麼原因?呵呵,太高深莫測了,你不懂。
「你大可放心,我可不是那種過河就拆橋的人,再說了,等時候到了,做不做那還不是由你。」黎隕天加重語氣道:「不過從現在開始,你最好安分守己一些,好好修你的練,別再興風作浪,這裡可是寂玄宗,搜魂的法寶多了去了。
什麼法寶?其實根本就沒有,反正魔君是個老古董,他知道個屁。☆
竟然敢要挾本君?還敢威嚇本君?豈有此理,氣煞吾也!魔君氣得渾身發抖,臉孔扭曲成了一團,但他想到他都苟活了幾百年,徐楚陽是他最後的希望,他得忍,不能忍也得忍。
交涉完畢,黎隕天就抱著徐楚陽出了淨魔潭往棲霞峰飛去。這時系統叮地一聲,道
黎隕天撇撇嘴。不要胡亂給貼標籤好麼,勞資這怎麼叫「虛張聲勢」,這叫「信心滿滿」。
……系統表示服務了那麼多用戶,沒見過這麼臉皮厚的。
徐楚陽這一覺睡得特別香甜,等他醒過來,一起身,就看到黎隕天正對著他淺笑,忙脆聲聲叫了聲:「仙師。」